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前，我……”叔漠尘犹豫了一下接着就被背后那只手按住。

    和男生保持额头相抵，莫宇楼轻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实话。”

    看来这次认真了，不过前几次也并非没有认真，只是自己都能巧妙地搪塞过去。叔漠尘权衡过，既然计划已经完成得差不多，现在告诉他一点也无妨。

    “我穿书前，出了车祸。”

    听到这个答案莫宇楼身形一震，操场上出现的幻觉再次浮现，那辆没有司机的车全速冲向男生，如果梦里的是真的……

    “车祸原因呢？”

    察觉到少年声线的颤抖，叔漠尘安抚性地拍拍他：“是我自己赌气跑上马路，以后不会了。”

    莫宇楼静默良久，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有在校服被缓缓扯下时撂下一句嘲讽似的“呵”。

    叔漠尘不知道这句“呵”是何意，但既然对方已经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那他再争辩几句就显得做贼心虚。

    是心虚，因为他没有全，比如赌气的原因，是他哥在他18岁生日前一天拿出的一份单子。

    晚饭时间的食堂熙熙攘攘，碗盆筷勺碰撞敲击声此起彼伏，各种荤素饭菜的香气从窗口传出勾引着饥肠辘辘的学生。

    莫宇楼独自来到二楼三号窗口，这个窗口的队伍排得最长，大概是因为学生发现这里饭的哥虽然速度慢，但是手不抖。

    排到莫宇楼时，穿着一身白色工作服的李明习惯性地抬头笑嘻嘻：“几两？”

    “二两。”

    “哥们你这吃得有点少啊，一米八的个子就吃二两饭？没事，我给你多加点肉！”

    “多谢。”这没什么好客气的，吃的又不是他家的肉。

    刷好卡接过餐盘，莫宇楼端着盘子走到靠窗的位置，叔漠尘盘里的还没动，他一直在等。

    “今天晚自习我要去老宋那儿特训。”

    “嗯。”叔漠尘自动翻译完这句话：晚自习他不呆教室，也别去找他。

    九点一到，莫宇楼来到图书馆顶层，坐落在阴影里的沙发上早已坐着一个人。

    “挺聪明的。”少年双手抱胸靠在安全出口边的墙上，荧荧绿光照亮了一寸瓷砖。

    沙发上那人动了一下，似是在找一个舒服的坐姿，亲切热情地招呼：“你也不赖，光敲那么几下就相信我会来。坐吧，站着累。”

    莫宇楼保持靠墙站立，冷冷的声音中有明显的疏远：“我喜欢站着。”

    “行行行，我让你坐也是为你好，既然你不领情我也没办法。”

    用热情洋溢的语气这些话，莫宇楼不知道李明什么想法，反正他听着挺难受的。

    短暂的寂静，图书馆的暖气没有开放，空气中有着雪水融化的寒冷，和夹杂其中的，悄无声息的相互试探。

    他们各自不知道对方对自己的了解有多少，这一次见面，从约见起就是一场赌博。

    老实讲，当李明如他所料地来到这个地方时，莫宇楼对心中猜测的把握有了五成，是的，只有一半，不过比零好。

    总该有个人先开口话，李明积极地做了第一人：“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你有危险。”

    莫宇楼轻哼一声，有些玩味地道：“接着讲。”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叔漠尘也不是，你就没想过，你的记忆是否完全准确吗？”

    黑暗中两人互相注视对方，天上云层散开，从落地窗透进的月光照出李明笑眯眯的眼睛，但这次，那双半露的瞳仁中闪过一丝精明。

    对方给他时间思考，然而莫宇楼开口却是另一个话题：“你一定要用这种语气话吗？”

    李明大概是被这句牛头不对马嘴的反问愣震住了，末了终于带点恼火地道：“我好心提醒你，你认真点行不行？”

    “行，你接着讲。”

    李明大概是被他这无所谓的态度气到了，过了良久才继续他的警示：“你不是人。”

    “你才不是人。”莫宇楼迅速回怼。

    “不是，我是，你不是人，大家都不是人，这儿根本就是个虚拟世界。”

    莫宇楼自然接口：“你想我是段代码？”

    周遭又寂静了，黑暗中有一声沉重的叹息。

    “你也别觉得当代码不好，这儿其实和我们那儿一样，只是……”

    “只是这里多了一个要害我的人。”

    李明又愣住了，敢情他到这儿来只是图书馆半时游的？要通知的对象自己早就琢磨明白了？

    “那要害我的人是谁？”

    “这，他，出来你可能不信……”

    “叔漠尘吗？”

    “你等等，”对方不按套路出牌，现在他都不清楚接下来该什么，“这样，既然你知道，那就按我的……”

    “可是我不信啊。”

    李明酝酿好久才憋出一个“操”字。

    被人当猴耍，就算他今天本想做个好人，那也计划赶不上变化了。

    “呵，你很快就会信了，记得我的，你现在的记忆不一定是真实的记忆。”

    罢，李明起身忿然走进楼梯间，刚迈向楼梯又扭头补充一句：“你要是想好了就来找我。”完噔噔噔下楼。

    莫宇楼看着楼梯拐角消失的背影摇摇头，转身按下旁边电梯的按钮。

    今天图书馆管理员忘了锁电梯。

    只是电梯到达的时候，莫宇楼想起什么，朝通往天台的楼梯喊了一声：“一起？”

    这声喊完，楼梯上边徐徐走下一个瑟瑟发抖的人，身材娇，脚步还有些紊乱。

    “你都听到了，是不是该有点表示。”

    ………………………………

    晚上躺在床上，莫宇楼做好再次入梦的心理准备，闭上眼睛。

    宿舍里渐渐没了动静，只剩平稳的呼吸声和窗外渐猛的风声。

    另一张床上的人悄然起身，在适应黑暗后静静凝视少年的睡颜。

    “我总觉得你没那么爱我。”

    “你对大部分人都很温柔。”

    “但我还是想拥有你。”

    “毕竟先动心的是我。”

    叔漠尘心思百转，苦涩一笑，低头轻轻吻了少年的额头。

    “希望你能再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