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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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衣敢将玉腰带秀出来,自然不怕黑衣下黑手,早已藏起来,连秦嫀也不知晓他收在何处。

    到收东西,黑衣也有自己的藏纳之处,只不过不在沈府,而是在摄政王府。

    这大半年下来,里头越发多秦三娘送与他的物件了。

    但总归比不上玉腰带。

    不过这年头想要件东西还难吗?

    那秦三娘素来喜欢对他动手动脚,馋他得很。

    今夜月色正好,黑衣速速离了书房,回去换了身料子滑不丢手的绸裤子,穿上凉丝丝,也好看。

    秦嫀这头看完宝,施施然回卧房来,抬眼撞见着装风流的郎君,笑了:“你不是不爱穿这套绸衣吗?”

    当时她选的,上身略显轻浮,郎君不庄重。

    “方才的衣裳弄脏了,我便随手拿了一件。”赵允承道,主动去放帘子,抬手的功夫,露出些许浅蜜色的腰腹,线条十分夺目。

    秦嫀扫了一眼,嘴角轻扬,当初挑这套绸衣,大抵就是为了这一幕的风光:“我来罢。”她走过去,拍开笨手笨脚的郎君的手,将玉钩解开。

    “宝睡着了吗?”赵允承回头看向珠帘另一头。

    “睡着了,郎君莫去扰他。”秦嫀道,握住郎君的手腕带往榻上:“快睡,你明日不是要出门吗?”

    赵允承随她上了榻,眸光暗暗,看来秦三娘已经摸透了他的出门规律,但却从来没有过问他去干什么,这是出于信任还是不在意?

    郎君一躺下,秦嫀的手便向他衣襟伸去……

    赵允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凤眸里泛起得意来,咬咬牙,等她再上钩些再收网。

    摸完绸衣下的风光,秦嫀的手转向郎君那风流飘逸的绸裤,这可就不行了。

    “慢……”赵允承高冷地抓住女郎的手。

    “嗯?”秦嫀不忙的那只手,撑起脑袋笑看着他。

    女郎含在嘴角的浅笑,带着无边韵味,已然脱离了靠色迷人的境界。

    但她遇上的对手是个憨憨,一心只想玉腰带,郎君哼:“你此前送与我一条玉腰带。”按照白衣的喜好必然是白玉了:“那颜色稍显素了些,只能配白衣。”他捏捏秦三娘的手,狮子大开口:“我想要一条满绿。”

    秦嫀一怔,想起前几日在街头买纸伞,郎君对素伞一见钟情,仿佛与眼前这位朝她要满绿的郎君判若两人。

    不过白玉确实只能配白衣,像郎君时而也穿的黑衣,配墨玉便很不错。

    “也罢。”这大半年下来,秦嫀已经习惯了郎君偶尔向自己要东西,她一般都不会拒绝,但这满绿不好找,价格可以是相当昂贵了。

    见她神色游移,赵允承内心腹诽,啧啧,既又想风流又抠抠搜搜,美得她。

    “睡了。”摄政王丢开她的手,转身躺下去,今夜狠话就撂在这儿了,没有满绿休想占他便宜。

    “这满绿不好找。”秦嫀从丈夫背后贴上去,摸了摸对方:“这样,我明日托人听听,要是有就给你买来。”

    依秦三娘的人品,话一般算话,赵允承转过来,懒洋洋地笑了笑,将下巴挑起,俊脸上写着任、君、采、撷,几个大字。

    秦嫀受他诱惑,呼吸登时都轻了几分,而后不客气地采撷了郎君这朵娇花。

    今夜里,也是他们产后第一次亲密。

    摄政王被许诺了满绿腰带,心情大好,难得没有在心中编排秦嫀,于床榻上也十分卖力,好叫秦三娘知晓,这满绿送得不亏。

    秦嫀与之久违地酣战了一把,爱极了他,半宿下来了不少好话。

    诸如‘郎君厉害’‘郎君威武’什么的,还爱死他了,这般又送礼物,又甜言蜜语,很快便将赵允承哄得通体舒畅。

    在白衣那里受的气烟消云散,狠狠扳回了一局。

    为了扳回这一局,赵允承歇下来时,汗流浃背,长发都湿了,可见辛苦。

    一脸餍足的郎君,扯着嘴角懒洋洋地躺下,神态举动,满满都是豪横:“歇了,明日我还要早起。”帮秦三娘理了一下鬓角:“别忘了我的满绿。”

    秦三娘累惨了,朝郎君眼帘动了动,表示自己知晓了。

    第二日郎君一大早出门,女郎睡到日上三竿,这才慵懒地起来,看孩子,顺便叫人出去听,哪儿有品质上乘的翡翠。

    这等奢侈品向来有价无市,若买主出得起价钱那自然应有尽有。

    很快便有珠宝商人带翡翠来相看,秦嫀挑了品相完美的,出了一大笔银钱,请人赶制一条腰带。

    赵允承收到腰带,很是满意,下一次出门便戴上了。

    新腰带惹眼的很,即便是那些惧怕他的人,也纷纷不自觉地被吸引住目光。

    再跟白衣交接时,郎君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一点儿也不吝啬笔墨地将这条翡翠腰带的故事讲给对方听。

    ——她她很爱我,愿为我做所有事情。

    “……”

    白衣知晓会被不厌其烦地挑衅,黑衣也知晓自己不占优势,但两位郎君的战斗依旧乐此不疲。

    白衣郎君主要是想叫黑衣认清楚自己的位置,本分识趣一些,莫要像个男狐狸精一般围着笑笑转,那太令人不齿。

    黑衣则万般厌恶白衣总端着正室的架子,仿佛他待在秦三娘身边连畜生都不如,不配上桌吃饭,不配上榻睡觉,啊呸!

    哪来的优越感。

    简直笑掉大牙。

    -

    一半幸福一半膈应的日子,在两位郎君的针锋相对中,不紧不慢地流逝了两年。

    天元六年,四月,草长莺飞,天趋暖。

    南城沈家院内,不时听见笑声传来,时而是清脆悦耳的女郎娇笑,时而是稚嫩的孩子咯咯笑。

    “宝少爷,快过来这里,来来来……”话的是月英,她摇晃着一支九连环,发出清脆的声响,吸引着一米开外的童。

    这童生得玉雪可爱,眉眼如画,正是沈家的主子沈嘉言,已经两岁了,会走会跳会喊娘,能用勺吃饭,喜怒亦分明,稍有不顺脾气发。

    若是谁纵的臭毛病,那必然不是科学带娃的秦三娘。

    她自己全日带的话,必然会给宝一个完整的童年。

    只因疼宝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母亲王氏隔三差五地过来帮忙照看一阵,洛阳的大伯娘也一年来两趟,实属勤快。

    宝自身还有两个奶娘,所以秦嫀不怎么感受到带娃的累。

    但宝还是惯爱粘她,与她最亲。

    譬如眼下,那郎君虽在院中玩得开心,但不时还是会跑回凉亭里找阿娘,抱着阿娘的腿腻歪一会儿,再跑出去玩,反反复复。

    “阿娘?”郎君又来了,操着口齿不清的三头星语,手抱着秦嫀的腿,仰头看着她。

    “哎。”秦嫀放下一本闲书,理了理鬓角,然后将儿抱起来,笑道:“快吃暮食了,咱们不玩了好吗?回去洗白白,等阿爹回来一起吃饭。”

    郎君靠在母亲怀里,听话地点点头,但很快又被秦嫀发髻上的珠花吸引,伸手拔下来。

    “这个不能玩。”秦嫀朝他摊开手:“快,还给阿娘。”

    若是眼前的人是赵允承,宝必然是不会听的,但他听秦嫀的话,眨巴了一下滴溜溜的大眼睛,便乖乖地将珠花交了出去,还不好意思地摸了摸。

    “乖儿子。”秦嫀赞道,她实行的是鼓励教育,彩虹屁是必须的。

    掌灯时分,沈家大门将郎君迎进来,而后落下门栓。

    两年过去,赵允承已二十有九,不过他在外总冷着脸,不怒自威,很是容易让人忽略他的年纪。

    因此看起来与从前无甚区别。

    硬要的话,这两年娇妻爱子陪在身边,摄政王的精神状态变了很多,连旁人都他锐气渐消,有种力不从心之感。

    放屁。

    朝政之事,自己亲力亲为抓得紧些,又他谋权篡位,狼子野心;眼下抓得不那么紧,又他力不从心!

    气死他了。

    摄政王绷着脸,大步流星地走入后院。

    “你阿爹回来了。”秦嫀给儿穿好衣服,将他放下地,拍拍他的屁股。

    “阿爹~~~~”宝惯会见人人话,屁颠屁颠地张着手朝赵允承走去。

    郎君适才紧绷的俊颜,见了爱子立刻冰雪消融,柔和起来,过来将宝抱起:“宝乖,想阿爹了不曾?”

    他道,欲要亲亲他儿的脸蛋。

    “唔……”宝却嫌弃地推开阿爹的下巴,摇头不愿意。

    赵允承自个摸了一下,原来是长出了胡渣,今早走得匆忙忘了刮:“行,阿爹刮了胡子再亲你。”

    放下宝,赵允承走到浴间来,看见秦嫀在收拾宝的衣裳,他道:“你去歇着,让丫鬟收拾。”

    秦嫀:“举手之劳。”见他准备刮胡子,她笑了:“是不是今忘了刮?”

    赵允承点头:“正是,胡渣长了出来,宝嫌扎。”

    秦嫀便道:“你不刮胡子,不只宝嫌你扎,我也嫌你扎。”

    对着铜镜的郎君撇撇嘴,手持刮胡刀,声:“男人三十岂能无须,明年我便留须。”

    闻言,秦嫀翻了个白眼:“你要留便留,我大不了换个夫婿。”

    “……”赵允承咬牙,暗暗瞪了婆娘一眼。

    因为这个问题,他们已经讨论过很多回了,秦三娘总不松口。

    大乾郎君过三十喜欢留美须髯,讲究美须豪眉,显庄重,譬如秦嫀二姐的夫婿严二郎君,嘴上便有一圈修剪整齐的胡子。

    赵允承之所以想留须,是因为觉得不留须的自己面容太过惹眼,像个白脸,毫无威严之感。

    但可恨的是,秦三娘喜欢白脸。

    “哼……”郎君一边生气,一边将脸刮得干干净净,然后没好气地凑过去,让瞧瞧:“这样还扎不扎?”

    “哦。”秦嫀一看郎君俏生生的模样,肾上腺素激增,眼眸也不自觉地眯了起来,这张脸看了三年了,她还是看不厌:“光看怎么看得出来,我得试试才知晓……”

    赵允承呼吸微促。

    一双柔荑捧着他的脸吻了过来,将他左左右右好生吻了一遍:“唔……”郎君的眼中很快泛起薄雾,有点恼地回击。

    不知过了多久那女郎才满足地放开他:“不扎,你可以去亲宝了。”

    “我叫你看看,又没叫你亲。”赵允承唾弃地看了她一眼,负手出去了,他的爱子才是他留在沈府的理由,为了这点他这两年牺牲得太多了。

    刚才那样随时随地的轻薄只是意思,那真正的大场面,郎君想想都心颤。

    “阿爹。”宝过来,爬上他的膝盖想亲他。

    赵允承下意识地躲开,这个举动连他自己都愣了,继而理直气壮教育道:“以后不能随便亲来亲去,只有阿爹和阿娘才能互相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