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姝并不理她，跨了一步站到她身前，直接面对沈言遥，肃然正色道：“五殿下，这里也没别人，有些话我就直了。倒也没有别的，作为婵儿的姐姐，我只想问你一句，你与我妹妹举止如此亲昵，是铁了心要娶她做你的五皇子妃吗？”

    李云婵不意云姝会有此一问，可她自然也是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的。

    她与沈言遥或明或暗地来往了半年，却始终不曾有个进展，若心中不焦急，那是假的。

    李云婵期待的眼神柔柔地望向沈言遥，心中有几分紧张。

    沈言遥快速地看一眼云姝，又飞快地转过了眼神，竟是不敢回答。

    而云姝不愿李云婵为了这些虚无的东西将自己陷于险境，必是要沈言遥给一个准信。

    半晌，沈言遥才为难地：“我我是想的，我特别想，可是”

    云姝冷笑一声，将他不出口的半句话了出来，“可是母命难违，五殿下不得不考虑皇后娘娘的意见。”

    沈言遥别过脸，不敢再有多余的话，便是默认了。

    李云婵身子震了震，眼中难以抑制地流出失望，红着眼睛低下了头。

    “既然五殿下做不了承诺，我也只好请五殿下垂怜，顾念婵儿的清誉，不要跟她走得太近，惹人非议，平白毁了姑娘的名声。”云姝此刻显得有些不近人情，指着方才二人的来路，“此时此地，五殿下不适合在场，您请回吧。”

    沈言遥眉头紧锁，步履沉重地转过身。

    李云婵看着难受，想要过去拉住他，却慑于云姝厉然的目光，不敢有所动作。

    待沈言遥走了，云姝才：“婵儿，你也看到了，他对你们之间的感情，一点儿把握也没有，你怎么就敢豁出一切与他走这么近？”

    李云婵的头几乎低到了尘埃里，悲伤地：“姐姐，五皇子真的对我很好”

    云姝抚一抚妹妹的面颊，良言锥心，“当一个人连名分都给不了你的时候，他对你所有的温柔，所有的好，都是一场虚无而又拙劣的表演，等他退场时，留在台上被观众耻笑的人，只有你李云婵！”

    如此一耽搁，便是错过了李元辉父女出发的时间，站在营帐边远远看到的，只有一列车架摇晃着远远驶向南方的影子。

    李云婳扯起窗帘，攀住车窗上沿，看着云姝离自己越来越远，心里的怨恨越来越深。

    她一把撕下帘子，破碎的丝线挂在床边随着车身摇晃抖动。

    她终有一天要全了母亲的愿望，让李云姝不得好死！

    而此时的皇家营地之内，沈言遥在皇后的营帐附近转悠了很久，思虑着是否要在伺候母亲起身时，再度提及娶李云婵为妻之事。

    绕到皇后帐前时，恰好春兰出来接水，见到沈言遥便笑逐颜开，“殿下来伺候娘娘起身了，可巧，顾姐今日也来了。”

    “顾晚柠也来了？”沈言遥愕然，原本想着是否要提的事情立刻收敛到了脑后。

    春兰引着沈言遥进去时，顾晚柠正捧着漱盂给皇后漱口。

    皇后捏起帕子擦了擦嘴，见儿子过来，面上却不曾带了笑意，反而愈发严肃。

    “近些日子，我瞧着你是愈发懒怠了，心思也不知道放在了什么地方，尚且不及晚柠侍奉得勤谨。”

    沈言遥黯然垂首，站到一旁聆听教诲。

    顾晚柠相劝道：“皇后娘娘不要这般五殿下，庆东秋狝，连日来都是打猎驰马，五殿下必是劳累了。”

    “你还帮他话。”皇后冷眼瞪着自己的儿子，仿佛满心满肺的都是不满意，“猎场上收获也不够，陛下的金腰带也没得到，听言诚为了追一只白狐还耽搁了半天，你竟也没能赶超。”

    沈言遥将头埋得更低，声音低如蚊呐，“让母后失望了，是儿臣的过错。”

    “事事都不让本宫省心，若你早日将亲事定下，本宫也不必那么为你操劳了。”

    沈言遥终于抬起头来，有些话亟待出，“母后，我”

    皇后刀锋般凌厉的目光刮过来，生生让沈言遥即将冲口而出的一些话压在了舌头底下。

    “晚柠一早上侍奉本宫起身，着实劳累了。”皇后缓和了面色，温然道，“言遥，你就邀请晚柠到你的帐中，一道用早膳吧。”

    沈言遥不敢推辞，躬身向母亲告退。

    春兰见皇后面露愁色，便道：“娘娘，咱们五殿下素来听话，想来您便是先斩后奏为他安排了和顾家姐的婚事，五殿下也无从反对。”

    “本宫如何不知，可当初是陛下金口玉言，叫言遥选妃之事暂缓，到了如今也没个法，叫本宫如何不心焦呢？”

    沈言遥帐中，面对丰盛的早膳他却提不起半分胃口来，顾晚柠为他盛了一碗粥，他也只是礼貌地接过放在了一边。

    见他如此，顾晚柠自是没有心思用膳，中的筷子搁下，“啪”的一声轻响。

    沈言遥闻声抬眸，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他知道是顾晚柠横在了他和李云婵中间，使得他们未能好生在一起，但他深知更多的原因是在于自己母亲的强势，顾晚柠是无辜之人。

    “顾姐莫要介怀，我只是不饿，吃不下什么东西，顾姐侍奉母后起身辛苦，进些吧。”

    顾晚柠端然坐在沈言遥面前，维持着得体的笑容，声音轻轻盈盈，像是春池漾开的涟漪，“女斗胆问殿下一句，殿下可是有了心上人？”

    见沈言遥微露震惊之色，顾晚柠徐徐道：“女闻听，殿下与越归侯府的云婵姑娘两情相悦。”

    沈言遥有些发懵，深觉不可思议，“顾姐，你你都知道？”

    “殿下，”顾晚柠螓首微沉，双不安地搅动着中的帕子，“女虽然书读得不多，可也明白，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假如殿下对女实在无意，女”言语之中已经带了哽咽之意，“女愿意自行退出，成全殿下与云婵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