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49章 “怎么还偷东西呢!”……
宁荞知道将来,高考会恢复。
可原剧情告知她的后续情节,并没有明确强调时间节点,有关于原男主唐鸿锦的发展史,除却开始一部分认真刻画描写了他与苏青时的生活细节之外,等到苏青时下线,就用时间**,加快进度。有关于高考的情节,只简单带过,是后来与原男主相伴一生的真正原女主,在十月得知高考恢复的消息,用很短的时间备考,于那一年的冬天走进考场,发挥出色,考进她梦寐以求的学府。
也正是因为多多少少清楚后续的情节,那一天在安城的职工大院,宁荞将一部分的初、高中教材交到瞿桂花中。
当时瞿桂花自嘲脑瓜子笨,可实际上,宁荞并不清楚她的真正水平。在那段令人焦灼的婚姻里,用知识改变命运是她唯一的出路,如果她有试图改变现状的决心,应该会拿起书本。
就算到了最后,瞿桂花没能考上大学,可课本中的知识将印刻在她的脑海中,轻易无法抹去。
从安城回海岛时,宁荞为了省力,只带回几本高中课本。至于初中教材,家里都有。江源和江奇的书本,崭新得像是完全没翻过一样,孩子们写作业时,她也会坐在一边陪着看。
宁荞念高中时,学习成绩优异,如今在家里给大孩子们当老师算是游刃有余,顺便也是为高考做准备,给自己查漏补缺一番。
只不过,高考究竟是哪一年?
宁荞也不好想得太长远,只当是今年的冬天,用心准备。托儿所那边的工作,她是真心喜欢,也会认真做好每一天的工作,但如果真能考上大学,自然还是大学的生活更能吸引她。
几个月前在军区学工作,人人都以为她的这份工作能干到老,宁荞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可后来去了托儿班,工作体验更加有趣,得到满满的成就感。谁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人生太漫长了,生活中点点滴滴的美好,都值得去尝试体验。
但话又回来,这也确实是考虑得过于长远。
大学哪里是她想要去考,就真的能考得上的?
回到家时,江果果让大家坐好。
她的哥哥们并不想听她的话,尤其是江珩,耐心有限。
“我这里有个好消息。”
“全都坐好哦,如果不坐好,我是不会公布的。”
“对,像嫂子这样,坐得端端正正的。”
所有人望向宁荞。
她坐在板凳上,两只往膝盖一放,将脊背挺得直直的,一脸乖巧。明显是从托儿班里朋友们那儿学来的。
江源和江奇终于配合,像嫂子那样,只是坐正之后还打了个哈欠。
“大哥!”江果果盯着江珩,对上她大哥淡淡的目光之后,撇了撇嘴,“大哥就算了。”
老二和老三更加确定一个想法。
在这个家里,果然没有公平可言。
“好啦,我要宣布一个好消息。”江果果很神秘地扬了扬自己中的成绩单。
“这么高兴,真考第五了?”
“不会吧”
“不是哦。”江果果叹气,“不是第五。”
“没考到第五也没关系,嫂子了,努力就行。”江源安慰她。
“江源,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怎么还信果果?”宁荞笑道。
江源实诚,挠了挠后脑勺。
江珩:“我猜考了第一。”
江果果的嘴巴张得圆圆的。
本来准备好的辞,一下子全都乱套了,半晌不出一句话。
大哥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不是第一”江果果嘟了嘟嘴巴,“是第三。”
江源和江奇面面相觑。
妹妹的脑子怎么越来越灵了?
“第三?”宁荞立即从她中拿过成绩单。
门门学科的分数,都比上学期有进步,只是没有看见卷子,不知道是哪里有错题。
宁荞让果果去书包里拿试卷,检查错题。
成绩单被递到江珩中。
丫头考了第一,只不过是玩笑话,逗她玩儿的。不过她能考出这样的好成绩,确实出乎江珩意料。也就是,上学期全班第八的好成绩,不是一时兴起,江果果终于已经正确掌握了学习的方法,并且是真的有了上进的觉悟。
作为他们的大哥,江珩赏罚分明。丫头拿回优秀成绩,就得给奖励。
江果果这边还在很起劲和嫂子一起修改错题,边上大哥居然要带她去供销社,她想买什么就可以买什么。
“可惜岛上没有百货大楼,不然百货大楼里的东西更漂亮。”宁荞。
“不用不用!供销社就可以!”江果果的双眸亮亮的。
江珩笑着问:“你看上什么了?”
“大哥,你怎么知道?”江果果有点难为情,两只交握在一起,拧成麻花,声道,“我看上一个文具盒,是粉红色的。”
“就是有点贵,要——”江果果有点心虚。
“贵也给你买。”江珩。
江果果一下子蹦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供销社已经关门,她是真能拉着大哥飞奔过去。
丫头很愿意表达自己的想法,开心就是开心,没有半点遮掩,冲着她哥哥和嫂子撒娇,可爱得不像话。
宁荞失笑。
江营长确实是大院里出了名的不会过日子,大一挥就是“买”,根本不需要问价钱。
而江源和江奇,望着江果果这笑成花儿的样子,有点羡慕。
读书好,果然是能在这个家里暂时当老大的。
并且,他们妹妹似乎是真的对念书上心了。
供销社里这么多好玩意儿,她居然什么都看不上,只想要一个文具盒?
文具盒只是用来放笔和橡皮而已。
这些文具有多金贵,居然得特地给买一个盒子装着?
江家老二和老三吃不到葡萄葡萄酸,演变到最后,开始骂文具太“矫情”。
只是他们都还没骂太久,就被大哥叫到书房里。
当书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江源和江奇感受到了一股悲凉。
这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叫嫂子也没法来救他们的悲凉。
“大哥肯定要教训我们了。”江源声道。
“你只是被教训两句,我要挨揍的。”江奇。
“你考了五十九名,为什么挨揍?”
“我作弊了啊!刚才我看见嫂子在和哥悄悄话,肯定告状了!”
兄弟俩声嘀咕两句,抬眼看见他们大哥已经坐下,敲了敲书桌,让他们上前。
都伸不打笑脸人,江奇勉强地提了提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现在嫂子和哥哥是一伙儿的,这日子没法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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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果果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当学习成了习惯,每多进一个名字,都能拥有满满的成就感时,再也不需要任何人逼迫,她自己就能老老实实坐在书桌前,对着满卷子的题目检查订正。
她告诉宁荞,这回还是项嘉平考全班第一。
“项嘉平怎么这么聪明?”江果果,“他的数学成绩比我好多了,追都追不上。我们数学老师,他是男孩子,男孩子做算术题就是有天赋的。”
“你们数学老师瞎。”宁荞告诉她,“我念书的时候数学年年考第一,我也是女孩子呀。”
宁荞让江果果拿出数学试卷,她们有头开始,除了修改本来就不多的错题之外,还有一些题目,是丫头当时写下来时就没有把握的,这会儿也要重新捋一下思路。
江果果拿着铅笔,暂时收敛起脸上骄傲的表情,认真听讲。
等到嫂子陪她分析完这张试卷,时候已经不早了。
江果果抱着宁荞的臂弯撒娇:“嫂子,今天能陪我一起睡吗?”
宁荞指了指屋外的动静。
从晚上八点多开始,江营长已经来来回回在房间门口踱步数次。
江果果很委屈,将脑袋在嫂子臂弯里拱了拱,等到再抬起头,发丝已经乱得像鸡窝。
“嫂子什么时候才能再陪我一起睡?”
“可能要等你大哥出任务?”
于是这一晚,在临睡前,同样的问题,江果果问了江珩好几次。
“大哥,你什么时候出任务?”
“能早点出任务吗?”
“要不你向领导申请一下?”
江珩:
再问就不给她买粉色文具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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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临睡前,俩换对孩子们的教育成果。
屋子里的灯光有些昏暗,宁荞盘腿坐在床上,靠在床头,一脸吃惊地问:“你真的抽江奇了?”
“抽了。”江珩,“鸡毛掸子。”
在这大院里,打孩子的比比皆是,好多人主张棒棍底下出孝子。但其实,作为这个家中的大家长,江珩很少打弟弟妹妹们。
仅有的两次,一次是江源在学校里和人打架,打得对方哭着求饶,可他却还是没收回。那一次,江珩让江源知道,除非在战场,否则拳头永远解决不了问题,因为,在拳头之外,还有更硬的拳头。
而第二次,就是今天。江家的孩子,并不是非得考出多么优异的成绩,就算没考好,江珩也不会动怒,可如果通过作弊得到较好的成绩,就不应该。
江奇起初还嘴硬,梗着脖子就算抄了别人作业,抄来的都是自己的,反正老师没发现,还表扬他呢。
就是这句话,让他真真正正得了一顿抽。
鸡毛掸子抽在人身上还是疼的,尤其江珩并没有收敛力道。江奇疼得嗷嗷叫,让二哥来帮忙,差点要哭出来时,大喊以后再也不作弊了。
“别打呀。”宁荞,“可以好好跟他讲道理。”
“没事,他皮实。”江珩。
宁荞一脸无奈。
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教育孩子有很多不容易之处。孩子还的时候,得心呵护照顾,再大一些,管的不是吃饭喝水之类的琐事,可作为大人,对他们的影响力,贯彻到生活的方方面面。他们自己得以身作则,才不至于带歪了孩子,甚至以身作则还不够,态度太软和的话,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情况,反正江家的孩子们肯定是会蹬鼻子上脸的。
太难了。
江珩给江源和江奇定下的硬性要求,就是必须好好念完初中。
孩子都大了,硬摁着他们俩的脑袋坐在书桌前,强迫他们考上高中,只能是适得其反,倒不如暂时将目前定得不这么长远,再慢慢扭转他们的习惯和想法。
俩口就像是为孩子们操碎了心的老父亲和老母亲,直到提起江果果,才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
“可惜高考被取消了,否则果果能考上大学。”江珩。
江珩提起高考,而考上大学这件事,是宁荞在心底为之奋斗的目标。
只不过那毕竟关乎于原剧情,不能明确向他提起,否则江营长必然一头雾水。
宁荞:“也许哪一天,就恢复高考了呢。将来的事,谁都拿不准。”
江营长仿佛听到天方夜谭,笑了笑,顺着她的话题,与她一起讨论。
宁荞还的时候,就已经没有高考这回事了,可当年大院里有念过大学的大人,对大学校园的憧憬,早就已经深埋在她的心底。
她轻声道:“如果现在可以高考,我一定会去参加的。”
“然后呢?”江珩笑着问,“考上大学,想要学习什么专业?”
宁荞问:“有什么专业?”
“我只知道农学、械制造、电工程”江珩,“应该还有文学方面的专业。”
“有没有跟幼儿教育有关的专业?”
真正成为孩子们的老师之后,宁荞才知道,这些朋友们的想法天马行空,从他们的角度出发,引导他们成长,这本来就是一门学问。
夫妻俩聊了好久,像是有不完的话题。宁荞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这么多的话,更不知道,他怎么就对自己的话这么感兴趣。两个人的沟通变得愈发顺畅,好几回她得眉飞色舞,转眸望过去,江珩的眼底始终染着笑意,很愿意听。
“可是,只是一个假设。如果真的能参加高考,我可以去吗?”
“为什么不可以?”
“考上大学,我就不能留在海岛了啊!”宁荞。
江珩并不认为这假设多么不必要,听了她的问题,倒是好好考虑一番。
“你不能留在海岛,我就申请调职,去其他军区。”他,“去离你更近的军区。”
宁荞怔了一下。
她的设想不着边际,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恢复高考是必然的,时间问题而已。同时,江珩考虑这问题时,很明显,并不是为了哄她开心,故意顺着她的话。
他告诉她,军官调到另外的军区并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可也有先例。就像汪刚毅,他就是从其他军区转到岛上的。
如果她真的为了学习,或是工作,要调到很远的城市,江珩不会让他们分隔两地。他会尽自己所能,来到她的身边。
当然,调职也是有前提的,只要拿出漂亮的战绩,他就能够取得话语权,再向领导申请,等待合适的时。
江珩还很年轻,已经升到正营级,并且他对自己有信心,绝不会止步于此。
部队里一些信息关乎密,他并没有,可宁荞看得出他的自信和淡然。
昏暗的灯光下,宁荞看着江营长的侧脸。
他的侧脸很英俊,长睫毛在眼底投下阴影,使得他变得温和。
目光缓缓下落,他的五官轮廓分明。
不薄不厚的唇,唇角微微扬起,带着浅淡笑意。
“所以,就算你不能留在我身边,我也会去找你。”他低声道。
宁荞的眸光变得柔软。
是为他的运筹帷幄和意气风发,也是为了他许诺的不辞万难也会来到她的身边。
原剧情中的冷漠,早就已经成了不真实的“过去”。
可她还是不自觉靠近,想要更确定。
江珩注视着她。
她额际的发丝毛茸茸的,双眸澄澈,脸颊透着淡淡的粉。
她就在身边。
他们在彼此身边,这才是最真切的。
江珩倾身。
宁荞心翼翼而又生涩,不清是躲闪还是回应。
温热的唇压下时,屋子里只剩下电风扇呼呼转动的声响,慢慢地,连这声音也变得很轻。
可呼吸却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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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岛的日子,细碎而又温馨。
宁荞还是经常收到从安城寄来的信。父母在信中,总是提起哥哥嫂子的孩子,她的侄子。侄子的名叫南南,这是嫂子起的。一开始,常芳泽和宁致平很不赞同这个名字,生怕这名字压在不点的身上,使得将来他的人生之路很“艰难”。两位长辈为这事,和焦春雨起了些口角,婆媳矛盾和公媳矛盾一触即发。回信时,宁荞也不知道父母和哥嫂已经解决好这个问题没有,但还是非常严肃地强调——封建迷信要不得!
等到第二封信再寄来的时候,父母已经接受南南这个名字。写着南南才一个月都不到,长得白白胖胖,抱他去大院玩的时候,家伙很爱笑,笑起来没牙,可好玩了。
除了父母的信之外,宁荞还收到过一封唐清锦寄来的信。
唐清锦已经找到了她的丈夫,只是她的丈夫摔伤了,意志消沉,生怕拖累妻子和儿女。求医之路很漫长,但无论如何,团团圆圆一家,这回是真正团圆了。
还有,苏青时的案子判了,十五年的刑期。唐家人给唐鸿锦施压,要求他必须与她离婚,因此就在几天前,离婚续也已经办妥。
信封里的信中,除了唐清锦娟秀的字迹之外,背面还有一幅画。
是团团圆圆画的。
两个团子一起,画了一家四口的模样,在一家四口边上,还有一道身影。
扎得低低的马尾辫,大大的眼睛,笑得很开心。
宁荞猜,这个多出来的身影,是她自己。
她将这封信放进办公室的抽屉里保管好,觉得累的时候,就拿出来看一看。
宁荞自己没有孩子,有时候也担心自己经验不足,但像对待团团圆圆一样用心思,孩子们的进步与成长都是看得见的。
家里的三个大孩子陆陆续续放假了,可宁荞没法放假。往年托儿所每到寒暑假,会少一部分的孩子,而剩下的一部分,因家里实在没人有时间给他们做饭,还是得由托儿班的老师和阿姨帮忙照顾。
从前每到寒暑假,每个班级的孩子数量都会减少,教职工们能放假,但虽是轮流休息,假期也不算长。
这一年的暑假,宁荞的新尝试初见成效,大孩子和不点们被安排在同一个班级,相应地,教职工们减少的工作量就不止一点点了。
娃娃们的哭闹声明显减少,大孩子们培养了一定的责任感,也不再胡闹。聂园长请人事安排了新的轮休表格,给每个人增加放假天数。
这是宁副园长的功劳,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原本对宁荞升为副园长颇有微词的教职工们,逐渐服气,毕竟他们减轻的负担以及多出来的休息时长早就已经落到实处。
慢慢地,在职工会议上,宁荞的发言有了分量。
即便是年纪比她大的教职工,也会尊敬地称她一声“宁副园长”。
宁荞也习惯了这个称呼,原来当上领导的感觉,还真不赖。
“宁副园长,明天我们班会来两个孩子,到时候能不能麻烦你帮个忙?”陆冉冉。
在这个托儿所里,陆冉冉与宁荞年纪相仿,两个人相处得很好。
这会儿听见陆冉冉这么喊自己,宁荞抬了抬眉:“宁副园长?”
“荞荞。”公事公办的口吻不管用,陆冉冉亲昵地改口,“这两个月,托儿所里就只有两个班级了。本来明天我有点事,可以和鸥老师换个班,可是她听我们班要来两个新同学,担心不好带,所以不跟我换了。”
“不好带,所以让我带吗?”宁荞温声问。
“你是副院长呢,哪有你带不了的孩子!”陆冉冉挽住她的胳膊,“我真有点事”
宁荞笑了:“去相亲?”
“嘘!”陆冉冉连忙将她拽到角落,“别让别人听见,这都相了好几次亲了,没一次成的,让人笑话。”
陆冉冉是要请假,理由充分,宁荞自然不会为难。
提起新来的两个朋友,陆冉冉就不由犯愁。
是这俩孩子,看着都是不让人省心的,那天在托儿班招生的办公室里,一个凶巴巴,另一个哭哭啼啼,实在是看得头都大了。班里的孩子们,她管理教育一段时间,现在都很乖巧听话,也不知道等到这俩孩子过来,会不会加大她的工作难度。
“年纪都不算太,一个已经六岁多了,另一个刚满五岁。都是能听得懂大人话的岁数了,就是不知道她们俩愿不愿意听。”陆冉冉,“对了,她们还是姐妹俩。”
“姐妹俩?”宁荞吃惊道,“她们姓汪?”
“你怎么知道?”陆冉冉刚问出口,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看我都糊涂了,她们也是军区大院的,你肯定认识。”
“真是奇怪,姐妹俩的关系怎么这么差?”
陆冉冉将自己的班级交给宁荞,再简单收拾一下,就先回去了。
等到出托儿班之前,又回头叮嘱,千万别走漏她相亲的风声。
宁荞特别配合,两只捂住自己的嘴巴。
陆冉冉被逗乐了,转身离开的时候脚步轻快。
等她一走,宁荞便站起来,也准备下班。
出了托儿班门口,她碰见卢成福。
卢成福瞄见宁荞的那一刹那,第一反应就是转身当没看见。
之前他听过,并不只有他一个人不服这年轻姑娘当副园长,在私底下也有嘀嘀咕咕抱怨聂园长这回办事过于离谱的。可真正提出来,并且刁难与针对宁荞的,就只有他一个人。他甚至还阴阳怪气地宁副园长要改革娃娃班,如果改革不成功,就证明她没能力。
现在宁副园长的“改革”明显是成功了,大家都心服口服,就只落下他一个,里外不是人。
好在卢成福的工作内容与宁荞没有什么交集,平时也就只是在职工会议上碰见,才让他避开这么长时间。
然而好巧不巧,现在他们不仅仅是撞上了,还面对面站着。
姑娘过去在军区学的事迹,卢成福是有所耳闻的。她也就是看起来性子绵软,实则年轻气盛,得理不饶人。
卢成福都一把年纪了,习惯倚老卖老,做错事的时候,连聂园长都不会过多苛责。现在,居然落到这姑娘的中,奈何人家还是副园长,他连话都不响。
卢成福板着脸,也不知道是该好声好气打一声招呼,还是梗着脖子转头就走。
他的心情很复杂,抿着嘴,与宁荞对视。
面对宁副园长给这托儿所带来的变化,要他还是不服气,那肯定是嘴硬。
可真要低头,卢成福又做不到。
气氛僵持时,卢成福隐隐约约感受到一丝尴尬。
他的嘴角动了动,欲言又止。
“卢叔。”宁荞喊。
卢成福愣了一下。
“您上这是什么?”宁荞好奇地问。
如果宁荞摆出副园长的架势教训卢成福,兴许他下不来台阶,会继续嘴硬。可现在,人家软声喊了一声“卢叔”,一时之间,卢成福的老脸“唰”地就红了。
“这、这是龙眼种子,外边还有一些芒果树和龙眼树的树苗,刚拉过来的。”卢成福。
“您会种果树?”宁荞很感兴趣。
“我媳妇爱捣鼓这些,院子里种了不少果树,一年四季,院子里都是果子,根本就吃不完。”卢成福到这里,顿了顿,“你也感兴趣?”
“我也能在院子里种吗?”宁荞,“可是我不太会。”
“这有什么难的。”卢成福的眉心舒展了些,回头到外边,拿了几株果树的树苗,递给宁荞,“你拿回家种,很好养活的。”
宁荞忙摆:“这哪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媳妇家里果树太大了,招虫子,让我拿些树苗来单位里分。”卢成福,“自家种的芒果、龙眼和荔枝特别甜,你回去试试。”
卢成福这话匣子一打开,语气逐渐变得自然。
等确定宁荞真没有和自己结过梁子的意思之后,他也没了芥蒂。
盛情难却,更何况宁荞是真想在自家院子里种上一整排一整排的果树。
她接过果树苗。
“等回头我问我媳妇怎么种,给你写张纸条列清楚,明年你就吃到自家种的新鲜果子了。”
“那就谢谢您和您媳妇啦。”
“宁副园长,别客气。”卢成福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
聂园长一早就看见这一幕。
她走出来:“这个老卢,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估计他早就觉得不好意思了,又不知道怎么,正好今天碰到这个会。”
“卢叔回头教我种果树呢。”
“这果树苗子呀,老卢他媳妇经常给我们送。”聂园长看了一眼她中的果树苗,道,“果树特别能招虫,等到结果的时候,你们一家子得悠着点。”
宁荞笑吟吟道:“等到结果的时候,请聂园长和同事们吃新鲜的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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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荞将几株树苗带回家。
她只知道种树得施肥,但具体该怎么种,却一问三不知。大院里倒是有不少婶子们知道,不过她也不着急种树,先将果树苗搁一边。
江果果蹲在这几株苗子边上,观察了好半天。
当大毛和茹茹从屋里出来时,她一把将果树苗抱进怀里。
“看什么看!看了也不给你们吃!”江果果。
“不吃就不吃,谁稀罕。”茹茹比了个鬼脸。
“还不稀罕呢等到结出又大又香的芒果,你就稀罕了。”江果果对着果树苗念叨着,“你要快快长大,长出肉厚果核的大芒果。到时候,我和大哥、二哥、三哥还有嫂子大口大口吃。”
茹茹本来要出门,听见她的话,不由停下脚步。
“生芒果也是能吃的,脆脆甜甜,就是有一点点酸。”江果果像是已经尝到芒果的滋味,一脸满足,“当然啦,要好吃还得是成熟之后,汁水可多了。”
江果果抱着果树苗子回屋:“等到我们家果树成熟,肯定能结出很多果子。本来还想请你们吃,不过既然你们不稀罕,就拉倒。我留着自己吃,和椰子果肉拌在一起”
宁荞在屋里听丫头这番话时,招了好几回。
这江果果同志,是懂得显摆的,显摆的时候下巴扬得高高的,一脸傲气,眼睛眯成一道缝,哪哪儿都不看,沉醉其中。
现在她好不容易回屋了,宁荞站起来。
“嫂子,我知道错了。”江果果认错态度很好,一本正经道,“不应该去跟人家炫耀我们家的果树。”
“不是——”
“知道啦知道啦,等芒果成熟的时候,还是要和他们分享的。”
“不是!”宁荞打断她的话,“我是想问你,芒果果肉真能拌着椰子吃?”
“当然了!”江果果立马点头,“芒果切成一块一块的,再把椰子打开,搅拌椰子果肉,把两种水果混合在一起。温温热热,还很弹软,可嫩了!”
见嫂子一脸兴致,她又道:“不过我一般都不吃热的,这天气,肯定得吃冰的才凉爽。去年夏天的时候,我是去卖部让阿姨帮我冰镇椰子冻的!”
宁荞喜欢吃用椰子果肉做的一切食物。
现在江果果所的将椰子果肉与芒果果肉混合在一起再冰镇的做法,她虽还没吃到,但却已经犯馋。
“可惜芒果还没熟。”江果果感叹道,“不对,是压根还没开始种呢。”
“果果,想吃芒果,不一定得自己种啊!”
“去买吗?”
“我知道一个地方能买到。”
宁荞带着江果果出门。
邱慧心望着隔壁家这俩姑嫂的背影,看了很久。
她也有姑子和大姑子。只不过结婚之后,接触得不多,她们俩嫌弃她,认为她配不上汪刚毅。
配不配得上,邱慧心自己倒是不在意,反正跟着汪刚毅能吃能喝,比以前寡妇门前是非多的日子要好多了。
家里的糟心事,当然也有。像是大毛和茹茹将她当成敌人,见她就翻白眼,或者故意在经过她身边时狠狠踩她的脚等等
不过就只是俩孩而已,闹翻天了,也只是孩。
她能忍的。
邱慧心自己愿意忍,还教丫忍。
她将闺女喊到自己跟前:“明天就要和姐姐一起上托儿班了,到时候得听话。如果姐姐欺负人,你别告诉老师,来告诉妈,知道不?”
丫问:“告诉妈有啥用?”
邱慧心一时语塞。
院里,大毛和茹茹正在馋江果果所的大芒果。
他们从来没吃过这种水果。
“哥,大芒果好吃不?”
“又甜又香,还有汁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看见宁荞带着江果果回来了。
还带着一大袋芒果,姑嫂俩一起提着,走路时还哼着曲儿,辫子甩得高高的,心情可美了。
大毛和茹茹看得瞪圆了眼睛。
还使劲咽了咽口水。
这袋芒果,不是买的。
是宁荞去卢成福家换的。
她用一盘江奇煎的地瓜片,去找卢成福换俩芒果。
主要是想先过个瘾。
江奇煎的地瓜片又香又脆,卢成福的闺女只吃一片就赞不绝口,给宁荞摘芒果的时候可大方了,往袋子里塞了好多。
最后还是宁荞使劲将袋子口收拢,不让放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现在,宁荞提着芒果回来,又打算和江果果去摘椰子。
她们将芒果放到自家八仙桌上,出门时走路还是带风。
可等到抱着大椰子回来时,桌上的芒果,少少了一半。
“果果,你刚才没关门?”
“关了呀!”
江源从楼上露台收完衣服下来,才知道自己刚才忘记带上门。
可平时家里常敞着门,也从没丢过东西。
“是谁把我的芒果偷走了?”江果果嚷嚷起来,边嚷嚷,边跨出门槛。
她喊得越来越大声,就只差将嗓门儿对着汪家的大门口了。
宁荞也跟上江果果的步伐走出屋子时,邱慧心也神色慌张地出来。
她的两只湿漉漉的,一看就知道一直在厨房里忙活,这会儿将上的水擦在自己的衣角上,问道:“怎么了?”
“我们的芒果就放在八仙桌上,不见了!”江果果,“是不是你们家偷——”
“果果。”宁荞打断江果果的话。
果果嘟起嘴。
邱慧心尴尬地看了自己闺女丫一眼:“是”
话还没出口,她犹豫片刻,改口道:“是我,刚才我看见你们家的门开着,上边有没见过的水果,就去拿了几个。多少钱?等汪哥回来,我让他赔你们。”
“你怎么还偷东西呢!”江果果气呼呼道,“我们家这么多人,晚上都等着要吃的!”
邱慧心低下头:“不是,不是偷。我愿意赔钱的。”
丫抬头看看她,又回头看看屋里。
宁荞顺着丫的视线,望向汪家。
屋子里很亮堂,大毛的身影一闪而过。
“大毛。”宁荞喊了一声。
大毛跟见鬼似的,回头看一眼,跑得更快。
“出来吧。”宁荞喊,“我知道是你拿的芒果。”
江果果的嘴巴张得大大的。
她终于消气,惊喜感叹:“还真是,脸都肿成猪头啦!”
邱慧心还想袒护,但对上宁荞清亮的目光,不由低下头。
“他得去医院。”宁荞。
大毛吃完芒果就过敏,浑身都痒,害怕得哭出声来。
过了片刻,茹茹也哭出声,跟着他从屋里出来。
“哇,还是两张猪头脸呢。”江果果更惊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