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 27 章 二合一
也是没在意, 想着此前条件不好,哪里有什么寿衣?连席子都没有一卷安置呢?所以根本没在乎。
把尸体强行塞进寿衣里,便喊了伙子们把早已准备好的寿材抬过来, 垫上了两层盖面, 就将尸体这样放进去了,尤其不讲究。
温四月他们离堂屋远,并没有听到阿贵奶奶骨头被折断的声音,直至此刻听已经请老太太入棺材里了, 温四月夫妻俩才扶着温老头过去瞧。
温四月一眼就瞧见那寿材, 本来想温老头几句的,但是见他因为阿贵奶奶的去世, 而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也没再什么了。
原来阿贵家里条件并不算太好,他家孩子七八个, 能挣公分的没几个,还有个没断奶的奶娃娃呢。
所以如何给老太太置办得起寿材?这还是几年前斗地主的时候,一户人家里抬出来的。
当时原本是要给一把火烧掉,但的确是好东西,最终没舍得,温老头也就花了血本给买回来,好叫自己往后老有所归。
这寿材一直放在他房中那墙根地下, 上面堆满了杂物, 温四月进城之前, 还看到呢。
谁曾想如今却在阿贵家了。
自不必多,必然是爷爷发现阿贵奶奶大限快到了,才给送她的吧?
连自己的棺材都给阿贵奶奶,可见爷爷对阿贵奶奶的情, 远比自己所预想的那样深刻多了,这叫温四月也越发担心起温老头。
亲戚朋友们挨个过去瞧,一会儿石灰送来,给填满了棺材,就该给盖上了,等着入土之前再开棺,就有诸多讲究,生肖相冲的,或是外人等,都是不能瞧的。
所以如今温老头红着眼眶,拄着拐杖站在棺材前瞧,温四月也只能陪着。
这一眼瞧了,往后就再没了。
只是不过多会儿,外头就听得有人喊,“石灰送来了。”
于是温老头终究是被从堂屋里请出来了,本村也有负责丧事的班子,眼下已经砍来了竹竿柏树枝,开始在堂屋门口搭建灵堂,五颜六色的纸花扎了上去,不过个把时,就灵堂就有模有样了。
手写灵牌跟着香纸蜡烛供上桌子,班子里的人瞧了时间,准备凌四点二十分钟开始起经。
这乡下没有什么娱乐,除了红白喜事,聚集不了这么多人的,所以这个时候大人们悲伤,孩童们却是最开心的时候。
这个时候大人们都各自忙着,顾不上他们,饿了则等着吃白喜人家的大锅饭,而且还有热闹看,丧事班子的人会穿上唐僧的衣裳,唱唱跳跳的,他们觉得甚是有趣。
还有走什么奈何桥过什么黄泉路,亲戚们一人半截竹竿做拐杖,另一只手捏着一炷香,一个个披麻戴孝跟在念经的先生身后转圈圈或是磕头,长长的一串人,似乎怎么都转不完。
尤其是到了晚上,到处都点着白蜡烛,夜里的乡下可没有这么亮堂过,有的人家煤油灯一个月几乎没点一次,天黑前就吃完饭洗完脚,早早到床上去。
所以也有那顽皮孩子,最是欢快,有的不等蜡烛燃尽,就偷偷给拔回家去。
据温老头,时候温四月也干过这样的事情,但是她已经不记得了。
如今温四月也跟着帮忙,又因为桔梗在硫磺厂里请不来假,所以萧漠然也跟着一起才算凑了两个人头。如此将来爷爷走了,也好请阿贵家的人都来帮忙,方能得过去。
只不过萧漠然是文化人,就在屋子里在丧事班子总管的指导下,写写画画的。
而为了办丧事方便,阿贵家的土墙已经推到了,温老头就坐在土墙外面的地里,这里用稻草铺了许多垫子,中间烧着柴火,供给亲戚朋友们取暖。
温老头就呆呆地坐在那里,目光总是盯着灵堂瞧。大公鸡仍旧坐在他身旁。
温四月知道他心里难过,但人已经去了,她也没办法,只能任由老头子就那样以这样的方便缅怀。
想着过一阵子,他应该就能走出来。
元宵节,刚好是阿贵奶奶的正夜,过了今儿一宿,明天一早就出殡了,地址已经选好了,就是村北头那坡上,阿贵爷爷也是埋在那一片。
只是当时死的时候不准办丧事,他那身份又是地主,所以如今坟头包都瞧不见。
阿贵他今儿还管温四月借钱,想趁机给他奶奶办丧事,给他爷爷也立个像样的墓碑。
温四月本是不同意的,可是温老头一口答应了。
当天忙到晚上十二点左右,温四月也准备摘了袖套回家休息,忽然只觉得一股阴风吹来,下意识地拉紧了衣裳,不由自主地回头朝灵堂里看去。
只是那里一片热闹,丧事班子的人唢呐钵铙响个不停,于是也就没多管,以为是自己才从灶房里出来,吹着这冷风没适应,也就没多管。
累了一天,几乎是忙得脚不沾地,回家沾床就睡了,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公鸡叫起来,甚至还带着扑翅膀的声音,她一下惊醒,发现萧漠然也醒来了,正在穿鞋子。
“怎么回事?芋头叫什么?”温老头给公鸡取了名字,本来是叫大黄,觉得像是狗的,虽然这芋头每天就像是狗一样寸步不离跟着温老头,但最终还是改名叫芋头。
温四月知道,阿贵奶奶最喜欢吃的就是芋头,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爷爷还真是个痴情种子。
“不知道,别是爷爷出事了。”萧漠然回着这话,一面先出了房间,去瞧老爷子的房门。
却发现房门没别门闩,他一推就开了,芋头正急得上蹿下跳的,而躺在床上的温老头却呼吸平静,明显就是昏睡中。
但也奇怪,他本来也是个眠浅的人,芋头都这么折腾了,连他们夫妻都被吵醒了,温老头却无动于衷,这不禁叫萧漠然心中生出担忧。
恰好这时,温四月来了,却是没管温老头,而是朝萧漠然叮嘱,“你在这屋子里,不要乱走,我去阿贵家。”她刚才一出房间门,就知道问题出现在阿贵家,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引发的。
萧漠然见她神情紧张,立即点头,“你心些。”
温四月将鞋跟拉好,拿着手电筒赶紧往阿贵家去。
她这还没到,就被帮忙守夜的慧慧爹撞了一下。慧慧爹见着是她,连忙好心劝道:“你别去阿贵家里,出事儿了。”
那温四月就更要过去了,老太太这也算是寿寝正终,有什么不满的?不过见慧慧爹担心,便应了声,举着电筒给他照亮,等他下了石阶路,便继续去阿贵家。
她到阿贵家的时候,原本该热闹的阿贵家里竟然一个人都没了,虽也是烛火通亮,可仍旧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地上还有丧事班子的鼓、铙、唢呐,甚至还有翻的贡品。
显然是当时发生意外,他们都被吓得不轻,跑得着急。
这时候,只听灵堂里传来一声窸窸窣窣的声音,温四月大步走过去,原来是今晚跪经守夜的阿贵家老三,子吓得满脸苍白,瘦的身躯抱作一团躲在角落了里。
被温四月的手电筒一照,见着是温四月终于松了一口气,连忙爬起身朝她跑来,一边跑一边哭喊,“四月姑姑,我奶奶活了。”还脚疼腰疼手臂也疼。
阿贵奶奶活了?温四月是感觉到他家现在不对劲,可是老太太怎么可能活?她将手电筒给老三,“你先去找你爸妈,我进去看看。”着,要绕到供桌右面的棺材瞧。
老三想喊她一起走,可是没想到温四月动作快,掀起白布帘子已经进去了,于是也不管她,自己撒腿就跑。
温四月拉开帘子的那一瞬间,就看到了半开的棺材,厚重的棺材板已经被推开了一半,阿贵奶奶穿着寿衣就坐在棺材旁边。
她是背对着温四月的,听到有人进来,脖子僵硬地转过来,见着是温四月有些失望,满脸幽怨地问:“他怎么不来看我了?”
温四月倒吸了一口冷气,倒不是因为对方这话,而是这语气,这声音,像极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在置气。
“你的是?”坦白地,温四月不确定阿贵奶奶问的‘他’是不是爷爷,毕竟这么多年来,爷爷都是热脸贴冷屁股。
所以温四月不觉得阿贵奶奶会想见爷爷。
然而没想到她却呜咽地哭了一声,随后委屈地看着温四月,“我问的,当然是你爷爷,他怎么不来看我?”
声音,还是少女一般明亮。
还没等温四月回,她忽然从起身,“那他不来看,我就去找他。”着,骨头咔嚓咔嚓响,就迈着脚要出灵堂。
这哪里成?她都是死了的人,温四月怎么可能叫她出灵堂?连忙给拦住,“我爷爷身体不好,昏睡着呢。你去瞧了,他也跟你不上什么话,不如你给我,我明儿给你转达吧?”
阿贵奶奶站着想了想,似乎觉得也行,于是又重新坐下。
很奇怪,穿着寿衣的她明明又老又驼背,可偏偏这个举动里,充满了少女该有的娇俏可爱。
就仿佛她的灵魂,只有十五六岁一样。
这时候她缓缓垂下头,可是她僵硬的脖子并不支持她这个动作,于是整个人显得有些怪异,温四月想要问她,要不要先躺进棺材里,她毕竟是死人,这样在棺材外面,自带阴煞之气终究不好,这里可是她的家,儿孙后辈都还要在这屋子里生活过日子呢。
若是哪天运气差了些,吸入这些阴煞邪气的,少不得病个十天半月的,家里条件又不好,没准命就拖没了。
可是她还没开口,就听到阿贵奶奶话了,“你告诉他,我去村口找他了。”
然后就没了,温四月等了半晌,见她还不话,只得开口问:“还有呢?”
老太太摇着头,“没了。”
所以她可以进棺材了么?温四月试着上前,准备劝她,没想到她倏然站起身,转过头来,惨白的脸直勾勾地看着温四月,口气却是变得激动愤恨起来,“要不是何昌德,我这么多年,怎么会把云哥忘记了?我不想跟何昌德埋在一起,他们要是敢把我跟着混账东西埋在一起,我以后叫他们何家几代人不得安宁。”
如果不是她后面不愿意埋在一起,温四月还真不知道何昌德是谁。
这不就是阿贵他爷爷么。
但是她忘记了云哥?又是怎么回事?温四月联想起她对爷爷的爱答不理,莫非还真是失忆这一套?不然现在怎么喊爷爷喊得这么亲密?
温四月见着躁动不安的老太太,那脸上开始出现一道道血痕龟裂,生怕真出现尸变,连忙安抚,“好好,我想办法劝阿贵他们。”
可是回头又想,自己怎么劝?还不如她自己去托梦。于是就耐心劝着,“要不您自己托梦?”
老太太最终还是答应了,但是却要求温老头以后就埋在她的旁边。这个温四月却是不能答应,毕竟桔梗有祖母呢,所以也是很为难,“这个事儿,得看我爷爷。”
“我会去跟阿云哥。”老太太也不勉强她,继续给她诉自己的不满,比如她那几个侄媳妇,把她的好些骨头都折断了等等。
温四月也看到了,不然老太太怎么可能坐得下身来,但应该她们也不是故意的,也是怕她不肯安心走,跑去找这些侄媳妇的麻烦,到时候平添了冤孽,反而过不了奈何桥,于是好言劝慰道:“都是庄稼人,粗手粗脚的,也不懂这些规矩,您老想着前些年,哪里有正经下葬的,都是死哪里就埋哪里了,所以您老大人有大量,也别怪她们了,回头我叫她们多给您老烧香。”
老太太似乎才满意,只是仍旧有些不甘心,几十年的光阴都这样被毁掉了,迟迟不肯踏进棺材中。
温四月见着这时间一点点流逝,生怕她再不进去,以后真会影响到后人,于是只能问着她,“您老到底要怎么样才进去?”
“我想见你爷爷。”她满怀期待地朝温四月开口。“但不是现在这样样子。”她想回到十六岁的时候,然后以梦的方式与温老头见面。
温四月不同意,可老太太态度坚决,甚至朝她求道:“我浑浑噩噩活活了这许多年,将他都给忘记了,他却一点不怨恨我,为了我一直困在这山村里,你就让我见见他吧,不然我走得如何安心?”
温四月觉得有风险,但是想起爷爷对老太太的念念难忘,便想若是叫爷爷见她一回,想来这一辈子也没什么遗憾了。
于是才点头答应,“不过事先好,只有一炷香的时间。”着,到灵堂前拿起丧事班子准备的材料,就开始画符。
画着画着,忽然反应过来,疑惑地看着老太太,“你怎么知道我会这些?”
“我是死人,当然能感觉到你正常人之间的区别。”她觉得温四月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但她的这个,温四月知道,温四月想问的是,她怎么晓得自己可以让她去爷爷的梦里,还能恢复到年轻的时候?逐也问出口。
方听老太太,当初她和温老头认识,就是因为温老头到他们村上来,这样帮过一个枉死的人。
但温四月用的办法和温老头的必然是不一样的,老太太觉得她会,多半是因为意外是温老头教的吧。因此也就没多做解释,待画好了符,摆了个简单的传送阵,便将她的魂魄送进温老头的梦里。
原本因为伤心难过,处于昏睡中的温老头,忽然什么东西太晃眼睛了,一面缓缓睁开眼,金色的太阳透过雕花窗从外面照射进来,瞧着一片欣欣向荣。
他连忙翻身起来,发现自己垂老的身体好些变得年轻活力了,还有这会儿不是大冬天么?怎么会有这样明艳的太阳?
一面起身开门看,却没有自家矮的土墙,院子里也没有树,而是一派青色入目,绿叶间挂着一个个鸡蛋大的梨子。
此刻正是快要到仲夏了。
温老头正是诧异之际,忽然听得一个令他熟悉无比的声音从墙外传过来,“云哥。”
是素芬的声音。温老头心中一喜,随即回应地叫了一声:“素芬?”然后也等不到对方回答,就忙去开门。
果然,一开门便看到提着竹篮的素芬正笑面如花看着他。
“你,我昨天等了你好久,以为你不来了。”温老头又惊又喜,已经被见到素芬的欢喜冲昏了头脑,没去想其实自己已经老了,素芬也不可能这么年轻,就仿佛现在这一切都是真的一般。
素芬却是看到他那一幕,眼泪就忍不住垂下来,不由分地投入他的怀抱里,“云哥,我去了,我去了,只是半路被何昌德家的狗奴才晕了。”
一面哭着与温老头解释后来的事情。
那一晚上她被何昌德家的奴才拖进去院子里,给何昌德强占了去,所以她没脸再见云哥了。
回了家准备上吊自我了结的,没想到被她爹娘发现,又贪图何昌德家给的丰厚彩礼,准备给她哥哥媳妇,就给她下了药,塞进何昌德家抬来的轿子里。
半路上她醒来了,跌跌撞撞挣扎着要逃走,却反而从轿子上掉下来,砸伤了头。
也正是这个举动,彻底将云哥从她的记忆里删除,不但如此,她忘记了何昌德是怎么娶到自己的,爹娘又是怎么无情的。
还以为自己和何昌德就像是何昌德所的那样两情相悦,与他做起了夫妻,可是她其实一点都不喜欢何昌德,哪怕怎么在心里服自己,从心底还是对何昌德有种厌恶感。
她没敢告诉大家,解放后看到何昌德家的田产都被分出去,她是有多欢喜,她就喜欢看何昌德那哭天喊地的难过样子。
再到后来,何昌德因为这地主身份被死了,全家老无不伤心,她也跟着挤了几滴眼泪,但是她其实心里竟然觉得很开心,也不知道是为何。
而面对总是默默给家里补给的温云,她其实一直都不明白,但也不讨厌,只是为了儿女辈们的名声,总是与之拉开距离。
可眼下她恢复了记忆,她多后悔当初那样冷漠无情地拒绝温云。
如今扑在温云的怀中,一遍又一遍地道歉,“对不起云哥,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忘记你的,呜呜。”
这一行的人,能看到别人生死,鉴旁人福贵祸仇,却不能判自己的命运如何?
唯独晓得,修得不正,一辈子必然是断子绝孙又瞎又穷。
而他此前因人情,帮了一个人,沾了不少孽,遭到反噬是迟早的。
所以当时虽然不知道和自己两情相悦的素芬为何忽然嫁了何昌德,但心里却暗自庆幸,总好过跟自己,指不定就早早没了呢!
可是却不知道,何昌德是以这样的卑鄙手段娶到素芬的。
他心中自责后悔,居然这么多年了才知道,可是还没来得及和素芬一句话,素芬忽然从他的怀里消失了,梨树暖阳也没了,他猛地睁开眼,只见着屋子里一朵的煤油灯跳动着,旁边坐着自己的孙女婿。
“四月呢?”他沙哑着声音,心里想起刚才梦里的一切,要挣扎着起来。
萧漠然过来扶他,“阿贵家那边出事了,四月让我在这里看着您老。”
而此刻的阿贵家,老太太的尸体忽然睁开眼,温四月知道她是从梦里出来了。正要上前劝,她心愿已了,该进棺材了。
可是不等她开口,老太太就迫不及待地自己爬进棺材里,“快给我盖上,不能叫云哥看到我这副又老又丑的模样。”
“……”温四月见她已经躺进去,便快速合上了棺材。从人情上,既然爷爷会马上赶过来,该叫他们见一面,但是一想到她诈尸,身上全是煞气,爷爷身体本来又不好,若叫这些煞气入体,怕是难熬。
于是果断的封棺。
然后从灵堂里走出来,却发现爷爷竟然已经来了,看样子也来了一会儿,但就站在原本的墙外,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爷爷。”她上前有些不安地叫了一声。
温老头声音哽咽地应了一声,目光看着灵堂那边,“她走了么?”
温四月点头,有些担心老头子会不会责备自己,“您没事吧?”
老头子这次没回她,就站在那,好一会儿才转过身,“回家吧。”又让萧漠然去喊阿贵家的人都回来。
然后让温四月扶着自己回去。
温四月却有些担心萧漠然,所以心不在焉的,连温老头什么时候开始话的,她都没留意,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听到温老头:“我这一辈子真是白活了,对不起素芬,也对不起你奶奶。”
他身体本来不好,温四月也不知道阿贵奶奶梦里跟他了什么,如今听到他这样,只能试着劝他,“爷,世事难料,这也不能怨你。”
“怨的怨的。我要是当时不约她半夜出来见面,就不会让素芬被何昌德霸占了。”更不会因为想留在这村里,娶了春梅。
娶了春梅,就是害了春梅,自己从前造的那些孽,都报应在了她和女儿的身上。
反而是自己,现在还活着。
温老头越想越是后悔,觉得自己这一辈子过得失败,既然辜负了素芬,害了素芬一辈子,也害了春梅母女,可就他这样一个人,到现在如今居然还活得好好的。
明明最该死的是自己才对。
扶着他的温四月却不知道为何,心里突突地跳个不停,那种不安,在萧漠然去找阿贵家的人后,就一直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