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晋江文学城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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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案件虽然曲折,但案情却不复杂。

    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外家各自在淮阳侯府上演了一出好戏,旨在把新鲜出炉的先太子之子和他的外家一打尽,摁死在任何萌芽之前。

    行动之迅速、段之卑劣,令人发指。

    朝堂上,众臣们等着皇帝给这件事一个定案,而皇帝的脸色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了。

    若是让他选择,他第一个要弄死的就是王长安。

    如若没有王长安狗急跳墙,今日的事就不会发生,他也不会因为两个孽子丢人现眼,被人架在火上烤。

    “皇上”沈太傅佝偻着腰,颤颤巍巍地拱,老泪纵横道:“老臣历经三朝,对社稷忠心耿耿,如今半只脚入土,没什么心愿,唯求死后,有脸得见先皇和先祖。求皇上看在老夫这几十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给淮阳侯府和褚源一个痛快,让我带着他们去见先皇和先祖,也好过他们活着这般受辱。”

    永康帝脸皮子一阵通红。

    不仅是因为当着众臣的面被挖苦,还因为气的

    他没想到,都当了十几年皇帝了,这老匹夫还这般不给他脸。

    但是现下两个孽子闯的祸,让他连发泄的余地都没有,只能憋着气,从皇位上站起来,态度恭谨又愧疚的朝着沈太傅鞠了一躬:“是朕没有教导好两个孽子,朕一定会给太傅、淮阳候和侄儿一个法!”

    实际上,他恨得牙都差点儿咬碎了,垂旒后的眼神恨不得撕了眼前之人。

    “来人啊!把这两个逆子给朕抓起来!”永康帝黑着脸,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殿上跪着的大皇子和二皇子,怒道:“杖责一百!”

    皇子身份特殊,对皇帝来是臣,但对臣子们来却是君,代表着皇家颜面。

    杖责一百,对普通人来可能不算什么,但对皇子来,可以是打皇室的脸,让皇室颜面无存。

    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平常都装的是人模狗样,此时被侍卫们拖着往外走,衣衫不整,面如土色,口中连番求饶:“父皇,儿臣知错了,饶了儿臣吧。”

    皇上正在气头上,见他们两个姿态难看,和站在人群之中,气质卓然、风姿龙章的褚源相比,简直云泥之别,心中顿时更气了,暴喝道:“拉出去,重打!”

    本来还想劝一番的皇子拥趸们一见这情况,瞬间闭了嘴,什么也不敢了。

    两位皇子也声色凄厉地被拖了出去。

    没一会儿,殿外就响起了皇子们杀猪般的惨叫声。

    殿中大臣们眼观鼻鼻关心,静静地站着,没一个人吭声。

    “至于王长安”永康帝黑着脸开了口:“贪污巨额款项,诬陷淮阳侯府谋反,其罪当诛,押入大牢,秋后处斩。”

    “皇上,老臣为你立下过汗马功劳,你不能斩我啊!”王长安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神急切地想要走近永康帝,但却被身后的兵士们一把摁住,掼回了地上。

    永康帝下意识看了一眼沈太傅,回过神来,眼睛中就聚集起了黑色风暴:“你陷害忠良,挑拨朕和亲侄儿的关系,叫朕差点儿犯下大错,朕今日若不斩你,如何向死去的大哥交代,如何对得起李家的列祖列宗?”

    “来人啊!”永康帝拔高声音,怒道:“把王长安及其同伙给我押入大牢,也不必等秋后了,明日午时,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皇上息怒!”众臣心中一秉,纷纷躬身。

    大理寺卿韩延开口劝道:“皇上,王长安贪污一案牵扯众多,具体案情需要进一步审讯,请皇上息怒,暂时将其交给大理寺处置。”

    褚源神色淡淡的,此时也开了口:“盐铁案尚未结案,贪污案也不过揭露了冰山一角,均需王长安配合,请皇上息怒。”

    熟料韩延开口都没反应的王长安,一听到此话,吓的鼻涕眼泪齐飞:“皇上,求你救救老臣吧。褚源此人心狠辣、冷酷无情,惯会用刑具者折磨犯人,逼得犯人精神崩溃,自己了什么都不知道。老臣不想被他屈打成招,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老臣就是死也要死的有尊严。”

    “放肆!”永康帝重重地拍了一下轮椅,喝道:“休得污蔑朕的侄儿。”

    “源儿早些时候就递交了辞官的折子,朕两日前已经批了,只待今日大朝过后,就不再去大理寺应卯。”永康帝冷冷地哼了一声,眼神阴沉,带着一种莫名的威吓:“源儿不在大理寺,你若再敢嘴上不把门,些不该的话,就别怪朕剥了你的皮。”

    王长安身子一抖,瞬间闭上了嘴。

    “怎么感觉话里有话呀。”夏枢抓了抓脑袋,靠近了褚源,声嘀咕,神色有些懵懵的。

    褚源低低地“嗯”了一声,问道:“冷吗?”

    太和殿没有地龙,也没有炭盆,殿门还大开着,冷风呜呜地灌进来。

    站在门口的大臣们各个已经冻得脸色发青,不住地打着寒噤。

    夏枢披着狐毛披风站在殿前,感觉比靠近殿门的好些,但也觉得有些冷。

    “还好。”他忍不住吸了吸冻得通红的鼻子。

    褚源神情一顿,垂下指,摸索着碰了碰他的,温热的,他稍稍松了口气。

    大殿上,他什么都看不到,殿前这一块地方也不熟悉,不能随意乱动,便低声道:“你移到我前面来。”

    他身材高大,站在夏枢身后,能把夏枢遮的严严实实。

    夏枢瞧了一圈,发现没人注意他们,便悄悄地挪动脚步,移到了褚源身前。

    一瞬间,刚刚还肆意往他脖颈处钻的风消失了。

    夏枢轻轻地舒了口气。

    只是不待和褚源话,就感觉周围刹那间静的可怕。

    上首本还在叱骂王长安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夏枢下意识抬头四顾,然后他就差点儿吓尿了。

    所有人包括上首的皇帝,全都目光直挺挺地看着他。

    夏枢吓的汗毛都支棱起来了,慌张道:“我”

    正想些什么,肩膀被人从后一把摁住。

    夏枢一愣,回头看向褚源。

    褚源安抚地拍了怕他的肩膀,然后松开,神色从容坦荡地朝永康帝拱道:“内子因废后之事,病重至今尚未痊愈,如今案情已然清楚明晰,臣恳请皇上容他先行回府休息。”

    “哎,不用。”夏枢赶紧摇头。

    他瞄了一眼上首的永康帝,虽然看不清垂旒的神色,但大殿中气压没有降低,想来是没生气。

    他道:“我想等冯显他们都被处罚之后,求皇上给你一个恩典。”

    大殿空旷,夏枢本就没怎么压低的声音,在殿内清晰响亮。

    四周顿时静悄悄的,只听那声音不断回荡。

    “哦?什么恩典?”永康帝似是被他逗起了兴趣,声音不再压抑逼人,听着竟还像带了些笑意:“朕被淮阳候误导,给你和源儿赐了桩乌龙婚。刚刚确认源儿身份的时候,心中着实生气,气淮阳侯抢了朕的侄儿,还没有保护好,气朕这么些年来眼睁睁看着源儿吃了这么多苦,却没尽到伯父的责任,最气的是受误导赐了一桩乌龙婚,生怕耽误了源儿,惹得源儿心中不满。如今见源儿对你宠爱有加、真心喜爱,你对源儿也情深意切、真心依赖,心中着着实实地松了口气。”

    夏枢见永康帝语气和善,还以为他会好话,听到后面,心里却一咯噔,瞬间警觉。

    这是在警告他?

    淮阳候褚霖被扣了一口大锅,也没有揭锅的意思,而是道:“夏枢贤惠懂事,孝顺公婆,是个很不错的孩子。”

    褚源也开口,声音坚定地道:“臣感谢皇上赐婚,叫臣遇见了内子,内子会是臣一辈子唯一的妻。”

    永康帝瞥了一眼沈太傅,笑了一下:“你满意就好,省的太傅不依,找朕要法了。”

    然后心情颇好的样子,转眼看着夏枢:“吧,想求什么恩典?”

    夏枢提着的心稍稍放下,只是对这永康帝,心中再不敢放松警惕。

    他低下头,稳住声音道:“恳请皇上赐予夫君一块免死金牌,以防万一。”

    永康帝眼神一冷,语气却丝毫没变:“免死金牌?”

    “是。”夏枢一直眼馋褚洵那块免死金牌,只是免死金牌这玩意儿只能指定的人用,夏枢希望褚源也能有一块,将来若是有什么不测,也可以拿来保命。

    他也不遮掩,坦坦荡荡地道:“大皇子为嫁祸二皇子,先前派人刺杀我夫君,我夫君虽幸运地躲过一劫,但却身中奇毒,诱发眼疾,至今身子都不甚康健。皇上将大皇子圈禁,罚他闭门思过,是希望大皇子能意识到问题,加以改正。可是今日之事,可见大皇子非但没有改正的意思,反而变本加厉地针对淮阳侯府和我夫君。另有二皇子,夫君不过秉公办案,就被记恨在心,诬陷谋逆,牵连淮阳侯府差点儿满门覆灭。今日之后,夫君辞官,和淮阳侯府分家,身后连个庇护之所都没了,他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所以恳请皇上怜惜,看在先皇和先太子的份上,看在我们夫妻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的份上,赐予我夫君一枚免死金牌,让他得以自保。”

    这话和沈太傅那暗戳戳的挖苦相比,简直是把挖苦放到了明面上,叫永康帝一下子黑了脸,厉声道:“放肆!”

    夏枢心中一跳,但此时话出口,已没什么好怕的了。

    他道:“皇上,我夫君自没有爹娘照看,孤苦长大,好不容易承蒙皇上怜悯重用,才得以成才。只是,皇上在时,夫君就因秉公处事被处处针对,如若皇上百年,谁又能来护我夫君性命?我一时心急可能会有不当直言,但心中所想莫不都是为了成全皇上心中未能亲自保护侄儿长大的遗憾。所以,请皇上宽恕于我!”

    永康帝:“”

    永康帝气的鼻子都要歪了。

    同时,心中也不禁疑惑。

    不是农家没有见识、粗鲁野蛮的双儿吗?怎么如此大胆,话条理清晰,比沈太傅那老顽固都气人?

    难道是淮阳侯府或者褚源教的?故意来当众不给他这个皇帝面子的吗?

    永康帝正暗自疑惑,心中越想越气的时候,殿上一直趴在地上的冯二就跳了出来:“皇上,不能给褚源免死金牌!”

    作者有话要:  最近有点儿卡文,更的可能会慢。晚上还有一更,不过估计会很晚,大家早些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