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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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稚被百姓缠了许久才脱身出来,安排好堤坝的事宜之后,席念卿便跟着齐稚一路朝着栖林而去,一路上水的位置高低跟着地势改变,最高已经到了席念卿腰间位置,不敢想象若是决堤该是怎么样的灾难。

    “我不会拖你们后腿的。”一路上齐稚多次要将她送回去,席念卿一直岔拒绝,最后他也只好妥协。

    过了这条马路到对面的山坡上去就可以不用趟水了。

    这个位置刚好是个低坑的地方,水往这一处流,已经成河的趋势。

    探路的人也脚步缓慢起来,席念卿倒是不怕,直接就往前冲,一点也没顾忌,或许是因为齐稚在吧,她无所畏惧的。

    脚底一轻,整个身子被横抱了起来,席念卿重心不稳,下意识去抓,到不偏不倚把齐稚的脖子楼的紧紧的。

    “嗯…”她下意识惊呼出声。

    “别动,此处水深。”齐稚的语气声色俱厉。

    席念卿不再动弹任由齐稚抱着她到了对面,若不是雨声若鸣,她的心跳声就该掩盖不住了。

    她心中暗语,提醒自己齐稚与他的绝情之言,时刻提醒自己不再沉迷其中。

    他只是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而已,换做任何人他都会这样做的,席念卿在心中给自己一套辞。

    “多谢。”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淡然。

    跟着一起来的还有方才在堤坝的几名百姓,什么也要跟来,其中一个男人席念卿记得他,他他的孩子就在乡学。

    齐稚的人寻了另一条去栖林的路,绕了不止两倍的路程,都避开了危险的纱石区域。

    一刻钟,众人到了栖林乡学,此处还算积水不多,席念松了一口气。

    来到那所学堂,里面传出来的是铿锵有力的读书声,在大雨磅礴的哗啦啦中格外高亢明亮,像是与这雨做斗争一样,不能输了它去。

    那是充满希望的未来力量,怎么能被泥土和瓦片埋在地下,她又一次庆幸自己做的这个决定。

    那群学子见有人来了,眼里更是充满希望。

    “官家来人了,我们有救了!”一个学子望着过来的将士,两眼微醺,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得出来刚刚已经哭过几回了。

    “大家快看,官家来人了……”一双双眼睛朝着他们袭来,是希望,是活着的期盼一时间学子们内心沸腾起来,大家又像读书人那样克制着情绪,整个画面激动却又平静。

    “大家别怕,我们会带大家出去,上京的救援马上就来。”齐稚先做下承诺,望着那些或哭或笑的脸,定心丸要先喂他们吃下。

    “请问是朝堂派来的官员吗?栖林的去路其中两条都塌方了,许多学子前几日便被家人接走了,我们没来得及走的只能被迫困在此处,还望这位官爷万要将这些学生安全的带出去!”

    一直站在最前面的一位老者开口,学生们看他的神情也十分敬重,是这里的先生没错了。

    “您放心,保护康宁子民是我们的责任。”

    齐稚环顾四周,这些学子自救堆砌了一条石路,虽然没有沙石好用,但也达到了良好的分流效果,堤坝不出问题,栖林应该还能坚持几日。

    刚才他们来的时候是因为人少所以走的路,一路攀岩掣肘的,对于军中的将士还好,跟着来的几个百姓和席念卿却是难行,现在更莫要带那么多学生出去了。

    席念卿见齐稚眯眼思考,想必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他们过来的路根本不是大批人能撤离的好路线,那么多人若是照顾不到,不定还有人被深处的洪水卷去的危险。

    “齐将军,此处地势还算稍高,堤坝固成,现下应该没有大的威胁,这些学子都平安无事便是万幸,我建议便留在此处自救,多拦路转向几处的水流,再坚持两日想必雨便停了,到时候再离开更好,现在雨水将泥地冲刷的松软,各处都有塌方的危险。”席念卿认真道。

    “你当真是如此想的吗?”齐稚见她的认真,与自己想的一样。

    “留在此处确实更加安全。”

    顿了顿,叫来的隋戚,在他耳边交代了些什么,他便带着几名将士走了。

    隋戚回来的时候带来了已经湿润了的干粮,尽管用兽皮裹着依然湿了大半,齐稚开看了看。

    “拿去给学生们分了。”

    “是。”几名将士分别扛着自己手里的吃食下去分发。

    这个学堂还算大,其实是可以避雨的,席念卿却一直站在外面,抬头看着倾泻的雨水,在脸上生疼啊。

    感受到身后有人,她转过身回望。

    “不进去避雨吗?”

    她有些尴尬,她现在和齐稚感觉时刻都有一堵无形的墙在二人之间,隔的两人似千山万水。

    席念卿走到了屋檐下,齐稚跟在身后,雨若倾盆,这下理解的更清楚了。

    “齐将军,你是战争更残酷还是天灾更残酷?”不知怎么的,席念卿莫名的问出这个问题。

    “能让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事情都是残酷的。”他答道。

    望着屋檐。

    心中的想法在作祟。

    看着齐稚递过来的一个类似于饼的东西,她确实也是饿了,便接了过来。

    “多谢。”

    她下意识学着和齐稚生疏起来,奈何还是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你吃吗?”

    “我不饿。”

    “哦。”咬了两口干粮,又干又柴,难以下咽。便不自觉的咳嗽了两声。

    齐稚便将自己身上的水壶递给她,她没多想直接抱着便喝了两口。

    “你们在军营里是不是就经常吃这个东西。”

    “嗯。”他点头,“这种干粮易保存,还顶饱,是军营里常备的干粮。”

    “一辈子为康宁,如此这般值得吗?”她忽然就想问齐稚这个问题,一生戎马心孤,她心疼他。

    他对上她疑惑的明眸,反问道:“你与栗州百姓无亲无故,这般拼了命的救他们,值得吗?”

    “自然值得。”她想起自己冒雨和百姓固堤坝的事情,居然还会热血沸腾,这应该是她这辈子,不,两辈子做过最有意义的事了。

    齐稚没有回答,只是一笑。

    这时候隋戚跑了过来。

    “席姑娘,原来你在这。”他递给席念卿一个包袱,“将军让我给你寻一件干净的衣裳来,在一位大嫂那里讨来的一身粗布衣裳,你快换上吧。”

    这一身衣裳他可是放在最里面包了好几层带来的,应该还是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