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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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逛完了秦王宫, 他们回青旅歇息了一中午。再出来时, 几个漂亮姑娘坐在大厅的沙发上聊天,装模作样地偷瞥着闻川。

    待人走远了。

    “帅吧,是不是特像明星!”

    女人是很敏感的, 对那些目光, 慕有哥是又气又得意, 去超市买了口罩和帽子, 给闻川包的严严实实。

    她看着只露出两个眼睛的闻川, 还是不满意, “这样更像明星了,太神秘。”

    他摘了帽子, 给她带上, “你戴着。”

    慕有哥眉梢一挑,“我像明星么?”

    “你像巨星。”

    …

    慕有哥对剧组特别感兴趣, 每每遇到, 非得围观个一两时才罢休, 她还和一个群演姐姐聊上,互相加了微信。

    晚上快十点多, 群演姐姐下戏,慕有哥请她吃了顿夜宵。

    直到快凌, 她才回来。

    闻川躺在床上发呆,慕有哥跳到他的身上,重重地压住他,闻川伸出手臂搂住她, “那么高兴。”

    “我要去当群演。”

    “当群演干嘛?”

    “好玩啊,你不觉得?”

    “不觉得。”

    慕有哥捏住他的嘴,不让他话,“我就要去,我想一天了,那个姐姐,就凭我这长相,以后肯定是个角色。”

    他抓下她的手,“你不是想去非洲当兽医吗?”

    慕有哥愣了愣,“是哦,那怎么办?”

    她躺到他旁边,看着天花板,“那我先玩玩,不定演两天就没兴趣了。”

    闻川没话,手落到她的脖子上,慕有哥看向他,笑了笑,“我去洗洗。”

    “好。”

    她脱了外套,开心地去了卫生间,不一会,洗好了出来,钻进闻川怀里,“好冷。”

    他用腿夹住她,“手伸进来。”

    她双手冰凉,放到他的肚子上,“好暖。”

    “我像演员吗?”她突然问。

    “像。”

    “哪里像?”

    “哪里都像。”

    “嘁。”她撇了下嘴,手往下伸,坏笑着看他,抓住,“凉吗?”

    他没有回答,撩起她的衣服。

    覆了上去。

    …

    大二寒假,慕有哥又去横店,办了演员证,她各方面条件都不错,运气也好,第一次演就混了个前景演员,虽没台词,好歹露了脸,把她高兴了好久。

    慕有哥让闻川先回宁椿,自己在横店待到快春节。半个月玩下来,她不仅没有半点厌倦,反而更加有兴趣。

    就在她准备收拾行李回家过年的时候,突然心血来潮想去广州找慕久国,她拿着这些天挣到的钱,精心为父亲挑了礼物,买了张机票就飞了过去。

    下了飞机,慕有哥才给慕久国电话,“我来广州找你了,爸爸。”

    电话那头突然就没了声音,她还以为信号不好,往外头走走,“爸爸?”

    “爸爸?听得到吗?”

    “唉,听到。”

    “我我来广州找你了,你有空来接我吗?我在机场。”

    “你怎么跑广州来了?还有谁来了?”

    “我一个人来的,还没告诉妈和哥,我想你今年过年又不回去,就来看看你。”慕有哥觉得父亲有些不对劲,试探问了句,“爸爸,你不高兴了吗?”

    “高兴啊。”慕久国沉默了几秒,“你在机场等着我,别乱跑,爸爸忙完了就去接你。”

    “好的。”她穿得很单薄,握着行李箱拉杆独自站在风口,心却是暖的,“那我等你。”

    “好。”

    慕有哥去一家面馆坐着,点了一碗面,可是她一口都没有吃,想等着父亲来了接她一起去吃晚饭。

    三个时过去,慕久国还没出现。

    慕有哥想电话问问,又怕扰他工作,便想着再等等,继续看电子书。

    晚上十点多,慕有哥正趴在桌上熟睡着,被电话惊醒,不禁了个寒颤。

    她接了电话,立马跑出去,远远地见到了父亲,连行李箱也不顾,奔过去跳到他的身上,慕久国年纪大,禁不住她这么冲撞,往后踉跄了几步,“哎呦,又重了。”

    “我胖了五斤。”

    “胖了好,胖了好看。”

    她高兴地站到地上,回头把行李箱拿过来,“走吧,我好饿。”

    慕久国带她吃了粤菜,吃完后又带她去了附近的酒店。

    “为什么不带我去家里?”

    “家里乱,过两天。”

    “正好我去了帮你收拾。”慕有哥挽住他的胳膊,“我还没见过你住的地方。”

    “你来一趟就好好玩,住这里也方便,而且爸爸住的太偏了。”他见女儿不话,又,“爸爸今晚陪你住。”

    “好吧。”

    两人定了个标间。一夜过去,他的电话响了三次,一次没接,一次挂了,还有一次鬼鬼祟祟出去接了。

    慕久国常年不在家,慕有哥不是没怀疑过他在广州有女人,可每次产生这个念头都会被她的情感强压下去。今天晚上,从他不愿带自己回家时慕有哥才切实地感觉到了不对,她听着父亲的呼噜声,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慕久国给她买来了丰盛的早餐。

    “爸爸公司还有点事,你在宾馆多睡会,爸爸处理完公事中午带你去吃好吃的。”

    慕有哥咬着虾饺,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

    没等她吃完,慕久国就走了。

    真公事?还是借口?

    她的脑子飞快地转着,设想了各种可能。

    他在这里另有了家庭?找了三?可他都快六十岁了。

    虽然老,但他是个有钱有气质的老男人啊,也不是不可能。

    不对不对,爸爸不是这种人。

    他不会的。

    她极力安慰着自己,丢了虾饺,赤着脚趴到窗户上往下看,许久未见父亲走过,又落寞地回到床上坐着。

    总之,肯定有秘密。

    …

    慕久国没有爽约,没到十一点就回了酒店,带她出去吃饭、游玩、买东西。

    “今晚带我回家住吗?”

    慕久国直接跳过她的话,拉着她来到进了家表店,他随便指了只表,“这只不错,试试。”

    店员带上手套,立马给拿了出来,啰里啰嗦地开始介绍。慕有哥一句也听不进去,应付地伸过手去。

    慕久国握着她的手,满意地笑着,“有哥的手腕真好看,戴什么都好。”

    “是啊,您孙女皮肤白。”

    “我是他女儿。”慕有哥冷着脸。

    “啊,不好意思。”

    “没关系。”慕久国笑着抚抚慕有哥的头,“喜欢吗?”

    她不走心地“嗯”了一声。

    “那就这只,不用包了,戴着。”

    三十多万的表,慕久国眼也不眨的就去付钱了,虽父亲向来对她很好,每次见面都大手大脚的买东西,但今日出手又急又阔,倒让她更加生疑。

    玩了一天,回到酒店,慕久国见她闷闷不乐的,凑过去哄她,“怎么了?不开心啊。”

    她摇摇头。

    “那怎么耷拉个脸?”他抱着她摇了摇,“累死了,哎呦,爸爸这肩,一年不如一年了。”

    听到这种话,她又心疼了起来,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顿时被抛之脑后,“我给你按按。”

    她跪在床上,给他捏着肩,慕久国闭着眼享受着,“闺女的手就是有魔力,一按顿时精神了。”

    “你回宁椿住,我天天给你按。”她故意了句,“妈妈按的更好。”

    慕久国沉声笑笑,“你妈妈怎么样?”

    “不怎么样,天天想你。”

    “等闲下来,回去看看。”他按住慕有哥的手,“行了,按久了你手酸,累一天了,去洗洗睡吧。”

    “嗯。”

    慕久国在这过得夜,第二天中午才走,又是以工作为缘由。

    他走后,慕有哥悄悄地跟了过去,慕久国确实去了公司,她在公司楼下蹲了快两个时,才等到人出来。

    路上停着一辆黑车,看车牌,不是他先前开的那一辆。慕久国朝那车走去,离着还有六七米的距离,车里突然跑出个十来岁的男孩,朝他奔过去。慕久国开眉笑眼接住了他,将孩高高抱起,亲了一口。

    那一刻,慕有哥觉得有顶千斤重的铁锤咚的落在了自己头上。

    各种荒谬的想法一瞬间全钻进她的脑子里,孙子?儿子?

    不可能,不可能的。

    兴许是朋友的孩子呢。

    她掐着墙,瞪大了眼睛望着慕久国抱着孩子坐上了车,她甚至不敢跑过去质问,去拆穿。

    她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后背突然撞到了一个人。

    慕有哥被一个类似保镖的男人带到了一栋豪华别墅里,活了快二十年,她只在电视上见过这么大的房子。

    男人把她放到大厅就退了出去。

    慕有哥一个人站在这诺大的空间里,环顾着金碧辉煌的四周。

    墙上挂了幅油画,画的正是慕久国,还是他年轻的时候,她走近看了看。

    原来,这就是他一直住着的地方。

    一个中年女人从楼上优雅地走了下来,她不高,身材偏瘦,盘着头发,身着条象牙白色长裙,肩上盖着灰色披肩,还带戴了个金框眼镜。她与慕有哥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尽管一身素色,未着粉黛,却从头到脚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女人微笑着,眼角捻出道并不明显的皱纹,目光平和地量着她,“你就是有哥吧?”

    慕有哥没答话,看着这女人,已经大概猜出了她的身份。

    “我是正云的太太。”

    正云?正云是谁?

    “你还不知道?你妈妈没跟你提过?”太太笑了笑,坐到沙发上,“也是,哪个母亲会告诉女儿自己是个三。”她抬了下手,示意一旁的沙发,“坐吧。”

    慕有哥并没有过分震惊,这种结果她在来的路上就已经设想到了,她咬着牙,平静地注视着太太,没有动弹。

    “不坐也行。”太太微微歪着脸看着她,“长得挺漂亮,像你妈妈,气质也不错,像正云年轻时候。”

    “正云?”

    她看着慕有哥迷茫的表情,“哦对了,他在你们那叫久国,你还不知道他的真名吧,叫正云,慕正云。”

    慕有哥顿时脑袋一片空白,正云?久国?正云?

    连名字都是假的。

    好可笑。

    “要不要喝点东西?”

    “他人呢?”

    太太拿起桌上的糕点,“尝尝,刚送来的,别人排队都买不到。”

    “爸”她顿了下,改口,“他人呢?”

    “你不会见你的。”太太口食着糕点,仿佛连指甲盖都写了两个字:高雅。

    “听正云你很聪明,确实不错,性子很稳,换个姑娘可能就又哭又闹了。”她温婉地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存在?好好待在宁椿就很好,不会缺你们吃穿的。”

    “有钱有势的男人在外面养点情人、孩子,很正常,除了你们三口,天津还有两个,你妈妈也知道。”太太心平气和地陈述着,仿佛事不关己,“你也没必要崩溃,我理解你现在一时很难接受,索性你现在这么大了,这些事也该有数。”

    “我的底线就是不允许你们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你妈妈就一直做的很好。可现在呢,你来了,钱给了还想要人?不觉得过分吗?”

    慕有哥咬着唇,竟不出一句话来,是啊,什么啊?妈妈是插足者,自己是私生女,站在别人的领地,还能什么?

    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克制着心中的狂躁,不让自己显得失态,或者,没教养。

    “你知道你为什么叫有哥吗?”太太放下糕点,用丝巾缓慢地擦擦手指,“是我取的。”

    “早些年我有个儿子,也就是你大哥哥,不幸出车祸去世了,本来慕有哥这个名字给的是你亲哥,但是宋致死活不肯,于是就给了你,别人都以为,有哥有哥,的是慕有博吧?”太太站了起来,朝角柜走去,“你大哥哥如果在世,都三十二岁了。”太太拿起一个白色相框,“你看看,他长得多帅气。”

    慕有哥看着照片上男孩的眉眼,觉得自己的脑袋快爆炸了。

    “你和他性格还挺像的,话少,冷静,够克制。”太太放下相框,离近些看着她,“听你学习不错,在江大是吧。这么看着我还挺喜欢你的,不如就留在广州,正好我没闺女,可以把你当亲生女儿待。”

    “他人呢?我想见他。”

    “你爸爸不想见你。”太太坐回沙发上,“没我的同意,他也不敢见你。”

    “考虑下。”太太笑着看她,“你也看到了我们这里的条件,你们三口子的经济全是从我这走出去的,那些于我们来,不过是一根细毛。”

    慕有哥沉默了几秒,垂着眼,冷静地了句,“对不起。”

    太太凝视着她,没有话。

    “我走了。”

    她走出去几步又折了回来,太太饶有意味地弯起唇角,却见她将手腕上的表脱下放到桌上,转身又走了。

    “后悔了就回来。”

    慕有哥跑了出去。

    路上没什么人。

    她咬着牙,掐着手,不让自己哭出来。她走两步便回头看看,也许慕久国会来找她,会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外面,会来与她解释。

    可是,他始终没出现。

    慕有哥走了四公里,来到个不知名的街道,街上很多人,欢声笑语,于她竟如冰冷刀枪,锥心刺骨。

    她走累了,坐在路边,想给闻川电话,又怕自己绷不住大哭,让他担心。万一他发疯,可怎么办。

    于是,她给了席天。

    “有没有在广州的朋友?”

    “有啊,怎么了?”

    “能不能找辆车送我回宁椿?”

    “你在广州?你怎么跑广州去了?”

    “你别问了。”

    “好,你发个地址给我,我让人去接你。”

    “谢谢。”

    …

    慕有哥连夜回了宁椿,她没有回家,直奔了闻川那儿,也没有跟他上楼去,抱着闻川站在楼下哭泣。

    “这么多年,我总是怀疑爸爸外面是不是有人了,我还抱怨他一直不回来,可他根本就不属于我们,到头来,他才是我们偷来的。”

    “我总在想,我为什么叫有哥,到头来,居然是为了纪念一个去世的人。”

    “我的姓,我的名字,全都不是我的。”

    “我没办法挽留,我连奢求的权利都没有,他跟他们才是一家人,我们就是外面的野花野草,想起来就浇灌一下。”

    “川,这次,我真的没有爸爸了。”

    …

    慕久国挂了宋致的电话,从那一刻起,宋致就像着了魔了一样,一边疯言疯语,一边抱着手机不停地给他电话。

    最后把一切罪责都赖在慕有哥的头上。

    “都怪你,他不要我们了。”她摔了所有能摔的东西,指着慕有哥的鼻子骂,“你为什么要去找他啊?为什么不提前跟我一声?你害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没老公了,你开心了吧。”

    “他不要我了!他以后都不会来了。”宋致散着头发,几近癫狂,“本来我还可以盼着,盼着他一年回来两次三次,两三次我就满足了,现在呢,都是你!”

    “你喊什么?生怕别人听不到?”

    “听啊,都来听!我还怕什么?你嫌我丢人了是吧,那你也是从这个丢人的肚子里钻出来的,我见不了光,你也见不了!”她拿着拖鞋,往桌子上砸,“以后要怎么办!我什么都不会,我们吃什么?喝什么?”

    “别发疯了行不行?”慕有哥直接推翻了桌子,“我养你就是了。”

    “你怎么养啊?你能给我多少钱?你连自己都养不了,还有你哥哥,他就是个废物,你,你要怎么养?你能给我买名牌包还是名牌衣服?”

    慕有博关着门在屋里游戏,“别吵了!烦不烦。”

    宋致听到他的声音,走过去踹着他的门就骂,“你这个废物,没用的东西,就是你没用,不讨你爸的喜欢,他又生了个儿子,才不回来!你能不能争点气,别那破游戏了!除了游戏你还能做什么?”

    慕有博开了门,指着她吼,“你自己留不住男人,怪我干什么?干什么不好,非要找个有老婆的!还是个快进棺材的老头子!”

    宋致扇了他一巴掌,“不许你你爸。”

    “本来就是!”

    宋致直接拽着他撕起来,“你闭嘴!我让你!”

    “我就!”慕有博也不让她,“不要脸!做三!”

    他们母子两三天两头闹,慕有哥早就习惯了,她冷冷地看着他们两,走出了家门。

    到了底楼,都还能听到他们吵闹的声音,真丢人。

    外头下着雪,她戴上帽子,想要去找闻川。

    身旁的草地咚的一声,从天上掉下了什么东西,她扭头看了过去,听到楼上哥哥的嘶吼,“妈!”

    …

    宋致没有死,她好巧不巧掉到一根钢筋上,伤了脊柱。

    慕久国给的卡,在广州时就被慕有哥扔了,即便没有扔,她也不想再用他一分钱。手术费是闻川付的,还有接下来的住院费、疗养费。

    宋致昏睡了五天才醒过来,哭着拉着女儿,“好疼啊,死真疼,我不要再死了。”

    慕有哥握着她的手,“没事的,忍过去就好了。”

    “我的腿是不是废了?为什么一点知觉都没有啊?”

    慕有哥沉默了。

    “我是不是以后不能走路了。”

    “能走的,以后好好做复健很快就好了。”

    “真的吗?”

    “当然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是呀,有哥从来没骗过我。”她边笑边哭,“可是我们没有钱了。”

    “我去赚啊。”

    “对啊,有哥聪明,从就学习好,赚钱肯定也厉害。”她眯了眯眼,“我困了,我想再睡一会。”

    “好。”

    “你不要走,在这陪着我。”

    “我不走。”

    宋致闭上眼,一行泪挤了出来,慕有哥没有替她擦,静默地守在旁边。

    闻川提着盒饭进来,她扭头,“嘘。”

    他点头,走出去将盒饭开,轻声走进来,放到床头柜上,对她比了个口型:吃吧。

    …

    作者有话要:  有时修修错别字什么的,不用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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