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臧霸
次日清晨,皇帝车驾并一应人等缓缓起行,曹操拜别皇帝后回到下邳,和夏侯惇站在城楼上注视着皇帝的队伍。夏侯惇看曹操久不话,问道:“孟德在想什么?”曹操将目光从车队前方的“汉”字旗上收回来,道:“我方才传信回去,令夫人从族内选几个女子送入宫里。君臣到底匕现,我以此安皇帝之心,若皇帝执意一死,那便死吧。”曹操抬眸望向明净的天空,眼神悠远:“初平二年,本初已有冀州,我不过东郡一地,文若却弃了本初来投我,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这几日我想明白了。那是因为初平元年董卓火焚洛阳,挟持天子,十余路诸侯犹疑徘徊而不敢进,唯我曹孟德不计成败生死为国西行,那时候,我和文若一样,心里都装着汉室。”夏侯惇环视左右,示意附近的士兵退开去,出言道:“孟德”曹操一笑,道:“现在皇帝长大了,也有了几分帝王模样,可我刚见到他的时候他是个什么样子?”“又矮又瘦,穿的破破烂烂,于是我那天令人杀了一头牛,把最好的一块肉给了他,皇帝吃着吃着就哭了,:‘朕不见荤腥久矣’。结果呢,吃完肉没几天,他就想自己做主,让我还政。”夏侯惇也笑了,道:“皇帝那个时候还想重修洛阳城来着。”“皇帝那时候懂什么,还不是董承他们撺掇的。”曹操道:“然后呢,我就一天天看着他长大,再一天天失望,我就想,可能汉室,真的气数尽了。”到这,曹操重重叹了一口气,道:“谁能想到,守着这么一个皇帝这些年,文若还能在心里装着汉室!”“但这么一个皇帝,要怎么去守呢?我还记得,我东讨吕布出许都那天,皇帝眼中藏不住的恨意。”“你看现在诏书上写的多好啊,‘世袭罔替,有罪不夺,与国同享’,‘随葬朕陵,配享太庙,以喻功过伊霍’。”夏侯惇道:“皇帝骗起人来倒是得心应。”“想杀我曹孟德,凭这么一封诏书可不行。刘表虚名无实,刘璋守护之犬,是天亡刘汉,才让刘氏子孙,无一骄子。”曹操仰天大笑,道:“元让猜一猜今早虎士抓到了谁。”见曹操大笑,夏侯惇也露出微笑,道:“这如何猜得出来?”曹操道:“华县臧宣高,昨天皇帝指名要见的人。”曹操和夏侯惇走下城楼回到账中,吩咐左右将臧霸带入账中。只片刻,一个被紧紧绑缚,做老农打扮的人在卫士的推搡下走了进来。来人甫一进账,曹操就迎了上去,看着来人道:“天子有召,宣高因何做此打扮相避?”来人倒也光棍,就地一坐,道:“司空是如何发现在下的?”曹操微笑着走到来人身边,亲自将他松绑,笑道:“虽皇帝有召,我猜以宣高之智,必不愿赴许都。既不愿赴许都,与陛下相见反有害无益矣。”“吕布粗鄙,断不会听宣高之言,宣高留书信于皇帝,自己寻隙而走,悉数在我曹孟德注视之中。”臧霸嘿嘿一笑,道:“在下昨天若是去见了皇帝,现在又不曾随皇帝离开,只怕如今在司空账中的,就是在下的首级了。”曹操并不否认,爽快承认道:“庸者可释,良臣难纵,宣高知我。”见曹操毫不作伪,臧霸道:“未知司空气度若此,早知,在下当不助吕布。”曹操上前握住臧霸的道:“今日知晓,未晚也。”臧霸心知情势到此,自己再不归顺,便只有身首异处一途了,于是下拜道:“臧霸拜见主公,吴敦,伊礼,及孙观、孙康兄弟皆与臣相熟,臣愿替主公招降他们。”曹操将臧霸扶起,大喜道:“得宣高此言,徐州无忧矣。”完又叮嘱臧霸道:“待我走后,青徐之地,就拜托宣高了。”数日前彼此还是阵前仇雠,数日后便将刚打下来的徐州委托给自己,臧霸有些难以置信道:“主公欲留霸于徐州任事?”曹操微笑道:“我欲以宣高为琅琊相,未知宣高意下如何?”如果方才臧霸投顺曹操还有些迫于形势,此刻臧霸是真心折于曹操的气度了。臧霸沉声抱拳道:“主公尽力北上,霸当为主公东往,必使主公不以东方为念。”曹操折服臧霸之,刘协正骑马与关羽、张辽、刘备、张飞等并行。“天寒地冷,陛下何不乘车而行?”张辽建议道。双腿传来锥心之痛,刘协知道昨天有所缓解的伤口定然又裂开了。但他面上丝毫不显,看了一眼四下的兵卒,道:“今日天下,多有不臣。建安二年,袁术僭越称帝,至今不能讨平。朕当效光武事业,亲临矢石,不避刀弓,以兴汉室,如何能弃众将士而别居马车以贪高卧之适?”关羽闻言大振,青龙偃月刀一提,马上施礼道:“陛下既有此心,乃百姓社稷之福,臣等敢不效死于阵前!”刘协微笑,他知道自己这番与士卒同苦的言论,颇合关羽的胃口,正欲再两句,一边张飞突然道:“二哥你慢点,刚才你那大刀差点碰着陛下了。”关羽:“咱们来的时候,这一路被曹操扫荡的干干净净,二哥你提个刀干什么,不累吗?”关羽:“就算你不累,你那坐骑也快受不了了,你看大哥,能不拿兵器的时候从来不拿兵器。”关羽:刘备:刘协看了一眼关羽座下那匹疲态尽显的马匹,遂开口道:“翼德所言有理,此一路颇为平安,云长可将兵器暂置于车上。”皇帝有令,关羽领命而去,待其归来后刘协从马上跳下,以绳递关羽道:“朕观云长所骑之马颇为疲惫,朕此马乃是文若良马中择优为朕选出的,虽不及赤兔矫健,差之不远矣,云长可先换乘此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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