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姐。”
白发少年在俯身为你打开车门时,略带兴味地唤住你:“你好像在拿着什么东西哦,可以给我看看吗?”
与头发颜色相近的银色眼眸带有一丝冰冷的异质感,像是蛇一般梭巡打量的目光落在你的身上,少年带着笑意的俊秀面孔看着十分亲和,却无法让人生出一丝一毫的亲近友好的意味。
“我应该拥有持有自己物品的权利吧。”终端在刚刚就已经接通,你平静地看着他道,“难道你们是想对我实施绑架么?”
“当然不是,但我们需要你乖一点。”他摊摊,笑意加深了些,“好啦,只是请姐您去我们那做做客,弄得那么难看做什么呢?”
让人生厌的气味逼近你,你抿紧唇没有回答,拿好自己的东西坐到了后座上。
他蹲在车门前看看你,无奈地唤了你一声姐,见你没有反应,随后也轻盈地跨近一步,坐到你的身边。
“那我就牺牲一下,监督着你好啦。”
“”
你将目光移到车窗外,明晃晃地摆出不想和他交流的意愿。
通话仍在无声地进行,你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皇家的学生来了不少,你被迫上的这辆轿车处于车队中后方,该不愧是上流阶层的少爷们么,你放眼望去,昂贵的车标排列齐整,一眼望不到尽头。
几分钟左右过去,三三两两的皇家学生回到各自的车内,大致是一人一辆,但在他们各就各位,路上已基本看不到什么人时,轿车前方的车门突然被谁打开,那位负伤的少年alp——“埃德加”坐了进来。
你莫名与他狭长的烟灰色眼眸对视了一眼,他冷漠有礼地向你颔首,并未些什么,又转身目视前方,端直刻板地坐正。
“”
“埃德加,”白发少年在你旁边,兴致盎然地托腮询问,“好难得啊,你的洁癖好了?我这辆车你不是嫌弃得很么?”
“有外人在,注意言行。”
车辆启动,佩戴着套,制服也较其他少年整洁端正许多的埃德加一动不动地目视前方,平静道,“闻姐算是我们的客人,不要做任何为难宾客的行为,西里尔。”
“啊,所以你是来监督我,然后我来监督闻鹊姐啦?”
被称作“西里尔”的少年很爱笑,一点事就让他的神情和音调溢满饶有趣味的笑意,但他笑起来时,无论是眉毛还是眼睛都不会有弧度的变化,看上去像是一张空洞的面具。
“既然埃德加都这样了,那么我就先做个自我介绍吧,”白发的西里尔摇摇脑袋,笑盈盈地看向你,“名字刚刚埃德加过了,姓就不方便告诉你了,目前皇家军事二年级在读,不擅长打架,人际关系倒是处理得还行。”
“闻鹊姐以后如果想认识议员啊,大贵族什么的,可以和我哦,你的条件很好,我会给你开个好价钱的。”
那种空洞的笑意又出现在那张俊俏帅气的面容上,西里尔眨眨眼,看向你的目光既有毫不作伪的惊叹,也有暧昧的评估意味,像是在打量一件合他心意的器具。
埃德加脊背笔直地坐在前方,刚刚还提醒着对方不要对你做出出格行为的alp,此刻没有任何表示。也许是没有听到,也许是认为这些话语只是玩笑,并不会冒犯到身为bet此刻又受制于他们的你。
“我会记住的。”你的表情没有变化。
“欸,那到时候”他流露出瞬间的惊讶,不过转而便更加兴味盎然起来。
“大名鼎鼎的斯图亚特议员的幼子,引诱普通的联邦公民通过不正常的段进入上流社会,从而为自身牟利,我会记得你过这句话的。”
你上车以来第一次与他对视,自恃身份的贵族子弟们通常姿态和气势都具备着常人难以企及的风度,不知不觉中便压过别人一头,成为上位者。但你比他们大上许多,这些还没磨砺出来的少年们在你眼中虚张声势的成分更浓一些。
你没将这些人放在心上,因此也不会对他的恶意的言语产生什么反应,只不过是秉承着社交礼节,在话时正视着他的眼睛而已。
西里尔笑意浅淡,下意识避开了你的目光。
“闻鹊姐你真是”他有些抱怨地道,“太认真啦!我们刚刚见面,只是开个玩笑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何必这么斤斤计较呢?”
“玩笑?”你微微蹙起眉,目光在西里尔和前方的埃德加身上环视一圈。感知到你冰冷的,宛如带上实质性厌恶的目光,白发少年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咬牙笑了一下,身躯微不可见地发起抖来。
埃德加在刚刚便已经听见动静,微微侧眸,将注意力放在你身上。
“你们擅自将我拘在这里,前方目的地不明,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受到怎样的伤害,让我陷入了这种情况的你们却还要和我开玩笑。”
“我无法忍受这样的待遇是很合理的反应,您认为呢,埃德加先生。”
比起旁边那个,埃德加看上去是能够稍加沟通的对象,你打算从他这里获取一些信息,以此不至于让自己陷入更加被动的状况。
他们现在拘着你,态度不上好也不上坏,但目前没看出他们有伤害你的打算——将你带在身边也大概是因为你对他们有什么利用价值,而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你分析出这起事件的起因应当与“亚伦”有关。
想要借你诱出亚伦?仇人么。
你看了一眼埃德加胸口处的绷带,又想起亚伦那天腰腹上带的伤,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个人原因,恕我无法回答闻姐的问题。”埃德加看了你片刻,语气淡漠地承诺,“但敬请相信,我会保证闻姐的安全问题,也会让你在这几日享受到吃穿用度的最高待遇。”
alp贵族的高高在上感你刚刚看走眼了,原来这也是个不会好好人话的家伙。
“您的意思是,这几日我都无法离开你们身边么。”提取出对方话语中的信息,你敏锐质问道。
“我还有工作,最近正是忙碌的时候,你们这样肆意侵犯我的人身自由,我会依法保留起诉的权利。”
“我们会补偿这几日闻姐的损失,如若不慎让你丢失工作,我之后会负责为你安排其他的岗位。”
埃德加的话语带有微微的停顿,那些伤让他本就平静冷漠的语气多了些死气沉沉的无质感,他看着你,沉默后又补加一句:“如若闻姐还要追责我们的行为,那请自便。”
“我来翻译一下,也就是你真的打算告我们的话,那能不能走到法院都是个问题哦!”西里尔在旁边举,热心地为你解释。得到你又一次厌烦的目光后,他呼吸微微停滞,语句略显急促地甩锅,“没错,这就是埃德加潜在的意思!”
完,他还抱臂点点头以示肯定。
“”你有些无话可。
车内的气氛在这之后陷入短暂的沉默,车内坐着两位alp,他们因为身份或者教养原因,都拥有着在公共场合收敛自己气味的好习惯,但这闻起来并不明显的气味却还是让你感到坐立难安。
你逐渐变得不恐惧alp了,却越来越难以忍受他们。
这种情况在你之前没决定和alp接触前从未出现过,直至艾尔到你身边,之后又和他的同学们,甚至还有亚伦接触之后——你的身体偶尔会产生异常的反应,随着时间的流逝,次数愈加频繁。
但最近,情况又似乎变好了一点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他们离开,你的精神得以放松的缘故么?
起来确实,弟弟在你身边时你一直困扰着和他的交流问题,你始终无法跨过心里的那道隔阂,而艾尔对你的态度有时也会让你感到不知所措;而和亚伦在一起的时候亚伦那孩子相处久了确实没什么问题,只是你一直记得他袭击你的那件事,这让你始终无法放下对他的警惕。
在你想事情的时候,轿车在一家装饰豪华的酒店前停下。
“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姐,”西里尔替你打开车门,扮着彬彬有礼的管家模样请你下车,“请,稍后用过晚饭,还有件事情要让你知道。”
你避开他伸扶你的动作,冷淡地越过他,西里尔微怔,连忙挂起笑意跟上你:“不问一下是什么事吗?毕竟闻鹊姐你现在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多了解一些情况对你有益处哦?”
“该告诉我的自然会告诉我,你忍不住。”
你对此毫无兴趣,没想到少年听了这话,反而笑得肩膀隐颤,似是有些抑制不住地轻喘了一下,低声唤你:“闻鹊姐。”
他的反应有些奇怪,你皱眉朝他看去,西里尔却早已人模人样地收起了那种诡异的神情——某些方面他的确有些变态嘛,被贬低就会兴奋,这也没办法啊。
他轻咳一声:“在找到你之前,我们是有调查过你哦,啊请别用那种表情看我,虽然是有点变态没错啦!”
——不不不,他是变态没错!不要听这种低劣的狡辩,继续用那种目光看他吧。
西里尔看向你的眸光微微发亮,像是在祈求什么般带上了隐秘的期望,你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看他接下来能出什么更能惹出你恶感的话语。
“结果让我发现了什么!”少年的语气微微上扬,你觉得那语气不太像是揭晓惊喜的感觉,反而像是找到了什么同好在兴奋地向你卖弄,“闻鹊姐,你知道吗?居然有一位跟踪狂每天在悄悄地跟着你欸!”
“是个男bet,你有发现么?他每次都会跟到你家门口哦?还有一次差点就上楼啦,但那时你家好像有人,他没敢进去。”
你沉默地跟在他身后,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此时西里尔已经带你来到酒店二楼,埃德加和其他少年在后面一点,还没有跟着你们上来。
西里尔笑眯眯地在其中一扇房门处停下脚步,推开房门,熟稔地和其中看守着某样人形物体的少年打招呼:“辛苦你啦!弗朗茨,人已经带来了,你下楼去吃饭吧。”
这是一间豪华单人间,基础设施一应俱全,地面上铺着绒面松软的地毯。你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弗朗茨”身上,第一时间将目光投向重点,看清楚了那个据是你“跟踪狂”家伙的面目。
你本来还有些怀疑。
躺在地上,脚被缠在一块,像蠕虫般扭动的男性你很面熟你很快回忆起来,他是那个在你和罗兰,以及和薛放的会面中两次都遇上你并纠缠上来的男性bet。只是他那时衣冠整齐,文质彬彬,现在已经被折磨得满面憔悴,脸上还带着触目惊心的青紫红肿。
看守他的人脾气似乎不怎么好。
你无视了bet一见你便愣住的眼神,随即更加夸张地扭动起身体,状若癫狂。旁边正躺在摇椅上的少年因这响动收起了悠闲的表情,不耐烦地起身踢他一脚:“安静点。”
你:“”
“来太晚了,烦死了。”同样身穿皇家制服,只是颇为豪放地将那身外套和马甲都敞开,露出大片腹肌的少年搭着后颈,皱眉看向你和西里尔:“接下来我不用再管他了吧?两天了,是个人也知道学乖点。”
“他,啧。”
西里尔真挚地看向他,道谢:“嗯嗯,辛苦你了,但是不用那么严厉也可以的,他看上去马上就要断气了。”
“反正你们会解决。”
“当然啦!”
“那就没我的事,走了。”
高高在上的,处于阶级顶层alp们三言两语间解决了一个bet的生死归属的问题,你在一边沉默,无法插/入他们的对话。
“这就是哦,那个你们的bet。”
弗朗茨比你所见过的少年alp都还要高,眼神像是一头结实而危险的猎豹;皮肤是漂亮的深棕色,如同通过彰显力量来获得权利的雄性生物般,他站定在你面前,暴露在眼下的夸张肌肉让你有些难以直视。
少年俯视着你的目光侵略感极强,并不在意你的情绪,看了一会儿,便淡声问道:“用完她之后,你们还要留着么。”
“不留,”西里尔双臂交叉在胸前,笑容亲和地比了个叉:“但是你不可以碰,我们答应会送闻鹊姐回家。”
“知道了。”
仿佛只是一时兴起的提问,得到拒绝之后,弗朗茨便打了哈欠漫步与你错身而过。
你握紧放在包里的终端,多年在职场磨练出的定力使你迅速冷静下来,等弗朗茨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之后,你想好措辞,出声问道:“不解释一下么?”
“现在就来,我们进屋吧?”
被五花大绑的bet还在地上扭动着“呜呜”挣扎,你和西里尔同时默契地忽视掉他,你拒绝道:“不用了,就在外面。”
“那就如你所见,这个bet是我们调查你,并且踩点后发现的意外产物,也是我们送给闻鹊姐的第一份见面礼。”
著名政客的幼子重又带回了彬彬有礼的面具,笑容温煦,仿佛他们干的不是那些低劣的勾当一般:“擅自打扰多有得罪,冒昧请闻鹊姐前来帮忙,我们心中也实在不好意思。但您的家人好像前几天便报道入学了,这个bet的行动越来越嚣张,怕是接下来就要闯进家里了,您一个人又要如何自保呢?”
“来惭愧,我的父亲和老师从便使我们牢记名人们优秀的品格与正义感,虽仅学到了万分之一,但已能使我们无法坐视不管下去,看在我们为闻鹊姐带来如此一份大礼的面子上,可否安静地享受我们为您苦心安排的,这几日的悠闲时光呢?”
“废话少,”你忍无可忍地打断他,“他跟踪我的证据呢?另外你们打算怎么处理他?”
你需要确认这件事的真相——如果他真的跟踪你,并已经有伤害你的打算,你也并不会因此就松动对这群人的态度。铁棒加甜枣的套路你早就不知道经历过多少了。
他们想要放下你的警惕,你就更不可能随他们心意。
当然你也没那么圣人,他们没将这个bet扭送警局,反而施加私刑施虐什么的你也不会对此产生同情。你只是怕真的如他们所言抹杀掉这么人,你无法脱开参与到这件事的嫌疑。
你不想惹上麻烦。
他有些讶异,笑眼看你:“我以为我已经的够清楚了?他是送给闻鹊姐的礼物啊。”
你:“所以?”
“所以,想要怎么处置就随闻鹊姐心意吧。”西里尔愉快地眯起眼睛,终于流露出真情实感的笑意,宽慰你,“请放心,既然是礼物,我们早已为您做好万全的准备。”
“他已经不存在了,在社会意义上,所以任打任杀,随您心意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