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 42 章 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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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囚犯的话完, 流动的空气似乎也停滞了下来一般。

    温四月和萧漠然面面相觑,想着这件案子其中多半是有什么隐情,不然雪不会出那些话的。可是怎么也没想到, 事情最终会是往这个他们怎么都没有预料到的方向发展。

    如今只能担忧地看着萧益阳, 那雪对他来,是少年时光的一抹光,又因为最终没有能在一起,对方的惨死, 使得这形象他的心中已经几近完美了。

    他甚至是为了雪而放弃了继续留在部队的机会, 转业到刑侦队。

    可现在的事实却一点点地将他心中犹如山茶花的美好少女给一点点地击碎。

    他几乎是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所以终究是没有忍住, 一把暴怒地捏住那囚犯的脖子将他抵到墙上, 眼睛血红地盯着对方质问:“你谎对不对,你现在的这些都是假的?如果是真的, 你为何现在才出口?当年为什么不,赖老三他们为什么又心甘情愿去死?也不出真相?”

    所以,萧益阳断定,着一定都是假的。

    如果是真的,赖老三他们那样贪生怕死的人,当年能认罪,能编织出一个毫无漏洞的案件?

    且不这囚犯的话是真是假, 萧漠然都不会让作为一个人民警察的他动手杀人, 所以连忙上去将他拉开, “你冷静些,先听他完。”

    萧益阳到底还是有些理智的,萧漠然的声音将他从那暴怒中唤回来,只是回头看着萧漠然, 堂堂一个七尺大男人,那眼光里竟然泛着些泪光,“五爷爷,你是见过雪的,她不会是那样的人,肯定是被逼迫的。”

    萧漠然对雪本来也不了解,不过是几面之缘,他亦不会温四月这那观相之术。因此当下也没什么安慰他的话,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而那在短暂失去呼吸感觉的囚犯如今被萧漠然放开后,整个人就像是脱气了一般,顺着墙根软软地滑倒瘫坐在地上,张着嘴大口大口地贪婪吸着空气,一面像是又被萧益阳的举动惹怒了一般,还叫嚷着:“赖老三他们敢么?我们被抓的时候,那些喇嘛还在这京城里,而且你难道没发现么?大家认罪的那几天,状态都不对。”

    为什么不对?因为那些喇嘛不知道每日驱鬼来吓他们。

    大家都被吓得了无生意,只能听从那些喇嘛的安排,更何况那些喇嘛还用大家在外的亲戚威胁。

    又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谁还没个三亲四戚的?所以赖老三他们也只能赶紧认罪,以免萧漠然再继续查下去,查到喇嘛们杀人取头盖骨的事情。

    再有,本来案子就过了好几年,证据的缺失,让他们很容易就自己圆出了一个案发现场。

    完,还不忘朝萧益阳嘲讽起来,“你当时肯定觉得自己厉害极了,对不对?为了你的初恋女友报仇,把我们都绳之以法了。哈哈,可要不是那些喇嘛,赖老三他们愿意去死么?最可笑的是那个女友,长得那么清纯,但是在男人身下……”

    不过他话没完,就结结实实挨了萧益阳一个拳头,顿时脸都肿了起来,一口带血的唾沫吐出来,连着两颗牙齿,落在地板上得铮铮响。

    萧漠然和温四月这一次倒是没去拉,毕竟这囚犯嘴巴贱,活该挨这一拳头。

    真是专挑人家心坎坎上最痛的事,不他谁?

    不过见萧益阳还要继续动手,还是给拦下来了。温四月也劝道:“我不信雪的话,也不听这囚犯的一家之言,你冷静些。”

    囚犯这个时候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了,听到温四月这话,慢慢地做起身,一把抹去了嘴角的血迹,“我不晓得雪那贱人到底了什么,但是我的话我敢拿我的命来担保都是真的。”瞥了青筋暴涨的萧益阳,就你这点承受能力,“我劝你不要继续查下去,不然你会更难过,会更恶心!”

    而彼时的萧益阳,气得又要动手,不过被萧漠然给拦住了。

    囚犯也不惧他了,仰头肆无忌惮地看着他,“你我,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你们这些富家子弟,被养得太好了,所看到的只有那最美好的一切。”

    他完,像是忽然疲惫了一般,朝墙上无力地靠去,闭上了眼睛,“我三岁被人拐,四岁不到就被那些变态切了那东西,一辈子尊严都被毁掉了,为了活命,我只能吃别人剩下的,听他们的话,做他们手里的棍子刀子,到后来,做了赖老三他们的眼睛,我身上也背着命的,我认!可是我不认,凭什么我出生一无所有,你们出生却是在我努力一辈子也到达不了的尽头?”

    他心里不甘,不想认命,却又不得不屈服于现实。将这些不吐不快的话完,便双手捂着脸嚎嚎大哭起来。

    命运千般样,却不能自已甄选,的确是无可奈何。

    原本挣扎着要动手的萧益阳忽然怔住了,不知道是因为这囚犯对于命运不公的叫屈,还是因为他的哭声。

    房中再度安静下来,囚犯似乎只听到了自己的哭声,整个人也逐渐冷静了不少,擦去眼泪抬起头来,只向萧益阳道:“我的,都是真的,为了那样一个女人,你不值得。”

    萧益阳有些干裂的嘴唇蠕动了一下,但最后什么都没,转身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表情有些木然。

    萧漠然见此,只朝温四月看了一眼。“既然该问的都问了,那我将他送回去。”不然天亮后,怕是瞒不住上面。

    忽然把囚犯从监狱里提出来,被上面知道了,对于萧益阳来,终究不是什么好事情。

    温四月却摇头,“等我一下。”曾经他们误误撞进入过余的记忆里,看到了余姐姐被害的场面,所以现在各方各执一词,温四月觉得最好的办法,还是重新借着他们的记忆,回到案发现场。

    只是后来她找了很多方法,都没能进入别人的记忆里。

    不过前几天翻看黄粱集,她隐隐猜到了当初进入余的记忆,怕不是巧合。

    而是因为身旁的萧漠然这特殊的体质。

    所以她想再试一试。

    一面朝这墙根下坐着的囚犯走过去,“命运看似的确是不公平,但是在造物主的眼里,命运不是看一世一代人的。”

    囚犯皱着眉头,似乎并不满她这话。

    然又继续听温四月道,“你今生苦,如果不是上辈子作孽欠债,那来世必然是有个好去处。”看了一旁的萧漠然爷孙俩,“你看到他们命好,除了他们前世有功德之外,更有他们祖辈的付出。”来京城这么久了,要是还不清楚萧家是什么庞然大家族,那她这双耳朵眼睛不要也罢了。

    辈们的荣光,都是老辈人浴血战场换来的。

    见着囚犯似还没明白她的话,便又补了一句,“你的祖辈们能平安地活着,是他们的祖辈用血肉之躯换来的。这样,你可明白?”

    囚犯明白倒是明白了,只是仍旧不服这投胎之事。

    不过没容他话,温四月忽然一把拉起萧漠然的手,“跟我来。”

    这一声‘跟我来’,似从那千里之外传来一般,幽幽的远远的。

    原本的白炽灯光没有了,取而代之是阴霾的天空,风里甚至像是带着些细沙一样,这是京城这几年惯有的天气。

    他们也不在屋子里了,而是处于一条巷子里,对面雾气氤氲中,还能看到几栋西式洋楼。

    “这是?”萧益阳满脸的震惊,原本坐在凳子上的他对于忽然出现在这陌生又有些熟悉的环境里,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倒是萧漠然,一回生二回熟,尤其是在看到前面不远处蹲坐在墙下,嘴里不知道骂骂咧咧什么的囚犯,立即反应过来,温四月把他们带进了囚犯的记忆里。一把眼疾手快拉住想要上去将囚犯按住的萧益阳,“十九,这是他的记忆。”

    萧益阳硬生生地顿住了手脚,眼里全是难以置信,扭头朝温四月看了看,得到她确认的眼神,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这他妈太,太……”太玄妙了。

    而这个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从囚犯身后的窗户里传出来,“这腿,真他妈美,难怪那多吉那喇嘛为你要生要死的。”

    是赖老三的声音。

    萧益阳一下就气血上涌,马上冲过去。

    他也认出来了,为何觉得这里熟悉,这里不就是表哥画室后面的胡同么?

    但是却发现,这囚犯像是没看到自己一般,从而也没有阻挡他,所以他爬上了旁边堆砌的有半米高的瓦砾,高度刚好够自己往窗户里探进去。

    目光在看到画室里的场面时,他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击过了一般。

    他心中最美好的女孩儿,此刻正用那下贱的方式抱着那些男人,满脸的表情都写满了享受两个字。

    但这还不算完,她的声音和那些男人的声音一直在耳边交错着。

    “我们与那些喇嘛比如何?”

    “萧家那子也这样让你快活么?”

    然后他听到雪满口的嫌弃,“那个傻子不解风情,让我好几次都没得手。”

    这话叫他想起,好几次他们晚归,雪怯生生地拉着他的衣角,动人的眉眼楚楚可怜地看着他晚上不回去好不好?这样大家就不会发现他们玩到晚上才回去,也许就不会被责骂了。

    他当时只想,晚上女孩子住在外面不好,叫人家知道了会闲话。

    于是他坚持回去。

    现在想来,很是觉得可笑。

    而这还没结束,那些他从未想过的污言秽语就这样从雪的嘴里出来,他甚至听到了雪根本就对他没有意思,她厌恶了他们一家高高在上,还曾经勾引过自己的父亲。

    只是也没成功。

    也试图勾引过佟桦,可惜佟桦的眼里只有画只有艺术,没有什么男女之分。

    至于雪所做的这一切,她只是想要过上人上人的生活,像是萧太太那样每日养花弹琴画画,而从不担心这每日的柴米油盐。

    她厌恶极了这种苦日子,害怕自己成为她母亲那样的人,往后只能给别人家做保姆换取那点可怜的生活费,所以她利用自己的美貌,想要趁着年轻改变自己的命运。

    偏偏遇上了萧益阳这个一根筋。

    她还朝赖老三他们埋怨,萧益阳耽误了她,虽然她借着萧益阳的关系,认识了不少公子哥,但大家都知道她和萧益阳的关系,根本就不给她机会。

    终于,等到了萧益阳入伍,她以为终于可以摆脱萧益阳,去寻找别的机会了,没想到萧益阳这该死的,还让他的那些兄弟帮忙照看着自己。

    萧益阳把她所有的路都堵死了,她恨极了萧益阳,此刻正怒骂着萧益阳,不过又庆幸,“幸好,多吉对我好。”多吉对她好,给了她想要的一切,也不在乎她到底跟多少男人睡过。

    只是可惜她现在还不知道,那些喇嘛让她来陪赖老三他们,是要她死。

    温四月和萧漠然就站在巷子里,没有怕那么高,没有看到里面那活色生香的场面,但话语却听得清楚。

    萧益阳从上面跌下来了,整个人就像是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一般,整个人看起来失魂落魄,在看到萧漠然和温四月后,露出一个苦笑,“他得对,继续查下去,我是自取其辱。”

    果然,囚犯他用命担保,他的话是真的。

    就是真的。

    “走吧。”到了这一步,温四月也没算继续去另外一段记忆了,毕竟那些喇嘛不知道什么原因,最后都死了,不然的话法阵也不会废弃。

    只是温四月怎么也没有想到,真正的现场会是这个样子。看来自己这前世见识也不算太多。

    她但凡晓得会是这样,雪在萧益阳看不到的地方,口里句句都是诛心的话,那她就不会把萧益阳给带进来了。

    从记忆里出来后,很是担心萧益阳。

    囚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见到萧益阳整个人肉眼可见瞬间萎靡下去,觉得奇怪,皱着眉头了几句挑衅的话,萧益阳也没搭理他。

    这才意识到,刚才他们忽然安静下来时候,肯定发生了什么,于是壮着胆子朝温四月问,“他,他怎么了?”

    “没事,我们送你回去。”现在萧益阳这个样子,温四月肯定不会让他把囚犯送回去,心神不宁,哪里能骑车?

    但萧漠然一个人,她更不放心给放出去,就这香饽饽体质。

    于是和萧漠然商量了一下,算将这跟失了魂的萧益阳给安置,没想到萧益阳去忽然站起身,“我送他回去,萧家的男人没这么弱。”

    话是这样,只是下一刻他就没绷住,朝萧漠然问:“五爷爷,为什么?”他对她那样好,心翼翼如宝贝一般捧在手心,知道她心思敏感,所以处处照顾。

    可为何自己的这些好,在她的口中都变成了另外一种味道?

    “她把我当什么了?”萧益阳不明白此刻自己心中到底是难过还是痛心,还是怨恨,反正就是让他极其地痛苦。

    “人心不一,一座山每一双眼睛看到的样子都不一样。你没有错,她应该也没有错。”萧漠然以为,萧益阳的确是站在雪的角度想了,可是却站错了,雪要的不是他的那些心翼翼地维护,她要的就是真金白银而已。

    而雪也没错,她从萧益阳这里要的身份地位和钱财,可是萧益阳没给她,她换另外一个人,站在她的角度也没错。

    唯一错的就是他们不该遇到。

    萧益阳沮丧过了一阵子,整理好情绪,也要将囚犯带回去,没想到这个时候囚犯却挣扎着不愿意回去,“别送我去,她会来找我的。”

    他口中的她,正是雪。

    “我一会儿就将她招过来,不会让她再度出现了。”温四月向他保证。既然不用照顾萧益阳,那么对于已经出现异变了的雪魂魄,就按照规矩处理得了。

    难不成还真让他成为厉鬼害人么?

    囚犯虽然隐隐觉得温四月这个年轻丫头很厉害的样子,可他还是信不过,他亲眼看到雪的鬼魂来找自己了,怎么都不愿意配合。

    他不配合,温四月只好拿出头盖骨,不过招魂之前,还是朝萧益阳看过去,确认一下他似乎能承受得了,毕竟一会儿雪的魂魄就会出现在他的眼前。

    萧益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已经过去这一坎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五奶奶您动手吧。”他觉得自己应该已经冷静下来了,所以他心里对雪有一点怨恨。

    她居然曾经勾引过自己的父亲和表哥。

    还有,如果不是五奶奶帮忙,是不是一辈子都要被雪骗了?

    如今,他觉得自己这些年的感情和痴情,像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而彼时正在想办法把头盖骨弄回来的雪并不知道,自己的那些所作所为,萧益阳已经全然知晓了。

    她虽然不想见到萧益阳,但还是琢磨着,要不借萧益阳之手,让他亲自把头盖骨给自己送回去。

    又怨恨温四月多管闲事,不然就自己从多吉那里得来的图纸,她完全可以借着他们用来复活活佛的法阵,让自己重新借尸还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