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 0章 第 50 章

A+A-

    事情从早晨争论到了晚上,一度陷入僵局。

    顾大人与顾夫人要求沈明淑认罪,沈明淑不认,如此冥顽不灵,顾夫人气晕了过去,顾大人只能让人先把妻子送回了家。

    沈文铖沉默地坐在圈椅上不发一言,庆国公夫人只会看着女儿哭哭啼啼,沈明淑心灰意冷,本以为爹娘会为她出头,据理力争,没想到到头来父亲最担心的还是他的乌纱帽和前途。

    作为沈家大姐,祖父最宠爱的孙女,从到大人人看到的都是她沈明淑受尽宠爱,光芒万丈,却没有人知道她为了承受这些耀眼的光芒受尽了多少委屈,她从苦练如何操持中馈,笼络人心,努力做到贤良淑德、谨言慎行,事事妥帖周全,不让人拿捏到她的丁点错处。

    嫁进卫国公府,就因为她三年无所出,赵氏便把她的脸面往地上使劲踩,为了给裴家传宗接代,她不得不放下尊严,亲自为丈夫遴选美貌妾侍,到头来换到的只是丈夫的一句“蛇蝎心肠”。

    失害死三娘,她也良心不安了整整四年啊,这罪名她认,来日九泉之下她向三娘请罪,断不会有半个不字!

    可阿萦算个什么东西,没有她救她,她今日早就是一副红颜枯骨,就算她毒死她又如何!这个贱人,她才是真正的口蜜腹剑,蛇蝎心肠,她沈明淑落得如此境地,皆拜沈萦所赐!

    沈明淑此刻恨意满腔,若是可以,她恨不得能魂魄出体去到归仁院掐死阿萦和她腹中的孩子。

    “事情该怎么办,诸位拿个主意罢。”

    眼看着时候差不多了,兖国大长公主敲了敲中的玉杖,沉声道。

    沈文铖站起来道:“大长公主,臣及臣妇有话单独对明淑。”

    兖国大长公主看向裴元嗣,裴元嗣微微皱眉,但仍旧点了点头。

    或许沈文铖夫妇可以劝得沈明淑认罪伏法,回头是岸。

    一家三口来到暖阁,庆国公夫人先上前扶起了女儿,心疼地道:“我的儿,你这额头是怎么回事,是谁伤得你,疼不疼?”

    沈明淑抽出自己的,冷笑一声道:“娘现在知道关心女儿了,刚才当着顾家人和裴家人的面,怎不见你如此热切?”

    “住口,你这不孝女,还好意思怨你娘!”

    沈文铖怒道:“你做的好事,如今连累整个沈家都要成了京城的笑柄,人证物证俱在,你不认,你以为他们没法子逼你认罪?!”

    沈明淑讥诮道:“那爹是希望我认罪?假如我认罪,让爹真成了京城的笑柄,届时你就心满意足了?”

    沈文铖惊愕道:“沈明淑,你莫非是吃了炮仗,疯了不成?我和你娘分明是在想法子救你!你祖父是裴肃之的恩师,裴家不会对你如何,你若诚心认罪,不准顾家也看在我们两家往日的情面上能从情处置,但你若拒不认罪,顾家一怒之下把你的老底都掀出去,你让你爹娘的老脸日后在京城往哪儿放!”

    “爹爹只想着自己的脸面,可有考虑过女儿的处境?你就没有想过女儿的下人们是被屈打成招,你就没想过倘若女儿认罪,裴肃之便能放过我?凭什么他宠妾灭妻是天经地义,我便是活该!就算我杀过人又如何,难道爹娘里便是干干净净,世家大族谁人中没几桩命案,我不甘心,我不服!没有做过的事情我绝不会认!”

    “你,你简直冥顽不灵,胡搅蛮缠!我们沈家没有你这等龌龊的女儿!”

    房内传来激烈的争执声,顾大人便料到事情一时恐不能善了,考虑到家中老母与妻子的身体,他只能暂时告辞离去,约定第二日再来商讨。

    其实顾大人之所以没能狠下心肠要求处置沈明淑,是因顾老夫人自年幼的孙女过世之后身体一直每况愈下,顾三娘还在世时便是顾老夫人最疼爱的孙女,如果被顾老夫人得知孙女是遭好友溺杀,只恐一时难以承受这样的打击。

    何况女儿死于姐妹情杀,纵使三娘清白无辜,此等丑事传扬出去也难免损害身后清誉,沦为街坊笑谈。

    顾大人回去之后与年迈的父亲顾大学士彻夜商谈,顾大学士乃是文人,同样与裴沈二家一样注重家族颜面,选择不去官府报案,只将此事私了。

    然而私了却并非息事宁人,顾大人僵着脸道:“卫国公可以选择不休弃沈氏,但我顾家的条件是三年之内她必须病逝,在这三年期间,沈氏要幽居佛堂,每日诵经祈福,为我女儿三娘赎罪!”

    “好。”

    裴元嗣没有一丝犹豫地应下。

    顾大人望着裴元嗣那张冷酷俊美的面庞,眼中流露出一抹黯然哀伤。

    卫国公府世代簪缨,百年勋贵,到裴元嗣这一代,更是少年老成,文武双全,丝毫不输曾经征战沙场战无不胜的老太爷裴忌。

    曾经人人称许的好姻缘,到最后却害得女儿年纪轻轻香消玉殒,对裴家没有半点怨,那是不可能的。

    从今往后,顾家与裴家的交情,到此为止。

    顾大人告辞离去。

    “郭太医,孩子怎么样?”

    郭太医把完脉,阿萦轻声问。

    郭太医收拾了脉枕,慈和笑道:“姨娘放心,你的脉象看着有几分虚弱无力,不过总体平和,平日少思忧虑,应是没什么问题。”

    绥绥已有两个多月,她的孕吐反应比刚有孕时重了许多,经常对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也没什么胃口,几天下来人都憔悴了一圈。

    前世怀着绥绥的记忆太久远,大多她都模糊地记不住了,本来还有些担心,如今听郭太医这么一,阿萦绷紧的心弦就放松了下来。

    郭太医得知阿萦食欲不振,便提笔给她写了两三个食疗的方子,是药三分毒,阿萦三个月不到胎位不稳,食疗最是稳妥不过。

    郭太医在写食疗方子的时候阿萦低声询问道:“敢问郭太医,女子有孕足月难产而死,原因为何?”

    郭太医诧异地看了阿萦一眼,这卫国公的如夫人怎好端端地问这般刁钻的问题?

    他捋着胡须思忖片刻,还是开口解释道:“胎儿过大或孕妇体质较弱,都会导致生产艰难。二则若孕妇畏惧生产,不肯配合稳婆与接生婆,甚至会造成大出血,而一旦到了下红的地步,除非是有医术极为高超娴熟、成熟稳重的老大夫在场,否则便是大罗神仙也难以妙回天!”

    “不过姨娘不必过于担心自己的身体,你脉象平和,且离生产还早,卫国公定会请全京城最稳重的稳婆与接生婆为姨娘接生,保证姨娘与孩子不会出任何意外。”

    阿萦恭敬施礼,“多谢太医为妾解惑。”

    今天是正月十九,从昨天到今天阿萦只匆匆见了裴元嗣几面,因为昨天裴元嗣发过一次脾气,三七心虚之余不敢再来当耳报神,是以阿萦现在也不知裴元嗣对沈明淑的处置为何。

    郭太医走后庆国公夫人还悄悄来了一次,塞银子找到紫苏求紫苏让她见阿萦一面。

    庆国公夫人昨天就想见阿萦,但被归仁院的丫鬟拦在了门外,紫苏好歹曾是沈家的丫鬟,庆国公夫人如此低声下气也不过是希望阿萦能为女儿沈明淑两句话好话,至少不要让她在佛堂过得太凄冷。

    紫苏想到她娘李氏吃药时痛苦的面容心中便一阵快然,正待出言讥讽,突然记起那天阿萦告诫她的话——宁得罪君子勿得罪人。

    沈家能养出沈明淑这般为达目的不择段的女儿,少不得庆国公夫人从就对沈明淑娇生惯养事事顺意,如今沈明淑遭到报应,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了代价,皆是她咎由自取。

    紫苏客气地道:“姨娘这几日身体抱恙,不能出来见客,奴婢会替夫人向三七管事通传,请夫人稍候。”

    就是三七拦着庆国公夫人不让她进!庆国公夫人急道:“我的儿,你快别去!”四下看看,偷偷塞给紫苏一包银子,好声好气道:“紫苏,你好歹也伺候过明淑五六年,明淑待你不薄,你就替我给阿萦通传一次,让她为明淑向大爷求求情,事成之后我必有重金酬谢。”

    紫苏没有收银子,后退一步道:“大爷明令规定不许奴婢们私相授受,夫人是姨娘长姐,长姐如母,姨娘自然会为夫人求情,请夫人放心。”

    罢不再理会庆国公夫人,匆匆转身离开。

    自此后汀兰馆被改为佛堂,沈明淑重新回到她住了四年的汀兰馆时,院子里成群的丫鬟厮早已被陆续打发走,剩余的几人看着她指指点点。

    沈明淑便觉自己这四年是做了一场梦,最疼爱她的祖父没了,沈家不要她了,裴元嗣也不要她了!她像疯了一样突然尖叫一声就往外跑,她知道裴元嗣就在外面,她要当着他的面去亲口问一问阿萦!为何裴元嗣和她同床共枕四年却抵不过与她相处半年的情意,她究竟有哪里做的不好,她可以改,她从今往后都可以改啊!

    她可以学着像阿萦一样温柔乖巧,她再不会吃醋,裴元嗣想纳多少美妾就纳多少美妾,她不想被关这在暗无天日的佛堂里念经,她一定会疯的!她会死的!

    “大爷,大爷,让我进去,滚开——”

    耳旁突然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叫,宛如杜鹃句句啼血,阿萦腾得从床上坐起,浑身尽是冷汗,扭头便见外间沈明淑披头散发形如泼妇般双掐她脖子般作势就要冲过来。

    阿萦“啊”的一声扑进身旁男人的怀里,指着门外瑟缩着哭道:“鬼,有鬼!大爷救我,大爷救我!”

    裴元嗣搂住阿萦将她护到身后,大发雷霆道:“你们几个都是瞎的,谁把她放进来的?还不快把她拖出去!”

    沈明淑持续不断的哭喊声刺的裴元嗣烦躁不已,他刚准备起身阿萦便一把抓住他的衣服,紧紧圈住他的腰身颤声道:“您去哪儿,您别走,我害怕,我好害怕”

    “我马上就回来,别怕。”裴元嗣摸着阿萦柔软发顶,轻声哄了几句,将阿萦心塞进被褥里后阴沉着脸大步走了出去。

    听着门外女人情真意切的哀求和男人疾声厉色的怒吼,什么夫妻情分祖父恩情的,两人翻来覆去不就是那几句话,阿萦听得都快背出来了。她打着哈欠抹去眼角的泪,翻了个身懒懒地闭上眼睡了。

    裴元嗣请了两日假没上朝,明日该上朝了,等他彻底处置完沈明淑再次回来时又是三更半夜,夜色愈浓,屋里黑黢黢的也没点灯,男人上床之后阿萦就醒了,她拉开被子起身想为裴元嗣揉一揉太阳穴,裴元嗣却按住了她的,扭头诧异道:“怎么醒了?”

    阿萦心疼地搂住他,“您怎么又回来这么晚?”

    裴元嗣大揽住她的腰身,另一只托着她玉颈将阿萦轻轻放到枕上,声音含着丝疲倦,“事情处理完了,别多想,睡吧。”

    阿萦抱着他的宽阔的肩膀轻应了一声,视线却穿过墨绿色的床帐再次望向窗外,半响后道:“大爷已经做好决定了么?”

    “嗯。”

    阿萦有片刻的失神,旋即搂紧了他。

    裴元嗣抚摸着她后背柔顺的长发,感觉到她情绪的低落。想了想低声:“明日我让阿玦来看你?”

    沈玦出了正月就要参加通惠书院的入院考试,阿萦不想让沈家的这些污糟事分他的心神,却又担心沈明淑出了这样的事沈珽会迁怒弟弟,便试探着道:“大哥人很好,以前他在沈家就很照顾阿玦,但我担心他误会我不要紧,阿玦可是他的亲兄弟,我不想他们兄弟二人为我生出嫌隙、伤了感情。”

    “沈家以此为丑不敢传扬出去,你若实在不放心,明日我再让沈珽来一趟,沈珽知晓其中利害,必定不敢欺负阿玦。”

    着裴元嗣又想到什么似的,来了精神数落她道:“郭太医你白日思虑过多,让你别瞎想,你就是不听,还让孩子懂事,我看你才是那最不让人省心的,从明天开始郭太医每日都来给你请平安脉,食疗的方子早中午我各命膳房给你做一道,一日都不许落”

    他还敲了敲阿萦光洁的额头划重点,越越来劲,阿萦本来被他扰得大半夜醒过来心里就不爽快,现在是嫌烦,索性闭上眼睛直接睡了。

    裴元嗣完半天没听到动静,低头仔细去看的时候,才发现阿萦竟已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裴元嗣早早去上早朝,临去上朝前把颂哥儿送去了沈家族学替他打探。

    他不是不能亲自去找沈珽,只是这样未免显得太以势压人,而颂哥儿是孩子,孩子和孩子之间玩闹、有亲近往来都很正常,若真出了什么事情,还有他这个大哥替他兜着。

    大人的事情颂哥儿大约也知道一些,大哥不喜欢虚伪冷漠的大嫂,他也不喜欢,从沈明淑嫁入卫国公府两人还没亲近过呢。

    相比之下阿萦虽是大哥的姨娘,性子却实在温柔可亲,每回做吃食糕点都会想着他,沈玦又很对他的脾气,孩子的好恶一向都很简单,谁对他好他就回报谁。

    颂哥儿拍拍胸脯对裴元嗣保证道:“大哥放心,事情都包在弟弟身上,有我在指定没人敢欺负沈玦!”

    裴元嗣点头。

    见大哥今日心情好像还不错,颂哥儿眼珠子一转凑过去笑嘻嘻道:“事成之后,大哥能不能允我放一天假,天天在学堂坐着背书,我这腰也坨了,眼也木了,我现在还在长身体,万一背书背的以后不长了可怎么办,那岂不是给大哥你丢脸?”

    裴元嗣一脚踢在颂哥儿屁股上,“收起你那些花花肠子,去沈家族学你也得老老实实念书,就跟在自家学堂一样,真背坏了眼睛卫国公府不缺钱给你多买几个丫鬟照顾你后半辈子就是了。”

    “哎呦!疼啊大哥,你轻点,这我新做的衣服!”颂哥儿捂着腚哀嚎道。

    裴元嗣理都没理颂哥儿,径自扭头就走了。

    “大哥这次可是你有求于我啊!”颂哥儿忿忿地冲着裴元嗣的背影喊道。

    裴元嗣脚步一顿,宽阔挺拔的背影似一座巍峨肃穆的山峦,周身威严的气势隔着老远颂哥儿都能感觉到,慌忙大惊失色地拉着王顺开溜了。

    沈家族学。

    一大早福儿出去晾衣服,发现昨天还晾在院子里的几件衣服不知为何都被人用剪子像是泄愤似的剪了一刀!

    福儿气红了眼,抱着衣服进屋去找少爷理论,委屈地哭道:“少爷你快看,哪个缺德的乌龟王八蛋把姑娘做给你的衣服剪了!这都没法儿穿了可怎么办!”

    沈玦放下中的书捡起衣服仔细端详,发现每一件衣服都被人拦腰从中间剪了一刀,要断不断地挂在半截衣服上,这样的衣服根本无法通过缝补再穿。

    福儿还在哭着,沈玦沉着脸从圈椅站了起来,冷声道:“别哭了,我这去给你把人找出来。”

    沈玦一把抽走桌上的三件破衣服,大步朝着前院的三个大学堂寻去。

    他如今学的知识早已不必在和家里的辈或是念书慢的堂兄弟表兄弟再坐在一起了,张夫子特许他可以在自己的寝舍念书备考。

    沈玦面无表情地站到学堂门口,学堂里还在朗朗背书的学生们纷纷吓得鸦雀无声,交头接耳。

    “他来做什么?”

    “瞧他这模样还怪吓人。”

    “嘘,他姐姐现在可是卫国公的妾呢,咱们可惹不起。”

    沈玦冰冷的目光在学堂内众人的脸上逡巡了一圈,“打扰夫子与诸位砚席,沈玦不请自来,敢问我中的这些衣服是何人剪坏,有胆量你就站出来,别做缩头乌龟!”

    别看沈玦生得弱不禁风,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却从就透着一股子的戾气与桀骜不驯,叫人看上一眼便忍不住心头打鼓,觉得此人不好惹,因此除了张夫子族学里几乎没有老师喜欢沈玦。

    那正在教习的夫子闻言便怒声喝斥道:“这是你的私事,我这是在上课,容不得你来捣乱,有事下课解决,出去!”

    沈玦纹丝不动,举着衣服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见没人作答就转身去了下一个学堂。

    学堂找完了没找着人他便回了后院的舍,挨门挨户地敲门找,终于在一个沈家族亲寝舍的房中找到了正搂着丫鬟亲嘴儿狎昵的沈瑞。

    沈瑞似乎喝了点酒儿,脸上飘着两片高原红,那丫鬟已经被他剥的几乎不着寸缕,看见房门推开有人闯进来尖叫一声躲到了沈瑞身后去。

    沈瑞眯着眼睛看向来人,看清后若无其事地拢了拢衣服,“你来作甚?”

    沈玦把衣服直接扔到地上,“是不是你干的,是你干的就痛快认了。”

    沈瑞见他这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跳到椅子上叫道:“你个好死不死的病秧子,你横什么,就是我剪的怎么样!有本事你来打我!”

    沈玦双眼赤红,二话不疯了一样冲上去撕打沈瑞。

    沈瑞带了五六个厮进来准备到时候和他一起揍沈玦的,然而这六个厮们万万没想到沈玦揍起人来跟条不要命疯狗似的,等他们反应过来一拥而上的时候沈瑞早已经被沈玦四仰八叉揍趴下了。

    “不好了,五少爷和四少爷又打起来了!”

    路过的人赶紧跑到前院去告知了沈家管事与夫子们,夫子们皆跑到后院来劝架,与此同时管事则匆匆赶到沈家去请沈珽。

    如果往常沈明淑没出事沈珽定然第一个冲上前去拉架,但沈明淑落得今日境地至少一半是拜阿萦所赐,沈珽这次刚起身就坐下了,咬牙道:“回回都是他俩打闹生事,这次就让他们两个打个够,谁也别去劝!”

    沈家族学,沈玦与沈瑞很快脸上身上都挂满了彩,沈珽迟迟不来,幸好有张夫子帮忙劝架总算结束了这场闹剧。

    张夫子毕竟是老师,沈瑞是个混不吝,老师他也不怕,对着张夫子恶声恶气地叫嚣道:“你这老不死的,要你多管闲事,我大哥都不来管,你管个屁,滚!”

    “沈玦,莫以为你姐姐攀上大姐夫就攀上高枝儿了,你姐姐他娘的就是个狐狸精,个臭不要脸的贱人!她没出阁前早就和一个姓陈的秀才私相授受,现在肚子里的孩子指不定是个男人的野种!”

    “放你娘的狗屁!!”

    身后传来一声怒吼,沈玦一愣,他还没话呢?

    众人俱是吃惊地向后面望去,只见颂哥儿火冒三丈地冲过来,劈头盖脸地就朝着沈瑞脸上来了一拳,“你敢咒我大哥戴绿帽子,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颂哥儿真是气坏了,他大哥一把年纪好不容易有了个娃,沈瑞竟敢败坏阿萦闺誉,这个孩子不是他大哥的!

    “哎呦呦,我错了,我错了颂大爷,我错了,别打了,别打了!”

    这下可好,颂哥儿是裴元嗣的亲弟弟,沈瑞不敢还,张夫子等人不敢回劝,沈瑞被颂哥儿打成了猪头,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回家告我娘!”

    颂哥儿掐着腰啐道:“你娘算个屁,有本事你让你娘带你去卫国公府找我娘论理!”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

    卫国公太夫人赵氏脾气不好那可是满京城出了名的,强势如沈二夫人对上那也得掂量掂量!

    “再让我看见你们欺辱沈玦,你们就是和我裴元颂过不去,记住了没!”

    颂哥儿教训完了沈瑞,沈瑞直再不敢辱骂沈玦与阿萦兄妹,这才放沈瑞一瘸一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