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红豆缘
坎杰克尔一看红衣舞姬落了坐,便热情的招呼再上餐具来,一时一个胡人厮拿了一个团花花纹的银碗一双花朵头银筷子和一个墨玉色夜光杯放在红衣舞姬面前。那红衣舞姬将面纱从一头取下,又从后面固定至脑后头发上,端木华看时,那女子高高的鼻梁,樱桃口,颈项如鹿,一双含情眸子深不可测,似喜似思,笑起来一番异域摇曳之态尽现眼底。端木华眼睛一时便不能离开这女子了。那女子坐下,笑道:“红鲸旋波海,花月醉百态。可有下文?”端木华猛然惊醒,笑道:“你记性倒好,当时只是看到你的舞姿脱口而出了两句,现在给你续上。”那女子掩面笑道:“只你一人续来也无意趣,不若你续两句,我续两句,看我们谁续的好,如何?”端木华听了倒觉意外,异族女子这当仁不让的劲头的确让他开了眼界,若是中原女儿此时定先要谦让一番。便开怀大笑道:“那更好,拿纸笔来,我们写下即可。”坎杰克尔此时指着端木华向那女子笑道:“你可知此人是谁,就敢摆下擂台?”那女子只顾往杯中添酒,并不抬眼看坎杰克尔,听了他的话,只娇憨浅笑道:“来这儿的都是我们的客人,宾主一家不好吗?我与他共诗按汉人法,传出去也是一段人间佳话,与他是谁有何关系?”端木华一听心中大悦,道:“的好,那咱们今日就来个汉胡一家诗,再喝它三百杯。坎兄,你作个证人,今日这诗定要名动京城。”于是端木华和那女子各持一笔,两人在同一方砚中蘸了墨,在纸上写了起来。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端木华已将自已诗续上,正要看那女子写了什么时,只见她将自已那张纸忽然往桌上一扣,口中道:既然你已写完,就先念来我们听。端木华看她执意不肯拿出,少不得先拿起自已那张诗稿念道:“红鲸旋波海,花月醉百态。一声长歌迈,万里闲云栽。”端木华念完,看那女子听的仔细,便笑道:“你的呢?也读出来听听。”坎杰克尔也起哄道:“快拿出来读一读,我这证人好好听听你们如何共诗的。”那女子倒不着急,莞尔一笑缓缓道:“我读了怕你们不懂,还是你们自已看吧!”着将纸往桌上一放,便笑了起来。端木华和坎杰克尔凑上去看时,倒愣住了,这哪里是诗,那女子只在那纸上写下前两句:红鲸旋波海,花月醉百态。在后面却画了一张可人的嘴,又一又妙儿。两人一时倒看不懂了,抬头看向那女子时,那女子象早有准备,便道:“我知道你是当朝大诗人,原不配与您在诗文上争高低,但我画得这一唇一自有一番道理,足以续得这诗了,你们且看来。”着,将那诗稿往空中一扬,就见那些字从纸上飞了下来,画上那双妙和那张美人嘴也从纸上一跃而出,那双妙在空中将那些字一一抓来拼在一处。一会工夫,就拼出个美人来,只是那美人全身墨色,只见那女子用在那抓来的红字上一点,就见那拼出来的美人顿时变成上穿红色衣裙的汉人女子,那女子看那汉人女子神情寥落,就摇摇头又在那拼出的汉人女人脸上用指轻轻拂了一下,就见那脸上顿时就变作高鼻深眼的胡女,那胡女一幅春情荡漾,也似刚才台上舞姿在那张被扬出去的纸上旋转舞动了起来。端木华眼都不眨的看着,心想:胡人幻术不是没见过,这么神奇还是第一次见,这也太神了!正想着,就见那女子将一挥,那纸又稳稳接在她的中,再看时,仍是两句诗,一张口,一双,与之前并无异样。那女子将纸放在案上,笑问道:“我这续的和你续的哪个好?”端木华怔在那里不知作何回答,这时坎杰克尔笑道:“要论诗当然是哥哥的好,要论奇幻自然是你的好。但我们之前好的是斗诗,并非斗幻,所以应是哥哥赢了。”完看着那女子道:“我评得如何,公不公平?”那女子听了只轻轻点头笑了笑,就端起酒杯,也不话,连喝三杯方笑道:“我喝三杯酒自罚,算是认输了。这诗当然是大人的好,刚才不过是逗大人开心的引子,这回我们好好喝酒。”坎杰克尔陪着吃了三杯酒,又问出此女名叫尼露拜尔。是这间酒肆主人的外甥女,随着舅舅舅母来这里已经有两年多了。坎杰克尔又陪着吃了一杯,便借故有事要走,端木华再三劝阻挽留,坎杰克尔又陪着吃了两杯,便执意离去了。尼露拜尔看坎杰克尔走了,便提议给端木华再变个戏法看,端木华本就好奇,便欣然同意,于是就一边吃酒一边看尼露拜尔接着变起了戏法。只见尼露拜尔从纱衣下取出一个红色绵缎上绣着黄色曼陀罗花叶的香囊,从香囊中取出两颗红豆,将红豆放在自己中让端木华猜哪只中有红豆,端木华指着左,尼露拜尔将摊开,果见两个红豆在左中,尼露拜尔便笑着将两颗红豆放在两个掌中,只轻轻向掌吹口气,只见那红豆慢慢伸展开来,越来越大,变成五六寸长的时候,突然两颗红豆齐齐站起,却变成尼露拜尔的模样,也似刚才一般在尼露拜尔中做着各种轻缓摇摆的舞姿,尼露拜尔将慢慢放在案上,那两个红豆女便在案上开始舞蹈,端木华只盯着那两个人,不知何时,尼露拜尔中已多了个鼓,只见她将鼓拍起,越拍越快,那两个红豆女随着鼓点也越旋越快,最后象两团火在案上燃起,慢慢的鼓声慢了下来,那两颗红豆女动作也随着鼓声慢慢慢了下来,当鼓声停下时,那两个红豆女已蜷缩着身子又变成两颗红豆,端木华此时完全看呆了,尼露拜尔这时从脑后将红纱取下,从纱间抽出一缕轻纱线来,只轻轻一穿便将一颗红豆穿在线上,将其挽在端木华腕上,又将另一颗也穿了,戴在自已腕上。端木华此时醉意浓深,有些不能自持。中捻着那红豆,拉着那女子的笑道:“尼露拜尔的意思是莲荷花,你是出淤泥不染的池中莲还是有奇幻法术的佛前供莲,不管哪种,今日你我今日也算因豆结缘了,你这朵莲我采回去如何?”尼露拜尔将从端木华中抽出也笑道:“我这朵莲你要如何采?难道就凭你一句话?”端木华看尼露拜尔将从自已中抽出,似不相信,便道:“我拿了聘礼娶你进门如何?”尼露拜尔不懈道:“大人勿再开这种玩笑了,我们虽身份低贱,但廉耻之心还有,哪里能听一句话就嫁?我们还是喝酒吧!”着,端起案上酒连喝了两杯。这时端木华倒被激了起来,边拿起笔边道:“口无凭,立字为据。”正要在纸上写,忽又道:“你们胡人只认聘礼,这纸也做不得数。”着从蹀躞带上取下刻着端木华名号逸飞的一支绿玉笔竿的兔毫笔递给尼露拜尔道:“这是我启蒙时祖父送我的笔,一直随身带着,你收好,改日等我来娶你回府。”尼露拜尔将笔握在中笑道:“何必改日,今日就可完婚,我们这里不需要父母之命,只要有聘礼且我看上了立时就能嫁。”完又端起酒来与端木华吃了,看端木华已深醉,便与端木华带来的两个厮将端木华一齐扶进自已卧房中,那女子对那两个厮道:“我与你家主人已有婚约,你们外面侯着,这里我看着就可。”端木华此时一半清醒一半醉,听了这话,便也点头对两个厮道:“听尼露姨娘的,这里不需要你们,有她尽够了。”完就倒在兽皮褥子上睡了过去。那两个厮听端木华如此,也便不敢违逆,只得在门外侯着。也不知睡了多久,端木华悠悠醒来,看天光未亮,只是口渴的紧,便闭着眼睛喊了一句:“吃茶。”见无人答应,又喊了一句:“吃茶。”还是无人答应。睁开眼一看倒吓了一跳,原来自已此时睡在一个兽皮褥子上,身上盖着一床粉色鸟兽纹锦缎被子,被子里有一个美人却是昨夜那个尼露拜尔,再看自已,身上衣物全无,顿时人就清醒了。尼露拜尔此时也醒了,没有一丝羞涩,笑着看端木华吃惊又难堪的模样道:“你要吃茶是不是,你且稍等一等,我给你倒去。”着只身上披了一层轻纱,便轻盈的跳到地上的毡毯上,从案上拿起茶壶在一个高足杯中倒了茶端给端木华。端木华吃了一口却是咸奶茶,便不肯再吃,只怔怔的看着尼露拜尔。尼露拜尔将端木华的提起又将自已的凑上去,只见两颗红豆在两个腕间,又在案上拿起那支绿玉笔竿的兔毫笔在端木华眼前晃了晃笑道:“想起来了,你昨夜我们因红豆结缘,还把这个做了聘礼要娶我回去,我答应了。所以我们昨夜已经成婚是夫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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