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 41 章 借刀杀人的那把刀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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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今日似乎并不如往日,梵识意一反常态地主动地抱住了梵婴的腰,声音干涩:“阿婴,阿婴”

    随后他骨节分明的指一点点顺着梵婴的腰肢往上爬,如同逆旅逢绿洲的远行客,痴缠着一株染着绿意的藤蔓。

    像是看见海市蜃楼一般渴求,触碰到实体的时候尤其爱不释。

    他滚烫的指腹摩挲梵婴的腰,梵婴隔着一层布料都能感受到他异常的炙热。

    梵婴轻笑一声,随后俯身,指抬起他的下颌。

    他纷乱的额发底下是一双迷茫的眼睛,空空地惶恐地注视着四周。

    系统骇然道:“宿主,你可别是把他逼疯了。”

    系统在脑中盘算一下,整日整日的噩梦,并不能得到休息的政务案牍,还要时刻面对自己良心的折磨,梵识意好像真的一直生活在高压下。

    它不禁生出几分怜惜。

    别他性子别扭,梵婴先前养着他是有理由的,他毕竟是漂亮的,美丽的,就算内里空空,落魄时也惹人怜爱多过惹人厌恶。

    梵婴看着这道德感虚高的“花瓶美人”,眼中掠过一丝笑意:“王兄,你怎么了?”

    他唇瓣颤抖着,却一点不出话来,只不住呼唤她的名字,像是要证实什么一般。

    系统顿时觉得他更可怜了。

    这笨蛋狗,怎么不知道,他眼前这个,他不断确定存在的人,正是他所有的噩梦?

    梵婴指一点点用力的按过他殷红的唇,茫然的少年的唇被她的指甲划出血,却毫无五感一般,只不断呼唤她的名字。

    梵婴歪头笑了笑,吃人的魔女似的,柔声引诱猎物继续撞击铁笼自伤:“我在。”

    他听不见。

    心魔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系统骇然想到。

    梵婴却十分满意。

    梵识意能在这种精神摧残下坚持这么久已经是她意料之外的了。

    梵婴眼里分明含着笑意,系统却不自觉提醒道:“宿主,你不能杀了攻略对象。”

    梵婴霎时间被扫了兴一般,兴趣索然地甩开他的脸:“我知道。”

    梵识意是主角。

    主角自然被天道所偏爱。

    那么,她必须等待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会,才能将他绞杀。

    而梵婴甩开他脸的瞬间,这才看见苏怜儿竟还在殿中。

    她皱了皱眉,随后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苏怜想的和梵婴完全不同。

    他怦然而入魔地心想,梵识意,现在的摄政王,这个人。

    他空有政治才能却被情爱所困,从年少至今,依旧如此。

    他现在根本就是外强中干,看他现在这副才阿婴裙前乞怜的模样——

    苏怜险些笑出声来。

    这不是天赐的良?

    他能为阿婴捏造一个身份,让她从废帝变成王女,那么他为什么不能为自己捏造一个身份?

    苏怜疯狂地想到,这天下也应当有我一份才对。

    只要握权柄,天下人终将高看我苏怜。

    他配得起梵婴,他怎么会配不起她?

    胸腔中心脏乱跳,苏怜面容上却露出惊愕之色:“殿下,他”

    梵婴浸淫政治许久,几乎在一瞬间就读懂了他心思,也在这一瞬间决定好了借刀杀人。

    她脸上露出一丝凄婉之色:“姐姐,我本不愿让你看见我这样。”

    不就是演吗?梵婴心底含笑,看着对面的美人。那就一起演吧。

    苏怜犹豫着,向前走了一步,随后脚步越来越快。

    下一秒,醉酒高热一般的梵识意被他一脚掼开。

    只听砰的一声,梵识意撞倒了书案,他缓慢地眨了眨眼,随后在一片眩晕中看见了苏怜的脸。

    苏怜美丽而歹毒的脸上此时流着泪:“殿下,你没事吧?”

    她唯唯诺诺地对梵识意道:“奴婢被殿下方才的样子吓住了,才”

    梵识意晃晃悠悠地起身,少年雪白的脸上还带着一丝迷茫。

    而下一秒,苏怜不动声色地将梵婴护在了身后。

    梵婴垂眸便能看见他的,紧紧的,充满控制欲地包裹住了她的。

    有点意思。

    这个一看上去就身世飘零,注定为人操控的美人,竟然对她有这么强的控制欲和保护欲。

    梵识意脑子清醒一点,随后看见了梵婴在高挑的美人身后的裙角。

    他上前一步,下意识要看她,梵婴却往苏怜身后一躲。

    苏怜被她这个寻求保护的动作完全取悦了。

    梵识意眼前还晕乎乎一片,却发觉了梵婴的抵触,问道:“阿婴,我怎么了?”

    苏怜却满脸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步。

    梵识意脑海中模模糊糊滑过一些片段。

    指腹上残余的温度并没有让他完全回忆起记忆,却让他惊恐地猜想着自己刚才可能做了什么。

    他承诺过不会对她做什么。

    他是她的王兄

    但他到底残余了最后一丝理智:“阿婴,你应当打晕我。”

    梵婴总算话了,还是怯怯的:“我打不过你。”

    系统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梵婴皱着眉:“你会用灵力”

    梵识意无话可了。

    他在外泄暴走的时期,在一丝理智都没有的时候,她一个只有灵力却不知道如何使用的人,怎么能对他做什么?

    梵婴心翼翼地,像是乞求一般对他:“王兄,你教我用灵力吧”

    原来等在这里呢,系统恍然大悟。

    她每一句话都带着目的。

    她连陪着苏怜演戏都有自己的目的。

    梵识意不可能答应。

    怎么可能教她用灵力。

    那是养虎为患。

    “阿婴,我下次会心的。”他只是。

    梵婴明白了他这里没门。

    她笑了笑,系统却觉得只看见了猛兽露出森森白齿准备把猎物彻底吞吃。

    梵婴:“好。”

    梵婴有些可惜地看着他仓皇狼狈的神色。

    果然啊,这世间的爱和喜欢,大都不可靠的。

    和她父皇一个样。

    她父皇病了,是她久久侍疾床前。

    她父皇南下,是她陪驾,甚至为父皇挡了一箭。

    可是他,到底还是忌惮她。

    甚至对愚笨的儿子更加疼爱。

    不是不爱,只是又喜欢,又忌惮。

    世人多喜爱听话的狗胜过狼,粘人的猫胜过老虎。

    可她天生不愿做那些宠物。

    她早就不在意别人的忌惮了,世间人既然无法爱她,那就臣服她。

    苏怜却敏锐地察觉到二人之间的天堑裂痕。

    他压抑住拍叫好的笑意,随后不卑不亢道:“殿下请回吧。”

    梵识意恍恍惚惚,又是愧疚,又是自厌地离去了。

    苏怜握着梵婴的,带着她走到床前,安置她坐下后,随后道:“你应当早和我的。”

    梵婴的脸上带着一丝空洞的茫然:“可是和你了又有什么用。”

    她自嘲道:“你能如何帮我?”

    她如同即将坠毁的船只一般,茫然寻到他的眼睛:“大家都知道,不是吗?”

    “艾姐姐也知道,”她喃喃道,“可是没人能帮得了我。”

    “不。”他声音温柔,坚定地握紧她的,仿佛这样能给她力量,“我会帮你的。”

    “你?你能怎样”她似乎本想否定的,但是看见他的眼睛,又愣了愣。

    梵婴似乎被他打动。

    然而只有系统听见了她轻轻带着笑意,毫无责备之意地道:“巧言令色。”

    虽嘴上那么,但系统知道她很满意——

    一切因为苏怜儿,都在往她设想的地方发展。

    苏怜儿垂首,将额头抵在她掌心,柔声道:“艾知道?”

    梵婴无力地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这落入绝境的骄傲少女,只能向自己这样的毒蛇求救。

    苏怜儿声音温暖,吐出的话语却句句带着引诱之意:“她竟也没帮殿下吗?”

    “至少也应当拦摄政王殿下,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能不能行?”他鼓励地看着她,蹙着眉,“不过也是,艾只是一个使女罢了”

    梵婴总算出来他想要听到的那句话。

    她摇了摇头,眼中燃起一点光:“可是你也是使女,你却敢来救我,姐姐。”

    苏怜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

    他脸上却带着一丝后怕:“当时只想着保护殿下了。”

    梵婴摇了摇头,随后道:“姐姐,这偌大的殿中,好像也只有你一个人能护着我一星半点了。”

    她依赖地将头颅靠在他胸前。

    他几乎不敢置信这样的幸福来得这么轻易。

    他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别怕,有我在。”

    梵婴依靠着他,对系统点评道:“不太软和。”

    还是艾姐姐靠着舒服。

    但是她看见过苏怜对艾那个嫉妒的眼神。

    既然怕毒蛇咬人,那么只能控制它在自己身边了。

    “我会保护殿下的。”苏怜只是这么。

    随后他回抱住梵婴。

    他会杀了梵识意的。

    水镜前。

    薛行吟只觉得水镜一阵波动,随后掀起眼帘,看见了对面的人。

    谢沉璧沉默着,白玉一般的面容上表情甚至毫无波动。

    然而下一秒,他中剑出。

    薛行吟错愕了一瞬,随后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生气了吗?

    青锋带着烈烈杀意,向着薛行吟而去。

    薛行吟被他逗笑了。

    怎么不舍得对阿婴发脾气,就拿他出气?

    那他可太冤枉。

    他离谢沉璧近,无寸铁,这样打,这人也太不在意这打法欺不欺负人。

    但他宽容地谅解了。

    谢家出了两个人,天下闻名。

    一是数百年的老祖宗谢今爻,如今早已经归隐,不知和她那魔物道侣去往了何处。

    二是如今的谢沉璧,继承了谢今爻同样可怕的战力,也继承了谢今爻同样的命运。

    在被发现特殊之处后,便被带入谢家本家悉心教养,不通人情世故,如同木石,唯懂得劈砍的金刚。

    他哪里知道什么欺负不欺负人。

    只是秉性天生,爱恨自然,从未雕琢,天真无邪。

    薛行吟便没有躲。

    他坐在轮椅上,青竹子色的外衫,垂下脊背的乌发,清清淡淡氤氲开的眉眼,在谢沉璧剑刃触碰到的一瞬间,须臾发灰,化为一片竹叶。

    谢沉璧眼睛一眨不眨,用剑又劈裂了那水镜。

    他觉得自己有些蛮横,不太听话。

    但是他今天不想听话了。

    修界,身着青竹子色外袍的人指拂过掌心的一个关人偶,那人偶在他修长的指触碰的一瞬间,化为一片木屑。

    薛行吟叹口气:“兀自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

    真不让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