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纳我女儿你也配(八)
这一番折腾就到了后半晌,房子暂时也无法入住。本来答应的带崽崽吃好吃的,中午也吃得应付。虽然崽崽已经觉得是珍馐了,司行简还是有些愧疚。
如今家中贫寒,倒是带着崽崽也受苦了。
不过这样的市井生活也是一番新奇的体验,司行简倒也无意改变太多。
晚饭,司行简带着崽崽和赵婆子去了酒楼。
金秋八月,正值蟹肥的时节,不少人约了三五好友来吃蟹品酒,还有些文人书生吟诗作对。
司行简一进门,就吸引了正对门坐着的人的目光,同伴们看这几个直勾勾的目光,也不禁转头看去。一时间,喧闹的大堂静下来了。
看着这一幕,司行简移了半步,遮住了崽崽的身影。冲着二道:“楼上可有单间?”
其实在众人眼中,司安锦瘦瘦的,只是一个八九岁的姑娘,他们只是略看一眼就移开了目光。有父兄带着,这个年纪出来玩也没有人会什么闲话。他们看的是司行简,暗忖这长青县什么时候出了个这般样貌气质都出尘的人物来?
之前司行简接触的人要么是在为生计而奔波,要么就是在凶杀现场,谁有闲情来欣赏他的颜值?也就让司行简没有意识到他如今的脸有着怎样的杀伤力。何况在他眼中,他家崽崽才是真绝色。
毕竟长得像他本来的样貌。
司行简如今的皮相实在是符合时下的审美。原主略有些古板,且因为不得志显得阴郁畏缩,又嫌弃自己太过女气,年纪轻轻就蓄了胡须,硬生生将原本不错的样貌了个对折。
而现在换了个芯子,整个人气度都变了,再加上司行简有灵气修炼,排出了体内的杂质,更显得面如傅粉。不过他气质清冷,举止洒脱,身量也不矮,倒是不会被人误以为是女子。
但也不排除真有那眼瞎之人。
一个穿着锦袍的公子哥,手里端着一盅酒,正半阖着眼吟诗:“婵娟……”忽然变得鸦雀无声。他原以为是众人被他的文采折服,欲侧身用一个潇洒的姿势将手中酒一饮而下,恰好看见司行简从他一旁经过。
他就这样举着酒盅,呆呆地看着那张脸从他面前一晃而过。纵使只有一瞬,他也看痴了,在京中也未见过的如此令人惊艳的容颜。
不管在哪个世界,司行简早已习惯了成为人群的焦点,只是被人这么看几眼,若没有影响到他,也没什么紧。
偏偏这个愣头青呢喃了一句,“原来真有嫦娥一般的仙女……”
这里人多,司行简本就在留意着周围的动静,两人又离得不远,这话他自是听得一清二楚。
司行简能猜到这人身份不凡,可他还是出手一道灵力在那人手握的酒盅上,酒泼到那人脸上。
立即有人起身相护,还有人想上前拦下司行简。
被这么一泼,谢晚洲清醒了些,忙拦下侍卫,“是我唐突了。”“佳人”二字倒是被他咽下去了。
还招呼着刚聚在一起的本地人,“长青县还真是人杰地灵啊,各位接着喝酒吟诗啊!”
大堂又热闹起来,只是谢晚洲的心思却不在这里了。他悄悄对侍卫谢意:“刚才本王的表情不像是登徒子吧?”又理着自己的衣服,跃跃欲试,“我方才把人认作女子,太过失礼了,是不是应该上去给他敬酒道歉?”
谢意:没眼看。
但他还是要劝阻,“那人的功夫不知深浅,我们初来此地,还是不要生事。等找到林队长再议,这样的人物,在本地不会籍籍无名。况且那人还带着女眷……”
“女眷?!多大年纪?可梳了妇人髻?”莫不是已经成婚了?
“十岁左右。”他们习武之人判断年龄还是比较准的。
“哦。”谢晚洲松了口气,“那可能是他的妹妹吧。”
谢意见自家王爷消了念头,也就没有出那可能是那人的女儿这样残忍的话。谢意虽是侍卫,可自和王爷一起长大,算是了解他的秉性。
王爷是嫡子却非长,虽比太子有才,但为了避免兄弟反目,就渐渐遮了自己的锋芒。也不知是装久了,还是真的喜欢上了这样闲散的生活,这几年倒是越来越不着调了。
王府里养了不少美人,整日和一群非嫡长的世家子弟玩乐,好色纨绔的名声传遍京城。现在奉皇上和国师的命令来找人,他竟然这般不积极,到了县城就要歇脚在酒楼吃喝。而且连好看的男子也不放过了。
不过到底是主子,谢意也不能越矩多什么。
不多会儿,跟着司行简的钱虎三人也来到这里。他们也从队长那里听荣王要来的消息,虽是近三年未见,也能识得出来。
“五爷。”钱虎等人上前拜见,周围人多眼杂,也不方便直接叫出他的王爷身份,因此就按照他的排行称呼。
今上在位已经十五年,光是儿子就有八个。本朝只是封王,领一份俸禄,不必划分封地,各位王爷还是居在京城。
因为皇子多,对于皇位的竞争也激烈。
不管谢晚洲自己心中作何想,在外人看来,他是拥护他的太子兄长的。就连太子虽对他也保持着戒心,也相信他暂时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因此这次来找司行简,他才会出京。
司行简并不知道自己要被卷入朝堂纷争,他想要的平淡的市井生活也终究无望。
他虽留心着大堂的动静,知道那猎户和刚才那愣头青是一伙儿的,且那愣头青还是个王爷。只是尚不清楚他们的目的。
不过现在对司行简来,那些人还没有崽崽的晚饭重要。他正向二询问这里的特色菜及所用食材,如今崽崽体弱,有不少需要忌口。司行简给的赏钱足,二自然也乐意给他细。
二做了这么多年,自然口才极好,光是听他的描述,眼前就似乎浮现那些美味佳肴。
司安锦好奇地睁大眼睛听着,悄悄吞咽口水。
看她这副模样,司行简轻笑一声,“就这些吧,馋猫怕是等不及了。”
二多问一句:“现在的蟹正肥美,爷您要尝尝鲜吗?”
“不用。”蟹性寒凉,不适合崽崽吃。怕她失落,司行简还向她解释了一句。
司安锦等二走后,才问道:“是不是要花很多钱?”
“还好,不是很贵。有爹爹在,你还,不需要担心钱的事情。”
司安锦在心底反驳:我已经不了,差一点都嫁人了。但这话她没有出口,孩子总是有特权的,她想只做一个孩子,不要嫁给恶人。
她也会好好做一个孩子。
孩儿是什么样的?她想起刘狗蛋的妹妹,肉呼呼的,逢人就笑,好多人都会夸她。
司安锦歪了下脑袋,学着丫丫的笑,“谢谢爹爹!”
她很久都没笑了,因为她一笑,别人就会在背后她坏话,奶奶也骂她很难听的话。
因此她心里很忐忑,会不会像刘狗蛋一样很傻。但她还是笑着,大人们都喜欢讨喜的孩子。
司行简见她忽然笑得开怀,只当她有好吃的才开心,他眼中也浮现笑意,“你若喜欢,以后就多带你出来吃。”
“好!”司安锦笑得月牙更弯了些。果然很有用呢。
赵婆子自觉是下人,不与他们一起吃,而司行简也不习惯同外人一起共餐,就单独取出些,给她放在一旁。便是如此,也让赵婆子感恩戴德了。
司行简现在并不太需要进食,只拿了双公筷给崽崽布菜,面对她好奇的眼神,也会给她讲解几句。
“爹爹也吃。”司安锦也学着他的样子,给他夹菜。
崽崽的态度转变虽有些突兀,但在司行简眼中,崽崽向来乖巧。现在只以为她和自己熟悉了,就放得开了,倒是没有多想。
可是他疏忽了,现在的崽崽不是三四岁的孩子,也不是上个世界温室里长大的憨憨。她能在对她不好的奶奶手下长大,自然不是什么傻白甜。
司行简现在还不了解之前崽崽过得具体是什么样的生活,单从周围的生活环境以及她的状态判断,就觉得她是一个可怜。
但其实司安锦除了缺少家人的关爱,过得已经比同村的大多数女孩好得多了。甚至在有些重男轻女的家庭,那些女孩子比她还惨。
她长得好看,不用下地干活,不用做饭,还能读书识字。所以司安锦在村子里一直是被人嫉妒的存在。
这一切都是她自己争取来的。
她叫的奶奶并不是亲的,而是隔了一房。二爷爷在世的时候还好,司安锦不管怎么都是那一代的长女,还是唯一一个孩子,他自然也是疼的。等到二爷爷去世,奶奶刘桂花就成了家里最大的,又见原主也疏忽,渐渐地就开始压榨司安锦了。
刘桂花会让她去捡柴、拔草,明明她爹爹也给足了粮食,还整日骂司安锦白吃饭。甚至还因为嫉妒自家的孩子处处不如大房的,言语间总是压辱骂司安锦,似乎这样内心能平衡些。
司安锦是不愿意做那些的,若是奶奶对她好,她自然也愿意回报。可是她清楚她爹爹给了奶奶粮食,足够她吃的。
但这里是刘家村,刘桂花和不少家都沾着亲,她是真正孤苦无依,求助都没人会帮她。甚至她的亲爹都是靠不住的,她只有自己想办法。
刘桂花让她做活,她就做,但做得乱七八糟的。让她做饭,碗摔了饭糊了;让她拔草,她故意拔庄稼;让她捡柴火,她就捡那些不好烧的……
她也挨了几次,但刘桂花还是会忌惮她爹爹,也不敢下重手。然后她再适时展露出自己会绣荷包,能卖钱,就不用再做那些了。
她本来可以做得更好,卖更高的价钱,但她记仇,不愿意让刘桂花占便宜。
她愿意扫卫生,给他们洗衣服,是因为她爱干净。若是她不干,院子里脏兮兮的,住在一个屋檐下,她也能闻见他们身上难闻的味道。
那些她不喜欢做,但为了自己的生活不得不妥协。但是她都记得清清楚楚,那些苦她本不应该受的。
还有,原来那个爹爹,两次舍弃了她……
现在这个爹爹不一样了,她悄悄观察了一天多。原来那个看着她眼中有愧疚,但更多的是避之不及的嫌弃。而现在……
“爹爹,这个是什么菜啊?”
“蛋豆腐。”虽然名字取得好听,叫“金玉聚福”,但掩盖不了这就是鸡蛋和豆腐做出来的事实。
司行简给她解释了一下那个名字的寓意,“这是鸡蛋和豆浆做成的。鸡蛋成液体状,是金黄色的,而黄豆磨成浆,如同白玉。两者混合,凝成豆腐。‘腐’又与‘福’谐音,因此取了这个名字。”
他解释了名字的同时,也大致了做法。
“爹爹知道怎么做?”崽崽惊奇地问道。
“嗯。”
他正想“若你喜欢,回去也可以给你做。”就听见崽崽道:“那爹爹可以交给我做法,我做给爹爹吃。”
司行简有些意外,却还是应了一声“好”。莫非这个世界的崽崽会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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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
司行简:每个世界的崽崽都乖巧,不像是那个背后布局的人
死安锦:是的呢~我可听话了
P.S.蛋豆腐可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