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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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玦卧房,福儿端着热水进来给两人擦拭伤口,两人都疼得嘶嘶吸气。

    “大少爷怎么能由着你们大家胡闹,万一把人打坏了可怎么办!少爷,你以后千万别和四少爷打了好不好,求求你,只当我求求你!”

    福儿一面抹泪一面自责地哭,沈玦身体本就羸弱,眼下还有不足十天就要考试,她是真担心少爷咯血发烧生病,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她她可怎么和大哥四姑娘交代啊!

    沈玦皱眉,“又哭鼻子,打都打了,你上药就是。”

    颂哥儿心想这人真是不会怜香惜玉,对福儿笑道:“福儿妹妹你别怕,沈瑞他那是活该挨打,我和你家少爷还嫌揍他揍轻了呢,下次他要是再敢欺负你和你家少爷,你就来卫国公府找我给你撑腰!”

    本以为会收获美人崇敬感激的眼神,孰料福儿却愁眉紧锁地瞪了他一眼,扭头坐到沈玦身边开始给沈玦脸上的青紫处上药。

    颂哥儿纳闷儿地盯着福儿,这丫头怎么回事,怎么还瞪他?!他刚要张口嚷嚷,就听沈玦打断了他道:“颂五爷今日怎么会过来,莫非是我姐姐出了什么事?”

    颂哥儿忙回过神道:“还不是我大是是阿萦担心你被欺负,特意嘱咐我来看看。”

    裴元嗣早上就嘱咐过颂哥儿,命他不许漏嘴是谁让他过来的。

    沈玦紧张地问:“那我姐姐怎么样,这些时日孩子有没有事?”

    庆国公府果如裴元嗣所料不愿将家丑外扬,沈明淑称病幽居汀兰馆的事情只有沈文铖夫妇并儿子沈珽知晓。

    颂哥儿笑道:“好着呢,有我大哥护着,你还瞎担心什么,保管十个月后给你生个白白胖胖的大侄子!”

    “你就安心在家里读书,争取下个月就考进通惠书院,可别辜负了你姐姐的期望才是!”

    阿萦其实从未要求过沈玦要考进通惠书院,什么出人头地,她更多地是希望弟弟能够摆脱沈家的束缚,健健平安地长大,仅此而已。

    沈玦暗自捏紧了酸疼的腕,垂眼掩去眸中的沉色。

    等着吧,他一定不会辜负姐姐的期望。

    终有一日,他要位极人臣,让他的姐姐不再受任何人的欺辱和胁迫。

    到那时,他捏死像沈瑞那样的乌龟王八蛋就像捏死一只蝼蚁一样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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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瑞上次和沈玦打架脸上左眉眉尾一道长约半指的疤现在还没消下去,今日与沈玦这么一闹,下巴被沈玦用指甲抠的险些去了半块肉,皮肉血狰狞地翻了出来,触目惊心、鼻青脸肿,真真是肿成了猪头,连沈二夫人这个亲娘见了都差点没认出来。

    “我的儿,我的儿!这是谁干的,是不是又是沈玦那个杂种?!”沈二夫人失声尖叫。

    沈瑞哇哇哭着扑到沈二夫人怀里:“娘给我做主啊,沈玦把我打的好惨,他和裴元颂联合起来一道欺负我!”

    沈瑞是真觉得自己倒霉,要不是他这几日看着大哥沈珽挺忙,平日常去族学,最近不去了,这才想着溜进族学里找沈玦报上次的破相之仇。

    哪想到每回他做坏事竟都能遇见裴元颂!真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他甚至怀疑裴元颂是不是在沈家族学里悄悄派了人监视他!

    沈二夫人闻言却犹如瞬间兜头被人泼了瓢冷水,“你什么,还有裴元颂?”

    沈瑞不出话来,沈二夫人就问了沈瑞的贴身厮,厮把白天发生的事情刨去沈瑞主动惹事的部分添油加醋地讲出来,沈二夫人听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咬牙切齿道:“沈玦这个混不吝,和他那个狐狸精姐姐一样都不是省油的灯!”

    “瑞儿放心,娘这次必定给你做主!”

    等沈二爷回来,沈二夫人二话不就拉着儿子在沈文德面前哭,沈文德看得一个头两个大,指着沈瑞没好气道:“阿玦的脾气我知道,你不去招惹他他又怎会打你,我看你纯属自找,活该!”

    “二爷什么意思,两个都是你的儿子,瑞哥儿还是你嫡亲的儿子,你怎么能偏心眼儿偏到爪哇国去!”

    “我不管,你明日要是不去给我讨个公道,我就带着瑞哥儿回娘家,二爷就等人被人戳脊梁骨罢!”

    罢拉着沈瑞的扭头就走了。

    沈文德心里也不舒坦,但儿子还是担心的,便叫长随往沈二夫人的房里送了大夫和药。

    翌日等他下值回来,没想到沈二夫人还真一大早就领着沈瑞回了忠勤侯府的娘家,丫鬟二夫人走的时候带了好几套下一季的衣服,看起来像是要在娘家常住。

    沈文德没想到沈二夫人动真格,赶紧亲自骑马去了忠勤侯府好声好气地请人回来,那沈二夫人却怎肯回去,冷笑着放话让沈文德必须去找沈玦来给沈瑞磕头道歉,否则这事没完!

    沈文德担心妻子真能在忠勤侯府常住不回来,又气又急,可他素来性子懦弱,不敢与沈二夫人争锋相对。去沈家族学找儿子沈玦,思来想去又开不开这个口,一连愁了数日某日忽想到一人,忙拾掇一番出了府去。

    -

    卫国公府。

    沈文德在花厅里忐忑不安地坐着。

    阿萦午睡刚起,姗姗来迟。

    帘子轻轻抖动,香风袭来,沈文德扭头一看,却是震惊地直挺挺站了起来,“阿,阿萦,你怎么会在此处?”

    沈文德来卫国公府想找阿萦劝一劝儿子,哪知下人将他请到了归仁院,沈文德不知道这院子是卫国公裴元嗣的院子,适才在花厅里坐着无聊时观察四周的墙画装饰,疑心这是男人的居处,莫非是下人没听懂他的话把他请到了裴家大爷的住处?

    正胡思乱想着,一位美丽的妙龄女子便由五六个丫鬟簇拥着缓步走了进来。

    这女子穿着一身黛色云纹软烟罗,宽大的衣袍掩不住曼妙的身姿,肌肤白里透红,莹润如雪,沈文德揉了揉眼睛,直到阿萦福身向他行礼,这才彻底确定眼前站着的女子就是他的女儿阿萦!

    “爹爹怎么好像不认得我了?”阿萦含笑指了指一旁的位置,示意丫鬟去上茶。

    她从容闲适的气度仿佛是在自己的房中,沈文德不敢坐,紧张地问:“阿萦,这不是你的院子吧,这是哪儿?”

    桂枝扑哧一笑,将中的热茶递过去道:“好叫沈二爷知晓,这是我们大爷的院子!”

    沈文德大惊失色,忙推开桂枝的茶盏道:“你这傻丫头,你怎么能住在国公爷的院子里,快随爹爹去给国公爷和你长姐道歉!”

    提到沈明淑,阿萦面上的笑容就淡了淡,垂眼道:“爹爹不必担心,是大爷和太夫人让女儿住在此处的。”

    沈文德闻言脑中已经闪过了无数个可能,太夫人?难道太夫人赵氏要拉拢他的女儿来对付大侄女明淑?怪道这几日大哥大嫂见了他总是眼神怪怪的,好像似有似无地带着几分怨恨,他还疑心自己何时得罪了哥嫂,这样下去岂不是要闹得两府家宅不宁?!

    沈文德谨慎,立马责备阿萦道:“国公爷和太夫人的话你听,你爹的话便听不得了?你姐姐待你恩重如山,你现在住进国公爷的院子里,让你长姐的脸面往哪儿放?”

    “阿萦,你都已经嫁人了,不是孩子了!以前是爹爹没教好你,可你也不能恃宠而骄,仗着国公爷对你有几分宠爱就失了自己应有分寸和礼数”

    阿萦越听脸色越白,娇的身子摇摇欲坠,杏眼中渐渐蓄满泪水。

    “沈二爷的意思是,本官与太夫人的话阿萦都该当做耳旁风才对?”

    突然有人冷笑着打断了沈文德的喋喋不休,沈文德与阿萦皆同时向门口望去,只见帘外倾身走进一个高大俊美的男人,那男人身着紫色麒麟补子官袍,腰束玉带,面容冷峻威严,不苟言笑,不是旁人,正是女儿的丈夫、卫国公裴元嗣。

    裴元嗣极冷地瞟了一眼沈文德,摘下身上的大氅扔给身后的丫鬟,而后大步朝着阿萦走来。

    阿萦慌忙别过脸去拭泪,屈膝施礼,裴元嗣却扶住她,径自拉着她的去了上座一同坐下。

    沈文德目瞪口呆。

    裴元嗣没再理会沈文德,仿佛屋里没他这个人存在,问一旁的紫苏、桂枝二人道:“今日太医怎么?”

    紫苏有意无意地往沈文德的方向看过去,“姨娘这几日犯恶心的次数少了许多,人瞧着也有精神了,太医姨娘脉象平和,母子平安。”

    沈文德忍不住出声道:“阿萦有了身孕?!”

    满堂皆静,唯有沈文德的声音尤为响亮地在花厅内外回荡着,阿萦似有些难堪,又有些窘迫地低下头去,她只得起身道:“妾忽觉有些不适,先行一步,请大爷与父亲见谅。”

    裴元嗣淡淡地应了。

    阿萦匆匆离开后,沈文德自知失言,忙起身道歉赔礼,“国公爷恕罪,下官,下官不是那个意思,下官只是担心阿萦做错了事情,没人指点,酿成大错,绝没有指责国公爷与贵府太夫人的意思!”

    虽然阿萦有了身孕,沈文德可不敢奢望裴元嗣高看他一眼,何况裴元嗣适才在他面前自称本官,根本就没有拿他做长辈的意思,沈文德心里头苦笑。

    裴元嗣平静地问:“沈二爷今日登门造访有何要事?”

    沈文德哪里敢把家里那堆破事告诉裴元嗣,支支吾吾道:“没、也没什么事,就是许久没见阿萦,想来看看她。”

    如果当初曹诞是强娶阿萦的罪魁祸首,那么沈二夫人是主犯,沈文德就是助纣为虐的帮凶。

    卖自己亲生的女儿去给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做妾,亏他干得出来这种事。

    前些时日颂哥儿刚在沈家族学闹过一场,把沈瑞打的鼻青脸肿,据气得沈二夫人都领着孩子回了娘家,若是以前颂哥儿打架裴元嗣定不轻饶,但这次他揍的是沈瑞,裴元嗣面上训斥了颂哥儿几句,心里想的却是揍轻了他年轻的时候少也得把沈瑞揍得没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

    恶毒下作的混账东西,年纪就败坏姐姐的清誉,阿萦是不是清白之身裴元嗣最清楚不过,骂人骂到他的头上,卫国公府没去上门要求处罚沈瑞已经是够给沈家面子了。

    怎么,沈文德不好意思拉着老脸去求儿子,找到女儿门路上来了?

    裴元嗣对沈文德没有好脸色,冷声道:“既然没什么事,沈二爷就回去罢。”

    罢也不给沈文德再开口的会,喊来三七送客。

    三七笑眯眯地进来做了请的势,沈文德叹了口气,不敢看上首的男人,愁眉苦脸地进来,一脸无奈地被“请”了出去。

    走到门口他还不死心,塞了把钱问三七道:“敢问爷,我家阿萦有孕几个月了,平日身子可还好?”

    三七假装没看见,皮笑肉不笑道:“三个月了,都好,不是我啊沈二爷,萦姨娘有了身子,太夫人与大爷将姨娘当做宝贝似的捧着,生怕出点什么意外,沈二爷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你便放心去吧。”

    到“意外”二字,三七咬字咬的格外重,沈文德便知道三七是在警告他没事别瞎跑到卫国公府打扰阿萦,讪讪地胡乱应了几声,急忙走了。

    卧房里,阿萦坐在窗下做针指,听到有人进来她忙迎出去,“大爷爹爹走了?”

    “走了。”裴元嗣道。

    他喝了一碗茶,进屋更衣简单洗漱过一身风尘后略有几分疲倦地靠在了床上。

    阿萦脱了鞋子爬上床,温驯地给男人按揉着太阳穴。

    裴元嗣眉宇间的“川”字渐渐平缓,忽睁开眼抓住阿萦的。

    “大爷,怎么了?”阿萦轻声问。

    阿萦这双细长白皙,玉指纤软精巧,却命途多舛,先前腕割伤,后来又被他撞伤,裴元嗣记得,似乎阿萦的臂上和后背上也有不少伤痕。

    “你若不想见你爹,日后推病便是。”

    阿萦想,她倒是不想见沈文德,但作为一个孝顺的女儿,她越忍让才能越发显得沈家对她咄咄逼人。

    她没有可靠的娘家为她撑腰,至今还怀疑母亲是死于沈二夫人之,只是苦于没能找到证据,沈二夫人母子如此欺辱她与阿玦,她就是要让裴元嗣看在眼中,借他的让他为她与弟弟撑腰。

    阿萦歉疚地道:“爹爹也是关心我,今日情急之下才了些重话,并没有责怪大爷与太夫人的意思,还请大爷不要放在心上,我替爹爹向您和太夫人赔罪了。”

    “放心上?”裴元嗣气笑了,“我看你倒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忘了当初是谁要把你嫁给一个年纪都能做你爷爷的男人!”

    在裴元嗣眼中,沈文德一个卖女求荣的懦弱男人也值得阿萦替他话?

    他倒是忘了,他的年纪再大个四五岁也能做阿萦的爹爹了。

    阿萦缩着耳朵,噤若寒蝉。

    每次他稍微凶一点,阿萦总会害怕地不敢话,裴元嗣见她这幅模样,只好又安抚似的捏了捏她的指。

    阿萦悄悄觑男人一眼,见他脸上没了怒色,这才嘟着嘴抽出自己的来,娇气地道:“大爷捏疼我了。”

    裴元嗣下意识地松开,“我都没有用力。”

    “大爷平日力气有多大,您自己没有数吗?”阿萦攥着自己的拇指嗔视他一眼,水汪汪湿漉漉的大眼睛眼波流转。

    裴元嗣的眼神便慢慢变暗、变烫,莫名想到她某些时刻娇弱无力香汗淋漓地趴在枕上那副楚楚动人的姿态,像是被他弄狠了难以承受,又像是被他弄得过于舒服了神魂俱失。看过了她的拇指却并没有打算松开,而是缚着阿萦的用力压了下去。

    从后面钳住少女柔美的削肩,抬起下巴,微微用力吮住她的娇花似的唇,将她的话都尽数封入口中。片刻后喘着松开,这三个月干看着不敢吃的感觉着实叫人难捱,反正他也不动真格,裴元嗣另一只抚摸着她湿润的唇瓣,哑声道:“你来。”

    唇舌酸麻,阿萦艰难地仰头望着他,杏眼幽怨如水。

    冷不丁裴元嗣倒吸了口冷气,将她香软的身子从地毯上挟起来抱进怀里,叹了口气道:“牙尖嘴利。”

    阿萦靠在他结实壮硕的胸口上娇吁微微,软声撒娇道:“胃口不舒服嘛。”她凑近男人的耳朵,羞答答地低语了几句。

    裴元嗣垂眼看着她,晦暗的目光再一寸寸往下,那隐于云端后的雪峰玉峦脂凝暗香,喉头微滚。

    半夜,裴元嗣被枕边人细弱恐惧的哭声惊醒。

    阿萦做了噩梦,汗湿的发凌乱地贴在她的脸上,她惊恐地胡乱踢着,口中喊:“娘不要,娘不要离开我,娘”

    “阿萦,阿萦?”

    裴元嗣赶紧起身推她,“阿萦,快醒醒,你做噩梦了。”

    阿萦“哇”的一声从梦中惊醒,哭着扑进裴元嗣的怀里,“大爷,大爷,我做噩梦了!”

    她抱了裴元嗣满怀,双将他勒得紧紧地,裴元嗣知她是怕,抚着她的后背安抚道:“怕什么,有我在这里,梦里都是反的,做什么梦了?”

    “母亲打我,打我和阿玦,好疼”阿萦委屈地抽泣着,眼眶中的泪珍珠似的一串串往下滚,“娘不在,我好想她,可是她早就没了,没有人疼我,我好怕,我真的是冤枉的,我真的没有偷母亲的钗子!”

    阿萦老实敦厚,裴元嗣从未从她口中听过旁人的坏话,也就是现在做了噩梦,才无心地把时候对嫡母的怨恨与畏惧宣之于口。

    从她前言不搭后语的描述中,裴元嗣大概地拼凑出了一个故事:丫鬟污蔑阿萦偷盗沈二夫人的金钗,阿萦冤枉,沈二夫人却压根不信,当众把阿萦抓起来痛打了几鞭子,最后是年幼的沈玦赶过来,硬是咬着牙替柔弱的姐姐挡下剩余的几十鞭。

    “岂有此理!”

    裴元嗣既惊且怒。

    裴仲礼年轻的时候风流成性,三妻四妾,通常时看中了哪家的女子直接就领回家,而赵氏看似性情粗鲁暴躁,实则刚嫁人时同样单纯不谙世事,不知被这些心深沉的女子欺负了多少回。

    从那时起尚且年幼的裴元嗣心中便横了一根尖利的刺,对父亲的姨娘们深恶痛绝,长大之后这种厌恶更是泛化到了其他女子的身上,即使他心知那女子可能无辜,心里还是会或多或少地排斥。

    直到遇见阿萦,她是他的妾,可她柔弱善良懂事乖巧,只会惹他怜惜喜爱,相反他的原配妻子沈氏,尖酸刻薄,心狠辣,而阿萦的嫡母沈二夫人更是有过之无不及。

    出身乃父母所赐,高低贵贱区分的不该是身份,而应是贪婪无厌的人心。

    这是阿萦第一次和裴元嗣彻底敞开心扉。

    在五岁以前,爹娘疼爱,家境殷实,她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姑娘。

    这一切都在她五岁那年被无情地打破。

    原来她娘只是个外室,回到沈家认祖归宗,母亲林氏不到半年便难产而死,父亲软弱无能,无依无靠的姐弟两人在刻薄的主母底下讨生活,从此之后她的童年再无光亮。

    裴元嗣仿佛看见一个身着粉衣的女孩儿大冬天地缩在床上冻得瑟瑟发抖,她这么柔弱,这么可怜,如果当初真的被逼嫁给了曹诞,她又该怎么活?

    裴元嗣对沈家厌恶不免更添几分,同时心底某一处柔软得无以复加,他抚着她满是泪痕的脸,一字一句承诺道:“阿萦,从今往后,再不会有人敢欺负你。”

    男人的语气虽轻,却斩钉截铁,莫名令人信服,一如他的人一样。

    阿萦含泪伏在他的胸口上,柔弱楚楚,“大爷,您对我这样好,我,阿萦此生无以为报”

    他哪里需要她回报呢,裴元嗣搂着她,怜惜地为她抹去腮边晶莹的泪儿。

    然而裴元嗣不知道的是,在他没有看见的时候阿萦凄楚可怜的目光却迅速变得冰冷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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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几日,沈文德仍不死心,下值了就到卫国公府门口来转一转,等到门房问他需不需要通报时候,沈文德尴尬地笑了笑,骑着马又走了。

    三七把事情当成笑话给自家大爷听,笑道:“这沈二爷人真有意思,分明惧内,可沈二夫人在娘家赖着不肯回来吧,他又巴巴地上门去找,不敢找沈五少爷事,竟找到咱们姨娘来,不知道的怕是还以为沈二爷与沈二夫人伉俪情深呢。”

    裴元嗣淡淡道:“看住了他,一有消息过来禀告。”

    三七忙应是。

    沈文德不敢找阿萦,没办法,只能厚着老脸去找儿子沈玦试一试。

    孰料等他到了沈家族学却被张夫子告知,沈玦几天前早就离开了沈家族学,搬去了通惠书院。

    二月初一沈玦要参加通惠书院的入院考试,今天是正月二十六,还有四天要考试,张夫子的那位“朋友”索性就在通惠书院腾出了一间干净的院子,让沈玦先了搬进去安心备考。

    沈文德傻了眼。

    儿子竟要考通惠书院,这事他怎么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这通惠书院可不是他沈家族学沈二爷想进就能进,没有熟人和书院的请帖,沈文德连大门都迈不进去,沈家的表少爷徐湛倒是通惠书院的得意门生,但人家一个前途大好的探花郎,沈文德也不好再厚着脸皮去求人。

    无奈之下,沈文德只好放弃了挣扎,夫人你爱回不回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