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36章 还怪受伤的!
这些年,军区托儿所是越办越好了。
在聂园长的管理下,托儿所并不再是家长无奈之下的选择,经费批得多,孩子们吃得香,中午午睡条件也好,负责照料他们日常的除了阿姨之外,还有懂得带领他们做游戏、学本领的年轻教师,好些个朋友在离开托儿所去上学时都不适应,哭着闹着要留下来。
军区家属们消息灵通,也逐渐知道,军区托儿所俨然成了岛上的好单位。单位环境好,老师们跟着孩子一起吃早午饭和下午点心,伙食不比军区食堂差,就连福利待遇也是一等一,进了这单位,起来是真体面。
宁荞前脚刚丢了一份体面的工作,托儿所的聂园长就立马主动上门和她谈新的体面工作,如果不是此时此刻亲眼看见,家属们真不可能相信。
同样不相信的,还有苏青时。
几个月前军区学招聘的事,让苏青时的自尊心碎了一地。她嘴上不,心里也觉得丢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总待在屋子里,也就是在这段时间,和唐鸿锦待在一起的时间变多,感情才终于有了变化。
军区各个学校开始放寒假,孩子们陆续回到家,海岛空气好,除了睡觉,家家户户都将家里大门敞着,苏青时也习惯如此,却不想这样的习惯,让她终于听一个好消息。宁荞家的三个弟弟妹妹们在私底下,他们嫂子以后不会再去上班了。
苏青时一直绷着的神经,突然就舒展开。
就算当上学教师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打回原形。
一切回到原点,宁荞终于和她一样,每天待在家里。
而且,她还时常看见宁荞会主动帮忙做家务。目前看来,江营长和几个孩子们总是拦着,让她好好休息,可苏青时知道人都是这样,一开始客客气气的,等时间长了,所有的本性都会暴露。家务活这么麻烦,下厨做饭也很琐碎,等到宁荞慢慢适应干活之后,她爱人和几个大孩子不会再阻拦,相反,内心将变得毫无负担,甚至不再感恩。
苏青时自己就是过来人。
她总是冷眼旁观。
一个人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得自己去争取,而不是靠别人给。
就算拥有再美好的童年,再优渥的家境,父母兄长再疼爱都没有用。出嫁之后熬成怨妇的,偏偏就是这些儿时没吃过苦的单纯姑娘。
苏青时等待着,等待这大院里的好戏一出出上演。
可今天,就在这个时刻,好戏上演了,却是单独演给她看的。
军区托儿所的聂园长,仿佛是知道她心底在嘲笑什么,于是跑到她跟前,猝不及防给了致命一击,让她像被一道惊雷劈过般僵在原地,迟迟无法回过神。
苏青时就这样怔怔地望着她们俩。
她看出聂园长和宁荞是认识的,但并不熟悉。她还听见这份工作是聂园长特地留给宁荞的,为此,园长时常在岛上闲逛,就是想要再找到个会与宁荞偶遇。
这让人太难以置信,可偏偏是真的。
“聂园长,您进来坐吧。”
聂园长笑着点点头,跨进他们家门槛。
苏青时感觉宁荞随带门时,扫了自己一眼,如果是挑衅得意的眼神,她反而还能因捕捉到对方的恶意而对这所谓的美好嗤之以鼻,可宁荞的眼神平静而又冷淡,就像根本就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完完全全无视了她。
苏青时难堪地站在原地,在听见那声不轻不重的关门声之后,动作僵硬地转身,往屋里走。
团团圆圆不知道舅妈怎么了,兄妹俩牵着,乖乖跟着她回房。
两个朋友懵懵懂懂,可步伐轻快。
他们有飞票了,这是一个被藏在枕头底下的秘密。等到十八岁那年,可以去飞场换真正的票,到天上找爸爸妈妈。
没有什么是比这更开心的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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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园长在门外就已经明来意,此时具体向宁荞介绍了一番单位里的情况,询问她是否有兴趣到托儿所,成为一名幼儿教师。
“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教这么的孩子们。”宁荞。
“孩子们还这么,不用给他们上文化课,只需要安排一些简单的游戏,带着他们一起玩就好了。”聂园长笑着,“团团圆圆是班里比较内向、胆的孩子,刚来到我们托儿所时,很多老师都拿他们没办法,不管问什么,都不搭理,兄妹俩自己安静地坐在角落位置,只和彼此话。后来我领他们到办公室,给他们切水果,悉心陪伴了一段时间,才终于让他们出心里话,问我搭飞是找父母的事。”
“托儿所里有很多孩,除了团团和圆圆之外,每个孩子都有他们自己的问题。有的太调皮,有的被惯坏了,有的才四五岁,就已经懂得父母在军区职位的阶层,‘阶层’高的和‘阶层’高的玩,‘阶层’低的要在他们玩耍的时候帮忙提着水壶。教育不仅仅是家长的事,也是我们老师的事,任重而道远。”
“那天孩子们偷偷溜出托儿所,我看见你,就认为你适合当我们托儿所的老师。语气温柔,但并不是没有原则,虽站在孩子们的角度考虑问题,但处理方式四两拨千斤,更能让孩子们接受。”聂园长温声道,“宁荞同志,我非常有诚意地聘请你成为我们托儿所的教师,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意愿?”
这个工作会是突如其来的。
当时不愿意再留在军区学,是因为工作内容毫无挑战性,人际关系又过于复杂,让她却步。可现在,宁荞仔细听聂园长谈起自己管理托儿所的理念,很多想法,都与她不谋而合。
她过去很少与孩儿相处,婚后家里有几个孩子,但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孩儿。宁荞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胜任这份工作,却能够确定,在除夕夜那天,当她将“飞票”交给团团圆圆,看见他们眼底绽放出的惊喜时,内心有多么满足欣慰。
“聂园长,我想试一试。”宁荞。
这么好的工作会,大部分人不会拒绝。
即便聂园长心中本来就有了底,可现在见姑娘同意,还是露出舒心笑容。
交谈时,聂园长问起她的上一份工作。
从团团圆圆口中得知这个“宁同志”就住军区大院之后,聂园长找人打听过,问到她的名字,同时听了她原本是军区学的老师。
聂园长的老同学、老朋友遍布岛上各个单位,随口找文教局的人一问,就知道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其实我想知道,如果一开始在会议室,军区学的袁校长立马对恶意举报你的教师进行批评处分,你还会辞职吗?”聂园长问。
宁荞沉吟片刻,只简单地当时进军区学是为了教书。
她想把学生教好,但没能得到这个会。
聂园长笑了笑,没有再追问。
军区学单位不大,事儿却不少,之前她听过。姑娘这会儿如果坐在她跟前一股脑吐苦水,前单位的不好,就算不是恶意抹黑,可她也会有些膈应。
可现在,宁荞没有多,只表示自己不适合留在这个学校,至于其他的,就尽在不言中了。
一个内心坚定,正直的教师,能够给托儿所里幼儿们起到好的带头作用。
老师对孩子们的影响,潜移默化,聂园长已经可以确定,眼前的宁荞,是最合适的幼儿教师人选。
当然,她太年轻了,自己又没有孩,等到进托儿所之后必然会忙脚乱,这是弊端。
但问题不大,通过一个过渡期,彼此慢慢磨合适应即可。
“宁老师,欢迎你加入我们的托儿所。”
“那么就好好过完这个年,等到年后,我们单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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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荞注意到,最近江珩并不忙。
原剧情中,他经常出任务,就算不出任务,也是早出晚归的,他们很少见面。
可真正来到海岛之后,他们见面的会不少,这段时间就更离谱了,除了晚上准点回家之外,就连中午都要绕回来看一看,问她过得怎么样。
宁荞好几次坐在书房里看书,被他这么一问,莫名其妙。
过得——挺好的啊。
弟弟妹妹们一早就出去玩了。
大概是习惯了江珩总是回来,这会儿宁荞送走聂园长,时不时就看一眼门外。
本来她就想着辞职之后要找工作,等到什么时候岛上有单位再去参加笔试和面试,没想到聂园长居然亲自上门,问她缺不缺工作。
大院里的婶子们,都按捺不住,人一走立马上门问明情况。
宁荞从就是“别人家的孩子”,除了身体方面的问题让父母操心之外,在学校里表现一直优异,就算因生病长时间请假没去学校,考试时还能取得好成绩。每当大院的职工和家属们跑到常芳泽面前夸宁荞时,她总摆着,“没有没有”,实际上乐开花,连笑容都不收敛。
刚才婶子们把宁荞夸到天上去时,她也学着妈妈的样子没有,嘴角翘得高高的,一副乖巧的谦虚模样。
等送走婶子们,她盼着江珩快回家。
她想告诉他,自己有多了不起,这次的工作和上回不同,得来全不费工夫!
连宁荞自己都没意识到,她早就已经将江珩和弟弟妹妹们当成亲近的人。
她可以像果果一样嘚瑟,就算不够谦虚也没有关系,弟弟妹妹们只会笑,陪着她一起嘚瑟。
至于江珩
宁荞猜不透他会是什么反应,有点期待,所以更希望先到家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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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珩中午还是要回家一趟。
拉练任务排得满满当当,是由江营长他自己负责的,战士们连吃饭都得狼吞虎咽抓紧时间,这样吃完饭之后才能歇一会儿。江珩不会因自己的个人私事耽误拉练,上午操练结束之后,不食堂,直接回家。
虽然江同志向贺永言强调过,同样的话不要反复,他嫌吵。
可贺永言才不搭理他,嘴角撇到耳朵根。
“急着回家看媳妇,饭都不吃了。”
“知道你媳妇好看,也不用每天中午都特地赶回家一趟吧”
“你不嫌烦,你媳妇还嫌烦呢。你们不知道,我爸以前没退休,我妈瞅他可顺眼了。现在退休了待在家里,我妈见他就来气,嫌他成天杵在自己跟前,像根木头似的。”
吕良才拍了拍贺永言的肩膀:“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葡萄酸。”
“我这是关心兄弟!”贺永言一本正经,“不吃饱饭就没有力气,没力气下午还怎么练——”
他话音未落,看见江营长慢悠悠地抬起,将包子塞到嘴里。
而后,人家面无表情的脸上,仿佛写着几个大字——还有什么话要?
贺永言:
再撇一撇嘴角,冲去食堂吃饭。
化悲愤为力量!
江珩啃着包子往家赶。
虽然离前世死劫还有一段时间,可他不能承担起任何有可能失去她的风险,至少在这几十天内,对于宁荞的一切,他都要知道,事无巨细。
中午的休息时间很短,江珩来不及考虑这么多。
一路进了大院,婶子们很热情,你一言我一语。
江珩穿过人群,快步回家。
其实快到家门口时,他也在想一个问题。刚才贺永言,他不嫌烦,但他媳妇会嫌弃。
宁荞会觉得他烦吗?
不管,烦也要去。
他到了家门口。
院里的花花草草被她打理得很好,屋门敞开着,她盘腿坐在木质沙发上,随翻着书。像是在等人,时不时抬起眼朝外望,看见他时,立马下地,表情雀跃地跑过来。
江珩可以确定,宁荞在等自己。
宁荞抱着书,跑到江珩跟前。
大院里的婶子们是真的闲得发慌,伸长脖子往他们家看。
江珩抬关上房门。
宁荞立马兴冲冲地对他一大早发生的事儿。
“你记得我上次跟你的聂园长吗?就是有一次去军区学上班的时候,我遇到团团和圆圆,后来聂园长和我聊了一下,我还借她一条帕呢。”
江珩点头:“记得,她把帕还你了。”
“对。”宁荞继续道,“她今天来家里,问我有没有兴趣去他们托儿所当老师。我记得以前安城我爸爸单位的托儿所里就一个班,老师和管事的阿姨负责几十个孩,班级们打开,里面一堆孩嗷嗷哭。但是聂园长跟我,军区托儿所的规模不算,有好几个班级,环境也很好。如果我不确定的话,她可以先去参观一下。”
江珩时常想起上辈子与她相处的细节。
但一世归一世,他应该注重于当下。这辈子,他和媳妇的感情进展没有这么顺利,宁荞刚来岛上时,对他爱理不理,去领证就像完成任务,办事员敲章前问她是否自愿,她还犹豫了。其实江珩并不知道该怎么哄媳妇开心,摸着石头过河一般相处了三个多月,他不清楚她的心意,担心她其实并不愿意和自己好。
但现在,她了好多话。
就像上辈子一样,成了个话痨,开口的时候语气绵软,带着笑,双眸亮晶晶的。
“你不问我有没有答应聂园长吗?”宁荞发现他在走神,伸戳了戳他。
江珩眼底染了笑意:“答应了吗?”
“答应啦!”宁荞继续高兴地,“孩子很可爱,就连果果这么大的年纪,还总能做出一些让人忍不住发笑的事,更别三五岁的孩儿了。和朋友们相处,应该会简单一些,我想去试试。”
“聂园长我应该还没有做好这么快就重新开始工作的准备,给了我几天时间,让我调整一下。等到年后,我就要正式成为托儿班的老师了!”
宁荞憋了一早上的话,现在终于可以出口。
她一边,一边等待着江珩的回应,见他始终带着笑意,并无意外的表情,忽地反应过来。
“你刚才回来的时候,是不是早就已经听大院里的婶子们过了?”
江珩望着宁荞。
刚才还心情愉悦的她,忽然撇了撇嘴角,像是准备已久的惊喜被破坏,虽然没提,可也看得出来,心里想着真没劲儿。
是很孩子气的表情,高兴和不高兴,都写在脸上。
“听了。”江珩很诚实地点点头,“但想听你亲口告诉我,所以没有打断。”
“你生气了吗?”他又问。
宁荞抬起眼。
她看见江珩牢牢注视着自己,因怕她不悦,不笑了,低声着好话。
“我没停下来听她们什么,只听了个大概,着急回来。”
“下次不这样了,真的。”他试探地问,“你别生气?”
“秀兰姐也催我赶紧的,她你应该急着见我。”
“谁急着见你呀!”宁荞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好,你没有。”江珩唇角的笑意回来了,两只握住她纤细的肩膀,自然地哄着,“是我着急见你。”
宁荞的肩膀,被两只大握住。
像被钉在原地一样,她突然傻傻的,不会动了。
连脑子也差点转不过来。
在她的大脑瞬间停止思考的几秒钟里,江珩开始夸她。
原剧情中的江营长,嘴巴很笨,不会好听的话。
可现在,他的话可漂亮了,夸她找到一份好工作,夸她被园长赏识,夸她如果进了托儿所,会是朋友们都喜欢的宁老师。
即将再次成为宁老师的她,被夸得唇角不自觉翘起。
江珩认真观察她的神色。
发现宁老师没有生气,还笑得甜甜的。
哄媳妇的技巧,他似乎——
掌握了一点点。
-
孩子们还没开学,每天早上,宁荞都是被客厅里江源和江奇打打闹闹的声响吵醒的。
江果果和嫂子一块儿睡懒觉,眼睛都快睁不开,将脑袋埋在枕头下面,暴躁地踢着腿。宁荞双捂着耳朵:“果果,你去让他们安静点。”
江果果睡意朦胧,迷迷糊糊地咕哝:“嫂子去。”
“果果去。”
“嫂子去。”
姑嫂俩着着,慢慢清醒,一起顶着睡得乱糟糟的鸡窝头坐起来,茫然地坐在床上。
等到嫂子和妹妹打开房门出来,江源和江奇有两秒的犹豫。
还能不能继续玩?
宁荞性子软,但江果果像一颗辣椒,气呼呼地冲出来,没收他俩用纸板做的玩具剑和玩具枪。
“还我!”江奇上来抢。
二哥和三哥发育得可快了,个头一直在长,像大哥一样长腿长的,江果果压根就抢不过他们。
但不要紧,她嘴皮子利索。
江果果站在椅子上,高高扬起下巴,道:“你们再这样,我要找大哥告状!”
江源和江奇也黑着脸。
平时被大哥压着就算了,虽然不服气,但也没法子。现在连江果果都蹦跶起来,人鬼大,还想管着他们?不可能!
“你去啊!谁怕你!”
“我们还不能在自己家里玩了?放暑假呢!”
江果果双叉腰:“我要去找大哥告状,你们每天早上都很吵,吵得嫂子的眼睛像熊猫似的!”
宁荞:!
突然害怕,转头去找了面镜子。
江源和江奇被四妹唬住了。
清晨大哥出门时动静很,如果他们醒了,就叮嘱他们,让嫂子睡个踏实觉。
他俩每次玩得起劲,就把这事儿给忘了,直到现在,大哥都没为此批评过他们,估计是还不知道。
可现在,他们被威胁了。
“你们这枪和剑好漂亮,一会儿我拿去和詹霞飞一起玩。”江果果。
“不行!”兄弟俩强烈抗议。
“大哥今天中午会回来吗?”江果果一屁股坐在门槛,“我等等大哥。”
“江果果!”江奇委屈地咬牙,“你好卑鄙。”
江果果比了个鬼脸。
宁荞轻咳一声,帮她话:“你们大哥,兵不厌诈”
兄弟俩一脸绝望。
嫂子居然选择,站在了卑鄙妹那一边!
-
江源自从接下大哥给交代的任务之后,每天一早要先问嫂子当天出不出门,如果她要出大院,他则陪着一起。
这会儿嫂子想要去供销社买盒蛤蜊油,他立马跑到门口等。
宁荞原本想骑着自行车去供销社,快去快回。现在江源非要陪她一起,推脱不开,只能步行去。
“骑车也行!”江源。
“我载不动你。”宁荞抬起头瞅他,“你都这么高了。”
“嫂子,我载你啊!”
宁荞用力摇头。
让一个十三岁的屁孩骑车载她,她怕摔。
为了保护少年的自尊心,她委婉道:“天气这么好,我想走几步。”
江源郑重其事地应了一声,双背在身后,走在前边:“走吧!”
开道一般走了两步,他又觉得不对劲,重新放慢脚步跟在宁荞后边。
这样更安全。
宁荞还以为和他一起去供销社,虽没法骑车了,可好歹两个人一路上还能聊聊天。
可回头看了看,江源警惕又谨慎,时不时看看左边,又时不时看看右边,忽地还回头看后边。
神神叨叨的。
“江源,你跟人结仇了吗?”宁荞关切道。
江源重新转了转脖子,还很刻意地捏了一下自己的肩膀:“我脖子酸,活动一下。”
跟人结仇的不是他,是他嫂子。
大哥,要盯着一个叫纪龙的人,防止他来找宁荞麻烦。
江源暗中观察数日,始终没见到这个人。
但他没有放松下来。
这是大哥交代的任务,保护嫂子,势在必行。
此时江源陪着宁荞走了一路,到供销社之后,还听她科普了什么雪花膏和蛤蜊油的区别。
他一点都不敷衍,指了指蛤蜊油:“知道了,嫂子,这是雪花膏。”
宁荞:
买好蛤蜊油之后,他俩回家属院。
快到军区大院门口时,江源的脚步逐渐放慢。
他回头看了好几眼。
宁荞也停下脚步:“江源,到底怎么了?”
江源让她先回家属院:“嫂子,我碰见熟人了。”
这孩子,真的比江奇和江果果实诚。
压根不会撒谎。
看见熟人能是这副像上战场杀敌一般的表情吗?
江源的脑子不够灵活,学不会变通,和嫂子周旋好久,眼睁睁看着大树后面陌生男人的脚尖时而往前,又时而往后。
他猜测,这个就是纪龙。
他要赶嫂子回家。可宁荞是大人,真要坚持,他哪儿能拗得过,正着急时,看见大树后边的人,忽地被摁住。
江源愣了一下。
现在是中午,大哥回来了。
江珩直接将纪龙送到岛上的派出所。
公安同志的厉声审问,对方立马就招了。
并不是想伺做些什么伤害宁荞的事,主要是因她而名声扫地心有不甘,想要来吓唬吓唬她。他口中所谓的吓唬,不过是兜里一大把过年没用完的摔炮,打算趁着没人时,重重丢到宁荞身后,她胆子,经不住吓,能让他解气。
坦白时,纪龙的都在抖,抓着摔炮放在桌上,掌心全都是汗,连摔炮都被他捏得湿哒哒的。
江珩就站在审讯室外看。
从部队转业的派出所所长是他过去的战友,姓侯。侯所长:“以我办案多年的经验看来,这样的人,根本翻不出什么水花。”
上一世整个江家,因一场阴谋,下场凄凉。
这一刻,江珩看着纪龙脸色发白的怂样,无论如何都不能将他与那场阴谋的主导人联系在一起。
不可能是他。
审讯完毕,纪龙出来时,双腿都在哆嗦。
他的个子特别瘦,仰着头搓着,求公安同志千万别把这事告诉他的父母。
“我再也不去找宁老师了。”他颤抖着声音,“绝对、绝对不会。”
江珩站在他面前,冷声道:“如果宁荞出事,我唯你是问。”
面前的人,一脚踢过来,就能将自己踹到墙角跟。
纪龙倒吸一口凉气,抖得像筛子,保证再也不敢接近宁荞。
负责审讯的公安同志将他带离。
这事,宁荞看见了,当然要过问。
其实江珩并不想对她有任何隐瞒,夫妻之间的坦诚是重中之重,上一世,当得知弟弟妹妹们之前的恶劣行径之后,他开诚布公地与宁荞谈,随后他们向彼此承诺过这一点。
可现在,不得不瞒着她。
先不所谓前世今生,她究竟会不会信。
更重要的一点是,上一世的惨死,于他都是阴影,更何况对于宁荞本人而言。
江珩避重就轻,将这件事解释给宁荞听。
只上回在学校就发觉纪龙不对劲,盯了他几天,见他终于有所行动,便直接将他移交给公安。
江奇和江果果也听得津津有味。
宁荞笑道:“原来江源坚持要陪我去供销社,是为了这件事。”
江源摸了摸后脑勺。
“二哥,你当时怎么没揪住坏蛋呢!”江果果。
“因为二哥傻啊!”江奇,“如果是我,就随便找个理由骗嫂子回家帮我拿东西,再哐哐两下逮住坏人!”
江果果捂着嘴巴笑:“二哥就是傻样儿!”
江源听着弟弟妹妹的话,将头埋得很低。
保护嫂子,他是用了心的。可直到最后,还是没将事办成,如果不是大哥回来,恐怕早就已经被纪龙逃脱了。
人家很可能,还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走。
江源的眸光黯淡下来,没有像往常一样和弟弟妹妹们笑闹,而是低着头,冷不丁吐出一句:“我本来就没你们聪明。”
江奇和江果果还在乐。
正笑得眼睛弯弯时,被嫂子拍了拍胳膊。
宁荞回头,望向江源转身离开的背影。
特别瘦长、单薄的背影,透着些落寞。
江果果和江奇愣了一下。
再回想,刚才二哥他本来就不如他们聪明,像是在赌气,又很无力的样子。
“二哥怎么了?”江奇问。
江果果想起什么,豁然开朗:“谁让你二哥傻!”
“你也二哥傻样儿!”江奇。
江果果有些纳闷,声嘀咕:“可二哥平时也我们呀,这不是开玩笑的吗?”
听见他们的声音,江源停下脚步,又转身回来。
他若无其事地坐在弟弟妹妹身边,用拨了一下他们正在玩的弹珠。
原来二哥没有不高兴。
江奇和江果果眉心舒展,一脸没心没肺的表情。
只有宁荞和江珩,对视一眼。
宁荞心细,察觉到江源的失落与强颜欢笑。
江珩的心思虽没有媳妇细腻,可对自己弟弟的性格,再了解不过。
俩口趁着孩子们不注意,一起出了院子,在外散步。
“江源最近好像有点敏感,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宁荞问。
江珩接她的话:“什么心事?”
“是我在问你。”宁荞无奈道,“他比江奇和果果懂事,想法也更多一些。”
“我找个会,和他好好谈谈。”江珩沉声道。
“你是哥哥,在弟弟妹妹们面前已经够有威严的了,谈心的时候,能不能温柔一点?”宁荞。
“怎么温柔?”江珩笑道,“像你一样吗?”
宁荞发现江营长在调侃自己。
她眯了眯眼睛,嘴角一咧,“像这样,往上扯一扯,带点笑容。多笑一笑,他们就不害怕了,会更愿意和你聊心里话。”
江珩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问道:“怎么样?”
“笑还不会吗?”
见对方仍旧是不为所动的模样,宁荞忍不住上。
她两只,冲着他两边脸颊的方向上扬比划一下:“笑”
江珩低笑出声。
宁荞:
知道他在逗自己,所以她是不会笑的!
白主任回来时,看见月光之下,俩口在大院不知道聊些什么。
一个在笑,另一个垮着脸没好气。
作为过来人,她怎么样也不会觉得他俩在闹脾气。很明显,是年轻恩爱的夫妻在打情骂俏。不过,江同志能学会这一招,还是让人很不敢相信的。
这么不苟言笑的男同志,在遇见自己喜欢的姑娘之后,都会学着改变自己?起来,还有那么一点点欣慰。
俩口就像是电影爱情片里的英俊男主角和漂亮女主角,连站在夜幕中,都很养眼。
白主任看着他俩,从远到近,等站到他们跟前时,还在笑。
她打趣,俩口感情好,在这儿耍花腔。
幸好有夜色掩人耳目,即便宁荞的脸颊飘过绯红,也不怕被发现。
“白主任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江珩问。
“你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怕媳妇难为情,故意转移话题!”白主任笑了笑,举了举自己中的资料袋,道,“刚才在整理这几年牺牲战士的家庭资料,核对抚恤金是不是已经悉数发放到烈士家人的中。”
提到牺牲的战士,白主任和江珩嘴角的笑意淡去,变得严肃。
“对了,我正要问你一件事。”白主任从资料袋里抽出一张表格,借着月光,对着上面密密麻麻的人员名单,指缓缓下滑,最后停住,“这个叫童成义的,当年是不是你们营的?”
白主任和江珩正在聊公事,宁荞不方便打断。
她就站在江珩身边,因此当白主任将表格递上来时,扫了一眼。
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资料,宁荞是可以看的。
只不过望着上面童成义烈士的资料时,她眸光微顿。
原剧情中,对于苏青时那位牺牲的心上人着墨不多。
可不管从籍贯、年龄还是这特别的姓氏,都与对方的情况吻合。
苏青时一直牢牢记在心底,从未忘却的,就是这位叫作童成义的烈士。
她曾经的对象。
-
江珩主动找江源谈过一次。
但到底是半大的伙子了,大概是不好意思,他什么都没。
江珩是大哥,但也不是什么能给弟弟妹妹传递温情的哥哥。
江源的反常也就那会儿,很快又像是没事人,当大哥的也就没再管。
这个热热闹闹的年,终于快要过去了。
聂园长之前和宁荞好的,让她好好休息,等初八之后再去托儿所上班。现在即将到初八,罗琴约宁荞出来时,还问她会不会紧张。
第一次去军区学上班,宁荞是有点紧张的,幸亏有傅倩然陪在她身边,不管做什么,两个人都能互相成为彼此的底气。
现在都是第二次上班了,一回生两回熟,她一点都不怕。
整个大院,谁不江家的三个熊孩子最难缠?现在,她和最难缠的几个孩子都能处好,难道还要害怕托儿所里的不点吗?
罗琴闻言,便一个劲地笑。
“对了,你有没有相过亲?”罗琴问,“过两天我一个初中同学要去相亲,让我陪着她一起,给她壮壮胆。不过我也不清楚相亲的具体流程,怕到时候没给她撑住场面。”
“没有。”宁荞,“但是我听,相亲的时候,如果他们俩看对眼,介绍人和陪着的人就可以找个理由先走了。”
“那我得想想理由了。”罗琴还真考虑起这个问题,一开口,就是好些个理由。
宁荞失笑,帮着她筛选。
居然都很合理。
“也不知道和她相亲的对象,是个什么样的,听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罗琴,“但那天她赶着出门,只是简单了一下。”
宁荞听着听着,总觉得最近江珩跟她,他们团里有个战友也要去相亲了。
好像是,贺永言?
应该不至于这么巧吧
-
快要开学了,放寒假的江家老三和老四,简直像脱缰的野马,一早就不见身影,每天到了吃饭才回来。
老二还是记着保护嫂子的事,清晨出门前还问了宁荞一句,有没有要上哪儿。
宁荞最多也就是在大院边上转转,更何况现在纪龙的事已经解决了,就让江源安心去玩。
因此这会儿,三个大孩子玩到汗流浃背才回来。
满面的汗,头发都粘在脸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三伏天呢。
宁荞给他们一人递去一条温热的毛巾,心底还纳闷,他们到底是哪儿来这么多的精力!
江源、江奇和江果果接过嫂子递来的毛巾。
三个大孩子歪歪斜斜地坐下,随便擦了擦汗。
江珩一回来,看着他们仨吊儿郎当的样子,一声令下:“去洗澡。”
弟弟妹妹们玩的时候不觉得累,现在听让他们去洗澡,嘴巴立马撅得能挂油瓶,更加东倒西歪了。
“大哥,我累”
“还要烧热水,好麻烦啊!”
“大哥!能不能不要去洗澡?”
弟弟妹妹们一起撒娇,宁荞心软,完全抵抗不了。
她软声道:“没事的,换身衣服,也擦过汗了,不会着凉。”
三个大孩子歪了歪头,有点感动。
原来大哥是关心他们,担心他们着凉
“不是。”江珩,“他们太臭。”
弟弟妹妹们:
一点都不感动。
还怪受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