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晋江文学城独家
冬日里天黑的快,不到酉时,天已经全暗下来了。
褚洵待了一会儿,见夏枢神色有些疲倦,就起身走了。
而红棉这会儿才有时间凑到夏枢跟前,低声道:“少夫人,亲家老爷和亲家二夫人来了。”
夏枢正靠在床头昏昏欲睡,当下却是一激灵吓醒了:“我、我阿爹和二婶来啦?”
人都吓结巴了。
“嗯。”红棉胆战心惊地点了点头:“一个多时辰前来的,原本是很生气的,后来见景大人家的双儿在,亲家老爷便和少爷去了书房商议事情了。”
夏枢:“”
但愿阿爹和二婶没听到他和景璟的对话!
不然
夏枢想想就有点儿皮紧。
然而夏枢想的太美,半盏茶时间不到,坐立不安的他就见到了黑着脸的阿爹和二婶。
“阿爹”在景璟和褚洵面前装模作样,大道理一套接着一套的夏霸王怂的一批,一见两人前后走进来,就下意识缩了一下脑袋,眼神可怜巴巴,看起来柔弱极了:“二婶”
夏海蒋氏:“”
仿佛下午在门口听到的坑蒙拐骗事迹都是他们的错觉。
夏海来的时候简直气炸了,胸中怒火冲天,他恨褚家搞这么一个婚约,娶了自家双儿却又保护不力,又气自家双儿不知心疼自己,当时真的恨不得冲进屋内,揍这个兔崽子一顿,叫他不长记性。
但在门外听到那一通对话,兔崽子那无法无天、油滑泼皮的行为以及带歪官家双儿的操作,叫他在褚家人面前老脸都挂不住了,气瞬间泄了个底朝天。
夏海自是不觉得率性鲜活的自家双儿有什么不好,不然他也不会把他养成这性子,但他知道自家双儿的所作所为在高门中算是极为出格的,他不想在褚源面前装模作样地训斥自家双儿要柔顺、听话,于是就顺着褚源给的台阶,去了书房。
谁知道会听到那样一个消息!
此时见到夏枢,夏海的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不过见到他一脸病容,胸中还是忍不住生气。
“感觉怎么样?”他皱着眉头,在床头椅子上坐下。
红杏也赶紧给蒋氏搬了一把椅子,然后和红棉对视了一眼,两人悄悄地退了出去。
“已经退烧了,除了身上有些疼,鼻子有些塞,其他都没什么事了。”夏枢赶紧道。
几个月没见,阿爹头发又白了许多,夏枢看着阿爹,鼻子有些酸:“阿爹,你怎么又老了呀?”
“还不是操心你和你阿姐。”蒋氏在旁边插话:“你瞧瞧你把你阿爹吓的,从你阿姐那里跑来时,一路上都摔了好几脚,心神恍惚,还差点儿被马车撞到。”
“啊?”夏枢吓的脸都白了,赶紧去扒拉老爹:“阿爹,你没事吧?”
“没事。”夏海挡住他的:“褚源已叫大夫帮着看了,不过是路滑摔了,抹点儿药酒就好,不是什么大事。”
夏枢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阿爹身体矫健,身灵活,日常哪里会摔倒,肯定是从阿姐那里知道他出事,吓的腿脚都软了,才会接连摔了好几跟头,一瞬间,他前所未有的后怕,他真的差点儿就见不到阿爹了。
夏枢眼眶里瞬间挤满了泪,嘴唇抖了抖:“阿爹,对不起,我”
他的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出来。
“行了。”夏海到底狠不下心骂他,微微叹了口气,粗粝的指抹了抹他脸上的泪水,将人揽进怀里,轻轻拍了拍背:“莫哭了,下次注意一点儿,莫再不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他顿了一下,又道:“阿爹可只有你一个双儿,你要是出事,阿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夏枢这下是彻底绷不住了,哇地一声就大哭了起来。
等褚源进屋的时候,夏枢已经睡了过去。
他的病本就没好,一天内情绪又起起伏伏,劝慰那个,安抚这个,心神俱疲,趴在老爹怀里哭了一会儿,就把自己给哭睡着了。
“饭已经准备好了,岳父和二婶先去用些。枢这里我来看着,等他醒了,会叫丫鬟另行备些饭食。”褚源声音压的极低,然后吩咐跟进来的红棉和红杏:“时间很晚了,今晚岳父和二婶在侯府安顿,你们去准备一下。”
“吃过饭,我们去西城眉子那里。”还不待红棉和红杏应声,蒋氏就开了口,她有些不自在:
“许久没见眉子了,今儿个话没听她完就突然跑过来,没头没尾的,我怕她担心。”
侯府里的东西样样精致,侯府里的人坐卧行止自带气度,不主子,就是个丫鬟,看着都很有气派,个话慢慢悠悠、温温柔柔的,态度也很温和,但就是有种让人不上来的不自在,仿佛自己是尘埃,人家是碧玉,站在跟前,脚就活该局促。
蒋氏一下午都难受的不行,本来还想教训夏枢乖顺、听话点儿,现在一看侯府这样,她哪里还敢开口念叨已经是侯府主子的夏枢。
想想还是去夏眉那里,正好她也有一些事要和夏眉讲。
夏海自是无所谓住哪里,但他已经知道了褚源的身份,脑子中事情多,想晚上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想想,既然蒋氏了去夏眉那里,他也就同意了。
于是夏海道:“你今儿提的两人正好也要让眉子瞧瞧,我和她二婶今晚就去眉子那里,明儿个等枢醒来,我再过来看他。”
褚源对这个老丈人的性格已经有了了解,也不多挽留,点了点头:“我叫褚管家拨几个丫鬟过去照料。”
蒋氏受不了侯府的丫鬟,刚想开口推辞,夏海就同意了,没办法,只能黑着脸认了。
红棉给红杏使了个眼色,红杏扫了一眼蒋氏,就悄悄溜了出去。
夏枢尚在梦中,褚源也没打扰他,送走了夏海和蒋氏之后,稍稍用了些饭,便坐在书房听高景今日的汇报。
“少主,高行发现燕国公府的人一个多月前曾在北地靖远镇出现过。”
“靖远镇?”褚源眉头微皱,在棋局中放入一枚黑棋。
“他们在打探少夫人是不是亲生的。”高景顿了一下,咬牙道:“那元二频频向少夫人献殷勤,我还道他只是想给少主添堵,没想到他竟是动了真格,还想到了用这种法子来拆散少主和少夫人。只是不知是谁露出了这个消息,少主”
高景冲褚源拱了拱,请命道:“不若属下这就去解决了那元二。上一次若不是属下及时赶到,不得二少爷的命就没了。现下,他又想从少夫人身份上下毁掉褚夏两家的婚约”
“高景。”褚源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指捻起一枚白棋,静静地“看”着棋盘。
半晌,他将白棋放入棋局,神色未动:“你忘了,我也不是褚家人”
高景一怔。
“你下去吧。”褚源不愿再多。
高景迟疑了一下,弯腰退下。
高景不知道,等他走后,那枚白棋瞬间化为齑粉。
褚源在黑暗中坐了一会儿,站起身慢慢走向窗户。
冬日的寒风冰冷刺骨,但褚源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明月,若无所觉。
今晚注定是个无眠夜。
夏海和蒋氏回到西城宅子的时候,整座宅子半点儿灯光都没有,静悄悄的。
“人呢?这么早就睡了?”蒋氏环顾四周,没发现丫鬟们的半点儿踪迹。
这座侯府赠送的院子非常大,三进的宅子,只有四个粗使丫鬟,一个看门外兼做饭的婆子,再加一个年纪不大的女主人,白日里亮堂着倒也还行,晚上走在院子里,听着风声呜呜回响,只觉得空荡荡的,渗人的很。
“姐带着丫鬟们外出了。”看门婆子关上垂花门,拎着灯笼在前方引路。
夏海和蒋氏同时一愣:“外出?”
那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不回来?
蒋氏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何时出去的?”
“下午两位走后,姐哭了一会儿,然后便换了衣裳,装扮一番出去了。”婆子的眼神在昏黄的灯光中有些闪烁,看着两人,笑了一下:“还以为两位今晚要留宿侯府呢,厢房就没怎么收拾。”
蒋氏没有发现婆子神色有异,但作为把夏眉养大的人,她自然深知夏眉的性子,之前发生过被蒋家两兄弟差点儿欺侮的事,夏眉不可能还大晚上的在外边不回家。
当下整个人都慌了。
“大哥”蒋氏神情惶急,想些什么,但在眼神扫到身后的侯府丫鬟们时,到嘴边的话又一下子全都咽了回去。
“已经很晚了,农家妇人不习惯伺候,你们几个找个房间收拾收拾就休息吧。”蒋氏对跟来的四个丫鬟道。
侯府出来的丫鬟心眼都不少,仅那婆子几句话,基本已明白了现下是什么情况。
几人对视了一眼,由领头的一个丫鬟开口道:“那奴婢们就先告退了,亲家老爷、夫人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叫我们几个。”
完,便拎着灯笼带着其他人自行去耳房收拾了。
蒋氏心里发慌,见人都走了,便不再伪装,一把钳住婆子的胳膊就往厢房带,疾言厉色道:“你跟我清楚是怎么回事儿,眉子要是出事儿,老娘非扒了你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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