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纳我女儿你也配(十八)
夏正阳从袖中掏出几张符纸,辨别了一下,找出一张。他脸上浮现心疼的神色,可还是走远两步又背过身,悄声对着符纸了些什么。
或许是受现代知识的影响,开始他对这些将信将疑,再加上可能年纪还,画符便鲜少能成功,而且还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符。
画成一张符并不容易,而且朱砂也不便宜。
他将符纸折好,又走回来递给司安锦,“你把它拆开放在耳边。”
司安锦有些不解,可还是按照他的做了,耳边响起一句:“你觉得这些符,符合格物之理吗?”
声音有些,还与夏正阳平日里话的声音有所不同,但司安锦还是听清了。
这是一张传讯符,可作用实在鸡肋。储存时间有限,还失真,而且不能像电视中那样直接定位到收信人。因此夏正阳才舍得拿来给司安锦展示。
夏正阳面上还十分得意自满,期待着司安锦的反应。
他觉得自己能制出这样的符,已经有点厉害了,而且还能明这个世界并不科学。
可司安锦神色平淡,只是反问道:“为什么不符合?”
“哎?”夏正阳十分意外她这般反应,之前准备好的话也被噎了回去。
“一时认知有限,不能尽数解释,但并不能明这些不符合道理。”
“那你为什么这一张的符纸能留声?”
司安锦沉思了一会儿,“具体的缘由我不知道,但不妨随便猜一猜,你也姑妄听之。”
“你有没有试过对着山洞或者深井吼叫?当你的声音停了,洞中或井中还有声音在回响。这个或许是同样的道理,就像是一个容器,将声音储存了起来。”
随着司安锦的解释,夏正阳也不禁回想录音机的工作原理。或许这个不该叫通讯符,而应该叫留声符吧?
“那定身符,你作何解释?”
司安锦随意道:“大概有无数细的力把人裹住了,就像是冰把整个人冻住那样,所以人就动不了。”
夏正阳却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意识,结结巴巴问道:“那,那符纸,力气……”
“符纸或许只是一种介质,通过画符形成一种奇妙的‘场’,可以存放声音、力量这些。”司安锦猜测着道,又转向夏正阳,“你画符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画成的吧?”
夏正阳则有些恍惚,回想起自己画符的经历,点头,“嗯,要集中意识,有时画十个也难成一个。画得多了,还会觉得力竭,更难画成。”
莫非真的如司安锦所?
就像雷闪电,不明白其中科学道理的人,就会相信有雷公电母。这些一时无法解释,就借鬼神之名义。
夏正阳:我悟了!
枉他还是接受过唯物辩证法教育的人,他自己无知,不代表这些都不可知。是他自己见识有限,不能正确认识到其中蕴含的道理,竟然也相信了这个世界有鬼神。
他兴致勃勃地和司安锦分享自己的感悟。
只是司安锦却轻皱着眉,略带不解:“你要去给人将雷闪电是如何形成的吗?私习天文者,徒两年。你是国师的徒弟,可以学。可是你敢讲,别人也不敢听啊。”
这个时代的统治者不讲民心所向,只讲君权神受,尤其尊重上天,而天文现象常常和天、神之类联系起来。或许本朝的建立是民之所向,但在位者依旧会借助这些把朝代更迭变得神圣。
因此私习天文是被禁止的。
夏正阳瞬间有些心虚,他没有跟着师父学天文知识,也不知道这条律法。
他还未开口,就又听司安锦道:“这个世界也未必没有鬼。”
她是亲眼见到过那些一团团的灵体,或许就是生灵死后的形态吧。
“啊?”夏正阳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听大佬讲题的学渣,完全跟不上对方的节奏。
“相信有鬼神也没什么,只是不能万事求助于鬼神。病了不看大夫,反去烧香跪拜求护佑。一句批言就能害了人命,真是可笑!”
有人信鬼神,会心怀敬畏,多行善事,以求好人有好报。但有人借着鬼神之,牟利害人。关键是那些无稽之谈,还有人相信。那才是真的迷信。
“那你算怎么做?”
“还没想好。”司安锦叹气,“所以才和你这么多,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集思广益,总有办法的。”
她或许可以直接找爹爹问个答案,但她不愿意这么做。
夏正阳想起自己曾经盲目崇拜个人英雄主义,就更觉羞愧。“你的对,这些终究非一日之功。”又真心实意赞道:“你懂的好多啊!”
“都是我爹爹教的!”司安锦面带骄傲,倒是多了几分孩子气。又想起夏正阳和他师父初来这里时的谈话,补充道:“我爹爹比你师父厉害多了。”
夏正阳无言以对,关键是他太菜,完全没有办法反驳。
之后两人也常凑在一起商量一些方案。
司行简就在一旁看着,除了他们主动问起才解答,其余时间并不插手。
就这样平静地过了十余日,谢晚洲来辞行了。
皇帝被刺杀,现在还未查明到底是谁做的。
或许是太子见谢晚洲进献了这样利国利民的作物,想杀了皇帝嫁祸于谢晚洲。毕竟皇帝一死,就是太子继位了。
也有可能是其他王爷做的,欲把这罪名安在太子头上。
谢晚洲摸着手心的新疤痕,苦笑道:“父皇似乎更倾向于相信是太子做的,毕竟他有过前科。父皇自己便当过太子,本来更希望太子兄长能继承大统。可是现在,父皇好像对他失望了。”
谢晚洲也不是一开始就是这般闲散浪荡的。他作为皇子,自受到的教育便是为君分忧,自己也想成就一番事业。
他是想成为太子兄长的左膀右臂,可是太子却把他当成竞争对手。
他想起现父皇躺在床上,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地道:“朕怕他继位了,我的其他儿子就一个也活不下来。我是皇帝,可也是一个父亲。朕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一直谦让于太子。即使这样,太子连你都不信任,能狠心下杀手。现在连朕……”
后面的话皇帝没再下去,但谢晚洲知道,太子要被废了。
“多谢你那张平安符了,要不然我不死也伤。”
身体有疾者,可当不了皇帝。
都被逼到这个份上,他似乎也只能争了。
“对了,棉花的推广种植一事,父皇已着工部农林司研究了。”
看着司行简波澜不惊,谢晚洲不禁笑了,“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
“算是吧。”司行简并未否认。
当皇帝的,很少有不想名留青史的,尤其是这个皇帝还不是什么昏君。而□□建立新朝,太宗在位完善了本朝律法及行政体制。到了这任皇帝,他只需老老实实地按照先皇的安排做个守成之君即可。
现在有这么个机会,既能造福百姓,又能维护统治、为他添一笔功绩,皇帝自然是乐意做的。
而这些是谢晚洲呈上去的,皇帝也免不了夸赞赏赐。
太子多疑又狭隘,自然要记恨谢晚洲为何不将这份功劳让于他。太子之位本就不稳,上有皇帝不喜,下有弟弟虎视眈眈,太子这样冒险也就在情理之中。
皇帝离京,本就存了试探的心思。太子未必不知,只是这诱惑太大。
谢晚洲颇感无奈,“你这人……你就不担心我把这功劳转赠予太子吗?”
“你给了他,他也未必会心存感激,多半是殊途同归罢了。”
“也是。”
皇帝有意试探,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自然是守卫森严。太子安排的人能近皇帝的身,自然是早就有所准备,而不会是谢晚洲进献棉花一事传回京城才做安排。
他担了这个名儿,倒是给自己今后的竞争增加了胜算。
谢晚洲看着司行简再一次郑重道谢,又带着几分遗憾叹道:“这一别,或许无缘再见了。我第一次见你,便想为你作画,恐怕也没有机会了。”
京城盛传荣王爱美人,却不知,他只是爱画美人。
他要装一个纨绔王爷,又不想去那些花街柳巷,就把一些好看的女子买回来,比照着练习作画。花了他不少钱呢,不过今后应该不必这么做了。
起来,他还很喜欢那些纸上美人呢。
这和一些爱国诗人政治上不得志,以美人相喻,有异曲同工之妙了。
司行简没有告诉谢晚洲,日后他会带着崽崽去京城玩儿。能否再见,一切随缘。即使见了,他也不愿意当模特。
尤其是见了谢晚洲所绘的“美人”,他拒绝得就更毫不留情了。
国师也随同归京,他虽见了普通百姓的生活情况,但他的想法还是没有改变。仍觉得司行简如果当了国师会做得更好,还颇为遗憾地道:“若是陛下没出事,会亲自来请的,不定能动你。”
司行简不想理这个执迷不悟的顽固。在皇帝眼中,下一任国师是谁没有那么重要,除非那人能帮助皇帝延年益寿,长生不老。而看国师自己都救不了自己,这显然是不可能的。皇帝怎么可能冒着危险来这种地方。
而且,皇帝来请,是道德绑架,还是以权威逼?
国师离开了,反倒把夏正阳留下,还嘱咐他多跟着司行简学习,好日后继承国师之位。国师见夏正阳知道上进,颇感欣慰。觉得自己不善教徒弟,甚至问司行简是否有意收夏正阳为徒。
司行简摇头,“我不再收徒。”
国师只听到拒绝,未细想“再”一字的深意。
司安锦听着他的拒绝,松了一口气。徒弟如半子,哪怕是她的好朋友,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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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
本来想生死时速,一定要写六千字出来。可一看上一章“明天”日六,而上一章是在今天凌发的。
也就是,“明天”是指5月16日!!
鸽得理直气壮(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