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22章 还能再离谱一点吗?
身边的男人高高大大,阴影笼罩下来,挡住皎洁月光。
宁荞不再惧怕骑车,像是蹒跚学步的孩,因大人在场,跌跌撞撞地迈开脚步。
她轻轻蹬着脚踏板,江珩给足了耐心,只是很偶尔会松开。
自行车从摇摇晃晃,到逐渐能保持平衡。
宁荞练得专注,时不时看看江珩。
他已经换了位置,走到自行车侧后方,稳稳扶住后座。
“我还在。”
宁荞放心了,不再有顾忌,艰难前行。
慢慢地,她可以蹬着脚踏板,骑出一段距离,而后回头确认。
江珩抬起眼,低笑看她孩子气的表情。
宁荞骑的路,越来越长。
晚风吹拂,她脚踩踏板的力度变轻,自然而然地控制好方向和平衡。
毕竟有他在后面扶着,就算有突发状况,也是不怕的。
耳畔传来大院里军属们的谈笑声,的都是生活中最稀松平常的话题。
宁荞慢悠悠地听着,不自觉,竟骑出了老远。
等到在一棵大榕树前刹住车时,她笑着回头,想对江珩自己似乎已经掌握了。
可这时,她发现他站得很远。
即便站得远,但他仍旧望着她。
看着她由怔愣、迟疑,到惊喜地露出笑颜。
“我学会了!”
江珩的唇角也勾勒出好看的弧度。
这一世,她再次来到海岛,变得不一样。她不常笑,就算真被几个孩子逗乐,也只是微微勾唇而已。
而现在,她终于笑得开怀,即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可江珩仍旧能看见她晶亮的眸子,与此时天边的星辰同样闪烁耀眼。
嫂子们友善地看着姑娘,见她乐得很,便也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骑自行车这回事,只要学会了,就丢不下了。”
“哪有人学骑车不摔的啊,还得是江营长有心。”
“江营长不舍得媳妇跌跤,宁同志细皮嫩肉的,要是摔破了,准留疤。”
“宁同志骑得不错,才多长时间,就能蹬这么长的路了。”
宁荞知道江珩不是心疼自己。
父母和兄长将自己托付给他,他是有责任感而已,就像原剧情中,当他不出任务时,也能将弟弟妹妹们管教得很严,在这个大哥面前,三个大孩子可消停了,从来不敢造次。
但这些都是早就已经想明白的事儿了,不会因此而伤心。
此时此刻,宁荞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自己这辆崭新漂亮的自行车上。
她的动作愈发熟练,轻盈地给自行车调头,重新骑回去。
姑娘享受着身旁人的夸奖,劲头很足,“噔噔噔噔”重新骑回去。
自行车车头正正好停在江珩面前。
她期待地望着他。
“怎么样?”宁荞神色骄傲。
江珩一瞬间犯迷糊:“什么怎么样?”
“骑得怎么样呀!”宁荞认真道。
江珩失笑。
他媳妇是被夸着长大的。从到大,她父母和哥哥将全部宠爱给了她,在爱里长大的姑娘,没有养成任何骄纵的性子,但热衷于被鼓励。
而他则相反,老爷子再疼他们都好,语气却始终硬邦邦的,后来他进了部队,一群男人也都是互相调侃,不来好听的话。再到将弟弟妹妹们接回家,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没有批评,就已经是最好的夸赞。
上辈子,他没有对媳妇过温柔软和的话。她初次下厨时,端出一碗热腾腾的汤面,他觉得很香,但最终也只是慢条斯理地吃完,连最后一滴汤汁都不剩。全程,她双托着腮,在他身边等着,最后只是皱皱鼻子,让他自己去洗碗。
回忆起过去,江珩眼底的笑意更深。
目光重新落在她脸上。
他有很多的不足,生硬的脾气,总以为她什么都懂。
时间长了,她将委屈往肚子里咽,总以为他不会为她出头。
宁荞兴冲冲地等了一会儿。
等到发现人家半晌没开口,她才意识到,这没什么好问的。
学会骑自行车,已经是今天最值得高兴的事,她收回视线,低头重新调整车头角度。
准备再兜一大圈!
姑娘的双脚踩在踏板上,用力一蹬,又要出发。
“骑得很好。”
宁荞怔了怔,回头撞进他深邃的眼底。
他笑着:“一下子就学会了,明天可以骑着车出去玩。”
宁荞回过神。
大概是这眼神太抓人,她莫名退缩了一下,转身骑得飞快。
江珩迈开长腿,跟在她身旁:“心点。”
充满着烟火气的军区大院,星星零零散散地点缀着夜空。
他们在大院里一圈一圈兜着,等她回过头,江珩就会开启“夸夸”模式。
宁荞终于适应,没有被夸得不好意思。
反倒开始跃跃欲试。
她应该是真的很有骑车天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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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院里的婶子们来自各个地方,南腔北调的,的都是同一个话题。
之前几个月,大家都将关注点放在唐副营长和苏青时身上。
他们夫妻俩格外与众不同,唐副营长每天变着法子逗媳妇,大部分时候都没能成功,但偶尔也可以博得美人一笑。苏青时笑的时候,就像一张光洁的画布上终于染了颜色,家属们闲着无聊,就开始盼着,这一对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过上其乐融融的日子。
等着等着,又开始没了盼头,直到现在,江营长和他的新媳妇给大院添加了一些生气。
大院里多了一对夫妻,起初大家都不看好。
可现在,江营长和他家新媳妇有有笑的,俩口相处时,谁看了都要夸一句般配。
至于感情好不好——
江营长能陪着媳妇学骑车,一学就是好几个时,感情能差吗?
要知道介个月前他三个弟弟妹妹刚来的时候,二弟骑着家里的自行车,摔了个狗吃屎,他都只是平静地让二弟自己起来。可现在,他担心媳妇摔跤,一刻都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最近军区没有活动,连部队大操场上的露天电影都很久没放了,乏味得很。
现在大家盯着江营长和他媳妇看,一个个都分析得头头是道。
杨团长的闺女杨巧巧道:“妈,好看的男同志和女同志在一起,就像电影里一样好看!”
杨巧巧的妈拍拍她的肩膀,笑了笑。
边上刘丽薇抬了抬眼皮子:“巧巧怎么还在大院玩?不回去写作业了?”
“我写完了。”杨巧巧。
“你写完作业了?”刘丽薇惊讶道,“我们家慧月怎么到这会儿还在书房忙呢?”
“丽薇姨,老师夸慧月的作文写得好,让她再写一篇,明天上讲台朗读。”
刘丽薇笑出声:“居然是这样?这孩子回来都没呢。”
边上的家属们哪里不知道她是故意显摆,但也不好拆穿,干笑了两声。
刘丽薇看着宁荞时不时经过时脸上挂着的笑容,心里就来气。
自己过去在老家,是优秀的教师,脑子转得快,嘴皮子也利索,却没想到,因为太轻敌,被一个十八岁的姑娘不带脏字地骂了一顿。
也不知道宁荞怎么这么招人喜欢,才来大院几天,大家都在她的好话。
但刘丽薇觉得,这些人完全就是站错队了。
她打听过,这辆自行车,是宁荞的父亲用江老爷子给的情面从程旅长那里讨过来的。
程旅长的媳妇董晶梅回乡探亲去了,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呢。
董晶梅是个厉害的,当年还没随军时,在村里当妇女主任,里里外外一把抓,谁的心思逃不过她的眼睛?
如今程旅长在部队里吃得开,她自己安心在家带孩子,将几个孩子培养得顶呱呱的优秀,就只剩下一个儿子,刚升上高中,在家闹着要退学。
程家老太太有一句名言——
天下父母疼儿,疼儿不让儿知道。
那是因为程旅长是家里最的儿子,长辈嘴上得好听,实际上什么担子都让他扛。
董晶梅心疼丈夫,对儿子更是百般疼爱,等探亲时还要一嘴老太太的名言,给她心里添堵。
儿子一闹,她立马拍板同意给他买一辆自行车,这传回去,老太太要气得昏头。
自行车不好买,有了票还不一定管用,到处都缺货呢。这回好不容易等到车子往海岛运,居然被抢了先,等董晶梅回来,也得气昏头。
“晶梅姐应该快回来了吧?”刘丽薇问。
“是初三回来。”杨团长媳妇,“就这两天的事。”
刘丽薇闻言就乐了。
现在就等着董晶梅回来,给宁荞点颜色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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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很依依不舍,但宁荞确实不能累着,被江珩提醒了两次之后,终于骑车回家。
家里静悄悄的。
难得现在可以和她待在一起,难得今晚的气氛出奇和谐。
江珩记得宁阳的叮嘱,过去宁荞在娘家每晚都要喝一杯牛奶。他从五斗柜上拿了奶粉,又找出一个搪瓷杯,用勺子将奶粉盛进杯子里。
热水冲进杯里,轻轻搅拌,奶香浓郁。
“等会再喝。”江珩。
“给我的?”宁荞懵懵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还有点烫。”
江珩随拿了桌上江果果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蒲扇,对着杯口轻轻地扇风。
他神色专注,低垂着眼帘,睫毛很长,收敛了平日里的凌厉。
腾腾热气被吹散了些。
在宁荞的印象中,江珩全然不懂体贴。
可短短几天的相处,她开始怀疑,也许那是为了衬托原男主的温柔细腻,才故意略去对照组一家相处的细节。毕竟,原剧情也试过特意深入描写三个孩子有多顽劣,却将他们心底的委屈和遭受过的苦难一笔带过。
宁荞走近了些,坐在他旁边:“我来吧。”
江珩回头。
他们离得很近,近得能感受到彼此清冽的呼吸。
宁荞立马与他保持距离,勾着搪瓷杯的把,轻轻拉了过来。
现在不早了,三个孩还没有回来。
看江珩的神色,这大概是常态。
“要不要我去催一下吧?”宁荞问。
“让他们再玩会儿。”
江珩享受这片刻的宁静,难得破例。
话题一转,趁着这当下,宁荞随口问起最不危险的话题。
有关于他弟弟妹妹的事。
照她这些天看来,两个弟弟很怕江珩,江果果要好一些,毕竟年纪最,但在玩得最尽兴时见到大哥,也是一副恨不得躲起来的怂样。
“刚到海岛的时候,江源不太话。他比江奇大一岁,进的不是同一个班级。过了很长时间,才终于和同学正常交流。”江珩。
其实上辈子,江源来海岛之初,也不爱话。
与江珩不同,母亲离开时,江源刚到知事记事的年纪,他的性格本来就比江奇要细腻敏感一些,最开始那些个日日夜夜,每晚都捧着母亲的照片看,哭到睡着。后来爷爷将那些照片收起来,不让他看,而江源也慢慢地,很少话。
长大一些,江源从不会主动提起母亲,当发觉江果果仍对妈妈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时,他会无情地出真相,一遍又一遍。兄妹俩为此经常吵架,可在这件事上,江珩同样被伤害过,没有任何发言权。
上一世,是宁荞的出现,使得江源改变。
从一开始故意与嫂子作对,到终于感受到温暖,放下警惕,是一个极其艰难的过程。
也是这个原因,江源打心眼里感激嫂子。
嫂子在上辈子将他拉出泥沼,而她自己,却对此一无所知。
“江奇呢?”宁荞问。
“他一进学校就和同学玩到一块去了,上课期间偷溜出去掏鸟蛋。当时老师没注意,后来同学摔到地上,被送到医院,校长也来了。被发现时,那孩子怕父母批评,是江奇故意推他下去的。”
宁荞一脸震惊:“什么人啊!你该不会信了吧?”
“没有。”江珩,“我知道江奇不会的。”
家里这三个霸王,熊是熊了些,但调皮捣蛋也有个度,不至于做这样的事。
当时对方家长气得讨法,江珩要求与那个孩子当面对质,那孩的话漏洞百出,最后以对方家长登门道歉告终。
宁荞为江奇捏了把汗,想一想,其实江珩也很难。
在这样的年纪,突然成为三个孩的大家长,很多方面难以面面俱到。
“幸好他们还有你。”她。
照顾自己的弟弟妹妹,其实不需要邀功。但到这时,江珩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弟弟妹妹给他在宁荞面前加分不少。
他的话多了些,讲的都是这几个月三个孩子们在家发生的事,顺带稍稍“加工”。
一时之间,江珩在宁荞心底的高度“唰”一下拔高了。
不轻松、不容易,但是个能为弟弟妹妹们遮风挡雨的好大哥!
宁荞听得一脸感慨。
却不想,叽叽喳喳的对话声打断他们的话。
“她好像让家里人去借膏药了,肯定被踩疼了”
“我猜踩肿了!活该活该。”
“希望她借不到膏药,肿到明天早上,疼得哇哇叫!”
“嘘,家里灯都亮了,不会是大哥回来了吧?我看看——”
“快点快点,偷偷溜进去!”
“要不然就要被大哥揍了!”
宁荞幽幽望向江珩。
他本人塑造的慈爱大哥形象,在顷刻间被弟弟妹妹拆台。
江果果个子最,先偷偷将门打开,从缝里钻进来。
一进门,看见微微石化的大哥,她也石化了。
随即江奇眼疾快,跑到高低柜前边,抽走鸡毛掸子,藏到自己身后。
江源严肃道:“大哥,我们这就去睡!”
江果果声:“你回来怎么不喊我们呀”
嘀嘀咕咕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又很快地消失。
宁荞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江珩:?
慈爱归慈爱,他也不是吹嘘平时从不拿着鸡毛掸子吓唬人。
“咳——”江珩,“休息吧。”
宁荞用力点点头,跟着弟弟妹妹们溜走。
江珩陷入沉思。
她误会了什么?
就因为江源和江奇夸张的表现
“等一下。”江珩叫她。
宁荞默默回头,眨了眨眼。
“我不打人的。”江珩一本正经。
宁荞点头如捣蒜:“知道。”
“你问他们。”江珩温和的声音重新变得严厉,“江源、江奇、江果果,站住。”
三只顿住脚步,回头。
他们眼巴巴看看彼此,诚恳地开口:“问什么?”
宁荞忍不住笑出声:“知道知道,不打人。”
三只完全不知道自己坑了大哥,跟着嫂子一起点点头:“不打人!”
江珩闷闷的。
是事实,最后却像他们哄着他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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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致平和宁阳父子俩费了老大劲儿才到家。从安城出发之前,父子俩还信誓旦旦地将来每隔一个月就要去海岛探望宁荞,现在想来,估计还是很困难的。
到家时已经是下午了,宁阳没有耽搁,赶紧带媳妇跑医院检查去。
其实常芳泽和焦春雨自己的爸妈也能陪她去,但被拒绝了,一是头两天她确实吐得下不了地,二是如果真查出来怀孕,这么甜蜜的时刻,焦春雨还是希望第一个与她一同分享好消息的是自己爱人。
常芳泽能理解,毕竟她年轻时也是这么过来的,自己终将变老,孩子们也会长大,他们夫妻之间恩爱和睦比什么都强。
在等待儿子回来时,她没什么能做的,只能照顾好儿媳妇。院子里的大姐们都有经验,看焦春雨吐成这副样子,猜她肯定是有了。她们上门来探望,让焦春雨多少吃点,真饿坏了肚子里的胎儿怎么办?常芳泽不是特别冲的性子,但会温声细语地请她们离开,别打扰儿媳妇休息。等到她们一走,再告诉焦春雨,能吃就吃点,真吃不下,就好好歇着,养好她自己的身子比什么都强。
对于焦春雨来,婆婆给的温暖,到底化解开丈夫不在身边的落寞。而常芳泽的心里也舒坦了一些,原本以为闺女出嫁,她得哭一段时间,现在能照顾儿媳妇,倒是找到了些寄托。
这会儿宁阳带着焦春雨看医生去了。
常芳泽得了空,在家里打扫卫生。拿鸡毛掸子掸走全家福上的灰时,她看着上边的闺女,又是一阵思念。
也不知道宁荞现在怎么样了。
“有信!”
“宁致平家来信了!”
常芳泽心中一喜,连忙跑出门。
邮递员往门口丢了信,见她出来,便喊道:“两封。”
常芳泽赶紧道谢,拆开信。
第一封信,里面就只夹着一张照片。
是江珩的照片,那会儿原本是江老爷子托江珩的战友给找出来往安城寄的,耽搁了这么多天才到。
相片中的他,与儿时照片中的五官轮廓没什么区别,但褪去稚嫩,眼神变得坚毅。
边上大院的几个大姐经过,看了看。
尤其是冯静云,阴阳怪气地让赵红英赶紧来瞧瞧,把这位军官的照片往宁荞留在家里的照片边上一摆,才叫天造地设的一对。
常芳泽笑道:“都是老黄历了,还提呢。”
“可不是还提吗?”冯静云,“赵红英那天自己没见到人,还不服气。”
“对了,我听现在林厂长家也忙着给他们儿子相亲。”
“广民的眼光高着呢,普普通通的,他根本就看不上。但是不普通的,人家也看不上他呀”
大院里这些家属,也就是在私底下这些话,真到了林厂长和厂长夫人面前,照样得给面子。但没办法,又不是所有人都像宁主任这么有底气的,宁主任自己有技术,根本不怕林厂长给穿鞋,就算得罪了林家,在厂里仍旧不受影响。
几个人凑在常芳泽跟前,和她一起看了看她女婿的照片。
看完之后,又急着让拆另一封信。
“那封得再等等,估计是我闺女寄来的,等她爸和她哥嫂回来再看。”常芳泽。
“你这关子卖的,我都要急了。”
“毕竟一个人远嫁,也不知道孩子会不会受委屈。”
“听军官家属也都不是好伺候的,眼高于顶,不定比林厂长他媳妇还要——”
“别了,好端端怎么还吓唬芳泽呢!”
常芳泽勉强地扯了扯嘴角。
被大家这么一,她也开始担心了。
也不知道宁荞在军区,有没有被人欺负。
但闺女单纯归单纯,也不是傻乎乎忍气吞声的性格,应该不至于才对
常芳泽将信摆在桌上,自己则回厨房做饭。
太阳快下山时,她做了一桌子菜,恰好宁阳和焦春雨也回来了。
“怎么样?”常芳泽问,“医生怎么?”
焦春雨与宁阳不出声,唇角含着笑意对视。
片刻之后,宁阳下巴一抬,指向媳妇口袋里露出一角的医院证明。
“本来要等明天早上才出结果,幸好春雨的婶婶是医院护士,提前把结果拿出来了。”他。
“真有了?”常芳泽一脸欣喜,忙让焦春雨坐下,道,“妈话太大声了,一惊一乍的,吓到了吧?”
焦春雨笑道:“妈,怀个孕而已,哪有这么金贵。医生目前检查结果都很好,孩子大概是来年夏天的时候出生。”
“谁不金贵了?这还是头一胎呢,咱们大家都没什么经验,得心一点。”
宁阳抬眉:“妈,您也没经验?”
常芳泽瞪他:“几十年前的事,哪还记得这么清楚!”
宁致平和常芳泽马上就要当爷爷奶奶了,这个好消息,很快就传遍整个职工大院。
等到傍晚宁致平回来,大家又开始等,等他们什么时候看宁荞的来信。
房门还敞着,有人凑进来问一问:“你们家荞荞怎么的?”
宁阳:
可急坏了这些人。
桌上摆着医院证明和海岛寄来的信件,宁致平沉浸在喜悦中。
自从解决了下乡的问题之后,他们家就过得越来越顺当。
“我来看看。”宁阳拆了信。
宁致平和常芳泽都凑过来看,焦春雨慢吞吞喝着排骨汤,等待丈夫念。
“快念。”焦春雨。
宁致平和常芳泽面面相觑。
信是海岛寄来的,但不是宁荞的信。也对,连宁阳和宁致平都才到家没多久,宁荞的信怎么就寄到了?其实这封信和前一封一样,是江珩战友寄的,里面是江珩弟弟妹妹们的照片,附带一张信纸,是照老爷子的嘱托,给安排的特殊惊喜,顺便在上面写了几个孩子的生活、学习等情况。
常芳泽“嘶”一声。
惊是惊了,倒不觉得喜。
照片上仨孩,怎么看着都是气势汹汹的?
宁致平和宁阳见过仨孩子,倒没有常芳泽的担忧。
门口还有人等着听信的内容呢,宁阳原本还想实话,抬眼看,大树后边站着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他眯起眼睛,自己妹都嫁人了,林广民还没死心呢!
估计是想听听妹过得好不好,过得好,他酸,过得不好,他就放心了。
宁阳清了清嗓子。
“爸妈、哥哥嫂子,我在这边都挺好。江珩很疼我,每天炖椰子鸡汤给我补身子。”
“弟弟妹妹虽然精力充沛,但是很听话,不会闹,我抽空就辅导他们写作业。”
“大院里的骆姐和蒋姐带着我认识其他军属,虽然还没有打成一片,但是大家都很和气。”
宁阳念到这里,道:“其他不念了,我们一家子留着自己看。”
宁致平:
编,是真能编。
常芳泽看丈夫和儿子这轻松的神情,也不这么愁了。
他俩见过江珩的弟弟妹妹们,应该问题不大。
远远地,林广民伸长脖子听。
大院里婶子们深信不疑。
“谁海岛偏远,加急信件这么一溜烟工夫就到了。”
“这丫头就是个有福气的,娘家宠着,出嫁还是被宠着。”
林广民哪里见过什么世面,同样没有半点怀疑。
心又碎了一地。
-
宁荞学会骑车之后,上哪儿都很方便。
连着骑了两三天,不自夸地,她就是双离了车把,都还是能人车一体。
清晨醒来,吃完早饭,宁荞又拿着自己的自行车钥匙出门。
海岛没有崎岖的山路,就算骑得远一些,也不碍事。江珩叮嘱宁荞注意安全,三个弟弟妹妹们,则不错眼地盯着嫂子瞧。
“嫂子,能不能载我去学校?”江果果声道。
宁荞没想到这一点,刚要干脆答应,江珩已经抢先回答。
“大哥送你去。”他,“嫂子载不动你。”
“我很轻的!能载得动!”
“大哥送你去,不好吗?”江珩问。
江果果:!
当然不好啊!
这会儿还早,江珩从自行车棚推出自己的车,要送老四去军区学。
江果果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出去的话,怎么不能收回呢?
江源和江奇引以为戒。
下回他们话也得注意着点,一大早自己上学,路上还有新鲜的花草可以看看,跟着大哥一起,那估计就是马不停蹄地赶路了。
老二和老三同情地望着被大哥带走的江果果。
女孩愁眉苦脸的表情又逗笑了大院里的人。
“哥哥嫂子都有自行车,乐意坐哪辆,就坐哪辆,江营长这妹妹还不高兴了。”
“我们当年连饭都吃不饱,能念书就不错了,哪里还指望有人送!”
“看她这脸,都要拉成长方形了,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一家有两辆车,顿顿都有肉,就是我们那儿双职工家庭的俩口,也没有日子过得这么好的!”
“俩口刚结婚,还年轻呢,不懂事。”
等到他们都出了大院,宁荞自己也蹬上车遛弯儿去。
几天时间,海岛大部分的地方她都转了个遍。
这里有很多的工厂,还有几所学校,每天清晨和傍晚,路上的人最多。
宁荞去买了点菜。
目前她还只会下饺子,但能学会做一些简单的菜色,也算给江奇分担一些压力。
将菜送回家之后,宁荞收到一封加急电报。
来到海岛,这还是她第一次收电报。
电报一个字三分钱,加急还要另外收费。
见是安城打来的电报,宁荞心底一惊,还以为家里出事了。接过一看,竟是确认嫂子已经怀孕的好消息!
虽有了心理准备,可宁荞还是喜出望外。
向大院里有经验的秀兰姐问了问怀孕要注意的事项之后,立即回屋给嫂子写信。
秀兰姐望着她轻快的背影,笑着摇摇头,对身旁人:“她娘家嫂子和妈妈肯定是知道的呀。”
宁荞一边写信,一边想着未来的侄子或侄女可以用上自己买的玩具。
考虑到这份上了,才突然发现,前几天大哥走的时候太着急,忘记带走拨浪鼓。
她明明千叮咛万嘱咐,这个不靠谱的大哥!
宁荞将信封好,往上面贴了邮票。
准备出门寄信时,还往兜里揣了个拨浪鼓。
去邮政局时顺便问一问,这拨浪鼓能不能一起寄了。
骑着自行车,去哪儿都很方便。
秀兰姐看着姑娘风风火火地回来,又风风火火地出门。
上回还听江老爷子她身子弱呢,请大家帮忙照顾着点,这看着不挺好的吗?
宁荞这一趟趟来来回回,忙得要命。
来也奇怪,在安城时成天躺着休息,动不动就气短,如今来到海岛,精力倒好了些。
也不知道是海岛的气候和椰子鸡汤养人,还是人不能太闲,一闲就一身的毛病。
她左边兜里搁着信,右边兜里揣着拨浪鼓,往邮政局骑。
半路看见一辆公交车缓缓驶来,连忙靠边。
公交车停靠在不远处,车上下来一位衣着光鲜的中年妇女。
女同志梳着利索的马尾辫,肩上扛着大包包的,中还提着一篓鸡蛋。
刚下车,女同志差点被自己绊倒,好不容易站稳,牢牢抱紧鸡蛋:“哎哟——”
宁荞眼睁睁看着她篓子里的鸡蛋使劲晃了晃,为她捏把汗。
等公交车开走,她刚要继续赶路,忽地对方喊了一声:“同志,你能不能帮我提一提?”
对方指了指她的车后座:“我这回大院还有一段路呢,包袱多,太累人了。”
“您是住军区大院的吗?”宁荞想了想,点头道,“您放上来吧。”
对方一看就是个爽利的大姐,满口道谢,上前将自己带的几个背囊往车后座放。怕放不稳,她还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麻绳,“嘿嘿”一笑:“瞧我都准备好了,就是想看看能不能碰上个骑自行车的。这运气,真好。”
宁荞指着车前面的斜杠:“这儿还有位置呢。”
“你载我过去?”大姐乐道,“别别别,我沉着呢。”
“不是,我载不动人。”宁荞腼腆地笑了,“我是您肩上那个袋子,也能往上放。”
大姐“噗嗤”一声:“你这丫头倒是个实诚的。你知道家属院怎么走吧?”
“知道,我也住那儿。”
这回轮到对方怔愣了。
姑娘也是住军区大院的?平时怎么没见过呢。
宁荞想尽快把信寄出去,没有和她多,骑着车将她的行李往家属院送。
行李倒是不重,就是一些衣服而已,她帮忙运到大院门口,往门卫亭一放,转身骑回来的时候,大姐提着鸡蛋,走得悠哉悠哉的。
大姐真诚道了谢:“同志,要不来我家坐坐?”
宁荞摆摆:“我还有急事。”
大姐瞅瞅她口袋里的拨浪鼓,打趣道:“这么大了,还玩拨浪鼓呢?”
“这是给我嫂子买的,我嫂子怀孕了。”宁荞笑道,“大姐,您没事我就先走啦。”
董晶梅看着宁荞急匆匆离开的身影,一脸的笑意。
当妈的,看见和自己孩子们年龄相仿的懂事孩子,心里头就冒出按捺不住的喜欢。
本来她还在想,这姑娘是哪来的,之前怎么没见过。现在看她那拨浪鼓,立马就明白了。
估计是大院里谁家媳妇快生了,接姑子过来帮忙照顾的!
姑娘是真乖巧,自己都有急事,却还是不忍心拒绝她,帮了她一个大忙。
董晶梅笑吟吟地回大院。
一到门卫亭,老门卫才知道行李是她的,刚要帮忙提,凑巧看见刘丽薇也出来了。
“晶梅姐回来了啊!”刘丽薇上前,帮忙抱走一筐鸡蛋,“我来我来。”
刘丽薇平时对谁都是拿出当老师的架势,偏在董晶梅面前,老实得跟鹌鹑似的,从不敢指指点点。
既是因为这位曾经的妇女主任做人有一套,火眼金睛的,什么都瞒不住她,整个大院都服她,也是因为她是程旅长媳妇,大家都得给面子。
刘丽薇热情地帮忙提行李,一路给董晶梅往家里送。
走着走着,有些话又实在忍不住。
“晶梅姐,你们家的事,你还不知道吧?”
“什么事?”
“我一个外人,也不好等你回去问问你儿子就知道了。”
董晶梅:“哦。”
刘丽薇满腔的话,被堵到嗓子眼。
不问了?
-
练兵场里,一个勤务兵跑来,请江营长去后勤办公室一趟。
江珩费解。
后勤办事处白主任家离他家不远,一会儿回大院就能见着,怎么就这么急?
他敲了敲门。
“进来。”
白主任一见到他,立即开门见山:“昨天忙得昏了头,差点把这事给忘了。今天报名表要往上递,你家要是有需要,我先把报名表给你,到时候你们夫妻俩自己润色一下,成算也大点。”
“妇女同志同样能顶起一片天,这工作不错的,多少人都抢着报名的。但我还是觉得,工作内容可能不太适合你们家宁同志。”
“你们俩口最好还是再商量一下,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白主任一番话完,见江珩完全状况外,傻了一下:“你该不会还不知道吧?”
“什么事?”
“招工呢,你们家果果给宁同志报了名,我不合适,她那会儿急着去玩,也没搭理我。”
江珩不知道什么招工的事情。
甚至,他怀疑宁荞也不知道。
“现在岛上吃商品粮的单位很少,没有这么多岗位,就算是原本在老家有工作的,随军之后照样要在家里洗衣做饭。”
“咱们守备区不是在办家属工厂吗?这次先混个眼熟,等工厂有空位了,后勤部门安排的协理员也能给安排个清闲的工种。”
“这工作好归好,工资不低,肯定是比在农村下地干农活、挣工分来得轻松的。”
“但我觉得吧,这活儿还是适合一些以前在老家干惯了农活的女同志,力气更大,也比较能吃苦。”
江珩问:“白主任,果果给她嫂子报名参加什么工作?”
“部队既要投入国防施工任务,又得抓战备训练,人不够用。现在就缺海边运输艇上扛水泥、卸沙子的。”白主任迟疑道,“宁同志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能行吗?”
江珩:
送她嫂子去扛水泥、卸沙子,江果果还能更离谱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