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易澄嘴上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地留下了，毕竟他还想多看几眼穿着护士服忙东忙西的符朗。

    然而过了一会，那个奇怪的王医生先从值班室里出来了，还挑衅似地朝坐在走廊角落的他看了一眼，然后飞快地下了楼。

    很快，符朗和一个护士也从值班室里出来了。符朗匆匆地对他：“别等我吃饭了，有个主动脉夹层病人病情忽然恶化，需要尽快做介入手术，手术不知道要做多久，你先回家吧。”

    梁易澄还没答话，两人就跑进了病房，没过多久就推着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男人出来，急急地从走廊另一头的手术专用电梯下了楼。

    独自坐在静悄悄的走廊里，梁易澄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他想了想，好不容易能见一次符朗，周末又没什么事情，便毫不犹豫地留了下来

    等到了中午，梁易澄还没见符朗回来，担心是自己没发现符朗从别的电梯上来了，便鬼鬼祟祟地摸到护士台。他刚一探头，就和坐在护士台里的护士对上视线，顿时尴尬得无以复加，连忙缩头，反倒是护士站起了身，热情地问：“符哥的弟弟？你还没回去吗？”

    “啊，是啊，我想等他……”梁易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问：“他回来了吗？”

    “符哥和王医生去手术室了，王医生做介入比较细致，可能会比较久，你别等他了。”

    “没事，我再等等。”

    梁易澄正要回去角落里坐着，护士却叫住他：

    “哎，你到值班室里等吧，走廊里阴森森的，尤其是周末，没什么人在，医院省电白天就不开灯了，弄得我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梁易澄本没什么感觉，被她一，登时有点毛骨悚然，忙不迭地道了谢，进了值班室。

    值班室的会议桌已经放了几盒外卖了，旁边有两张老板椅，他不敢乱碰，心翼翼地坐在角落的圆凳上。

    又过了好一会，刚才的护士和一个中年护士一起进来了。

    护士看见他才蓦地惊觉，立即战战兢兢地朝身旁的中年护士：“刘姐，他是符哥的弟弟，看他站在外头等符哥，让他进来坐着等可以吗？”

    被称为“刘姐”的护士表情严肃地量了他半天，见梁易澄局促不安地坐在圆凳上，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动物，才不情不愿地：“别添乱就行。”

    见梁易澄乖巧地点点头，她才满意地放下手中的病历本，转身出去了。

    护士见她走远，才松了一口气，拉了张老板椅坐下，挑了个外卖开，边吃边抱怨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护士长已经走了，没想到她只是去开会了。”

    梁易澄好奇地问：“她很凶吗？”

    “挺凶的，我实习的时候被她骂惨了，每一个新来的都会被她骂出阴影。听只有符哥做事一板一眼的，从头到尾都没怎么挨过她的骂，所以她特别喜欢符哥。我还听她之前还想把女儿介绍给他，不过符哥一直没答应。唉，也对，她女儿长得那么丑，怎么可能答应啊？楼下体检科的漂亮姐姐们符哥都看不上呢。”

    梁易澄立即警惕地竖起耳朵，：“朗、呃，我哥很受欢迎吗？”

    “是啊，他这么好看，虽然不怎么笑，可他很有耐心啊！上回有个老太太做完微创的支架植入，觉得手术太简单了，总疑心自己其实没做手术，是医院骗她钱，谁都不听。做完手术那晚她一晚上不睡觉，每隔半时就按一次铃，一会觉得自己喘不过气，一会伤口痛。其实都是她的心理作用，但每次符哥都起来给她检查，给她解释，最后快天亮了，她才信了。”护士愤愤地戳起一块鸡肉，又：“要是那天是我值班，我肯定不会搭理她，让医生给她开点安眠药让她睡到天亮就完事了。符哥就是个死脑筋，可老太太出院的时候还自己拨着轮椅去感谢他了，辛苦也算是值得了。”

    梁易澄点点头，心里暖烘烘的。不过两时不见，他就有点想符朗了，忍不住问：

    “怎么你们也要做手术啊？不是心内科吗？我以为只有外科要做手术。”

    护士冷哼一声，：“怎么没有？你以为我们每天就喂喂药做做心电图吗？平时介入治疗一天排十几台呢，就算今天是周末，本来没手术的，病人出状况了这不是还得做吗？再，咱们心内的手术比心外的辛苦多了，天天穿着二十多斤的铅衣站一天，都不知道吃了多少辐射，我一天去上一两台手术就要被压驼背了，不知道符哥是怎么那么多台做下来的。”

    梁易澄只是想象一下就心疼坏了，：“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护士回头看了眼时间，：“这得看手术顺不顺利，王医生毕竟经验少一点，慢一点也是正常的。啊，都快一点了，你快去吃饭吧。”

    梁易澄挠挠头，支支吾吾地：“我、我想去给他买个午饭，可是，午饭放久了就凉了……”

    “外面有几家餐馆用的塑料盒是可以微波炉加热的，你可以给他包。不过冬天的时候微波炉坏了，他连冷冰冰的饭菜都能吃得下，这大热天的凉了也没关系吧……”

    梁易澄怒道：“当然有关系啊！”

    护士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差点把鸡翅的骨头咽了下去，无辜地：“那就热一下嘛，这么激动干嘛？”

    手术结束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符朗收拾完器械，脱下铅衣，王睿臻已经换好了衣服，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更衣室的柜子上等着他。

    “王医生辛苦了，你先回去吧。”

    符朗朝他点点头，径自开衣柜，身后人的人却没有动静，他犹豫了一下，没有脱下汗湿的洗手衣，直接套上了护士服。

    他回过头，王睿臻果然还在定定地看着他。见他转头，还问：“符哥，一起吃饭吗？”

    符朗飞快地整理好衣服，：“不了，我不饿。”

    符朗抛下沉默的王睿臻，迅速地出了门，还特意绕了个远路去卖部买了个泡面。

    回到病房，却有一只怒气冲天的梁易澄在等着他：

    “我要是不在，你中午就算吃这个？”

    “呃。”

    符朗语塞了一会，梁易澄的脸更黑了，欲言又止了半天，看样子像是想教训他，又没能出口，最后只憋出一句：“至少再加个茶叶蛋吧！”

    符朗忍不住笑了，：“这个面里头有送的卤蛋了。”

    梁易澄：“……”

    梁易澄气冲冲地：“我等你吃饭，你却自己跑去买卤蛋！”

    “我让你先回家别等我，你怎么又不听了？”

    “我想和你一起吃饭啊！”

    梁易澄一脸委屈，嘴巴都要撇上天了。

    符朗心里微微一颤，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拽着他的头发，低头飞快地在他唇上印了一下。

    梁易澄：“！！！”

    符朗若无其事地替他把刚拽起来的头发按了回去，轻声问：“饭呢？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