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别不睬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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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目相望,她在他的眼中等待着答案。

    尉迟渡方才那笑,臊得她神魂出窍,只知道盯着人家可劲瞧,旁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抬手抚上她的腰背,猛然用力将她揉进了怀里,撞得她脑袋一昏。

    “你真是……”

    他那一声无奈的叹息,像东风过境,惹得她心都化了。

    她反手抱住尉迟渡,道:“既、既然你明白,那就不能娶李姝奕了。”

    男人抱着她的手更紧了些:“好。”

    “那我今天就搬回去,你把那些喜绸都撤了吧。”

    “嗯。”

    二人抱了一会,尉迟渡便将人放开了。楚嵘瞧他一身红裳,越看越觉得扎眼,正想去楚峥那取一套新的给他换上,便有人敲响了她的房门。

    楚洛敲门如索魂:“乖嵘?乖嵘?给爹开个门。”

    楚嵘心情颇佳,立马就上前开了门,将楚洛请了进来。

    这屋子,楚嵘向来不轻易让人进。今日楚嵘二话不把老父亲迎了进来,便知心情不错。

    尉迟渡朝楚洛微微颔首,三人一起坐下了。

    楚洛对着尉迟渡欣然一笑,好像对这局势了如指掌:“来了?”

    尉迟渡再颔首,道:“叨扰了。”

    楚洛道:“如今乖嵘起头,侯爷当众抗旨,倒也纵容。”

    纵容二字实属暧’昧,楚嵘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倘若是旁人这样乱来,少不了要掉颗脑袋。”楚洛不疾不徐道:“一会我便进宫同皇上,想他也不会怪罪。”

    楚嵘心道也是。

    楚煜亏欠楚洛的又岂是一桩婚事能弥补的?抗旨就抗旨了,她早就笃定楚煜不会为难她与尉迟渡。

    只是那李姝奕,前阵子游湖宴出了丑不,这回又被楚嵘抢了郎君,连同迎亲队伍一起被丢在路上,未免有些可怜。

    她心里觉得造孽。

    尉迟渡在王府换了一身衣服,又对楚洛道过谢,在楚嵘的撺掇之下,匆匆回了侯府。

    侯府之外,李姝奕发冠歪斜,梨花带雨地跪在石阶上,连鞋子也丢了一只。

    她眼前拦着楚峥与安排的抢亲队,像一堵墙,阻挡了她去到尉迟渡身边的路。

    此番见了二人赶来,尉迟渡已换下了喜服,一袭月白色常服,落入李姝奕眼中,那是天大的嘲讽。

    她早已哭红了一双眼:“侯爷……”

    尉迟渡在她跟前蹲下身子,将人扶了起来。在她充满期待的注视之下,轻轻道了二字。

    “抱歉。”

    一张沾染了水的纸,总是很容易被撕碎。

    恰如现在的李姝奕。

    她绝望地握住尉迟渡撤回的手,几近崩溃:“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侯爷,我心知您不喜欢我,但是,但是你再如何冷淡,我都可以接受,只要我可以留在你身边……可是为什么要这样!我是圣上赐与侯爷的妻子啊!”

    尉迟渡沉默,只不动声色地慢慢抽回了手。

    “我那样爱你,我那样爱你啊侯爷……”她已抛下了什么大家闺秀的风范,在尉迟渡这里得不到回答,便将目光转到了楚嵘身上:“是你,楚嵘!是你迷惑了侯爷!”

    这怎么能叫迷惑?她干什么了?这个词,用在女子身上,实在是太脏。

    可她再如何嚣张,终究是亏欠了李姝奕。

    那是楚嵘的不对。

    “李姑娘。”她平视着李姝奕,“这亲是我抢的,要怪就怪我,与尉迟渡无关。”

    李姝奕恶狠狠得瞪着她。

    “是我害的你成了这般模样,你恨我吧,别怪罪别人。”

    一个年轻姑娘的新婚之夜,拥有一个像尉迟渡这样的郎君,无论如何都是令人满是憧憬,旁的是羡慕不来的。虽然李姝奕的做法是让人不齿,但楚嵘也让她出尽了丑态,成了这京城之中人人都嘲笑的,没有郎君的新娘。

    “我恨不能把你剥皮抽筋,恨不能将你项上人头挂在城门之上,受万人唾弃!”

    “楚嵘,你不得好死!”

    这样恶毒的咒骂,楚嵘受着。

    一旁尉迟渡的双眉拧了起来,另一旁楚峥闻言,怒极反笑。

    李姝奕再怎么恶毒地咒骂楚嵘没关系,她本人不会给什么反应,毕竟是是她抢亲在先,对不住李姝奕。

    可这里除了楚嵘,还有宠爱了她十八年的哥哥楚峥,以及看似面冷,心里其实对她百般纵容的尉迟渡。

    楚峥道:“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尉迟渡紧随其后,道:“李姑娘请回吧。”

    李姝奕在侯府、王府跟前受辱,李家人必不可能善罢甘休。楚峥尉迟渡了这些话,明摆着是给楚嵘立靠山。

    然而就凭楚嵘的身份,她根本不需要什么靠山。

    因为她自己就是一座旁人望而却步的,坚不可摧的高峰。

    那之后,李姝奕他父亲,太常寺卿李俶,亲自来侯府接走了李姝奕,走时还意味深长地向荆阴侯与洛王府世子爷行了大礼。

    楚峥心里发怵,同楚嵘仔细交代了许多,又与尉迟渡交换了眼神,这才带着一帮人回去了。

    现下只剩尉迟渡与楚嵘二人,一安静下来,她便想起在王府里的种种,以及那一声轻笑、那一个搂抱。

    “你……我……”

    尉迟渡摸了摸她的脸,道:“累吗?”

    楚嵘老实回答道:“还真有点。”

    “真是胡来。”他无可奈何道,语气中却没有丝毫问责的意思。

    “……啊?”

    “先休息。”

    去到楚嵘房间的路上,她跟在尉迟渡后头,盯着他垂在身侧的手,蠢蠢欲动。

    后转念一想,她什么都了,亲亲抱抱他也都做了,牵一下手,不会有事吧?

    想着就贴了过去,假装看向别处,手已碰上了他的。

    身侧,他微微一愣,紧接着反客为主,握住了她温热的手。

    楚嵘心里一害臊,这就上脸了。

    余光里她的的耳根子也红透了,尉迟渡不禁勾起了唇角。

    ·

    这几日因为尉迟渡的事费尽心神,没睡过好觉。回到房中,楚嵘几乎是沾了枕头就睡着了。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简单整理了一下,去到了厅堂。

    青黛在一侧忙里忙外,被她逮住机会,问了宫里的反应。

    “郡主休息时,洛王爷派人给侯爷传了消息,是皇上那边,王爷已帮着平息了。现下只需郡主好生赔礼道歉,便也作罢。”

    赔礼是赔礼,可她王府与李府之间的梁子算是结下了。洛王府势大,量他李俶也不敢造次。至少现在,不足为惧。

    桌上已经摆上一些菜色了,楚嵘想了一阵,尉迟渡缓步而来。

    楚嵘这就把那些个想法抛到了九霄云外:“晚上好吗?”

    尉迟渡在她身边坐下:“嗯。”

    她想起了一些久远的事,问道:“我记得先前我受伤那阵,一日清,我向你招呼,那时你爱搭不理,是不是生我气来着?”

    尉迟渡看她一眼,从青黛手中接过碗筷,在她跟前摆好。

    “你当时生什么气?”

    他取过湿帕:“手。”

    楚嵘瘪嘴,将手搭在了他的手上。

    尉迟渡低头,仔细为她擦着手。从腕处到指尖,轻柔得像在雕琢一块玉石。

    “你别不睬我呀。”

    尉迟渡将湿帕放回托盘处,闻言才道:“往后夜里别乱跑便是。”

    那一夜,如果楚嵘不到处瞎溜达,也不会挨上那么一刀。那之后侯府定下了戌时的门禁规矩,就是因为尉迟渡怕她出事。

    念此,她心里暖洋洋的,一高兴就开始口不择言:“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郡主想是什么关系?”

    “你情我愿呗。”

    尉迟渡没有回答,亲自动手给她布菜。

    “你又不睬我?”

    男人似乎对她的闹腾颇为无奈,停下手看了她一阵,眼神中阴晦不明。

    尉迟渡斜眼看向青黛。

    青黛识趣地欠了身,带着侍人退下。

    楚嵘:“这是要做什么?”

    他沉声道:“睬。”

    二人都不记得这个吻到底是怎么开始的。

    记忆中他的吻比以往几次都重了些,带着一种难以言的欲’火。

    饭菜的香味与他身上的清香混杂在一处,有些奇怪。

    她不自觉地就攀上了他的脊背,有意无意地在他腰际处着圈。

    “楚嵘。”他捉住她那只不安分的手,含着她的唇,哑声道:“别招惹我。”

    不得不承认,尉迟渡在某些方面,很凶。

    莫非这就是常年禁欲的后遗症?

    楚嵘好笑地想。

    ·

    楚嵘这几日过的可谓是滋润。

    白日里去凤凰楼看看生意,傍晚时就回到侯府,与尉迟渡一同用膳,偶尔戏弄戏弄他,倒也有趣。

    情致高一些,能讨来一个他尚有压抑的浅吻。

    她觉得怎么不早找上门,这才叫过日子吧?

    后来楚嵘才知道,原来那几日不只有与李姝奕的婚约,还有中元节的命案压在他的身上。

    按青黛的话来,皇帝是看他太清闲了,京城里暂无闲暇之人可以分出去调查此事。

    楚嵘只那是放屁。敢情那文武百官,一夜之间都成了残废?什么分身乏术,分明就是想刁难尉迟渡。

    这日他回来的晚了些,楚嵘在门口等他。

    尉迟渡见她一副等候已久的模样,柔声道:“怎么到外面来了。”

    “等你呗。”楚嵘与他并肩进了府,一路上问了不少,问及那妇人是何模样时,尉迟渡给了这样的回应。

    生得清秀,唇角有朱砂痣作点缀。

    话一出,便觉得十分熟悉,楚嵘仔细想了想中元节那天她见过的人。

    随后惊觉,不正是那晚带着女孩的妇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