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 醉酒蜜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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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妧是来赔不是的,并没有因裴衍疏离的态度而退却,还大着胆子上前,轻咬朱唇,故意做出楚楚可怜的姿态,“是我错了,不该擅自往你房中送人。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靡颜腻理的女子,本可以在十六七的年纪倚姣作媚,可她因为孤苦的身世,连撒娇都是心翼翼的。

    裴衍垂眼看着,眸底不见波澜,可终究有了动容,垂下掐在她下巴上的,调转脚步向外走,“我还有事要处理,先让承牧送你回去。”

    见他真的要离开,秦妧蹙起黛眉,眉头处明显出现一个的涡旋,她迈开步子拉住男人的官袍,“我带人来了,不用承牧送。”

    裴衍偏头问道:“带的暮荷?”

    秦妧发现,这男人不仅记仇,还很心眼,她都了不会再擅作主张给他身边塞人,他怎么还要提起?

    “是车夫老邵。”

    “行。”听完她的回答,裴衍没有任何触动,向外扯了扯自己的衣袂,“别在官署拉拉扯扯的。”

    空寂的廊道上,除了他们再无其他人。秦妧没有照做,还攥着他的袖口,不放他离开,“听母亲,衙署的饭菜偏油,我带了清淡的过来,兄长先用一些再去忙,嗯?”

    那声“嗯”带了点儿化音,糯叽叽的,有着女儿家的温软。

    看着捏在自己衣袂上的,加之耳畔传来的温声细语,裴衍静默了会儿,终于有了松动,拍开她的,折返回偏堂,扯出长椅坐在了桌边。

    秦妧赶忙跟进去,打开食盒,取出几样菜,外加一罐糜粥,“快趁热吃吧。”

    “坐。”裴衍掏出锦帕擦,见菜中有盘麻辣菱角,便叫人送来了一坛白酒,还为秦妧满了一碗。

    清冽的酒水倒入釉碗,飘出浓郁酱香,光凭气味,就觉辛辣。秦妧几乎不饮酒,想要委婉拒绝,可话到嘴边,又噎了回去。

    裴衍还处在气头上,她这趟是来哄人的,总要带些诚意。都饮酒好办事,她索性放纵一回,端起釉碗,送到了嘴边。

    尝了一口,又呛又辣。

    心里打着鼓,她捏紧碗沿,一口一口喝进了腹中,还有一滴顺着嘴角流淌到下巴,将落不落。

    裴衍懒懒支颐,眸光晦暗,见那碗里的酒水见了底,又为她满上了。

    秦妧又强撑着喝了一碗。

    当轮到第三碗时,她擦擦下巴,温吞道:“我喝不下了。”

    “随意。”裴衍自顾自饮酒,没吃几口菜。

    不知他为何要喝闷酒,明明一会儿还要处理案牍,不怕耽误时效吗?

    “兄长今晚回府吗?”没有忘记来时的目的,秦妧趁势问了句,柔柔的目光暗含期待。

    “不回。”

    可男人的一句话,击碎了她的算盘,看来,哄人也不是个轻巧的活儿。心里稍稍泄气,她做了一个深呼吸,执起另一副筷箸为他夹菜,“先垫垫胃,别光吃酒。”

    劝时,握筷的指尖有些发抖,眼前发亮,脑子也晕乎乎的。

    也非酒量差,而是酒太烈,一碗可顶寻常的三碗。

    裴衍还在不紧不慢地吃着,偶尔抬眸看一眼对面的女子,见她晕晕乎乎坐在那里,甚是好笑,“不能喝非逞强?”

    明明是他递的酒,怎么就变成她逞强了?

    秦妧柔柔眼皮,想让自己清醒些,“兄长今晚可不可以回府?别让我难做。”

    开口时,舌尖明显发僵,人也开始醉了。也是仗着醉了,才毫无顾虑地出了心里话。

    裴衍为自己倒满酒,长指沿着碗沿打转,“让你难做了,是我的不是。”

    “嗯”秦妧重重点头,借着酒劲儿坐到了他的椅侧,开始絮絮叨叨起自己的难处,“你总宿在衙署,会让母亲起疑的。跟我回去好不好?多晚都行,我等你!”

    为了表达诚意,她粉着脸颊,紧挨着男人的肩膀,像只贪了酒的松鼠嗅到了松子的味道,凭着猎食的本能凑了过去。

    又香又软的美人陪在身侧,裴衍却是油盐不进,停下筷箸,面无表情道:“秦娘子自重。”

    秦妧头重脚轻,抱住他的左臂支撑身体,“你我是夫妻,怎么还自重?”

    夫妻?

    “不敢当。”裴衍曲起食指,抵在她的侧额上,轻轻向外推,“谁家夫妻分房睡?又是谁家的夫人会在新婚时就给丈夫身边添人?”

    “我错了。”

    秦妧彻底醉了,抱着他的臂耍赖,试图蒙混过关,完完全全展露出了最稚气的一面。

    她本也不知多精明的女子,只是世道艰辛,不得不伪装成沉稳冷静的样子,去接受一茬茬的世态炎凉。逢人就笑,已融入骨髓,慢慢地,连她都以为自己是个过于懂事的人。

    可裴衍看透了她的内里,知她多数时候都是在强撑,明明是个涉世未深的娘子,却要端着成熟稳重,笑对各路人。

    可自己呢,明知道她的顾虑、处境和脆弱,却依旧想要欺负她,想强行打开她的心门,硬闯进去,挤兑出其他男子,独占心隅。

    粗粝的掌心托起女子的脸细细打量,一点点描摹她下颌的优美曲线,裴衍认真问道:“想让我回府?”

    秦妧醉得支撑不住身体,不自觉向男人靠去,双撑在他肩头,耷拉着眼皮发出一声吟咛,流露出困倦的迹象,“嗯”

    裴衍欣赏着她醉后的娇态,忽然站起身走向门口。

    在上了门栓的一刹,眼底的晦涩卷入古潭,似能在灵魂深处听得桃花落秋水的回响。

    折回桌边,他拉起秦妧,附耳道:“我过,我这人从不吃亏。想让我回府,总要许以好处的。”

    秦妧双膝发软,站立不稳,仰着脖颈歪倒在他怀里,身上的银红缎纹缠枝褙子松垮地搭在肩头,被裴衍顺势剥了去。

    红衣落地,露出里面的半透雪衫,隐隐可见兜衣的轮廓。

    裴衍揽着她后退,唇齿厮磨在温热的玉颈上,也没闲着,描摹起她凸起的锁骨,随后挑起雪衫的缘边,一路延展。

    秦妧觉得脖子疼、肩膀疼,连腰肢也像被折了个弧度,身不由己。她想要挣脱,想要喊裴衍的名字,却被捉住腕子举过头顶。

    系衣的裙带愈发松垮,女子的唇间也溢出了别样的妙音,如珠玑坠入细流,与卵石擦过时发出的清灵声。

    一墙之隔的外廊上,两个年轻官员并肩走来,本是按着杜首辅的吩咐,来请裴衍去往公廨讨论一份奏折,可远远看着紧闭的房门,两人对视一眼,相继犯难。

    其中一人问道:“嫂夫人还在里面?”

    “我也不知啊,你去叩门问问。”

    “新婚夫妇你侬我侬,我才不去呢,要去你去。”

    两人互相推诿,杵在廊中干瞪眼。

    屋子内,裴衍一边吻着秦妧的肌肤,一边将人往桌椅那边带,并没有因为同僚即将叩门而放开怀中人。

    桌上的几样菜中,有一道桂花酒酿丸子,还以沾了蜜的花枝为点缀,看起来色香皆佳。

    可裴衍无心品尝,捻起盘中湿黏黏的花枝,掐开秦妧的唇,让她衔在齿间,以防发出旖旎的声响。

    掺了碎花的蜂蜜从枝条滴落,一些渗入唇齿,一些沿着唇线流淌,又自嘴角流下,落在女子的脖颈上。

    裴衍尝到了蜂蜜和花碎的甜香,并沿着甜味蜿蜒向上,吻在了女子的耳根处。

    耳根处的肌肤很薄,一触即痒,秦妧发出气喘,却因唇齿衔着花枝而发不出声音。

    而就在此时,门外的两人怕耽误正事,商量着一起走来,同时叩响了房门。

    一人讪讪道:“裴相,杜老有请。”

    两人不知屋里发生了什么,却还是一再谨慎,生怕冒犯到嫂夫人,即便他们平日里个个能言善辩,但在礼数上,很少失过分寸。

    裴衍一拖着醉醺醺的女子,一撑着桌面,视线始终停留在那张娇靥上,一开口声线介于喑哑和清越之间,“稍等。”

    得了回音,门外的两人不再逗留,很快消失在廊道尽头。

    耳尖微动,裴衍拿开秦妧唇间的花枝,眸光紧锁地问:“你,可厌恶我?”

    可有厌恶被我触碰、厌恶搅乱你原本计划的我?

    向来算无遗策的裴衍,在秦妧面前,产生了诸多的不确定。

    他是可以在她清醒时追问,可以她的处境,会讲实话吗?

    他擅长谋心,却不善谋她。

    沉静良久,迟迟没有听得女子的答复。

    醉酒的女子,又怎会乖乖配合回答。

    牙关终于摆脱了花枝,秦妧仰面细喘,仅靠着男人的臂作为身体的支撑。她半睁开眼,盯着面前模糊的人影,忽然抬搂住男人的肩,腰部借力,让自己直起身板,歪头靠在男人肩上,寻了个舒服的睡姿,喃喃道:“多谢”

    弯曲起背脊,裴衍闭闭眼,压下了燥意,同时,感受到女子在他的官袍上来回蹭动了几下。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

    左肩头上,赫然留下了蜂蜜和碎花的痕迹。

    用力地揉了揉女子的后脑勺,裴衍捡起地上的褙子,替她穿好,又让侍卫抬来轿,亲自带她离开内阁,坐进了侯府的马车。

    “将马车直接驶入后院,再让魏妈妈送大奶奶回房,不得惊动大夫人。”

    侯府的老伙计们就没有嘴松的,老邵点点头,刚要载着秦妧离开,却被叫住。

    裴衍还是不放心,又让侍卫去宫里借了两个宫女,伴在车厢里,这才放行。

    等马车驶远,裴衍回到内阁公廨,在对上一双双调笑的眼睛时,面不改色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杜老找我?”

    距离派人去寻他,已过去两刻钟不止,印象里,这还是他第一次“懈怠”。杜首辅抬抬额头,倒也没有计较,将一份奏折放在他的面前,“锦官城送来的,有些棘,你也帮忙出出主意。”

    “好。”

    裴衍翻开奏折一目十行,面上早已褪了潮意。

    可杜首辅还是没好气地横了众人一眼,为裴衍挡去诸多戏谑,“乱瞟什么,还嫌事情少啊?”

    众人低头忙起自己的事,而坐在裴衍身侧的梅大学士抱拳咳了声,示意裴衍看一眼自己的左肩。

    谁知,裴衍仍盯着奏折,轻描淡写地解释道:“无碍,内子不心蹭上的。”

    话落,又有一些人投来诧异的目光。

    不是,谁也没问污渍是怎么来的啊!

    这位素来低调内敛的裴相,今儿怎么有些显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