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若耶往声音方向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庞, 她顿时头脑一片空白, 张了张嘴, 却不出一个字来。
她怎么都想不到,长离会和钟明烛一起出现, 心中顿时蹦出一连串“糟糕”。
长离知道她和慕云的关系, 也知道慕云的身份,被她抓到自己和钟明烛在一起,慕云肯定会有麻烦。
可她心中同样生出不解:按天一宗和钟明烛现在的关系, 不应该是势如水火一见面就大出手么?就算顾念旧情下不了狠手,也不可能如此平和地并肩而行啊。
她看了一眼钟明烛, 发现那张总是写着肆意轻慢的脸此时看起来竟有些僵硬, 她还是第一次在钟明烛脸上看到无措,她又一头雾水看向长离。
与多年前一样,那个白衣女子周身都散发着挥之不去的疏离感,整个人就像是冰雪雕琢而成,冷冰冰的, 漆黑的眸子里永远不见悲喜。
当年在僬侥城第一次合作时, 她动辄就会被钟明烛气到暴跳如雷,可即便如此,如果一定要在那对师徒里选一个相处的话, 她还是宁可与钟明烛在一起。
至少在钟明烛身上她能体会到身为生者的鲜活。
而长离,就像一口毫无波澜的古潭,总让她想起极东的归墟, 那里是山与海的尽头,没有声音,没有光影,亦没有冷暖,是万物湮灭后的虚无。
“你就是钟明烛?”
长离又问了一遍,她像是没有看到若耶一样,视线紧紧锁住了钟明烛。
这也是若耶所习惯的,长离眼里从来都看不到别人,她甚至有种重回几百年前的错觉。
不过什么叫“你就是钟明烛”?
她听着长离这莫名其妙的问题,不觉自言自语道:“她一直是钟明烛啊,你们和好了?”她搜肠刮肚能想到的理由就是两人已冰释前嫌,可钟明烛戒备的表情告诉她事实远非如此。
紧接着,她就注意到,血色自长离脸上一点点消失。
那抹漆黑中竟隐约出现了情绪起伏。
似是悲,又似是惊,甚至还掺杂了一丝受伤。
“你又骗我?”清冷的嗓音因压抑而变得沙哑。
下一瞬,那些轻微的情绪悉数化作了毫不掩饰的怒意。
这还是若耶第一次见到长离如此明显地表露出情绪,眼看长离已然捻起剑诀,她仍是寻不到半点头绪,整个思维像糊了浆糊,迟缓地审视眼前的状况,口中疑道:“什么骗……”
话还没完,她就看到钟明烛有些伤脑筋地叹了一口气,随后朝她扬起几乎能称得上甜美的微笑。
嗓音顿时戛然而止。
“来得真巧啊。”
钟明烛柔和的嗓音,像是情人的低语,载满了温情,可听在若耶耳中,却不由自主生出一股寒意。
那双略浅的眸子里,分明连一丝笑意都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若耶忍不住大声道。
与此同时,只听铿一声轻吟,却是长离拔剑出鞘,三尺青锋散发着惊人的寒意,只见她手腕一抖,剑尖便化作一点流光,毫不留情刺向钟明烛咽喉。
这么狠?若耶目瞪口呆看着那一剑,心中如此感慨的同时,心头的困惑愈发浓重,可她还来不及惊叹第二遍,便觉得肩头被轻轻拍了一下。
钟明烛的轻巧地避开那一剑,按住若耶的肩膀往后一翻,身子越过若耶的同时,凑近她耳畔吐露出冰冷的话语。
“替我摆平,不过若是你敢伤了她,我就把阿云的手脚都剁了丢进锁星渊喂鱼。”
轻柔的嗓音像风似的轻轻抚过,内容却叫人不寒而栗,话音未落,那抹竹青色的身影已在远处。
“你怎么这样!”若耶简直欲哭无泪,她哪里会想到只不过来找了一次钟明烛,就会惹来如此横祸。
虽然她尚且不知其中缘由,但也能猜出多半是自己无意中坏了钟明烛的好事。见长离向钟明烛追去,连忙祭出瑶琴,闪身拦在长离身前。
她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不出。什么不知者无罪,什么无心之举,这些在钟明烛眼里统统都不管用,她虽然很怀疑那句话只是威胁,可又不敢真的置之不理。
谁知道那个疯子会不会动真格!
长离见她阻拦,想也不想就一剑挥下,若耶举起瑶琴一拨,法器相碰,震荡的灵气瞬间将她二人足下的坚冰碾成粉末,若耶只觉得剑风迎面而来,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她知道长离修为多半涨了不少,可也只是依照寻常修士三百多年的修为来推断,万万没想到险些没能接住那一剑。
翻身自剑光中脱出,她脸上已是一片煞白。
为什么钟明烛不告诉她长离已经到化神境界了?
若是元婴修士,她尚有信心能擒住对方,可若是化神修士就另当别论了。她当年失了那么多血,实力只剩当初七八成,长离又是剑修,想要毫发无损地将她制服谈何容易。
“你是谁?”
长离这一剑极是凌厉,被格挡后,她虽面色如常,实则手臂被震得隐隐作痛,她知道对手不容觑,是以收回了视线,第一次量起面前身着月白色长裙的女人来,心中则道:莫非此人也是故识?
若耶正在思量制服长离的办法,闻言又是一惊,脱口道:“你不认识我了?”
“我以前认识你?”长离剑指着她,话中闪过淡淡的疑惑,只是很快她就摒弃了那点迟疑,“不管你是何人,既袒护钟明烛,便是本门之敌。”
言罢,剑光携着凌厉之气直指若耶命门。
“呜哇,你这人,怎么下手那么狠!”若耶本意不愿与长离为敌,见她修为精进至斯更是起了退堂鼓,谁料长离一出手就是杀招,叫她心里不住叫苦。
这时,那些模糊的线索连到一起,她忽地恍然大悟,架住长离的剑,惊叫道:“莫非你失忆了?”
如此一来,之前种种就有理可循了。
长离没有吭声,又是一剑。
若耶撤身与她拉开距离,心道:难怪钟明烛能与她一起出现,必定是看长离失忆就趁机隐瞒了身份。念及不久前自己那声字字清晰的“钟明烛”,不禁了一个冷战。
——倒真是惹上了不得了的□□烦。
稍后,她又寻思道:来,钟明烛那家伙的“摆平”到底应该是怎么个“摆平”?
是擒住长离还是仅仅是拖延一时让钟明烛好脱身?她不禁苦恼起来,招式随之多了几分迟疑。
在她犹豫不决时,长离已飞快地攻出几十剑,剑刃的残影构成一团模糊的白光,牢牢缠住瑶琴。
瑶琴被震得嗡嗡作响,瞬息间就多了不少细的剑痕,若耶心道不妙,连忙再一次与长离拉开距离,将瑶琴往地上一插,念咒张开结界,结界张开下一秒长离的剑就斩向了她的右肩。
若稍慢一点,恐怕是就要断只手什么的了。
长离只有化神初期,攻势虽凌厉,却一时难突破若耶的防御法阵,只是若耶同样想不到如何在不伤到长离的情况下制住她。
“啊啊到底要怎么样嘛!”见战况陷入僵局,若耶愈发焦躁,甚至自暴自弃地想是不是受长离一剑就能让钟明烛消气。
不过她很快就消了这个念头,长离下手不留半分情面,若不心中了一剑,不定就真的要死在这了。
“真是有什么徒弟就有什么师父,这心狠手辣的作风一模一样!”手忙脚乱间她也顾不上钟明烛实际上比长离年长很多的事了,只觉得自己倒霉透顶才会遇上这对师徒,“当初就该让你们合葬在六合塔!”
听到六合塔几个字,长离的剑招忽地一顿。
察觉到这个,若耶灵机一动,想起身上还有一件法宝,当即招出了八荒镜。
长离见到八荒镜,面上竟浮现出迷茫之色,剑招顿时慢了下来。
“这是什么……”她看着那面漆黑的镜子,眼前似有什么一闪而过,耳畔霎时出现尖锐的声音,刺得灵台生生作痛。
“唔!”额心忽然被剧痛侵入,她捂住前额,身子晃了晃,随后像被抽空了力气似的跪坐于地,握剑之手松开,灵剑悄无声息陷入雪中。
“唉?你怎么了?”若耶没想到八荒镜会对长离有如此大的影响,她原本想调用镜子里的灵力,可还什么都没做,长离看上去就遭受了莫大的痛苦,她看了眼手里的镜子,犹豫是不是还是收起来比较好,可一想到钟明烛的威胁,便心一横,轻声了句“抱歉”,随后就上前按住长离背心算封住她的灵海。
可还没来得及动手,远方忽有一道罡风袭来,她闪身挡过那一击,抬眼一看,发现两道身影正往这疾驰而来,袭击她的却是一只仙鹤,应是其中一人的灵宠。
两人一个是身着湖蓝色长衫的年轻男子,另一个则是穿着黑袍的白发女童。若耶目力极佳,一眼就认出那两人分别是江临照和龙田鲤,暗道了一声“糟糕”,忙不迭在那两人认出自己前就跃入水中,很快在水中匿去了身影。
江临照和龙田鲤都认识她,慕云虽然不再假扮叶沉舟,可因为叶沉舟的关系重新和江临照结交上了,若被他们看到,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离儿,你没事吧。”龙田鲤一过来就焦急地揽住长离,一边往她体内渡灵力一边查看她是否有受伤。发现长离虽然面色苍白但是没有受伤的迹象,才松了口气。
她也刚抵达南明山庄,江临照和风海楼出门相迎,忽然察觉远处有人交手,凝神一探发现竟是长离,她和江临照连忙赶过来。
江临照比她来得更快一些,然后想也不想就一头扎入了水中,他想追上与长离交手的人,可只一会儿,他就浮出水面,疑道:“我找不到那人了,怎么可能逃那么快。”
他功力已然不弱,对方就算修为高过他,断然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让他寻不到任何踪迹。
这时龙田鲤已将长离扶上仙鹤,见四下一片白茫茫,心想对方底细不明,又潜伏于暗处,他们实难应对,便唤他先上岸,道:“有劳江城主了,不过此时敌暗我明,还是多加谨慎为好。”
“多谢提醒。”江临照笑道,随后转向长离,嗓音中多了几分关切,“长离仙子现在感觉如何?可有不适?”
“无碍。”
“那……不知仙子可知方才与你交手的是何人?”江临照又心翼翼道。
长离想了一会儿,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着,她的目光不自觉往远方而飘去,却是看向钟明烛离开的方向。她和另一人交手许久,却连对方长相都不太记得清,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绕过对方去追上钟明烛。
然而此时视线所及处唯有风雪茫茫,哪里还看得到那道竹青色的身影。
竹九就是钟明烛。
钟明烛——
她在心中默念道,眼前浮现出少女温柔的笑,可很快,那双眼睛里的笑意又被暴戾和血色取代,她不禁抬手捂住心口,面上浮现出恍惚之色。
共行的几日,就像是一场梦,而她,则像是变了一个人。
破关后,虽然从门人那得知自己失去了一段的记忆,可她一直都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影响。
既然自己和当年在剑阁修炼时一样,那么记得或遗忘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直至今日,她才知道自己心中原来能承载那么多情绪,对初见之事会有好奇,见到那个陌生的少女会心生亲切,得知即将分别时则会感到不舍。
以及,在得知对方的欺骗时,头脑会被怒火占据。
心中像压了一块巨石,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能将重担击碎,才能恢复以往的平和。
比如拔剑,然后将剑刺入对方心口——
她想象剑刃在那个人身上划出血痕的画面,目光闪了闪,转瞬的快意后接踵而至的却是好似刻入了骨骼的钝痛,她甚至无法用语言去描绘这是怎样的感觉。
比此前额心的疼痛更甚,整个世界只剩下了痛。她抿紧嘴唇,双手缓缓握紧,试图调息令自己平静下来,可每一次吐息都混杂的焦灼和烦躁,令她无法静下心来。她回想起在天台峰剑阁中修炼的自己,忽地生出陌生之感,仿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钟明烛……
她垂下眼,无力与疲惫潮水似的将她吞噬:她又骗了我。
意识到自己用的是“又”,她的思绪有片刻停顿,随后,迷茫和疑惑在心中积累、叠加。
心底最深处,有一个角落空空落落的,她偶尔会有这样的感觉,只不过这一次,还多了几分酸涩以及刺痛。
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
南明山庄没有被不远处的战斗惊动,仍和之前一样沉浸在妖兽带来的惊惶不安中。
毕竟修士和修士的私斗在之前发生了太多次,已经没人能分出精力去顾及。
玄羽在街上游荡了一圈,她隐藏了妖气,又持有珍宝阁的令牌,所以不管去哪里都有人客客气气伺候她,钟明烛没交代她什么,她也乐得清闲,逛遍了山庄里的铺子才心满意足捧着一堆玩意拐回了角楼。
她每天都会去慕云房里待一会儿,天南地北一通,这次也不例外,可才靠近慕云房间,就听得碰一声巨响。
竟是一张茶几径直撞破门飞了出来,重重砸在院中结界上,摔得四分五裂。
“哇,谁啊,好大的脾气。”她吐了吐舌头,将手里的东西心翼翼装进储物戒里,生怕再飞出什么波及到自己。
附近的守卫也被惊动到,纷纷持法器赶过来,可还没靠近就被慕云喝退:“我没事,没我的吩咐,闲杂人等没入。”声音虽然严厉,可听起来莫名还有些尴尬,其间还混了别的声音。
是女人的声音,像歌谣一样空灵动人。
守卫闻此立刻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随后散得干干净净。
珍宝阁的新老板有个风华绝代的情人,这已经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秘密,虽然那女子很神秘,从不在人前现身,可偶尔自慕云房里传来的笑声,还有出行时两人份的用度,都昭示了有这么个人的存在。
玄羽一听那个声音就认出是谁,嘟嘴道:“哎呀,是讨厌鬼来了。”
着,她轻轻一跃,变回山雀的模样,飞入了房中。
那个讨厌鬼自然指的是若耶,她还挂记着当初若耶用赤羽威胁她的事,有机会就要和若耶拌几句嘴,非要把对方激得暴跳如雷才开心。
越过门前那层结界,她就听到若耶的大呼叫。
只见她指着一个人的鼻子,脸涨得通红:“多解释两句会死啊!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差点死在她手上好不好!”
被她指着鼻子的那人正斜倚在扶手椅上,手里还捧着杯茶,从摆设上来看,那杯茶原本应是放在一张茶几上的,只不过那张茶几却被人一脚踢了出去。
“我觉得你至少该学会闭嘴。”那人冷笑道,一点没有把若耶的愤怒放在眼里。
玄羽认出那是谁,当即发出一声愉快的呼声:“主上!”随后窜过去停在了钟明烛肩头,“你怎么过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去个几个月。”
钟明烛挠了挠她的下巴,笑容中却浮现出一丝苦涩:“原本应该是这样的,不过被某个不长眼的坏了好事。”
“你!”若耶简直要气炸了,“那你有什么冲我来,不要为难阿云啊!”
她在湖里躲了大半日才敢出来,泛天之水没冰层那么冷,但待久了也不好受,她离开时身上都结了冰棱,偷偷溜回山庄,刚想找阿云诉苦,一进来就发现钟明烛竟然在慕云对面喝茶,还故意把窗户都卸了任冷风灌进来,整个屋子都结了一层冰,慕云虽然有手炉,可还是冻得不住冷战。
“她没教会你怎么话就是她的责任。”钟明烛振振有词道,看起来比谁都理直气壮,“你连累我被离儿拔剑相向,她吹会儿冷风怎么了?”
“你你你……”若耶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了,“长离会朝你挥剑难道不是你自作自受吗!”
“别了。”慕云试图拉住若耶,她知道这时候与钟明烛动怒是极为不明智的。
钟明烛出现时,眼底的冷酷和暴虐令她一瞬想起当初对方来找她合作时的情形。
那个人想要摧毁一切,只不过在克制——
若耶这时候提旧事,只会是火上浇油。
连玄羽都察觉到了危险,很明智地飞到了慕云椅背上,躲在她身后心往外张望着。
慕云知道自己目前不是钟明烛的对手,不管对方如何态度恶劣都不予以回应,可她没想到若耶会刚好在这个节骨眼回来,更没想到两人在此之前就有了冲突,还和长离有关。
若耶平时都很听她的话,可这时候气昏了就什么都不顾了,慕云虽然扯住了她的衣袖,却高估了自己的力气,若耶根本没有察觉到那点微的阻力,几步冲到钟明烛面前,气不过似的夺走她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然后毫不留情面斥道:
“天一宗为什么会沦落至此,难道不是你一手促成的吗?这时候假惺惺什么?阿云可从来没有对不起长离,对不起她的是你!”
“若耶!”慕云见钟明烛蓦地沉下脸,心道不好,顾不上寒风凛冽,冲过去挡在若耶身前,一边努力将她往后推,一边全神贯注地观察钟明烛的神色,背后已然覆了一层冷汗。
杀意悄然蔓延,她甚至在那双浅眸中看到血光一闪而过,就在她觉得钟明烛下一瞬就要动手时,却见她低下头,手一拂抹去地上的碎片,随后露出自嘲的笑。
“若我不是我做的呢。”她的声音很轻,更像是在叹息。
若耶想也不想就道:“我才不信。”
“你闭嘴!”慕云狠狠瞪了她一眼,只觉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不禁认真思考起钟明烛的话来,有时候也许是该给这个不知死活的鲛人下个噤声咒的。
“噢……”若耶缩了缩脖子,过了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开口,“真的不是你吗?”
她一直觉得以陆离的作风,不管做出什么坏事都有可能,所以当初听闻天一宗的事后她根本没有起过疑心,后来得知慕云和钟明烛合作还和慕云决裂过一阵子。
再之后,她几次见钟明烛,都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这件事,那人对一切骂名都是一笑置之,所以今日看到长离她才会那么吃惊。
“不是,你信吗?”钟明烛似笑非笑道。
“唔……”若耶瞥见慕云警告的眼神,硬着头皮道,“你不是那就不是……”
“只不过还是不太信的。”钟明烛顺着她的话接到。
“你都知道啊。”若耶想也不想就应道,紧接着就被慕云了一肘,意识到自己被套了话,连忙捂住嘴,用力摇了几下头,试图用行动澄清自己并不是这么想的。
而钟明烛已无心与她多言,她起身,走到窗畔,望向在狂风中翩舞的雪花,眼中浮现出低落和怅然:
“我以为见到了她,就能有机会解释了。”
——可是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