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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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泽点头:“不错。当时人族涿鹿之战已败, 胜负已定,无力回天。为了扭转败局,颛顼在临死前服下巫族最接近成功的不死药, 顺着北风附身一条鱼妇身上。他毕竟不是真的鱼, 借助不死药的力量复活后,便以神魂之力借助鱼身入侵共工的神龙坐骑之中寄生, 载着共工一头撞向了不周山。”

    白泽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昆仑玉酒杯,轻轻晃了晃酒杯里的酒液,:“撞倒了不周山, 便能撞破这片固有的秩序,迎来新的天地秩序, 或许能再次迎来人族之机。人族和姬轩辕当真是好魄力,不周山撞便真的撞了, 不过他们也错误估计了撞断了不周山的后果,完全没想到会导致天地崩毁。”

    陶煜震惊地看着白泽, 喃喃道:“颛顼寄生了共工脚下的神龙……那颛顼死了?”

    白泽望向昆仑山上空, 目光悠远地:“未曾,姬轩辕把他们复活了。”

    陶煜想起共工那由天河水凝成的分/身, 低声:“难道他们用天地灵物塑身, 借此复活?”

    白泽含笑道:“不错,但复活乃是逆天而行, 而且有撞断不周山的巨大因果所在,所以颛顼以幽冥化身复活,身化轮回, 终生掌万界幽冥轮回,超度无数亡魂。而共工则以天河水塑身复活,也镇守了天河水源头万年。”

    他喝了一口昆仑酒,含笑道:“但撞断不周山,致使天崩地陷,洪荒破碎的因果又怎么是这么好清算的?下界已然无法生存,为了躲避因果,姬轩辕带领众仙神开辟天界,吸纳下界灵力充盈天界,并天绝地通,尽可能地瞒过天道以求避过因果。”

    陶煜的神情冷了下来,咬牙道:“人族!”

    樊鸿熙拍抚了一下陶煜的后背,平和地:“姬轩辕确实雄才伟略,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或许这个过程无比曲折,但就结果而言,人族确实成为了天地主体,繁荣昌盛,站在了天地间顶端。”

    陶煜冷喝一声:“难道这是原谅他撞断不周山的理由吗,我绝不接受!”

    樊鸿熙环住陶煜,握住他的手,温和地:“不是原谅他,而是明白他为何这么做的理由。这其中的因果,怎么是一个原谅不原谅可以得明白的?”

    陶煜眉宇一黯,重新倒回樊鸿熙的肩膀上,闷声:“害得你跳下归墟,我绝不原谅他们。”

    樊鸿熙安抚地摸了摸他的长发。

    风声吹拂,有白鹤展翅飞来,落在玉石悬崖上,低头啄了啄身上的长羽,安静地看着他们。

    樊鸿熙低头看了看杯中还未喝下的昆仑酒,举起酒杯,白鹤当即探了个脑袋过来,往酒杯里一啄一啄,啄饮着酒杯的昆仑酒。

    白泽看着樊鸿熙,含笑地:“仙君还是如此仁爱。”

    樊鸿熙微微笑了笑,摇头:“哪里当得起如此赞誉。”

    微风吹动陶煜的头发,他垂眸沉默片刻,又看向白泽问道:“若是不周山不曾折断,原本的未来应是如何的?”

    白泽一笑,:“过往已逝,知道又有何用?”

    陶煜:“那从今往后的未来会如何?”

    白泽:“往后未来皆由尔等铸造,变幻莫测,知道不过徒增烦恼。”

    这了跟没一样,陶煜皱起眉,樊鸿熙却笑道:“阁下所言极是。”

    喝完酒,他们便独自前往昆仑山的另一处山崖上。樊鸿熙盘腿坐在山崖上,陶煜恹恹地靠在他肩上,沉默不言。

    樊鸿熙侧头看了看陶煜,抬手揉了揉陶煜的头发,轻声:“其实清辉的想法并不难理解,若是我,在那种境地下我恐怕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陶煜低落地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樊鸿熙反问道:“若是告诉你,你会愿意乖乖进入封印阵法内吗?”

    陶煜哑然,而后一揉头发,懊恼地:“可我不是需要被如此保护的家伙,我可以帮你。”

    樊鸿熙无奈地笑叹一声,轻声道:“代价是你的性命吗?”

    陶煜沉默。

    樊鸿熙侧头亲了亲陶煜的发顶,回想起记忆中那个扣着牛头面具,肆意张扬的白衣青年,眼里不由蕴起满满的笑意,含笑道:“对于清辉来,你是非常重要的。”

    陶煜直起身,定定地看着樊鸿熙:“你对我也非常重要。”

    樊鸿熙微怔,而后不由温和地笑了,抬手按住陶煜后脑,额头相抵,看着他的双眼温声:“日后我必不会再这样了,琼光放心。”

    陶煜定定地看着他那蕴着满满温柔笑意的漆黑双眼,微微一侧头,对着樊鸿熙的唇亲了上去。

    樊鸿熙双眼微黯,按着陶煜后脑勺的手微微用力,让他们更亲密地吻在一起。

    相濡以沫,唇舌相依,感觉到陶煜的手往下摸去,樊鸿熙抬手握住陶煜的手,微微喘息着:“琼光,这昆仑山上还有白泽在。”

    陶煜烦躁地啧了一声,一甩手弄出个严严实实的防护罩。

    樊鸿熙哭笑不得:“这不会太过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

    陶煜扯着樊鸿熙的法袍,不满又随意地:“反正我们在干什么白泽还会不知道吗?为何要在意他?”

    樊鸿熙默然,似乎正是如此,这世上又有什么是白泽不知道的呢?

    他无奈一笑,只能纵容地迎上陶煜寻来的唇。

    神识相融的那一刻,陶煜和樊鸿熙再次清晰地看到了彼此的识海和灵魂。

    陶煜看着樊鸿熙神魂上那已然看不出撕裂痕迹的缺口,心疼地轻声问道:“撕裂神魂的时候疼吗?”

    樊鸿熙探头亲了亲陶煜,低声:“不记得了。”

    陶煜低喘一声,紧紧抱着樊鸿熙,仿佛这样便能牢牢地抓住身上的人。

    樊鸿熙看着陶煜翻涌的识海里的那个玉鼎,试探性地把神识延伸过去。

    “别……”

    陶煜一把握住了樊鸿熙的手,广阔的识海猛地掀起一阵巨浪,挡住他向玉鼎蔓延而去的神识。

    他声音急促地:“现在还不知道该如何归还神魂,我的识海还未彻底平静下来,万一……”

    樊鸿熙收回神识,亲了亲陶煜:“好,我不去碰它,别怕。”

    陶煜眼尾泛红,轻声呢喃:“鸿熙……鸿熙……”

    樊鸿熙哑声应道:“嗯,我在。”

    ——

    微风拂过山林,枝叶摇晃着哗哗作响,各种各样模样奇特的异兽懒洋洋地在山林里转悠着。陶煜的白影在山林间一闪而过,迅速掠过许多散发着充裕灵力的地方,掠取了不少的灵物塞进嘴里。

    昆仑山虽然也如列姑射山一般灵气衰退颓败,但也比外界的灵力充裕无数,其内也蕴生了许多外界无法得见的洪荒灵物。

    陶煜在其间闪身而过,飞速掠取了无数灵物,直接把昆仑山犁了一遍。他摸了摸瘪瘪的肚子,吃得也算是心满意足,那一直鼓胀焦躁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

    他一回到那落了不少白鹤的昆仑玉悬崖之上,就见白泽和樊鸿熙正相对而坐,他们之间摆放了一块棋盘,樊鸿熙正拈起一个黑子,平稳地在棋盘上放下。

    陶煜啧了一声,:“怎么跟他下棋?白泽什么都知道,一眼便能看穿所有,跟他下棋不是太过无趣了吗?”

    白泽抬头,笑吟吟地:“下棋之时,我可不会随意看人的棋路。便如阁下所,那不是太过无趣了吗?”

    樊鸿熙也微笑道:“我与白泽下棋只是消磨些时间,并不一定非要争出个胜负。”

    陶煜瞄了棋盘一眼,上面摆了不少黑白棋子,便也坐在一旁看着他们下棋。

    其实他看不太懂,也懒得琢磨,尽盯着那些棋子和棋盘,琢磨着这天罡冰玉、造化黑玉和衍天罗木的滋味应当不错。

    虽白泽他没有看樊鸿熙的棋路,但樊鸿熙还是输给了白泽。

    陶煜把从昆仑山里挖出来的上品灵石一颗一颗抛入嘴里,:“我就,跟白泽玩下棋之类的游戏非常无趣。”

    白泽叹息一声,摇摇头:“这实在是偏见。”

    樊鸿熙一边把棋盘上的棋子收起,一边含笑道:“其实和阁下下棋还是颇有趣味的,阁下也确实没有窥视在下的棋路,在下能感觉到。”

    陶煜看着他们把棋盘上散落的棋子纷纷收好,突然开口:“现在可以开始归还魂魄了吗?”

    白泽把最后一把白玉子放回木盒里,含笑道:“当然。”

    陶煜呼吸一窒,当即紧张地问道:“我们要怎么做?”

    白泽神色自若地:“你控制仙君神魂所化的玉鼎,神识交融,以你们相连的神识递入仙君识海里,那一魂一魄自会回到仙君的神魂之内。此事想来两位应当很是熟练,也不必让我讲解了罢。”

    樊鸿熙不由低咳一声,陶煜意外地想着,这归还魂魄的方式竟意外地简单。

    想着,他拉起樊鸿熙,:“走,我现在就把魂魄还给你。”

    他们直接飞掠到先前那个悬崖上,陶煜抓着樊鸿熙的手臂,抬手揽住樊鸿熙的脖颈,直接额头相抵,:“来吧。”

    樊鸿熙温和地看着竟开始有些紧张的陶煜,笑道:“我已准备好了。”

    他们两人的神识交融过许多次,如今只轻轻一勾,便相互连通。

    陶煜深吸一口气,用神识之力心地托住识海上空的那个玉鼎,把它推往樊鸿熙的识海方向。

    待那玉鼎稳稳地穿过额头相抵而生的神识通道后,玉鼎猛地一亮,化作一道明亮的白光笼罩着樊鸿熙的整个识海。

    樊鸿熙眼前骤然一亮,顿时如坠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