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以身扶伤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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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一名在新闻史上留名的记者,秦书意的名字被永远铭记,是从他最引以为豪的作品逆光面世时开始的。逆光最开始就被刊登在国际最顶尖的几家报社上,瞬间引起了广泛的舆论关注,后来也斩获了当年的普利策奖以及几个摄影比赛的大奖。

    成名后,总有记者会去采访这位行业的标杆,询问他拍摄那张照片的初衷。

    秦书意长年奔波在新闻一线,需要抗着笨重的器材,身材完全不如外表看上去纤瘦,又喜欢靠在躺椅上接受采访时显得不算庄重。

    “那应该称之为一瞬间的光,我并不是摄影师,只是想记录它,包括画面里的人和事。”

    上了年纪的记者依旧双眼锐利,习惯把相录音笔挂在脖子上,只在到“人”时靠近咖啡的忽然顿住。

    他自嘲地笑了笑,神情有些落寞:“不要学我这种坏习惯,喝多了咖啡对身体不好,还是一位医生朋友告诉我的。”

    他无比庆幸当年结识那位友人,还有在友人帮助下亲自撰写的一篇新闻报道。

    那是秦书意第一次真切认识到,他的一支笔可以做到什么事。

    *

    在络快速发展的时代里,舆论的浪潮比其他时代来得更加猛烈,信息的扩散以几何倍数扩大。秦书意出于自己的目的没有对这份摄影作品进行权保护,不断有媒体将它应用在自己的新闻报道里,逐渐有越来越多人看见这张照片,再传播给下一波人群。

    因为文字工作者的本职,秦书意只用了一段简短的文字作为背景介绍,时间,地点,事件,简洁明了,却有着难以言喻的动人心魄。。

    “达斯贝市,埃博拉疫情中心城市,一名埃博拉患者在医院门口死去,人群因尸体溃散,华国医生在逆光里走近她。”

    彩色的照片触目惊心,许多记者会将镜头指向这片满是饥饿、疾病、死亡的土地,展现出常人所不能见的痛苦,隔着屏幕表现出人类生死之间的挣扎,激起人类本能的共情和怜悯。

    但逆光并没有宣传全然的灾难,生与死之间有一个人站着,在光芒中极其显眼。

    如同秦书意摄影时的侧重点,人们会先注意到那双眼睛。

    像一株脆弱幼嫩的芽从瓦砾中钻出,在阳光下舒展,在一片废墟中能看见它未来的影子,它一定会成为一棵参天大树,庞大的树冠可以为人们遮住烈日刺目的光,送来一阵驱散阴霾的清风。

    无数个国家的人为它震惊,他们震惊于惨烈的情景,震惊于逆行的医者,在社交平台上纷纷自发为达斯贝市祈祷,为死者点上了哀悼的蜡烛。

    疾病消失,每个生活在那片灼热土地上的人们能活下来,死亡不再出现,病毒不再带走脆弱的生命。

    这是所有人共同的心愿。

    埃博拉的名字随着照片的迅速传播,终于让更多人得以知晓,在光所不能见的地方,有一批人将自己变成光去点亮黑暗。

    民间慈善组织也开始号召:“我们能为他们做什么?”,发起捐送药品和钱款的倡议,越来越多的人做出力所能及的奉献。

    南穗所在的达斯贝市立医院收到了许多来自各方的支援,医疗设备齐全了很多,终于不用看着检测试剂盒一天天减少,总是狠不下心去多用几个。

    但南穗没有想到,会有一个更大的惊喜等着她。

    国内一直有针对埃博拉病毒的实验室,但无法取得相关样品,进展一直不温不火,项目几次险些因资金链断裂彻底暂停。其他国家的实验室也差不多是这样。

    加上埃博拉爆发地区没有哪个地方能够承担起临床实验的重责,卫生条件落后不是n国独有的,它只是众多医疗资源匮乏国家中的一个。

    此外,还没有企业愿意与实验室对接,去成为疫苗的批量生产方。

    归根结底,埃博拉爆发区域最显眼的特质是贫穷,贫穷的人群不会为疫苗买单,企业从来都不是慈善家,攫取不到利益的项目只会被放弃。

    在一个寻常的清晨,南穗收到一封邮件,来自六个不同国家科研人员的联合实验组,他们成立于最近一个月,因为同一个目的聚集在一起。

    联合实验组组长,来自国内四级安全病毒研究所的连细辛教授准备亲自访问达斯贝市,实地考察临床实验的可能性。

    连教授任职t大,在免疫医学领域名声响亮,一直从事传染性病毒疫苗的研发工作。

    南穗听过她的名字,也算是一个熟悉的人,但并不是温涟熟悉的人。

    “我们这的条件要做临床估计有点难,你怎么想?”

    曹队长最先听闻这个消息,还是第一个询问南穗的意见,他随意地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顺带看了一眼自己的屏保,原本有些颓然的神色又变得精神起来。

    南穗不用看都心知肚明,曹队长的屏保照片是自己的妻女,她调侃了几句。

    “又看嫂子和甜甜呢,甜甜真是越来越可爱了,和你们夫妻俩也长得越来越像。”

    “我又不像你们这种年轻人,屏保还用点文艺的花花草草,好了,正事呢!”

    曹队长瞄了一眼身边的,话里也带了点笑,把话题扯回到之前。

    “达斯贝市的医护人员比我们刚来的时候是好了不少,设备不跟得上我们医院,也基本够用,只是临床实验要做还得你来管,最近的形势还不能放松,这些堆在一起,就看你的意思。”

    南穗:“我还以为曹队长会领导许可之类的事,毕竟的确是件大事。至于对于个人来,完全没有问题,不能上也得打起精神上,我精神也挺好的。”

    曹队长故作生气,八字胡都翘了起来,只是一点威慑力都没有,还是压低了声音:“领导早知道了,上面也知道,这事牵头的也是国内,借着这波舆论顺势而为,还是你立大功!”

    南穗不自觉地也将声音放低:“咱们领导就是靠谱!这次算运气好,我肯定得抓住会上。等会儿就去回复了,咱们再争取把本地的医生再教一教,省得临床实验拉得久。”

    她完茫然了一瞬间,这办公室就两个人,互相个话怎么还得轻声细语的,不由得笑了一声。

    “行,那就这么,其他事都不用担心,安心就好。”

    办公室里恢复了先前的宁静,南穗的屏幕还亮着,她的屏保是一束粉玫瑰,养在深口的玻璃花瓶里,茎干上的叶片都剪了干净,花瓣层层叠叠出暖色,灯光落在露珠上,折射出五色的光。

    夏琳把国内的房子照顾得很好,即便只有她一个人住,也打扫得很有人气,特意买了玫瑰插瓶,还拍了照片发给南穗。

    南穗把桌上草编的挂件挂在墙上,安心地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有一群可爱的人们为她提供源源不断的善意和情感支持,远在国内的朋友时常分享生活的痕迹;当地的女人们一直很巧,她的墙上都快挂不下各种各样的装饰品;同在医疗队的前辈总害怕她的身体会出问题,每次都会重复很多遍的关心。

    还有永远不会让她失望的祖国,默默无言地做她最坚实的后盾。

    *

    邮件交流结束后,连细辛携各国研究人员乘坐航班来到达斯贝市。

    她的年纪已算不上年轻,却丝毫不能从外表看出来她的年龄,或者从内在也看不出来。

    连细辛教授对流行词汇和热点事件了如指掌,时不时会蹦出一两句俏皮话,让研究组的气氛也轻松了一些。

    “连教授好,我是温涟。”

    南穗和连细辛握了。

    她仔细地打量着曾经见过的人,是从未有过的体验,遇见上个世界出现过的人。连细辛高中毕业时,南穗正以另一个名字从事着与她相同的工作。

    连细辛的确成为了一个成功的药学家,达成了少年时大声出来的梦想。

    “温医生好,我看过那张照片,照片上的医生是您吧?您的眼睛很漂亮。”

    知性优雅的女士放开后,微微倾身去捕捉一丝油然而生的熟悉感,面前这位医生明丽的容貌见过一次绝不可能会忘记,连细辛的记性很好,她确定自己没有见过温涟。

    可潜意识里,她总觉得似曾相识,像曾经给予她方向的一位长辈。

    连细辛甩走脑海中的想法,略微带出一丝笑意,可能是飞上太累了,出现了一些不切实际的联想。

    穿戴好一系列防护装备后,南穗带着实验组的成员去参观几个重点隔离病房,还有医院现在的消毒措施,将具体情况一件件地讲给来人。

    南穗刚到消毒液配方处理问题,有几个来自病毒实验室的学者产生共鸣,聊了几句各自的严格规定。

    祝欣荣气喘吁吁地跑来,见到南穗时眼中终于燃起一丝希望:“患者纪琳娜突然出现恶化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