当晚, 顾雪卿没死反被闲王所救的消息四下传开。

    这两日，顾夫人派人悄悄去探顾雪卿的下落，却不得章法。

    就在这晚, 老和匆匆跑进院中。

    顾夫人正服侍顾自怀喝药，听闻老和有事求见, 急忙搁下药碗要去屋外见他。

    顾自怀叹气道，“让他进来吧。我如今这幅样子, 还能做什么？顾营重伤了, 我也被禁足在府中, 难道你还担心我能做什么？”

    顾夫人目光清冷, 她面无表情, 也不应声，只默默走出去。

    她不敢相信顾自怀。万一顾自怀知道了雪卿的下落, 再对她痛下杀手呢？

    老和就在院中等候，他见了顾夫人, 连忙压低声音道，“夫人, 的刚刚在外面听到一个消息。”

    顾夫人急忙道, “快讲。”

    “外头传言，姐遇到山崩是定安候府老夫人安排的。就在方才，大理寺官差已经去了定安候府拿下那恶妇, 那官差放话, 明日一早, 大理寺卿薛大人要亲自审理此案！”

    顾夫人指尖掐入手心，恨恨道，“好狠毒的妖妇。”

    老和却顾不得咒骂，继续快速道, 脸上略有迟疑，“还有，现在外面都在，是……姐被害后，正巧被闲王所救。”

    顾夫人不由得瞪大眼睛，闲王殿下？此人昔年和雪卿差点结亲，她自然是知道的。

    若传言是真，那么前夜雪卿带回来的两人，岂不就是……

    顾夫人顿时百感交集。

    雪卿能被闲王所救，又有闲王为她主持公道，是她的幸运。

    可顾自怀前夜却想害了闲王殿下……

    顾夫人正神思恍惚，又听见老和声音更低了，“外头还，闲王殿下……想娶咱们姐。这，这，这可能吗？”

    老和显然不相信。

    可顾夫人却觉得，这大概是真的。

    她想起前夜，那个叫做谢七郎的汉子对雪卿心呵护。

    她也终于明白，昨日那个内侍话中深意了。

    闲王殿下本是上门求亲，顾自怀却要杀他灭口。

    如今顾自怀还活着，只怕还是闲王看在雪卿的面上饶他一命。

    顾夫人思忖片刻，决定把这件事告诉顾自怀。

    好让他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蠢事。

    ……

    顾夫人走入屋内，她站在床边，也不靠近，面上露出一点像是嘲讽，又像是无奈的笑，“大人，这几天你不是一直派人去听那个人是谁吗？”

    顾自怀一听，挣扎着从床上坐起，他浑浊的眼中透出一丝光亮，“怎么，你探到了？他究竟是何人？”

    一个村夫扮，武功却无比高强。

    一个能惊动陛下，将他软禁的人。

    还和康国公府牵扯甚深。

    顾夫人望着顾自怀，神色平静，缓缓开口，“闲王殿下。”

    顾自怀周身一抖，脑袋霎时如清明。一瞬间，他想明白了一切。

    只见顾夫人又继续道，“那人叫做谢七郎。闲王为先帝第七子，昔年大家称他为七皇子、七殿下。他的母亲乃当今太后，正是姓谢。”

    “雪卿被赵魏氏所害，正是闲王救了她。赵魏氏已经被囚于大理寺，明日大理寺卿薛大人将亲自审问此案。”

    “哐当”一声，顾自怀从床上滚落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

    翌日。

    昨夜戌时，大理寺官差持令闯入定安候府，将定安候老夫人赵魏氏、赵魏氏身边的亲信仆妇全数拿下押入大理寺。

    大理寺官署外今日一早张贴告示，今日午时，大理寺卿将在大理寺大堂审赵魏氏买。凶，杀、人案，许百姓有序围观。

    买，凶。杀，人案原本犯不着大理寺卿亲审。但此次案件关系闲王殿下，两日前陛下派了苏公公前来传话，要大理寺严审此案，绝不容许恶人逍遥法外。

    大理寺卿薛如海不敢怠慢，他同晏少卿私底下一合计，明白陛下看重此案，必然是为了闲王殿下。

    两人揣度圣意，便做了这番决定。

    顾雪卿作为苦主，自然是要过堂的，一大早，晏少卿便亲自去康国公府请人。

    谢七郎不放心，本想陪顾雪卿去大理寺。但顾雪卿却并不想。

    “这是我和赵家的事情，我想自己去。”

    昨日在街上，赵星辰已经出了“闲王仗势欺人，霸夺他人，，。妻”这种话，若是今日谢七郎又与她同去大理寺，叫旁人瞧见了，只怕会生出不好的猜想。

    她要自己去了结和赵家的恩怨，然后堂堂正正和谢七郎在一起。

    虽顾雪卿没有明，但谢七郎猜到了她的顾虑，他坚持，“我陪你。”

    她和顾家已经决裂，今日她只能一人去面对赵魏氏那老妖婆。审讯中，难免会提及昔日种种，她要重新回想那些残忍的事情，谢七郎光是想到这点就难受。

    “我就要自己去，我才不怕呢，坏人又不是我。”顾雪卿想到赵老夫人，眉心微微拧住，随后她双手握拳搁在胸口，像是为自己鼓劲儿一般，“我一点儿都不怕，我今日就要告诉所有人，赵魏氏做的恶事！”

    谢七郎见她这样，只得同意，“好，你自己去。”

    谢七郎看着顾雪卿上了马车，谢岑也翻身上马跟随在马车后。

    眼看马车驶动，谢岑回头一瞧，只见谢七郎还呆呆的立在康国公府门前，望着马车舍不得移目，他低声笑道，“七哥放心，我一定心照看，保证雪卿姑娘怎么去的，就怎么回，一根头发丝儿都不少。”

    ……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就停在了大理寺官署门前。

    定安候府老夫人为了给定安候娶新妻，谋害前儿媳的事情已经在坊间传得沸沸扬扬。

    此案今日午时才开审，但京中百姓但凡得空的，都早早来大理寺官署门前，趁早占个位置看热闹。

    午时尚早，大理寺门前已经是人山人海了。

    顾雪卿的马车停下，立即有官差过来开道，阿容扶着顾雪卿下了马车，她见外头围了这么多人，着实吓了一跳。

    她手心握紧，压制心中的胆怯，抬头挺胸，正要跟着官差往官署内走，忽而听到旁边有妇人大声叫喊，“雪卿！”

    是母亲！

    顾雪卿连忙顺声望去，只见不远处顾夫人被官差拦着，冲她挥手。

    顾夫人一脸急色，眼中盈泪。

    见是顾雪卿的母亲，官差便没有再阻拦顾夫人，将她放了进来。

    顾夫人三步并作两步，快跑到了顾雪卿身边，她凝视着雪卿半晌，伸手握住了她的双手，两行清泪坠下，声音满是凄楚和心疼，“雪卿，你受苦了。”

    顾雪卿忍着泪，“娘，都过去了。”

    顾夫人悲痛万分，将顾雪卿抱入怀中，“都怪我。是娘瞎了眼，把你嫁入定安候府。”

    那时的赵星辰只是侯府二公子，长得俊俏，满腹才华，和顾雪卿正好郎才女貌。

    顾夫人本想，她不求顾雪卿过得大富大贵，只求日子舒坦，雪卿嫁给赵星辰，是刚刚好。

    哪里晓得，赵魏氏不喜雪卿，还因为赵星辰承袭了爵位，要害死雪卿！

    眼看顾夫人眼泪止不住，阿容连忙提醒，“顾夫人，这里人多，咱们先进去吧。”

    等入了大堂，只见赵星辰早来了。

    他站在大堂一侧，满面憔悴，一身凄然。

    他见了顾雪卿，情不自禁的唤了一声雪卿。

    阿容、谢岑顿时拉下脸，谢岑刚要出口训斥，只见顾夫人满面怒容呵斥，“住嘴。你没有资格、更不配这样唤雪卿！”

    赵星辰昨夜一整夜都没睡。这几日他遭遇了太多变故，整个人仿佛在梦中一般。

    他娶新妻了，雪卿没有死。

    雪卿和他和离了，还和闲王恩恩爱爱买栗子吃。

    闲王还，他的母亲为了让他娶新妻，三翻四次谋害雪卿。

    这不可能！

    母亲不喜雪卿，他知道。

    但母亲怎么会如此狠毒，要雪卿的命？

    神思恍惚的赵星辰被顾夫人这一声怒斥惊醒，他眼中多了几分清明，连连道，“顾夫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我娘不可能这么做……”

    “怎么不可能？赵侯爷，那老毒妇有什么做不出来的？”谢岑反唇相讥。

    顾雪卿也不看赵星辰，只扶着顾夫人在大堂一侧的木椅上坐下，声色淡淡的，“不必与他争论，我相信薛大人会还我一个公道。”

    顾夫人抹着泪点头，“好，这不相干的人，咱不搭理。”

    赵星辰闻言神色苦楚，只等着午时到，大理寺卿薛如海开堂审案。

    一盏茶后，午时已到。

    因为今日围观百姓过多，官差只放了数十人进来旁观。

    片刻，就有官差将赵魏氏、孙顺、王婆子三人提了上来。

    三人皆被五花大绑。赵魏氏一身华服已被剥下，此时穿着囚衣，她身上的金玉珠翠也尽数被取下。

    她衣容不整，形容狼狈，鬓发灰白，才不过一夜的光景，便从那个高高在上的定安候府老夫人沦为落魄老妇。

    赵魏氏见了顾雪卿，浑浊的双目登时变得愤怒不甘，她刚要怒骂，却被官差一脚狠狠踢在膝盖上。

    赵魏氏呜咽一声，跪倒在地。

    赵星辰看着这一幕，身形发颤，想要上去扶起赵魏氏，却被一旁的晏少卿阻挡。

    “赵侯爷，您可不要妨碍了薛大人审案。”

    不多时，薛如海从侧门入了大堂。

    他立在案后，往堂下一扫。只见大堂两侧，一侧站着赵星辰，三日前风光娶妻的赵星辰如今满脸颓败之气，犹如丧家之犬。

    薛如海冷笑，连家事都整不清明的人，活该有如此下场。

    薛如海目光一转，落在了大堂另一侧，顾雪卿扶着顾夫人向他屈膝行礼。

    女子容貌明媚，身姿楚楚。

    薛如海心底啧了一声。这赵星辰怕不是脑子有坑。这样如花似玉的夫人不晓得好好爱护，竟纵着老娘去害她。

    这下好了吧，被闲王殿下捡漏了。

    “顾夫人、顾姐请坐。”

    随后，薛如海坐下，炯炯目光射向堂下三人，对着王婆子道，“王婆子，你先。若是敢隐瞒、胡言谎，本官定不轻饶！”

    王婆子吓得一抖，昨夜她被官吏审了一夜。

    一夜折磨，让她心神俱灭。

    她知道如今大势已定，再无回转余地，只求自己能保下一条命。

    王婆子连忙伏在地上磕头，大声痛哭，“大人，的也只是听命行事啊，的也没办法。”

    “听谁的命，行什么事，你细细来。若是坦白，罪可从轻。”

    王婆子立即从半年前起，“年初，二公子承袭侯爵，写信让顾姐回京。老夫人一直不喜欢顾姐，听闻她要回京，便动了心思，派孙顺等人去楚州……”

    王婆子将事情经过细细明，赵星辰在旁听得面色惨白，他身形摇晃，几乎站不稳身体。

    顾夫人面上愤怒，她紧紧握着女儿的手，颤抖不止。

    而顾雪卿作为苦主，倒是最为平静。

    再难、再痛。都是过去了。

    一想到从今往后，她和定安候府、和赵家再无瓜葛，她心中就一片宁和。

    之后，孙顺又将自己两次杀人的经过详细出。

    “赵魏氏从侯爷那得到顾姐启程时日、途径路线。我早早在那条必经路上候着，命人挖了许多大石堆在山上，只等顾姐马车从那路上经过，就将大石推下山坡……”

    “顾姐的马车被大石砸中，滚下山涧……我又去山涧寻找她的尸首，却没有找到。赵魏氏不放心，便让我在那一带四处探，就怕顾姐还活着……”

    “过了两三个月，我听青云镇的朱家村，有人在河里捡到了一个貌美姑娘，我前去探，正是顾姐。赵魏氏便让我……再下杀手。”

    谢岑听得额头冒青筋，满脸杀气，恨不得当场要劈了赵魏氏。

    “毒妇！薛大人，你一定要将她千刀万剐！”

    薛如海瞥了一眼谢岑，“世子稍安勿躁。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赵魏氏犯下此恶，本官自然不会饶她。”

    赵星辰不可置信地望着赵魏氏，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王婆子、孙顺这番话压根不似作假。

    王婆子、孙顺都是赵魏氏身边数十年的亲信，他们当场指认赵魏氏杀人，细节严丝合缝，赵魏氏再从抵赖。

    赵魏氏彻底绝望，她癫狂地扑向顾雪卿，幸好旁边官差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按住。

    赵魏氏趴在地上，却恶狠狠瞪着顾雪卿，“我就知道，你是个妖精！自你一进我家门，我就知道不对劲！你勾着星辰，让他不求上进！你妨碍了星辰的前途，我杀了你有什么错！妖精，那就是祸害人的妖精！”

    赵魏氏还想下去，被官差用一团脏布塞住了嘴。

    赵魏氏买。凶、杀人证据确凿，薛如海判她半月后菜市场当众斩首，以儆效尤。

    赵星辰跪下求情，愿以自身抵母过，薛大人不允。

    ……

    两日后。

    这日一早，谢七郎还来不及用饭，就被谢岑拉走。

    有几个昔年在北境任职的将军被调回京中，此次听闻闲王回京，都想见一见故人。

    谢岑这日便和众人约好，把谢七郎带去了兵部侍郎曹凯的府中。

    谢岑领着谢七郎进入一处宅院厅内，只见几个面熟的人正往曹凯嘴里灌酒。

    曹凯一大早被灌了几壶酒，整个人都要懵了，他瞧见谢七郎进来，连忙高声求助，“将军，救我！”

    昔年曹凯在虎威营任参将，和谢七郎有兄弟之情。

    如今曹凯见了谢七郎，如同见了亲生爹娘，涕泪交加。

    谢七郎见他这个蠢样子，眉头拧起，眼前这一群人，也算是朝廷命官了，怎么行事还如此轻浮荒唐。

    “怎么回事？”谢七郎沉下脸问。

    曹凯还来不及开口，旁边的宋连急忙，“他活该！将军您忘记了？就是这子当年在军中放谣言，您不近女色。这鬼话得我们都信了，还以为您喜好男风……”

    故而军中一群将对谢七郎是又敬又怕，不敢靠近，生怕一个不心被闲王殿下给压了。

    谢七郎顿时脸色漆黑。

    曹凯连忙哭丧着脸道，“将军，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随后，众人拉着谢七郎坐下，一块喝酒叙旧，时不时有人提及，想见见嫂子。

    不过谢七郎并未应。

    ……

    顾雪卿在屋里闷得慌，刚想去花园走走，谢夫人来了。

    谢夫人早就想来见见顾雪卿，不过也知道顾雪卿进来经历颇多，故而一直不曾来扰她。

    今日谢夫人见谢七郎出了门，便来找顾雪卿话，还带了两身新衣裳来。

    顾雪卿一眼便瞧出，那些衣裳布料华贵，做工精美，价值不菲。

    她连忙福身行礼，“谢夫人，这些日子您收留我，还命人悉心照料，雪卿已经是感激不尽，雪卿不敢再要这些……”

    谢夫人连忙拉着顾雪卿的手将她扶起，她生得微胖，一张圆脸笑起来满是福态，“雪卿，你这就见外了。我是七郎的舅母，在我心里，他跟我儿子是差不多的。昔年我和国公爷还未回京，七郎就是在我身边长大的。你的事情，舅母都知道啦，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千万别客气。”

    顾雪卿心中又欢喜又窘迫。

    她本以为，谢七郎身份高贵，他身边亲族多少会嫌弃她。她倒是不在意，等京中事了，她就和谢七郎回朱家村，谁也管不着他们。

    不过，谢夫人这般待她，总是让人高兴的。

    谢夫人拉着顾雪卿坐下，仔细量了她几眼，然后呵呵笑，“雪卿生得真美。怎么只戴了一只玉簪，太素了。”

    谢夫人着，就把自己头上的一支玉兰花金步摇取了下来，要往顾雪卿发髻上戴。

    顾雪卿不敢要，衣裳也就罢了，而首饰金贵，且有寓意，她可不敢收。

    “你得要。我看到你就喜欢。我生了两个儿子，再加一个七郎，偏偏没有一个女儿。今日我见了你，特别喜欢。”

    “可这太过贵重。”顾雪卿婉拒，心里却暗想：谢夫人和朱大娘好像呀。都对她好，还光生儿子。

    谢夫人乐呵呵的把不要给雪卿戴上，“再贵重，我也不能往我儿子头上插呀。这步摇有三支，一支给了我大儿媳，一支留给阿岑的媳妇儿，剩下的这只不就刚好是你的？”

    ……

    到了申时，谢七郎才回府。

    曹凯、谢岑那群人，拉着他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等一众认喝趴了一大半，谢七郎却身形笔挺，步伐稳健离开了曹府。

    喝得晕晕乎乎，摇摇晃晃的众人也拦不住他。

    不愧是将军，酒量还是那么好。大伙儿心中感叹道。

    谢七郎回了康国公府，他听阿容，顾雪卿午憩已经起身，便撩开帘子，进了顾雪卿的屋舍。

    顾雪卿刚刚起身不久，她睡得香，精神好，起身瞧见上午谢夫人送来的两身衣裳，一身妃色、一身丁香色，都是她喜欢的，她想试试。

    衣裳上有同色绣花，并不过分张扬，点缀在衣襟袖口处，恰到好处。

    顾雪卿穿上了那身妃色衣裙，随后坐在妆台前对镜梳妆，她整理好发髻，又拿起谢夫人送她的金步摇，试着往发髻上戴。

    谢七郎进门，瞧见的便是这幅美人对镜梳妆之景。

    先前顾雪卿在乡下粗布麻衣，回了京中之后也一直装扮素雅，他陡然见到顾雪卿这身明艳的装扮，霎时心神一怔，呆呆地盯着顾雪卿半天回不过神。

    顾雪卿听到动静，立即侧头望过去，她瞧着谢七郎一身墨色云纹锦袍，头戴金冠，装扮得贵气逼人，面上却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盯着她像是失了魂。

    顾雪卿心中得意又好笑，冲着他灿然一笑，“谢七郎，你看什么？”

    她本就生得明媚，此时又盛装扮，灿烂一笑天地失色，谢七郎被震得魂飞天外。

    见他这样，顾雪卿憋不住伏在妆台前哈哈大笑，谢七郎才讪讪回神。

    “……你衣裳挺好看的。”看着她趴在妆台前笑得喘不过气，谢七郎虽然有些窘迫，心中却欢喜万分：他喜欢这样的顾雪卿。

    穿着漂亮的衣裳，笑得春光明媚。

    她本就该是这样。

    闻言，顾雪卿也不矜持，她站起身来，张开双手，好让谢七郎仔细瞧她的衣裳，她俏皮一笑，“好看吧，是谢夫人送我的。”

    谢七郎嗯了一声，舅母早就想见雪卿了。之前他担忧雪卿入京后遭遇太多，心神不安，便不让舅母他们来扰雪卿。

    随后，顾雪卿又举起手中的金步摇，“这个，也是谢夫人送我的。”

    谢七郎又微微点头。见到了这样的雪卿，他心中有些犹疑了。

    如此娇艳的她，是不是本该留在京中过富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