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天早上, 慕有哥回到家, 刚进门碰上了撒完尿的慕有博。
他着哈切,困得眼睛快眯成一条线,“才回来?”
“嗯。”
“昨晚干嘛去了?”
她不想搭理他, 往自己房间去。
慕有博抓了抓大腿, 跟在她身后, “夜不归宿, 我告诉爸去。”
她把他关在门外。
“拽什么!”慕有博哈气连天地白了她一眼, 回自己房继续睡。
慕有哥翻出干净衣服, 去卫生间冲了个澡,顺便把内衣给洗了。
正放着水, 宋致推门进来, 她惊了跳,“怎么不敲门啊!”
宋致奇怪地看着她, “我是你妈, 敲什么门。”她坐到马桶上, 咂了咂嘴,懒懒地问她, “你来月,经了啊。”
慕有哥没敢看她, 用力搓着内裤上的一滩血迹,心虚地“嗯”声。
“家里没卫生巾了吧?”
“不知道。”
“好像没了,等会你去多买点。”宋致站起来,冲了马桶, 走了出去,“再买点老王家的胡辣汤,想一晚上了。”
“好。”她偷瞄宋致一眼,见人没生疑,才松了口气。
昨夜折腾了一宿,慕有哥睡到中午才醒过来,她赶紧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果然有短信。
闻川:醒了没?
她笑着回过去:醒了
她咬着手指,盯着屏幕等信息,见他没回复,又发了一条:下午见吗?
叮——
短信来了。
他只回了一个字,见。
慕有哥扔了手机,抱着被子滚,咯咯咯地傻笑着,半晌才想起来回他:去看电影。
他回:好
闻川骑车来接她,慕有哥坐在后头搂着他的腰,两人一言不发。
她不知道该些什么,好几次欲言又止。
直到他问,“还疼吗?”
她攥紧他的衣服,低声答:“不疼。”
他又沉默了。
慕有哥挠了挠他的腰,“昨晚你的,还记得吗?”
“记得。”
她抿唇笑了起来,“慢点骑。”
“好。”
…
转眼到了开学季,慕有哥杂七杂八塞了满满两个行李箱,其中一个放满了汉服和一些琐碎的物件。
闻川来送她,还带了个礼物,用礼盒装着。
慕有哥忍俊不禁地看着礼盒上的粉色蝴蝶结,“别告诉我这是你系的。”
“不是,礼品店。”他端详着她的表情,“不好看?”
“好看,没看出来你居然这么少女心。”
“少女心?”
她笑着瞧了他一眼,闻了闻蝴蝶结,“香的。”
“本来有点臭,我喷了点姨的花露水。”
慕有哥心地拆开,里头放着一个做旧的铜制相框,框边镀着暗红色荆棘图纹样,有种神秘的哥特气息,相框里装着一幅画,很很精致,画里的她穿着汉服,束着高马尾,长长的发带拂在脸上,有种割裂的美感。
“好特别的相框。”她一时忽略里头的画,来回翻看着,“好好看啊,哪里买的?”
“很多年前在一个古董集市上,我很喜欢,就买了下来。”
她抱着相框贴在胸前,笑着睨他,“那你舍得送给我?”
“更喜欢你。”他脸不红心不跳,语气平平的着。
“呀,皮厚了啊,都不害羞了。”她这才关注起里头的画来,“什么时候画的?我怎么没见过。”
“昨晚。”
“这真是你画的最像我的一张了。”
“喜欢吗?”
“喜欢。”
宋致敲了敲门,给他送来冰橙汁,闻川客气地道了谢,她便很识趣地离开,还给他们带上了门,“你们收拾,我看电视。”
慕有哥将相框塞进行李箱里,他看着那快要被撑爆的箱子,“你带着它干嘛?”
“我乐意,不行啊。”
“已经塞不下了。”
“怎么塞不下?”她整个人跪在行李箱上,用力地挤压,将拉链艰难地拉上,“呐,这不塞下了。”
他不话了。
慕有哥跪在箱子上定定地仰视他几秒,突然站起来,跳进他怀里,双臂搂着他的脖子,“你长得怎么那么造孽?”她用腿环住他的腰,“看到你就想犯罪。”
闻川用手兜着她,“你家人在外面。”
她扭了扭身体,“以后在学校想你了怎么办?”
“回来,或者我去找你。”
“随叫随到吗?”
“嗯。”
“好了,不许反悔。”
“不反悔。”
她笑了起来,冲着他的鼻子咬了一下,“我发现你比以前又好看了一点。”
他沉默地笑了笑。
慕有哥抠着他的喉结,两手握着他长长的脖子一顿乱揉,“你怎么长的?怎么哪里都这么好看?”
闻川被她莫得浑身难受,极力克制着,低声问她,“待会他们送你么?”
“不送”
“那要不要去我家一趟?”
慕有哥顿时坏笑起来,“去你家干嘛呀?”
“姨白天睡得沉,听不到。”
她把脸埋到他的脖颈里,拳头捶着他的背,“我不去。”
“好吧。”
她抬起脸,两手揪着他的耳朵,“你不会求求我吗?”
突然,隔壁的慕有博吼了声,“慕有哥!”
她刹时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帮我拿瓶水。”
“……”
…
九月,全走了,只剩下个闻川。
脱离了学生身份,还是要去工作赚钱的,尽管有母亲留下的一笔钱,但他基本不会乱花,从前是,现在更是。
找工作是头疼的问题,除了画画,闻川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想做。其实按他的画功,如果进个培训班正儿八经带高考生绝对是没问题的,可他不喜欢正儿八经,那估计会把他逼疯。
席天倒是给他找了个活,清吧主管,席家产业,不用他做什么,每天在店里坐着便好。
闻川去两天,和客人了一架,还赔了三千块,不干回家了。
“你没伤到哪吧?”
“没有。”
慕有哥拿着军训帽,慢悠悠地扇着热风,“别再架了,你算算今年你了多少次架?”
“嗯。”
“每次都嗯,我的话你根本当耳旁风。”
教官吹了口哨。
“我要集合了,晚上再和你。”
“好。”
“你男朋友呀?”问话的是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子,叫曲长艺,是她的舍友,因为同样喜欢汉服,两人在入学第一天就下坚定的友谊。
“嗯。”
“没听你过诶,高中的?”
“对。”
“他在哪个学校啊?”
“他没读大学。”
“这样啊。”曲长艺没好多问下去,转移了话题,“好烦啊,又要站军姿。”
…
国庆放假,慕有哥没买到车票,席天从上海开车过来接她,顺便在杭州玩了两天。
正好曲长艺不回家,跟着他们一起逛,席天那一张又拽又帅的脸,把她迷的七荤八素,天天追着慕有哥听情况。
回宁椿那天,闻川在慕有哥家楼下等着,情侣久别重逢,只平平淡淡地了几句话。
席天在一旁叹气,“别顾忌我啊,你两该干嘛干嘛。”
“该干嘛?”慕有哥睨他一眼。
“拥抱啊,接吻啊。”席天摆摆手,“当我不存在。”
闻川笑了笑。
席天瞅着他的笑脸,做作的捂住胸口,“啊,川儿这一笑我心都化了。”
“……”慕有哥白了他一眼,“我上去了,你慢点开。”
“晚上喝酒,来接你们。”
“好。”
慕有哥把行李放家里头,饭也不跟家人吃,直接去了闻川那,两人在家腻歪了一中午,下午三点才出门透透气。
闻川不喜欢看电影,不喜欢逛街,慕有哥买了两张现代艺术馆的票,拉着他去逛逛。
今天展出的大多是装置艺术,形式挺新颖,大多作品不仔细琢磨还真不懂其深意。
两人走累了,坐在一个展厅看影像画,她靠着他的肩,快要睡着了。
“军训挺累吧。”
“还好,就是热了点。”
“舍友关系怎么样?”
“挺好的,交到一个好朋友。”慕有哥慢悠悠地掰着他的手指头,笑着,“她看上席天了。”
“席天呢?”
“我问过他的意思,估计成不了。”
“有没有人追你?”
“你猜。”
“没有。”
慕有哥掸开他的手,直起身,“我这姿色好歹也算中上等吧,怎么就没有了,好几个!”
闻川拽回她的手继续握着,“算上等。”
她抿着嘴笑了起来。
“上上等。”
“行了行了,太假了。”她用腿撞着他的腿,又枕着他的肩,“工作找的怎么样?”
“没有合适的。”
慕有哥看着大屏幕上的稻草人,半晌,突然:“要不你就卖画吧。”
闻川没回答。
“怎么样?自由艺术家。”
“好。”
“可以先去投投展览,就像这种展览。”慕有哥牵着他站了起来,“走。”
“去哪?”
“美术馆。”
闻川的画太多了,利用国庆假期,慕有哥给他挑出十几幅,投了大各种展。
时间一晃,开学了,两人又过上了异地的生活。
除了必要的聚会,慕有哥很少出去交朋友,大多数空闲时间都是在宿舍和图书馆度过。
闻川还是老样子,画画,画画,还是画画。
…
一年过去,闻川一张画也没卖出去,展览倒是投成功了两个,其中一个还拿了优秀奖,被馆藏,得到一万块钱。
林茹谈了个对象,家境不是很好,两人下半年准备结婚,在一个不太好的地段买了个房,背着一身房贷。
那晚,闻川回来晚了些。
林茹买了双高跟鞋,正对着镜子照着,“回来啦。”
闻川提着一个袋子,杵在门口,“姨,你跟我下楼一趟。”
“干嘛?”
“先下楼。”
“我试鞋呢,等会。”她伸出脚,“好看吗?准备敬酒时候穿。”
闻川走进来把她拉到门口,蹲下身为她换鞋。
林茹扶着他的肩,“干嘛呀?神神秘秘的。”
闻川带她到一辆白色轿车前,掏出车钥匙来递给她。
林茹一时没搞明白,愣愣地看着闻川,“车钥匙?哪来的?干嘛?”
“上去试试。”
林茹还没缓过来,“不是,你给我买了辆车?”她看着身旁的白车,“这辆?”
“嗯。”闻川开车门,将她推了进去,林茹蹙着眉,快速地眨着眼,仍旧不敢相信。
他坐到副驾上,“喜欢吗?”
林茹四下看着,没有回答。
“你总是骑着电动车来回跑,风吹热晒的,太辛苦。现在婚房买的偏,离上班地方更远。给钱的话怕你舍不得用,所以就买了辆车。”他目光淡淡地看着她的侧脸,“我不懂车,也不知道好不好,是有哥妈妈选的,她眼光好,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林茹咬了咬下唇,动容地笑了起来,笑完了,鼻子一酸,又想哭,带着个哭腔哑音道:“干嘛呀,浪费这个钱。”
“不浪费。”
“这得花了多少钱啊?”
“没多少。”
“你少诓我,姨又不是不懂行情。”她摸着方向盘,“最起码二十万。”
“没到。”他笑了笑,“十八万多点。”
“这都是姐姐留下的钱,是给你的。”
“如果她还在,也会送你的。”
“姐姐要是还在多好。”她眼睛又红了起来,转过脸去,擦去了眼泪,“看到这么帅的儿子,做梦都得笑醒吧。”
“外公外婆去世,妈妈也不在了,我就是你的娘家。”
“谢谢你这么多年照顾我。”
林茹眼泪唰得掉了下来,还在努力地保持笑容,“什么矫情的话,真烦。”
闻川替她擦掉眼泪,“他要是对你不好,你就告诉我。”
“放心吧。”她看着闻川,眼泪越发止不住,直接抱住了他,“兔崽子,你也要好好的,开心点生活,还有画画也是,画点积极的阳光的,少画那些奇奇怪怪黑暗的东西,心情才更好啊。”
“嗯。”
她松开他,“来和姨一起住吧。”
“我决定去杭州了。”
“陪有哥?”
“嗯。”
“什么时候?”
“等你嫁人。”
“也好,去吧,这个女孩不错,姨喜欢,有她陪着你我也安心。”
他微笑了笑。
林茹看着他的笑容,摸了摸他的脸,“好好对人家,你们还,要注意安全哦。”
“嗯。”
她笑着系上安全带,“走,兜两圈去,给你看看姨的车技。”
…
闻川是在慕有哥开学两个多月才去的杭州,两人在学校附近租了个两居室,开始美好的生活。
慕有哥怕他一个人在家时无聊,还领养了个流浪猫回来,是个精瘦的橘猫,他们叫它橘子。
同居了一个多月,橘子已经是一条大肥猫啦,除了睡就是吃,成天懒得一动不动。
慕有哥很少带同学回家,唯有曲长艺三天两头的过来,常常带着羊奶果冻,把橘子哄得团团转。
慕有哥的同学中见过闻川的人并不多,除了先前的几个舍友,大多是路上偶遇才得见。无论何时,人都是八卦的,很快系里便传开来,慕有哥在外头藏了个男朋友,巨帅!
晚上,闻川坐在床尾看画册,见慕有哥看着手机不时地笑出两声,终于忍不住问了她,“笑什么?”
慕有哥把脚翘到他腿上,自在地晃着,“我同学,你长得帅。”
他倒是淡定,握住她的脚,揉了揉,“你觉得帅吗?”
慕有哥睨他一眼,“丑。”
闻川似乎是相信了,他拿起桌上的镜子照了照自己,“好像是丑。”
慕有哥用脚趾顶着他的腰,“别照了,越照越丑。”
他放下镜子,从床尾爬到床头,拿走她的手机,压在她的身上,“那你觉得谁好看?”
慕有哥抱住他的脖子,“你看着我的眼。”
他还真一本正经地盯着它们。
“看到什么了?”
“眼珠。”
“……”她按着他的脸,将人推走,爬起来要去卫生间,还没离床,闻川搂住她的腰把人按了回来,三两下剥了个干净。
“窗帘啊!”
…
周五最后一节课是马克思,慕有哥坐在坐在最后一排,乘老师不注意偷溜了出去,今天她要和闻川去横店玩。
两人先乘车去了义乌,再从义乌坐大巴到横店,了个车到了住的地方。
慕有哥提前在网上定了个青年旅社,到地方时天已经快黑了。旅社里一片漆黑,几个年轻人坐在沙发上聊天,其中一个姑娘过来接待他们,“不好意思啊,店里现在停电了,马上就能修好,你们先坐着等一下,等来电办入住。”
慕有哥坐在吧台边,闻川在旁边站着。
“坐呀。”
“不想坐。”
不一会,那姑娘又过来搭讪,“你们是来玩的吗?还是来演戏?”
“什么演戏?”慕有哥对横店并不了解,周末在家无聊,周围也玩遍了,于是随便找了个地,只知道这里有几个影视景区。
“是来玩的呀。”姑娘不时地瞄向闻川,“刚一进来我还以为哪个明星呢,还在想明星怎么来我们这了。”
“那明星去哪?”慕有哥随口问了句。
“几家大酒店,看剧组安排了。”
忽然,灯唰唰唰地一同亮了起来。
“来电啦。”姑娘又看向闻川,“你男朋友长得真帅,就在这里当演员算了,一去就是特约,以后不定还会火。”
闻川漠然地看了她一眼,依旧保持沉默。
慕有哥将身份证递给她,“他没兴趣。”
…
他们将行李放到房间,便出门吃饭去了。
七点多钟,街上人并不多,慕有哥挽着闻川,看着路两边数不清的古装店,突然后悔没有穿汉服来。
到汉服,高中时期她倒是拉着闻川穿过一次,虽然没带头套,但是以他的风姿走在路上已然是迷倒了大群人,甭管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连街边下象棋的老头都指着他,“瞧那伙子。”
登龙路上有许多工作室和影视公司,又是招演员又是招助理,还有各种拉投资的。
她问闻川,“你我们会不会遇到明星?”
“可能。”
“你有喜欢的明星吗?”
“没有。”
“我喜欢李子。”
“男的?”
“嗯,你没看过《泰坦尼克号》?”
“没有。”
“《罗密欧与朱丽叶》呢?”
“也没有。”
“待会回去放给你看,这么经典的电影,你居然没看过。”
“好。”
…
夜里,慕有哥躺在他怀里,哭着哭着睡着了,闻川将屏幕调暗,一个人往下看,不管是灾难还是爱情,他的内心都是平静的,电影看完,他收了手机,拥着她入睡。
慕有哥时常讲梦话,又开始嘟嘟囔囔地了起来。闻川每一次都与她认真地对话。
“就是,那个云上的,回头就看到。”
“云上什么?”
“云上那个,回头看到了。”
“什么啊?”
她咂了咂嘴,不吱声了。
闻川看着怀里的人,吻了吻她,含笑入睡。
…
第二天一早,两人起身吃了早饭,先去了清明上河图。他们来的有些早,景区里还没有游客,除了景区工作人员就是剧组工作人员。
慕有哥与闻川坐在傍水的红亭子里,角梁上挂着两只红灯笼,与帘幔随风轻动。
远处的桥上站了几个穿古装的男女演员,有有笑的手舞足蹈着。
“感觉好好玩的样子。”她趴在木栏上,远远望着他们。
“走吗?还要去秦王宫。”
“再看看。”她嘟囔着,“好想体验一下。”
闻川没听清她的话,“什么?”
“你看那个,像不像导演?”
闻川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落到一个穿着马甲戴着帽子的白胡子身上,“可能吧。”
“好想走近看看呀。”她遗憾地叹息一声,“可惜封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