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第一百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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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自然都是好孩子,本性是单纯的。楚王和魏王两个,虽非同母所出,外祖家也多有争执,但从到大兄弟一人交情还算不错。

    正如皇后所言,再好的孩子,也耐不住常有人在其耳边挑拨吹风。届时,生了野心,存了恶念,再想调和,怕就迟了。

    萧奕思虑再三后,心中也有了定夺。之后再上早朝,群臣们再力劝趁早立储时,萧奕反应倒也没从前那么激烈了。也会顺着臣子们的话,储君的确乃国之根本,他会好好考虑,争取尽早定下东宫人选。

    萧奕心中已经有了人选,之所以没有立刻就颁布立谁为储君的旨意,也是怕决定做得太急太匆忙,反倒会惹得楚王一党人不快。就这样徐徐图之,慢慢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最终也好接受。

    但天子越是如此,也就越让两位亲王身边的辅臣着急。之前是天子不愿立储,大可以一直打拉锯战,左右最坏的情况就是,大家都坐上进东宫那个位置,就这样一直耗着彼此。

    可如今,天子有了立储的心思,那么,即将有的,就是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战争。

    要么入主东宫,日后君临天下。要么,就灰溜溜的离开京城,去到自己的封底,之后一辈子都再回不得京来。

    较于魏王府的幕僚,楚王那边的人会更急一些。魏王这些年好歹立有不少功劳在,他的政绩,上至天子下至群臣,也都是有目共睹的。反观楚王,这些年来除了得了一个敦厚孝顺的贤名外,政绩平平。

    魏王府中,幕僚们劝道:“殿下清姿伟功,政绩赫赫,大可不必担心。依臣之见,不如当作还和从前一样,不要主动冒进,刻意的去争那个位置、刻意的去表现。只要这段时间没有犯什么大错,那么,那个位置殿下还是稳妥的。”

    论政绩,楚王府压根追不上。而短时间内,楚王想追上魏王的功劳,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求稳,只要稳得住,便算是赢了一半了。

    对此,魏王也十分赞同。这个时候若太冒进,反而适得其反。

    而且既然父皇已经松了口愿意立储,想来就不是诓骗群臣的。既不是诓骗,明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人选。不是他自大,他觉得父皇心中的那个储君人选应该是他。从前因为阿母的事,他同父皇之间的父子关系一直不咸不淡,而自从得知阿母其实是诈死的后,他心里的恨意没那么明显了,待他也更和善,他心里应该有数。

    虽他有外戚傅家,父皇担心傅家日后会权势大到挟天子,但裴家声名狼藉,立储君更是不能堵住悠悠众口。相比起来,傅家这样的外戚反倒是清明许多了。

    除非他还有第三张牌,既不立他,也不立楚王,而是在底下几个皇子中选。

    若楚王和他一择其一的话,他是有信心可以压过楚王的。

    而楚王那边呢,显然就要着急许多。楚王府的幕僚知道胜算极低,便撺掇着楚王邀功请赏。更甚至,也有人出了要陷害魏王的法子。

    楚王敦厚,本就对帝王之位没有太大的兴趣。从前有舅父在,有舅父时常在耳边提起,他或还有同一郎争一争的心,但舅父早不在了,裴家的彻底败落,早打消了他再进一步的念头。

    他同一郎虽非一母所出,但贵妃在时,对他也算不错啊。如今一郎生母也没了,他觉得一郎是同他一样的可怜人了。同为可怜人,本该相惜才对,又怎可为了那个位置而自相残害呢?

    楚王本心不愿争夺,他想的是,一切全凭父皇裁夺。若父皇觉得他能够胜任,他愿意去坐那个位置。而若父皇觉得一郎比他更适合那个位置,那么他也不会有任何的怨言。

    楚王不欲同魏王作对,但楚王府的幕僚却不干了。辅佐主上,原就是为了日后有朝一日能够立有从龙之功,若主上无能,他们又何来日后的似锦前程呢?

    还未开始,就已认输,这算什么?

    楚王府的动向,魏王多少知道一些。楚王府的幕僚们逼迫楚王做的事,以及楚王的态度,魏王心中也很清楚。

    其实论起私交感情来,兄弟一人交情不错的。楚王自幼丧母,贵妃又心善,她是会对楚王多一些照拂的。除了外祖家的舅父们常有争执外,其实他们自己并没什么矛盾。也可能是之前还吧,不太懂这些,舅舅们闹就闹,他们照样一起打球一起撒欢。

    而如今大了,真要走到分道扬镳这一步,彼此其实都舍不得。

    楚王府那边,楚王府的人见主上心软,便合计使出了一招。把当年宸妃的死强加到了贵妃身上,是贵妃心,怕宸妃日后会得宠,故意陷害了宸妃。这也是为什么,之后贵妃待楚王还不错的原因,那是因为心有愧疚在。

    并且,还找到了当年所谓的宸妃的贴身婢女,让她到楚王跟前呈述了所有“事实真相”。

    楚王不敢相信,但面对着人证的指天发誓和振振有词,他也迟疑彷徨了。他也会在怀疑,是不是当年他阿母的死,真和贵妃有关?

    想去皇后那里求证,却也被幕僚们劝住了。

    “皇后娘娘同当年的贵妃娘娘私交很深,她们自幼便相识,若殿下真去问皇后,皇后自然不会承认。何况,此事贵妃做得隐秘,连圣上都骗过去了,皇后又怎会知道呢?”

    楚王又要去父皇御前对质,也被拦了下来。

    “圣上心中未必不知真相,或许是知道,但却装着不知道,最终连自己也骗过去了。不然的话,殿下舅父当年坏事做尽,圣上又为何能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不过是装着不知情罢了。若殿下此刻去御前质问,捅破了那层纸,那就更惹怒了圣上,到时候,连最后的一点父子情分也全不了了。属下的意思是,圣上如今龙体欠安,句大逆不道的话,又还能活多久呢?殿下您身为皇长子,阖该由您来继承帝位才对。纵然外头都传魏王贤德,可他再贤德,难道还能越过长幼尊卑去?殿下,您才是正统,才是名正言顺。您的母妃为贵妃所害,您的舅父为傅家所害,难道,您不想报仇了吗?”

    那跪在地上的所谓婢女,也连声应和道:“奴婢当年就是宸妃的贴身侍女,的确是贵妃陷害的宸妃。宸妃虽同圣上不是幼时便相识,但自从入了王府后,就极得圣上的心,圣上也是越来越喜欢她的。贵妃是怕日后会被宸妃分得宠爱去,所以便横了心害了宸妃。殿下,您定要为宸妃报仇啊。这些年,奴婢一直苦苦等着殿下长成,一直想着要为先主报仇,可见苍天有眼,如今总算是寻到这个会了。”

    楚王半信半疑,虽有些听进去了,但仍对这个婢女的话有所怀疑。

    “你你是我阿母当年的婢女,你可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自己的身份?”楚王质问。

    “奴婢有。”那女婢从袖中掏出了一块玉佩来,“这是宸妃娘娘的东西,相信殿下应该认得的。殿下身上是不是有另外半块?这合在一起,正好是一块整的。”

    楚王一怔,立刻也从自己身上掏出了另外半块玉佩来。一人的合在一起,果然严丝合缝。

    这个物证,可比任何的话语都有服力。

    楚王明显是信了的。

    可他仍是不敢想,贵妃当年那般温柔体贴,待他也那样的好,她又怎会有一颗歹毒的心肠呢?

    她为何要害自己阿母?又为何只独独害自己的阿母?难道,只因为父皇偏宠阿母,而阿母又生下了他这个长子吗?

    可不管怎样,杀母之仇,总是要报的。

    楚王再敦厚,他也是有脾气的。这会儿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攥起了双拳来,咯吱作响。

    而那边,魏王府的人却及时查探到,楚王府里混入了几个敌国的细作。

    魏王听后倒是挺淡定,这也并不稀奇,就像他们也会暗中塞细作到别人皇室中一样。如今能揪出来,倒可好好再利用利用。

    魏王脑子转得快,很快脑中便闪过了几个策略。

    当然,他不会贸然行事,自然还得同自己府上的幕僚好生商议一番,之后再行定夺。

    魏王府幕僚们的意思是,既然楚王府里有敌国混进来的细作,那么肯定会背地里唆使楚王干些坏事。其实如今楚王能干些蠢事反倒是好,这样一来,就真的彻底绝了圣上立他为储的决心。索性,倒不如静观其变,顺势入楚王府的圈套。

    陛下心思难测,在立储的旨意未颁出来前,谁也不敢保证陛下就一定是偏魏王的。凭陛下对楚王的偏爱,和对傅家的忌惮,怕随时都可能改变主意。而这时,若楚王自己不争气,那么魏王就铁定能稳得那个位置了。

    楚王敦厚,却不聪敏,其实只要他能够去封地,日后都不再回京,便构不成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