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油(27) “想一辈子耗着你。”……
油(27)
完了, 东窗事发了!
夫妻俩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顿时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原意侧头压低声音对孟繁臣:“我就这主意不靠谱吧!迟早要被发现。”
孟繁臣扶了扶眼镜,头疼道:“那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叫两位太后灌药灌得那么疯狂。要不这么咱俩现在还能站在这里?早被嚯嚯完了!”
之前也是被逼无奈, 他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当时也是抱着能躲一时是一时的想法。也不是没想过东窗事发。
横竖都有这么一天, 他倒也淡定。
见这对夫妻嘀嘀咕咕半天, 好像一点都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江美慧女士就气不一处来, 声线沉冷, “你俩聊够了没?”
两人赶紧噤声, 站得毕恭毕敬的。
原意主动认错, “妈,我错了。”
不论事态如何危急,面对两位太后, 态度一定要好。
江女士眼风一甩, “你还知道你错了?”
原意:“……”
她双手抱臂,气质冷冽,“吧, 谁的主意?”
都不等两人回答, 她又立刻自自话:“不用问了, 肯定是原意的主意。”
原意:“……”
原老师觉得她才是窦娥。她都快冤死了!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
“妈,您别怪意,这是我的主意。”孟繁臣及时站出来替原意挡枪。
江女士看着女士,脸色稍显和缓,“繁臣呐,你也犯不着再替原意开脱了。她是我生的,她什么德行我最清楚。这事儿铁定就是她的主意。”
原意:“……”
原老师又双叒叕怀疑人生了。她一定不是江女士亲生的, 她是充话费送的。
原意索性全盘接受,“妈,您硬要是我的主意,那就是吧。”
反正太后娘娘先入为主,她怎么解释都没用。横竖放弃抵抗,躺平任虐。
“原意啊原意,我怎么生了个你这样的讨债鬼。”江女士从沙发上站起来,神情受伤,言辞犀利,“你不想生就不想生,非要骗我们繁臣不行。你知不知道?就为这事儿,我们四位长辈都快急死了。到处托人找厉害的医生。还不敢告诉你和繁臣,就怕给你们压力。我们还在商量着,究竟应该怎么劝繁臣去看医生,才不会伤害到他的自尊心。”
“我们在这里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愁都快愁死了。你俩倒好,合伙骗我们。”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早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原意干脆跟两位太后摊牌:“妈,实话跟您吧,我就是不想生孩子。我讨厌孩子。我不想让孩子束缚我的人生。现在不生,以后也不会生。您就趁早消抱外孙的念头吧。”
“你年轻时不生,目前肯定是舒坦的。不用为孩子烦扰,也不会被孩子所累。可你想过没有,等你老了怎么办?年轻时图省心,图自在。上了年纪有你吃苦头的时候。等你躺在床上动不了了,我和你爸都走了,谁照顾你?谁给你养老送终?这些不都得靠孩子?”
“不用那么麻烦。我会趁着年轻努力工作,多攒钱。等老了我就去住养老院。再申请个器官捐献。临终前就让医生物尽其用,器官该给谁给谁。也不用人给我送终了。医院直接代劳了。”
“你以为住养老院的都是孤家寡人啊?你没个孩子看养老院收不收你?”江女士指着原意破口大骂,“你这孩子有没有良心?我生你,养你,教育你,培养你,不是让你把身体拿给别人解剖的。”
原意耐心地解释:“妈,这是正规途径的器官捐献,是让生命得以延续的另一种方式。”
江女士:“我听不懂你这些大道理。我就是希望能有个孩子替我们做父母的陪伴你。等我们百年以后,他能照顾你的余生。”
“妈,能陪伴照顾我余生的是孟繁臣,我的丈夫。而不是我的孩子。等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子女,他能分出多少精力给我?我们最亲近的人始终都是自己的另一半。”
原意不知道,在她出这段话时,孟繁臣的眼睛微不可察地亮了亮。
从始至终,他所求的无非就是能陪伴原意,参与她的生活,陪她一起走完这一生。
江女士指着原意,厉声道:“繁臣就不会老了吗?你俩同年,又没相差好多岁。你垂垂老矣之时,他也差不多走不动道了。到那个时候,你俩没孩子,抱在一起等死吗?”
孟繁臣劝丈母娘:“妈,生孩子是大事,急不来的,我们需要时间好好考虑。”
江女士侧目看他,眼神凉嗖嗖的,“繁臣,你就会和稀泥。”
孟繁臣:“……”
原意知道她跟母亲是无论如何都讲不通。两代人思想有偏差,在生孩子这个问题上存在明显的分歧。这种分歧不可调和。所以多无益。
“孟繁臣,我们出去透透气!”她抓住孟繁臣的胳膊,想走人。
这间屋子里的一切都太令人窒息了。原意觉得她一刻都待不下去。再继续待下去她一定会缺氧的。
“不许走!”江女士眼疾手快地挡在女儿面前,堵在门口,“原意,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妈,您想让我给您什么交代。我不想生就是不想生。您逼我也没用。我有无数种避.孕方法。只要我不想生,我就不可能会怀孕。”原意头疼欲裂,“妈,你要真这么想抱孩子,你和爸自己生一个吧。你俩这个年纪,试管还能再生。”
“啪!”江女士反手就甩了原意一巴掌,“原意,你的这是人话么你!”
“妈!”
“美惠!”
孟繁臣反应迅速,将原意护在自己身后,神情严肃,“妈,有话好好,别动手!”
海女士神色一慌,“美惠,怎么能孩子呢!不能的。”
原意直接爆发了,“天天催,天天催,有意思吗?谁爱生谁生,反正我不生!”
她梗起脖子,怒目圆睁,“您今天干脆死我好了。我这辈子都不会生孩子!您最好别逼我,再逼我,我就和孟繁臣离婚。让你不止没外孙,还没女婿。”
孟繁臣:“……”
真是好大一口锅从天而降!
——
眼瞅着母女两个就要干起来,孟繁臣赶紧把原意带出家门。要是继续让她留在家里,绝逼分分钟世界大战。
绿色车开出区,他瞅了瞅原意的右边检查,心疼地问:“还疼吗?”
原意耸耸肩,无所谓道:“没感觉。”
江女士刚也是下重手,原意的脸上没留下任何红印子。
孟主任叹了一口气,“你跟长辈杠什么?有理都会变没理。”
原意白他一眼,语气幽怨,“我又不是你,你们当领导的最会和稀泥,我可没你这段位。”
孟繁臣:“……”
他蹙起眉头,“好好话,别阴阳怪气的。”
她抠着自己的手指头,“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咱俩搬出去住,要么咱俩离婚。二选一,你选一个。”
孟繁臣脱口而出:“搬出去住。”
原意不禁侧头看他,“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离婚?”
孟繁臣:“想一辈子耗着你。”
原意:“……”
原老师听得直拧眉。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像土味情话?
孟繁臣开车带原意去了潮海路的一家茶室。孟繁臣和顾塬的老地方。
已婚男士各有各的苦恼。闲暇之余,两位好兄弟总会约着一起来这间茶室喝茶。
晚七点,漆红灯笼在风中轻晃,“茶隐”二字莹亮,清晰入目。
原意站在门口瞟了一眼闪闪发光的灯牌,直皱眉,“你带我来这里干嘛?我饿了,我要吃饭。”
一下班就和太后娘娘闹成这样,她压根儿就顾不上吃晚饭。虽然她气都气饱了。可她还是想暴饮暴食,化悲愤为食欲。
她现在就想吃烧烤,火锅,炸鸡,串串香,冰淇淋,胖三斤她也认了。她可一点都不想喝茶。喝茶多寡淡,还没味道。
年轻的男人立于身侧,神色沉静,“放心吧,饿不着你。”
孟繁臣自然地执起原意的手,拉着她径直去了楼上的“天”字号包厢。
男人掌心温热,熟悉的温度包拢她的右手,她的余光瞥到两人交握的双手,她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孟繁臣刚刚的动作那样娴熟自然,好像做过千万遍一样。她回想起过往的种种,他的确挺爱握她的手。出门在外,他总是牢牢地牵着她,很少放开。
以前没察觉到孟繁臣的心意,她从未感觉到他握自己的手有什么不对劲儿。她也没往深处想。
如今回过头想,这些亲昵的动作都是不合理的。塑料夫妻怎么可能会有这些动作。唯有心中喜欢,才会想要亲近。喜欢一个人,不止眼神藏不住,目光时刻尾随着她,连这些动作也是避无可避的。
而令她匪夷所思的是,她居然并不反感。不止这些亲昵的动作,他吻她,他们上.床,她都不曾有过半点不适。她接受并觉得享受。是因为从太熟了,所以本能地接受了吗?
原意不禁问自己,孟繁臣于她而言,到底是谁?他意味着什么?
“回神了。”她的脑门挨了两颗毛栗子,熟悉的嗓音将她拉回现实。
孟繁臣笑了笑,“发什么呆啊你!”
原意猛地掀眼,自己面前一团白雾,水汽氤氲。
孟繁臣烧的那壶茶刚好可以喝。茶水碧水,茶香袅袅。
他斟了一杯,递给她,“先喝杯茶消消火。”
原意:“……”
她低头看向茶水,贪婪地吸了一口茶香,“这什么茶?”
孟繁臣淡声回答:“六安瓜片。”
完似乎想起什么来,蓦地一笑,“这茶得煮,得泡,不能用冰水。”
原意:“……”
原意分分钟get孟主任的九九,这是在点她之前拿冰水给他泡六安瓜片呢!
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那你不还是喝了?”
孟主任悠哉悠哉道:“原老师泡的茶我怎么敢不喝。”
原意:“……”
原意懒得跟这人废话。她囫囵喝完杯中茶,拍了拍自己的肚皮,“赶紧上吃的,我饿了。”
孟繁臣抬眼看她,“想吃什么?”
原老师懒洋洋地瘫在椅子上,像是没骨头。她掰着手指头开始数,“烧烤,火锅,炸鸡,串串香,冰淇淋……”
“停!”孟繁臣利落截断:“以上这些都没有。”
原意:“……”
女人脸一垮,语气不满,“那你还问我想吃什么。你这什么都没有。逗我玩呢你?”
孟繁臣:“这家茶馆的老板是我熟人,你想吃点家常菜,人家还能给你烧。”
原意面露惊讶,“你在这儿还有熟人?”
他淡然一笑,“章老板是新闻系的师兄,早年是战地记者,后面转行做了生意。”
从战地记者到茶馆老板,看来这位章老板也是有故事的大人物。
孟繁臣催促:“赶紧想,要吃什么?”
原意一副随你处置的模样,“客谁主便,烧什么,吃什么呗!”
他挑眉轻笑,“你这会儿倒是不挑了。”
他扔下话走出包厢,“等着吧,很快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