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全世界都洋溢着恋爱的酸臭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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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澈玥的哭声在听到这句话后顿住了。

    她起初在榻上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心中痛得一窒。她、她好不容易爱上一个人,而那个人又恰巧爱着她自己。

    两人之间除了在皇祖母那有些为难,再无隔阂。

    她还曾幻想过他们能有一对儿女,不必多聪慧亮眼,心术正,不愚善,能在这偌大的皇宫里保全自己,就足矣。

    她不求荣华虚名,只求一生平安顺遂。

    却没想到,是这个结果。这一辈子……她都,没办法,再和玉洲拥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了。

    即使他们再相爱,也没有了。

    这种缺憾,是其他任何东西都补偿不来、替代不来的。他们……他们之间,甚至不能组成一个……“家”。

    她忍不住,悄悄落了泪。想装作仍然熟睡的样子,却还是瞒不过他的眼。

    他的口气比平日里更加温柔,甚至带着讨好的意味,听得澈玥的心都细细密密地疼痛起来。只是她还是不愿醒来,不想带着这个消息面对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可他的声音太过有蛊惑力,话也捡着她的软肋捏,“在我面前,有什么还需忍着么?”

    只这一句,就让她再也装不下去。

    她睁开眼,泪眼潸然,视线里一片模糊,嗓子哽咽着,不知道该些什么。但前方的人熟悉的轮廓,让她挣扎着在混沌里艰难地起身,拥抱住他。

    而他也紧紧地回抱住了自己。

    他的怀抱温暖而炽热,背后抚||慰自己的手轻柔得心翼翼,淡淡的龙涎香味萦绕在她的鼻尖,让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熨帖。

    她忍不住心头愈发酸涩,这么好的玉洲啊。

    可她却,再也不能为他生一个孩子了。

    在这风云诡谲的皇室里,她,居然不能有他的孩子。

    那他们之间,用以维系彼此的……只剩那不清道不明的“爱”了。

    而那“爱”……

    在帝王之家,她无法有子嗣,就宛如废人,身后也只有一座文丞府,无法为他做任何支持。他又能……爱自己多久呢?

    心间仿佛有一条蛇忽然冒出来,张牙舞爪地朝她吐着猩红的信子,恶意森然。澈玥周身立即被一阵凉寒紧紧缠绕住了。

    她在同玉洲在一起后,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害怕”。她好怕他终有一日……会淡了她。

    她一点也不想去想玉洲以后不爱她的样子。然而她越是不想去想,越是有念头疯狂地涌上来。甚至,形成了鲜明具体的画面……

    他面无表情地回眸转身,对着身侧的元寿冷冷吩咐道:“拖下去,入冷宫。”而她那时已经人老珠黄,满目疮痍,跪瘫在地上苦苦祈求着他的可怜。而他,一如那日在秀意宫逼问她时的冷酷无情……

    这种眼神所带来的痛苦,寒彻骨髓,透噬心间。比她在知道了自己再也无法有孩子的那一瞬,更加痛彻心扉!

    她只觉得呼吸被什么东西狠狠扼住,苦涩到窒息。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那昏暗冷情的画面,一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只好,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抱紧此刻怀中的他。

    ——这弥足珍贵的他。

    ——这日后可能再不复存的他。

    而正当她痛极之时,却听得他清清淡淡一句“别哭了,你有我呢。”

    “没有子嗣又何妨。”

    没有子嗣又何妨……

    没有子嗣又何妨?!

    玉洲他……竟不介意吗?

    他、他不在乎吗?

    他这话的意思,是“无碍”的意思吗……

    虽然澈玥心头还萦绕着一连串的不敢置信,但这句话就像漆黑的黑夜里倏然绽放的一朵绚烂烟花,不由分地划破长空,明丽夺目,灿烂至极,强势地将澈玥脑海里那些灰暗的画面统统驱逐干净,只留给她一片颤巍巍的明媚。

    她动作呆滞地向后挪了挪,离开了他温热的颈项,睁着一双红通通湿透了的大眼睛,声音里满是犹疑:“玉洲……你真的……不在乎吗?”

    “我、我永远……都不能有孩子了……你、你会不会……等我老了、变丑了,就……再也不喜欢我了?”

    她的声音哽咽得破碎,泪也不受控制地无声滴落着,砸在刘琛心头,痛得他不由得皱眉。

    他用拇指摩挲着拭去她脸上斑驳的泪痕,捧着她的脸强迫她抬头,认真地注视着她的眼睛,神色严肃,却又饱含着温柔:“傻丫头,怎么这种傻话?”

    “我怎么会不喜欢你?”

    “我宠着你,又不是为了让你生孩子。”

    “别你只是无法有孕了,哪怕你真的变老了,变丑了、甚至哪怕你毁容了,我都不会因为这些不喜欢你。”

    “我喜欢的,是你的率真善良和纯粹无邪,还有那颗无关皇权,时时刻刻惦念着我的真心啊。”

    澈玥闻言怔忡住了……玉洲他,原来一直,都是这么看她的么?

    她还以为,他对她只是稀松平常的喜欢,根本到不了这地步,还以为他到最后会嫌弃她容颜的颓败……

    她真是、太看低她的玉洲了。

    她嗓子喑哑,心里的痛苦、愧疚和甜蜜乱成了一锅粥,别的什么话都不出来,只喃喃着他的名字“玉洲”、“玉洲……”

    只这两个字,仿佛就已经道遍了百般滋味,千言万语。她没法都出来,而他都能懂。

    她从头到尾也不过,只想要一个他而已。

    所有的忧愁欢喜,也只不过为了一个他而已。

    他都不在意的话,那她,也不必再苛求了。

    ……

    澈玥又和玉洲了些话,被他安慰着,不多时便服了药再一次睡下了。

    而刘琛确认过澈玥暂时无碍之后,便阴着一张脸出了房门唤来元寿。

    元寿早已将涉足此事的几个奴才嬷嬷,一个不落的,“请”到了正阳殿偏殿。就连太皇太后身边最贴身的张嬷嬷,都未曾例外。

    刘琛面色阴寒地坐在偏殿的宝榻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地下趴着的十来个人,目光如刀。

    他声音沉沉:“谁负责今日早朝正阳殿通报消息的?”

    一个头顶巧士冠的太监颤巍巍地抬起了头,整个身子抖个不停,声音也断断续续磕磕绊绊:“回、回圣上的话、是、是奴才当值。”

    刘琛声色漠然,“来人,杖责一百。”

    底下那太监一听只杖责一百,脸上也顾不得正在面圣,露出欢欣来,对着刘琛三叩五拜嘴里直道:“谢圣上开恩!谢圣上开恩……”

    待人被拉下去,元寿正扭着眉心道奇怪,却听得皇上言语:“待他养得半好再责百杖,再养着他,反复如此三月后,方允他自缢。”

    底下跪着的几个嬷嬷皆倒吸一口凉气——先把人得半死不活,养得快好了再成半死不活,反复如此,比直接赐死狠的不是一星半点——只是为了羞辱泄愤罢了,那么她们呢?她们还能活得过今天吗?

    不过就此情形来看,活不过今天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元寿眉角一抽一抽地跳着,心道:狠还是咱家这主子狠,先把人拉下去倒也好,省的听求饶吵耳朵……咱家就呢,皇上怎么肯轻易饶了这子。要不是他阻拦着露茗的通报,那苏美人怎么会受这一遭。

    心里正碎碎念间,耳中又传来皇上的声音。

    音不大,话的内容却渗人得很,“想必剩下的几位老嬷嬷,是受不住这板子了?”

    元寿心里一提,自家主子在暗怒时居然笑了——这表情意味着什么,在看过他亲手折磨敌方间谍之后,他明白了——那是一种到达了极点的残忍的预兆。

    至今他都还记得,那个被迫变成哑巴的浑身是血的胖子,是如何疯狂地用双手比划着敌军密信,来求得一条生路的。

    虽然那胖子本就害死了老将军袁烈,死不足惜,但那场景还是太过于血腥,他至今不愿忆起。

    如今却又一次在皇上的脸上看到了。元寿真是,心有戚戚焉。

    底下跪着的年纪大的老嬷嬷们听着这话音几乎瑟缩得快要昏厥了,待听完了那句“不若就着鸠毒,让你们好生尝尝‘凌迟’的滋味罢。”便真有两个人昏过去了。

    只听得上方素来对后宫诸事冷淡的皇上,语气里难得的带了些笑意,“既那么喜欢对别人的脸动手动脚,那就也从你们的脸开始‘凌迟’好了。”

    语毕他拍拍手,已有下人进屋准备拖着人走了。

    宝榻前的地板上跪伏着的嬷嬷们哀嚎一片,求饶声不绝于耳。

    “圣上饶命!圣上饶命!奴婢们、只是奉命行事啊!”、“太皇太后的吩咐,我等不敢不从啊!”、“圣上饶命!此番苏美人受罚,全是因为方贵妃在太皇太后耳边念叨的!我等老奴!就算心有不安,也不敢抗命啊……”

    嘈杂求饶声中,这一声“方贵妃”显得尤其显眼。

    方盏儿?

    怎么又是她?!

    作者有话要:  剧场:

    Q:本集剧情最心痛的是谁?

    澈玥:我!

    玉洲:我!!

    作者菌嗷嗷大呼:明明是我!!!我堂堂一个单身狗,居然被抓来写这么浪漫的恋爱情结(众:伸腿欲踹),不光被情结虐!还要被你们两的狗粮虐!我容易嘛?!

    众:呵呵,谁让你自己作死,设计这个情结~

    作者菌:呜呜,没办法,都是大纲菌它逼我~~~它逼我啊呜呜呜……

    【貌似后半段有点儿血腥?没事,我们下章就不血腥了。么么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