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一个欺压我的人,能杀了!

A+A-

    这其貌不扬的中年人正是万永社刑房简丰,他年轻时在朔方郡当了五年募兵,后在茂陵县寺任亭长。

    这简丰嫉恶如仇,有一身缉盗捕贼本领,却因为失杀了茂陵豪猾的家奴,被冤告下了诏狱。

    若不是樊千秋在一个月前花了三千钱为其赎刑,那么恐怕已经被整死在狱中了。

    入社之后,这沉默寡言的简丰,自然就成了樊千秋下第一号专做湿活的爪牙。

    社中已经有武房了,但只管治安缉盗和子弟训练,碰到硬茬,还得看刑房的人。

    樊千秋今日把简丰留下来,自然就是有一件“硬活”要办!

    他走到简丰面前,心平气和地问道:“那个子弟吐扣了吗?”

    “第一天才刚用刑,他就吐干净了,我怕他是熬刑不住屈打成招,又用了两天刑”

    “从头到尾,此子都没改过。”简丰的语气平淡无奇,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任何不妥。

    看来,专业的事就得由专业的人来做。

    “与他勾连的人是谁?”樊千秋问道。

    “钱万年。”简丰简单明了地回答道。

    “谁?”樊千秋有些激动,甚至是狂喜地问道。

    “大昌里现任里正,钱万年。”简丰再次答道。

    “走,去后院的刑房!”

    “诺!”

    樊千秋完就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正堂,因为心情过于激动,差点被门槛绊倒。

    又能除恶立威,又有利可图,还能报一下私仇,这样的事情,樊千秋太喜欢做了。

    万永社后院的一间刑房里,弥漫着一股子腥臊的气味。

    这刑房非常逼仄,用砖石砌成,横纵不过一丈半,连一扇窗户都没有。

    除了一张破草席,一张条凳和一个便溺的木桶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像这样的刑房,这后院里总共有五间,专门用来关押审问社中违反了社约的子弟。

    樊千秋刚接替社丞一职时,社中子弟鱼龙混杂,所以这五间刑房是人满为患,从未空置。

    但是只过了两个月,见识过樊千秋的狠决和简丰的段之后,敢触霉头的子弟少了很多。

    ()(e)  用樊千秋的话来,这叫做“社风建设取得了初步的成效”。

    刑房外面的后堂就是钱房,存着这两个月来征收到的几十万钱市租。

    刑房里的惨叫声,恰好可作为警钟,让社中子弟不要惦记不属于自己的富贵。

    此刻,刑房的破草席上卷缩着一个年轻人。

    身上没有用刑的血痕和硬伤,但他发丝散乱,面色苍白,两腿之间更是散发出一股腥臊之气。

    樊千秋早就将“科学刑讯”的法子传授给了简丰,所以此间中才不会出现那血呼啦几的场面。

    “人没死吧?”樊千秋冷漠地道。

    简丰没有话,走到了此人身边就蹲了下来。

    “社尉来了。”

    简丰话音刚落,此人猛地抖了一下,接着就睁开惊恐的眼睛,一骨碌爬了起来,拜在樊千秋面前顿首。

    “社尉!社尉!我知错了!还望饶我一命,我愿意在社中当牛做马,绝不敢有二心。”

    “社丞!我受不住那加官之刑啊,我的是真话,绝不敢有任何的欺瞒,饶了我吧!”

    看来此子在简丰下吃不了不少苦头,这头磕起来就根本停不住。

    人的头骨磕在青石板上,声音清脆通透,煞是好听。

    在大汉,下拜行礼,甚至是顿首磕头,都是常见的礼仪,还并没有带上奴性的屈辱。

    纵是如此,樊千秋来到大汉之后,也熟悉适应了很长一段时间。

    可如今看到此子趴在地下,像狗一样不停地乞求活路,樊千秋是没有丝毫怜悯心的。

    “站起来话。”樊千秋冷漠地道。

    “社尉,我再也不敢了”此子仍然在苦苦哀求。

    “莫要装腔作势了,你是聪明人,知道卖惨喊苦在我面前是无用的,不起来话,我就让简刑房和你。”

    这几句话非常管用,此子磕磕绊绊地应了一声“诺”之后,就颤抖地站了起来。

    “坐!”樊千秋指着条凳道。

    “这”此子有些恐惧地看向了条凳,似乎不愿意去触碰它,看来,此物给他留下了不少惨痛的记忆。

    “嗯?”一边的简丰用一个字逼迫着他。

    ()(e)  “诺”此子无法,终于坐在了下来。

    “姓氏名字,户籍所在,社中职责?”樊千秋问道。

    “人柳直,安定里上造,万永社最卒,率五人把守大昌里东闾门,登记出入,征收市租,发放肆旗”

    “刑房查到你擅离职守,私放逃租行商入闾,有没有此事?”

    “有有”柳直嚅嗫答道。

    “向你行贿之人为谁?”樊千秋问道。

    “大昌里的里正钱万年”

    “共有几次?”

    “四五日一次,十月开始,共、共有六次。”

    “一次得几钱?”樊千秋声音严肃了几分。

    “一次200钱,共、共收了200钱”柳直眼神有些闪躲。

    “设肆市租封顶才200钱,钱万年给了你200钱,他还有何可图?”

    “他、他”柳直更为恐惧,舌头都直了。

    “简丰啊,此人的舌头不灵活,你再给医治医治?”樊千秋蔑笑着看向身侧的简丰。

    “诺!”简丰不多话,从腰间拿出了一把匕首,向柳直走了过去。

    “不不不!”柳直连忙摆后退,更加惊恐,险些摔下条凳。

    “那就如实地清楚,别麻烦简医师动。”樊千秋冷笑道。

    “不、不只有钱万年一人。”

    “还有何人?”樊千秋皱了皱眉,没想到还是个窝案。

    “钱万年、李储寿、周永寿、欧得财”柳直哆哆嗦嗦地数出了四个名字。

    这几个名字都是大汉最常见的名字,樊千秋听在耳中,觉得非常耳熟。

    仔细想了片刻,樊千秋猛然记起来了,他在正堂上,刚见过这些名字。

    他连忙看向了面无表情的简丰,难以置信地问道:“四个都是里长?”

    “正是,四人正是清明北乡的四个里长。”简丰点头确认道。

    好啊,樊千秋刚才还想着下一步棋怎么走,棋路不就来了吗?

    “柳直,你想不想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