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许来娣再想不到这忤逆丫头居然出这么番话来, 赶紧急急呵斥:“宝珠, 你给我闭嘴!一天天的, 净听着嘚嘚嘚,瞎嘚嘚了。个丫头片子家家的, 哪儿来那么些话?”
“哎哎哎!亲家母, 亲家母!”孟老再想不到许来娣会突然发难,忙连连摆手:“这可不怪宝珠,不怪她, 你可别这么凶孩子。”
“就是!”宁宝儿跟着煞有介事地点头:“奶奶不但不能姐姐,还得好好夸夸她呢!”
“这好好的, 被那个莽撞鬼给撞了一下,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疼、多懵。偏那个什么不勤的不但不道歉, 还嘻嘻哈哈的笑话我。一口一个村妞儿的,我的碎花棉裤土气,还讽刺景年哥哥。
当着外人都这样, 平时还不定怎么欺负景年哥哥呢。真是个大大的坏蛋!得亏姐姐保护我,要不我今儿还指不定吃多大亏呢……”
人儿满满后怕状地拍了拍胸口, 给姐姐表功、帮忙逃责备的同时还毫不隐晦地给孟克勤泼了好大盆脏水。就盼着老爷子把这事儿给记到心里, 有事儿没事儿的就教训教训某胖墩。
咳咳, 没准儿棍棒底下出孝子, 就把个歪苗子给教好了呢?
当然就算没教好, 她们姐妹俩的这口怨气也出了。
嗯嗯,横竖不亏!
她的这点儿心思无遮无掩的,就这么大大方方地写脸上, 众人自然看得分明。甚至宁栓柱和许来娣都为她捏了把冷汗,就怕这孩子□□怨分明了,被孟老觉得是掐尖好强爱记仇。
殊不知孟老听他一口一个景年哥的,心里有多乐呵!
而且就算是顺带着的,也是这丫头开始关心景年、知道为他着想了不是么?
宁宝儿:……
还真不是!我就是觉得,某人更适合被拽来扯大旗做虎皮。
毕竟再怎么积极努力,自家老爸也只是从地地道道的农民变成了农民企业家而已。什么身份啊、人脉的,跟孟家真的是不可同日而语。
她倒是巴不得毁了那劳什子的婚约呢,但也得确保家里不被连累甚至迁怒。
唔,三辈子才修来这么一对儿好爹妈,一众疼她爱她拿她当宝贝的亲人。宁宝儿就是嘴上不,心里也重视着呢好吧?
天幸这俩人心思天差地别的,却还特别诡异地实现了目标一致:对孟克勤严加管教。不求将来有多惊才绝艳吧,至少不能粗俗少教养丢了孟家的脸!
“哟哟,真想不到啊!”许来娣震惊,一脸八卦地:“像孟家这样的高门大户,孟老那么德高望重的老英雄,居然也有这样的糟心事儿……”
“有数儿的家家都有难唱曲儿,再英雄那也不还是凡人一个?”宁栓柱撇嘴,就差没你这个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了:“你呀,就消停点儿,把那破车嘴闭严实了吧!这还在人家家里呢,咋好这么主人家是非?”
“我……”许来娣悻悻:“我哪儿就是那么个是非人儿了?我是为咱们宝儿上火!你,原本孟家高门大院、红色家庭。景年那孩子虽然年纪,却是个聪明机敏又厚道的。
用句戏词儿,简直就龙行虎步,看着就非池中之物。
跟咱们宝儿简直就是天造的一对儿,地设的一双,再般配不过了。可……”
“可现在这好女婿脚下赘了个带着一脸尖酸刻薄的后妈、要啥啥没有,要脾气就挺有的后弟弟。这关系本来就难处了,再加上个娶了后娘眼瞅就要成后爹的糊涂蛋爸。这以后的家庭关系……”
简直分分钟复杂了千万倍的意思啊!
这门富贵亲不好攀,许来娣有点儿缩了。横竖她们家现在日子红红火火着,镇长迎面遇着都得上赶着给她赔笑叫声老婶子那种。
又何必叫孩子憋了巴屈的攀个富贵亲?
不如在附近十里八村找个憨厚后生。这样两家贫富差距大,男方一家子都得捧着她们宝儿。就算亲家家里有什么幺蛾子,也绝对不敢使到她宝儿面前来!
老夫老妻了一辈子,宁栓柱还能不知道老伴儿心里转着什么念头?
当时就狠狠瞪了她一眼:“去去去,赶紧把你心里那些个破烂主意收一收。田多地广的,谁家田里还不出几个稗子了?有老孟那个庄稼把式在呢,你操哪份闲心?”
“横竖他心里知道轻重,知道该砍什么,留什么。就不为了景年,那也为了他们孟家名声、未来的发展呢!”
“嘿!”许来娣瞪眼:“哎哟妈呀,你这是啥破比喻啊?还稗子和稻苗!那是俩孩子,活生生的大孙子。是,景年一点儿就没了妈可怜些,又是老孟一手拉扯大的,爷孙感情肯定比那个什么不勤的深厚。但……”
“但那个再咋不济,也是亲孙子来的!就跟咱们似的,更稀罕宝儿不假,那也不能为了宝儿不要宝珠啊!要不你看今儿老孟下手再狠,不也是往屁股上肉厚的地方使劲儿,出发点也是为了教好那孩子?”
宁栓柱拧眉:“呸呸呸,你这都什么破比方?咱宝珠多好个丫头!”
“我这人没啥弯转心眼子,就以实为实,将心比心!”
“比个锤子啊?你个围着锅台转的农村老太太跟人家运筹帷幄的大将军,那中间差着多少档呢?哪有半点儿的可比性!”
宁栓柱撇嘴:“得得得,你可快别往自己那老脸上擦胭粉了。赶紧睡觉睡觉,老孟不是明儿待咱们去瞧瞧升旗、瞅瞅故宫?哎呀呀,那以前只能在电视上瞅着的景儿,咱这把老骨头居然就能亲眼瞅瞅了。”
“多大的荣光?”
“跟你,这个牛,够我牵回三和村吹到死了!”
许来娣:……
就特么的想要一脚把你这个老犊子踹地上去!
还故宫呢,老娘直接送你故去信不信?个不会话的糟老头子,我老脸,你特么的不是更老?!
老两口闲篇扯出把刀子来,而被他们各种惦念的宝儿呢?
嘿嘿,当然是暗戳戳报仇,整治那对儿出言不逊的母子啊!为了给黄月英个狠狠的教训,她都难得对孟景年那家伙柔和了眉眼,好一阵的交谈(套话)。
为了高度还原,惟妙惟肖,更是细细观摩了他生母为数不多的几张照片。
准备的,可以是相当充分了。
等到夜阑人静时候,宁大师循着早前在那母子俩身上留下的一丝契机特别顺利地就来到了她们的梦境。结果放眼这么一瞧,她就被气乐了。
心里头那点儿以大欺的不自在啊,就好像是烈日下的春雪般。一点点开化、蒸发,消失无踪。
你道是为啥?
因为这娘俩一脉相承,个顶个的坏。连梦中都不忘了怎么算计孟景年,或者叫他倒霉什么的。行吧,继母和继子,天生的敌对关系。
尤其黄月英还是个心眼,一味盯着孟老那点儿家业的。那简直,都恨不得把孟景年除之而后快了。那心思阴险的,宁宝儿都怕出来脏了自己的嘴。
OK,争家产这回事儿就跟仗夺嫡似的,各为其主没毛病。但把主意到她们一家子身上什么的,宁大师就很不高兴了。
直接手一挥,凭空幻化出好些个气势骇人的恶犬来,团团将孟克勤那个霸王包围。
好容易得来的千金贵子,全凭他才一举平步青云。嫁给了孟凯旋这样平日连想都不敢想的将门之子,当上了人人称羡的孟夫人。
黄月英都把孟克勤当成是自己的幸运星般,真真的含在嘴里怕化了,顶在头上怕吓着。
除了最近在老爷子跟前吃的两把亏,孟克勤可是从来没遭过罪!
猛然让这么个娇滴滴对上一群眼神凶恶、嘴流涎水的恶犬。家伙儿不被吓到才是咄咄怪事好么?
宁宝儿就看到那子仿佛不敢置信地猛撩袖子狠擦了擦眼,发现恶犬们还在,并不是幻觉后。妈呀一声哭出来:“妈,哇哇,妈救命啊,有狗追我!”
然后拔腿狂奔,试图用双腿突出重围。
发现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后,特别果断地就趴在了地上。装……装死?
如果他不抖得跟筛糠似的,身下没有漫延出一股子难闻的臊臭味儿的话,宁宝儿都想要给他这份机变个满分了。
而现在?
听他都这副境地了,还喃喃着‘不怕,不怕,孟克勤你连宁宝珠那个泼丫头都不怕,更何况是群狗’什么的。都已经准备收手进行下一站的宁宝儿怒,手虚虚一指。
那些凶恶的狗狗们悉数消失不见,倒是孟克勤趴着的地上一点点的,涌出一些个黑色的水流。细细一看,那哪儿是什么水流啊?
分明就是万万千千个,汇聚在一起的蚂蚁。
的一个,往胳膊腿儿上一爬都能蛰红一片,麻麻痒痒的特别不舒服。更何况是铺天盖地这么些呢?装死不成反差点儿被蚂蚁大军给吞没什么的,吓得孟克勤涕泪交流。
一迭声地叫救命,哪儿还有白天那股子傲慢嚣张?
而他身边,导演了这一切的宁宝儿只负手而立。笑得一脸得意:“叫什么都不好使!只要你子嘴里脏话还冒不停,还敢起什么坏心思,就没谁能在这噩梦里把你给拯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