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安抚
“的也是。”曹澈轻描淡写的一笑,安抚性的将她轻拥入怀,“委屈你了。”
“不委屈王爷放心,晚晴不是不懂分寸之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眼眶不可抑的发热,她哽着声音道。
愚蠢吗?深陷爱中的她就是明知愚蠢还是义无反顾的去做了,这一点他想不到吧!
可惜失败了她没死
只要那个女人还活在世上,他的眼里、心里就不会有她郁晚晴的位置,永远不会
寒冷的感觉消失了,周身的暖意却丝毫缓解不了浅心底的悲哀,她忘不了最后关头那声震彻耳际的悲鸣,那句饱含不舍与绝望的呼喊,那道倾尽了若妍所有力量的推拒
若妍消失了,却在紧要关头将她推出了那似乎可以吸噬的一切的黑暗漩涡
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与她相依相存,再也不会有人与她梦中相会,用威胁、利诱、哀求的语气要求她这样或那样,也不会再听到有人娇软的喊她“浅姐姐”了
若妍,我会好好活着,我会善待你的身体,我会为你做完你想做去无力去做的事,我会让所有伤害过你的人得到应有的下场
但是,我绝不会单纯的只为你而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我也不例外。
我不想永远处于漩涡的中心,终有一日我会离开这充满了阴谋算计的宫廷单纯善良而又善解人意的你应该不会怪我的是不是?
是与不是,都不会再有人来回答她了
温热的液体源源不绝的涌出紧闭的眼帘,一滴又一滴,沾湿了眼睫,浸染上绣枕,默默无声的任她宣泄着心底从未有过的悲哀与感伤。
曹瀚微抬起身,深深凝望着身下宛若梨花带泪般的娇弱人儿,早先空洞了的心不知何时已被填补的满满当当,目光掠过她微微肿起几道指痕的脸颊,心疼的无以复加,再看到她细白颈项上的数点红痕,眼神倏的一沉。
迟疑的伸虚虚在她颈上比划了一下,他眸光更暗,几道深红微紫的痕迹分明是单造成的掐痕,当时的他怎会被妒忌冲昏了头错以为她会是心甘情愿与蔚封旗私逃出宫?
这源源不绝的泪是为谁而流?她明明已经清醒,却固执的不愿睁眼面对他,伤害既已造成,再多的懊悔也于事无补,如今该怎样做才能挽回呢?
“若妍”他该拿她怎么办?父皇曾帝王应无情,可他却为了一个女人牵肠挂肚,这是危险的,亦是不可取的,但他却甘之如饴,偶尔甚至萌发了要与她就像这天底下千千万万的平常夫妻般,平平凡凡度日,朝朝暮暮相伴,安然平顺的度过一生
当然,那样的奢望对于生于帝王家的他们来,终究是场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梦。
他所能做的,就是将她留在身边,他留得住她的人,但她的心呢?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浅睁开水汽氤氲的明眸,凄绝的望着曹瀚控诉道“我那么相信你,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你能来救我可是我等到的是什么?你可知道你那一巴掌打碎的是什么?”
曹瀚哑口无言,只是轻轻拭去她眼角不停掉落的泪,眼中的歉疚令人动容。
“你打碎了我的心爹也逝世了我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不让我死?”明明是为了明哲保身所做了必要表演,只为了引起皇帝更深一层的愧疚,好为将来铺路,可心情的反应似乎已超出了表演应有的界限,其中揉杂的真实情感却令她一阵阵心悸
一丝脆弱的情绪像不屈不挠的爬墙虎,执着的向上爬着,似乎非要占满她的心房才肯罢休,却引燃了她不服输的心,决心摈弃那些无谓的情绪波动,她要做回那个心如坚浅的自己。
“若妍是我错了,我不该让嫉妒冲昏了头脑,我不该怀疑你,我让你受苦了。”曹瀚微红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她泪流满面的绝色面庞,“不许再‘死’字,听见了吗?你会长命百岁若妍,我爱你”
也许他真的爱惨了齐若妍,他的表情像是个被吓坏了的孩子,这一点值得利用
“你爱我?”浅凄楚而笑,怀疑的心思不言而喻,“你爱我怎么会怀疑我与别的男人私通?怎么会不分青红皂白的轻易相信不知什么人偷偷塞在我枕下的信?怎么会如此残忍的对我”
“若妍,你可以怪我,可以怨我,但不可以怀疑我对你的爱”轻柔的拂开她额头的碎发,已经冷静下来的曹瀚隐隐觉察这次之事必是有人精心策划的,此人的目的难道就为了要让他误会若妍?
“就算你真的爱我好了,可你知道后宫之中多少双眼睛是紧紧盯在我身上的吗?你知道你的爱只会给我带来灾难,只会让更多的人每日盼望着看到我的死亡吗?”
事实的确如此,也并不是每一次她都能幸运的像在凤翔宫那次一样全身而退,或许不知什么时候她就会倒在那些射向她的暗箭之下是时候借他的,让那些深宫里寂寞无聊的女人们对她有所忌惮了。
“滟妃和容贵人她们对你做了什么?”曹瀚眼神瞬间浅冷,难怪她们要齐齐称病,原来是做贼心虚,那封让他误会若妍至深的信不定也是她二人动的脚
“朕要治她们死罪!”
“别治她们的罪,她们并没对我做什么”深知求情对于他来根本无用,她心底阴沉的笑了,如果她们两人因她而死,在后宫之中该起到很好的震慑作用吧!
浅精神不济,勉强了这么久的话,早已累了,话还没完,已不由自主的昏昏然垂下眼帘。
“别话了,好好休息。”曹瀚却以为她善良到连陷害她的人都不忍心去责怪,心里对她更是疼惜万分
过了年,转眼到了来年二月,乍暖还寒的天气,阴冷而又潮湿,整个后宫也像这笼罩着阴霾的天空一般,始终不见晴日。
这些日子以来浅足不出殿,不去理会皇帝在后宫里掀起的疾风厉雨,只安份的待在清阳宫里休养虚弱的身体,精心调养之下精神渐足,人也微微胖了一些,更显得柔光焕发,于清灵之中透出一股娇艳来,就连揽镜自照时也常常为这绝俗的美丽吸引得怔了神。
半个多月前,前线大捷,与?国纠缠了大半年的战事终于以景国的胜利而告终。
今日是征战将士班师回朝的日子,皇帝亲自出迎,稍后进行论功行赏,晚间还要举行庆功宴,所以他会回来的很晚,这些皇帝早早就告诉了她。
最近皇帝改变了许多,表现在他告诉她很多以前根本不可能让她知道的事,包括他每日的行程,要见什么人,国家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或者哪件事让他烦恼,甚至有时候会询问她对某件事的看法,当然了她不会傻的真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但有两个话题即使她提起,他也闭口不谈,一是滟妃和容贵人的处置结果,另一个则是当她问起过去的事时,他只会些与他有关的,一旦涉及到林焰他就绕过不谈,她也聪明的另换话题不提。
凭良心,她感受的到皇帝的用心,他是用他的真心对待着她。
他对她的体贴,对她的在乎,对她的呵护,一点一滴的沁入她伤痕累累的内心世界,带来诱惑人心的温暖,这让她怎么还能浅封的住那越来越柔软的心呢?
可怕的是想起焰的时候越来越少,她时常陷入矛盾之中,于是不得不时刻记着要提醒自己,他爱着的是齐若妍,不是她,她只是个暂时存在的替身,终有一天时成熟了,她会离开,到那时他们会成为两条平行线,永无相交的可能。
无所事事久了,人就开始变得越来越懒散,吃了睡,睡了吃,衣来伸饭来张口的日子是极度消磨人意志的,有时候她会想,自己要是真出了宫,在这男尊女卑的世界一个女子该怎样自谋生路呢?好像有点难
难道去她要重操旧业干回老本行?别开玩笑了
“姐请用茶。”绣儿奉上一杯香茗。
浅接过青玉茶盏浅浅抿上一口,望了低眉顺目的绣儿一眼,虽然还是摸不透她的底细,但这丫头不是皇帝的人是可以肯定的,细问过后也确定蔚封旗的信也不是她做的脚,所以绣儿现在成了她了解宫内情势的唯一媒介。
听皇帝虽未治滟妃和容贵人的死罪,但已下旨除了两人的份位,因为李公公突然病死,她们两人被贬为淑媛宫的洒扫宫女顶替李公公服侍那个装疯的贵妃去了,弄得淑媛宫现在整日里热闹非常,而滟妃的妹妹静妃见恳求皇帝无用,便总是在皇帝不在清阳宫的时候来求见她,大概是想求她帮着求情。
静妃是皇帝曾亲口夸过“静若止水,惟宁朕心”的女人,她倒是很想见见这个据让他觉得心里安宁的女人是怎样的天姿国色,但宫人们拦在外间隔绝了消息,如果不是绣儿,她可能还不知道静妃的存在,也不知道是宫人们会自作主张,还是皇帝有命在先,今天皇帝回来的不会太早,她要是来了,正好可以会会她。
浅瞄了眼外间,递给绣儿一个她是不是又来了的眼神,得到肯定的示意之后,她搁下茶盏道“整日待在屋里闷的很,也不知道御花园的桃花开了没。”
“姐可是想去御花园赏花?”
浅不置可否的轻嗯一声,起身就往外殿走,迟了就怕宫人们先她一步请走了静妃,她不是又见不上了?
“来者是客,你们为什么要请人家走呢?这位是”浅的出声阻拦正扶着一个身穿浅绿衣衫的女子出门的两个宫女。
是扶,倒不如更像是挟持,一人一边架着人家的胳膊往外面生拉硬拽的,绿衣女子背对着她,虽看不见她的脸,但那一头没有任何雕饰装扮的乌黑秀发在日光下泛着自然的色泽,纤瘦和度的身材穿上浅绿与粉白相间的衣裙,隔着数米看去很是赏心悦目,那眼色就像刚吐芽的嫩叶,会让人联想到处处生的春意盎然。
“姐”锦红急急的追出来,见浅已经看见了静妃还在问她是谁,忙道“姐,这位是宣宁宫的静妃娘娘。”
“宜柔见过姐。”静妃挣开强行把持着她的宫女转过身来,随着锦红称呼浅为姐,却不知该如何行礼,气氛显得有点僵硬。
“静妃娘娘,姐身子虚弱不宜见客,您还是请回吧!”锦红急道。
“没事,我正要去御花园赏花,不知静妃娘娘可愿随我同去?”静妃并非绝色,与齐若妍相比相差不少,但浑身上下却流露这一股恬淡清雅的气息,犹如一潭微泛涟漪的池水,幽静而不扰人,难怪皇帝会她静若止水,她的确有一种安宁人心的特质。
静妃微怔之后略带喜色的道“宜柔愿随姐同去。”
“姐,天气潮湿,风寒阴冷,不宜赏花,不如等天晴日暖再去御花园如何?”锦红忙出声劝到,让姐见到静妃已是不妥,若再让她伤了风,皇上必会严惩他们照顾不周。
“也好,那请静妃娘娘进来喝杯热茶话总可以吧!”浅对赏花也不是真感兴趣,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便改了口。
“这”锦红犹豫不决,万一静妃娘娘了什么不妥的话惹的姐犯了心痛病,他们可担待不起,“皇上了,姐不见客,静妃娘娘请回。”
意料之中的答案,浅状似无奈的向静妃望去,锦红的话的不敬,静妃却已恢复到原本的恬淡态度,不惊不怒,只带着略显遗憾的表情告退低头离去。
望着那抹渐渐远去的淡绿背影,浅暗忖她的确有些与众不同,一般的宫妃怎能容忍宫人对自己如此不敬,难怪皇帝对她的评价会那么高
呼吸间有些淡淡的酒气,他喝了酒,脸膛微红,神色却是难得一见的高兴,这也难怪,两国之战,景国最终获胜,这可是他登基以来取得的第一场胜绩呢!
曹瀚掀开垂落的帐幔却见浅睁着双眼,毫无睡意的望着他,急道“怎么还没睡?”她的病最忌劳累,现在二更都过了,她怎么还没入睡,这对她可不好。
“我睡不着。”
“怎会睡不着?”曹澈一凝神,似是想到什么,皱眉不悦道“是因为日间见了静妃之故?”
“不是,我要睡了。”浅翻过身留给他一个背影,她有些不可置信自己竟因为他的晚归而了无睡意,甚至胡思乱想他夜宿在别的女人那儿
身边床榻轻陷,浅知道他已躺在自己身边,熟悉的温度和气息不可思议的让她感到一股心安,又立刻自嘲的笑了,竟然不可自拔的倾向他了,这种日渐加深的感觉让她时常茫然无措,她怎么还能欺骗自己对他毫无感觉?
是爱吗?在经历了与焰那段痛彻心扉的感情之后,发誓不信爱情的她竟又爱上了一个不知相隔了几千年时空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