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人一听，也都看向了我。

    梁晨问：“那几天，一直能闻到这个味儿？”

    我点点头：“天天都能闻到，我当时还以为是身上伤口臭了呢，白天黑夜都有。”

    “那明牢房附近有鱼庄。”

    连水月一听，赶紧：“地下牢房可不是哪儿都有的，又挨着鱼庄，应该不难找吧。”

    “奉天周围的鱼庄不少，但我不太熟悉，要回去打听一下。”

    听我们唠鱼庄的事儿，老头用烟袋锅子指着外面：“前面两里地，就有个和顺鱼庄，生意还行，有些开着汽车的，都去那里买鱼。”

    钱麻子点点头：“开汽车来买鱼？”

    “可能是城里的饭店老板，要的鱼多。”

    “那他们生意挺好。”

    老头在桌子腿上敲了敲烟袋锅子：“日本人走了以后，那鱼庄才开起来的，一开始生意也不行，它旁边就是一个日本军营嘛。有人就了，日本军营死人多，旁边养的鱼不能吃！”

    “这不是胡扯嘛——”

    连水月忽然打断了钱麻子的话，站起来问：“那军营现在还有人吗？”

    “日本人一走，就没人去了，早就成荒地了。”

    我明白了连水月的意思，和顺鱼庄的旁边就是日军营地，那里会不会有地下牢房？我是不是被关在那里的？

    钱麻子也反应过来，当即：“走，咱们去瞅瞅！”

    老头见我们想走，赶紧站起来，嘴里嚷嚷着：“别急，都晌午了，吃了饭再走。”

    梁晨见我也站起来了，笑着：“罗老先生，要不你先在这里唠着，我们瞅瞅就回来，不耽误吃饭。”

    罗老九点点头：“这些日子你们也憋坏了，去瞅瞅吧，千万要心！”

    连水月拿起桌上的刀袋，递给了梁晨：“你先拿着吧，等半拉子醒了再给他。”

    梁晨一愣：“我拿着？”

    我点点头：“你拿着吧，合适。”

    罗老九留下和大车店的老头继续唠嗑，我们四人出了门，赶着马车继续往西去了。

    两里路不远，很快就看到远处的一个大院，一阵风吹来，明显的腥臭味。

    梁晨赶着车，扭头：“刀，你把帽子戴上，别让他们一眼认出你来。”

    我一听，赶紧把黑色礼帽扣在头上，拉低了帽檐。

    一路走到鱼庄门口，正晌午，门口停着一辆汽车，但没有人。我们停下马车，有个戴着草帽的伙计，端着一个大瓷碗慢慢走了出来。

    “几位老板，看鱼啊？”

    钱麻子跳下车，上前：“我家少爷出来玩儿，瞅着晌午了，看附近有吃饭的地方没。”

    “里面有饭啊！你看这汽车，就是城里来的大老板出来玩，到我们这里吃饭来了。”

    钱麻子扭头：“少爷，你们先逛逛，我进去瞅瞅里面有啥吃的。”

    罢，他跟着这个伙计进去了。

    

    我们把马车停到一边，往前走几步，果然看到鱼庄的后面有一大片营地。

    高高的围墙有不少缺口，大门已经倒塌，里里外外长满了荒草。我们三人往前走了几步，梁晨指了指地上，有汽车轮胎压过的痕迹。

    我们立刻掏出短枪，躲在大门外，伸头看了看里面。

    里面是水泥平房，门窗都不见了，大片大片的杂草，好像没有人。

    地上有汽车驶过的痕迹，我们三人猫着腰，快速往里走，跑过两排平房之后，旁边的一间房子门口忽然出现一辆卡车。

    我们赶紧躲在墙后，探头瞅了瞅，卡车里没人，地上堆着几个木箱子，好像是要装货。

    梁晨冲我们比划一下，自己一个箭步冲出去，躲在了卡车后面。我和连水月赶紧从侧面绕过去，紧贴着墙一点点往门的方向去。

    里面没有一点动静，梁晨见我俩已经靠在了门的两旁，抽出一把匕首，直接进了屋。

    我跟在后面，一进去就闻到浓烈的臭味，死人味儿。

    梁晨打开了地上的一道铁门，

    我比划了一下，走在前面，让梁晨掩护，连水月看着我们身后。

    一步步走下台阶，都是牢房。

    我往前走了几步，推开一扇牢房的铁门，立刻回忆起我在里面场景。就是这里，找对地方了。

    牢房里是空的，我继续往前走，推开一扇扇铁门，感觉臭味越来越浓烈，尸体应该离我们不远了。

    梁晨用指了指我前方的一间牢房，自己快步走上去，靠在门边，伸轻轻一推。吱扭一声，门开了，两只耗子忽然从里面跑了出来。

    我探头一看，里面堆着七八具尸体，都已经腐烂发臭，尸体前的地上平铺着一张毯子，我当即认了出来，是那条毯子，这是我的牢房。

    连水月跟上来，看了一眼，拍拍我的肩膀，示意继续往前走。

    我关上铁门，跟在了梁晨的身后，一路走到尽头，拐个弯，面前的一扇门开着。

    那一刻，我忽然感觉全身发冷，这是我被审讯的地方。

    梁晨侧身看了看里面，忽然举起了枪，低声：“好像有人。”

    我一听，立刻探头看了看里面，电椅上坐着一个人。

    梁晨举着枪走了进去，连水月也紧随其后，四处观察一下，枪口瞄准了电椅。

    我走进去，慢慢靠近，这才发现电椅的旁边，还有一个人被铁链子拴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坐在电椅上的人可能听到了动静，慢慢抬起了头。

    那一刻，我愣住了，他是那个折磨我的瘦高个特务。

    上前一步，我发现地上躺着的是他的同伴，那个胖特务。只不过，他们俩都很憔悴消瘦。

    连水月低声：“刀，你看这上面。”

    我扭头一看，电椅对面的长条桌上，摆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连水月把纸抽出来，看了一眼，直接递给了我。

    我接过来，上面写着这么几个字：刀，送你个大礼。

    梁晨已经走到前面，仔细检查了一下他们两人，她回头：“应该是被打了针，不知道什么药，他俩不清醒。”

    那段时间的所有回忆，瞬间涌上心头，我后退一步，扶住桌子，差点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