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鲜07
周荻不知道自己大概是什么时候醒的,隐隐约约听到水鸟掠过水面的声音,乌篷船外的水浪像是拍在自己身上一样。
动一下,浑身上下连脚指头都是酸的,周荻撑着胳膊慢慢坐起来,棉被边放着干净的衣服,余杨却不在船内。
掀开船帘,余杨光着上身站在甲板上,阳光烙在他身上挂着的水珠上,是一种金黄的色泽。
他的头发也湿漉漉的,乖巧的贴在额头上,听到身后的动静,他扭头,周荻走过来坐在船舷上:“起这么早?”
余杨看着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裙子,皱了皱眉:“不多穿一些?”
荷花池里水汽多,温度也低些,余杨生怕她受了凉。
“凉快。”
周荻伸手在侧边掐了一片叶子扇了扇风,看着他:“起这么早?洗澡?”
余杨笑了,“算是吧。”
周荻啧啧舌:“到底是男生,身上脏了黏着了,直接往水里一钻就好了,哪像我们。”
她着,余杨正预热着身体又准备下水,听到她这么抱怨,回过头:“要不和我一起?”
周荻幽怨的摇摇头:“不行,还是下辈子吧,下辈子我要生成一个男人。”
余杨踏着船舷扎了个猛子跳进水里,硕大的水花扑过来溅到周荻身上,将她身上的衣服淋湿了多半:“余杨,你故意的!”
余杨抹了抹脸上的水珠子,笑的牙齿白的晃眼:“得了吧,你下辈子还是个女人。”
真欠抽,周荻将手里的荷叶砸到他身上,余杨一躲,藏在水里不见了,周荻扣着船舷探出去大半个身子,口不择言的和他呛声:“余杨,有你好看的,水里被鬼拉走的都是水性好的,你还不上来?”
水底下依旧没吭声,过了好一会儿,大概有一分钟,水里还是静悄悄的,周荻有点急,将脸凑到水面上有些焦急道:“余杨?”
从水里冒出一双手弹起来扣住周荻的脸铺天盖地的吻过来,带着河水特有的腥味和潮湿。
双膛紧紧贴合在一起,周荻裙子湿的透透的,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在水里挂在余杨的身上。
他结实有力的双臂把他抱得紧紧地:“要不要洗澡,恩?”
眼睛黑漆漆的像是有妖孽在里面引诱似得。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斯文至极,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怎么又这么荒唐?
周荻靠着最后一丝清明捏住余杨的胳膊:“不洗。”
“真的?”
他吐着热气的唇又贴上来。
周荻推开他,贴着身后的乌篷船,瞪他:“真的。”
余杨点点头,放她上去了。
周荻爬上去的时候颇有些狼狈,可余杨不同,他长手长脚,一会儿的功夫就坐在船舷上看着热闹。
等周荻站稳了,没理他就自顾自的掀了帘子进了篷内,余杨跟进来问:“生气了?”
周荻没理他,背对着他将自己身上的湿衣服脱了下来。
软白潮湿的后背在暗沉沉的篷子里像是一块温泽的玉,余杨看着就觉得火起,他走过去手刚落在上面,就被周荻给拍开了。
周荻将衣服换好,转过头横他一眼:“离我远点儿!”
余杨摸了摸被她拍了的手背,有点委屈巴巴的:“你我。”
“的就是你。”
余杨蹲下来,也不管头发还是湿漉漉的,靠着他:“我今天是寿星呢。”
“寿星也该。”
“你好凶。”
周荻实在拿他没辙了,只能任由着他靠在自己肩头上。余杨不话的时候,安安静静的,看上去十分乖巧,可这也毕竟是表象罢了。
坐了一会儿,太阳慢慢从河边升起,像一个咸蛋黄一样,暖暖的挂在树梢上,周荻和余杨坐在一起一同看着。
时间像只的蚊子,嗡嗡的就飞过去了。
余杨忽然:“荻,我觉得我们好像过了一辈子。”
周荻和他呛声:“你一辈子就这么短?”
余杨想了想:“没有。”
“那就是。”
可是也没那么长,不是么?
关山月早上起了个大早,将家里窸窸窣窣的收拾干净了,又杂七杂八添了好一些年轻人喜欢吃的东西,还做了碗长寿面。
好不容易捶着腰坐了会儿就开始想七想八。
“老张,你他们这两个孩子不是偷偷走了吧?”
张瑞业的眼睛黏在报纸上挪都没挪:“余杨不是这样的人。”
关山月也知道是这个理儿,可她心里还是担心着,正想着,门铃响了,她赶忙站起来往门口走去:“一定是他们回来了。”
一开门果然是。
关山月颇有些抱怨;“昨晚去哪了?一晚上都没回来?”
周荻脸有些红,不知道该怎么,余杨牵着周荻走进去:“去了外公的荷塘,我带她去看了荷花。”
哦。
关山月脸上的忧色淡了淡,抬头看了他一眼,喏喏道:“你时候都喜欢往那跑。”
余杨不话了,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缝补这些年的隔阂。
关山月叹了口气,:“先吃饭吧,今天你生日我给你做了长寿面。”
余杨点点头。
关山月做饭的手艺和他外公一脉相承,面汤鲜而不寡淡,味道正和余杨的口味。在吃饭间,关山月不知要如何开余杨的话匣子,只得先拉拢周荻。
“荻和杨杨是同学吧?”
突然提到自己,周荻回过神:“不是呢,我已经毕业了。”
关山月扬了扬眉,感兴趣道:“那你怎么和杨杨认识的?是学姐么?”
周荻还是摇摇头,可她后来一想她好像又算是余杨的学姐。
余杨顿了一下,没吭声。
关山月又:“那你老家是哪里的呢?”
“荆城。”
“荆城啊。那不是和杨杨同过一个高中?”
关山月皱了皱眉,回头去看张瑞业。
张瑞业也没作声。
“老张,以前……”
还没完,余杨便将碗和筷子都放下了:“妈,别拐弯抹角了,我喜欢的就是她。”
关山月一愣,心虚的把眼睛挪开:“杨杨,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关山月隐隐约约听过周荻这个名字,可记得不真切,可如今余杨这么一她就想起来了。
他们高中不是有一个被强/奸过的学生,余杨那个时候还喜欢过她的……
怎么他们现在又黏在一起。
周荻觉得碗里的面有些坨了,梗在喉咙里不大好咽下去。余杨侧脸,看到她这个样子,伸过去握住她的手。
关山月过了好一会儿,:“杨杨,你做什么事得为自己负责,不要只是一时兴起,要不然以后会后悔的。”
明明知道自己的儿子和她正是蜜里调油,可她还是忍不住。
原来她不知道周荻是个女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如今知道了便觉得她到处都不合余杨。
她的成长太过复杂,年纪又领略过人性的恶,这样的人哪怕是再优秀也不能与她长久相处着。
长待在黑暗里人不容易漂白,却容易把别人染黑。
她不希望杨杨收到伤害。
余杨安安静静的听完,然后看着关山月:“我不是兴起,我喜欢她很多年了,我知道自己喜欢她不是念于容貌,也不是她的过去有多复杂,我喜欢她只是因为她是周荻。”
余杨的话落地有声,张瑞业听完抬头看了他一眼,却没话。
关山月却急道:“你还,你知道什么?有些事情只有自己经历过跌倒了收了伤才会明白。”
周荻坐在那,觉得有些难堪,好像又回到了高中。
明明不是她的错,可是她却不得不面对各种干预和指责。
关山月的目光像针一样扎的她难受,她觉得自己有些受不了,这种无言的刺痛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可余杨像是知道她所想的,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坚定。
“我了解她,也了解自己,我比流言蜚语更早的认识她。”
张瑞业一直觉得余杨还是个千方百计吸引大人注意的孩儿,可今天他了这句话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他看着他:“你知不知道自己在的这些话以后是要负责任的。”
余杨淡淡弯了唇:“我知道。”
“你选择的这条路面临的东西会比普通人多。”
“我知道,可我觉得没什么好后悔的。”
张瑞业笑了,对周荻:“你找了一个不错的男朋友。”
周荻的心暖洋洋,她回握住余杨的手:“我知道。”
张瑞业又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周荻想也没想的:“我都信任他。”
张瑞业点点头,看着焦虑的关山月:“算了吧,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的事让自己自己考虑去,我其实还挺看好他们俩的。”
老伴儿都没站在自己这边,关山月觉得自己被背叛了,她皱眉:“你怎么胳膊肘老往外拐啊,我就是问问,不管怎么样,他们心里没疙瘩是最好,我就是当个恶人把一切都问清楚,等问完了还不是该怎么就怎么?”
周荻坐在那听着,提领起来的心倒是放下去了。
可放的太早倒生了事端。
周母气冲冲的电话,劈头盖脸的就来询问:“周荻,你去了哪?”
周荻掩过电话声走到门外:“我在夷陵。”
周母又问:“我现在在你租房的地方,你房东跟我你一直在资助一个留守儿童,现在她出了事你还专门回去,周荻,你是神仙还是菩萨,是不是还准备普度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