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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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化学课的时候,舒夏差点睡着,去厕所洗把脸,才清醒一点。今天上课的效率很低,他默默的给自己下达任务,今晚晚上加个班,把学的东西再温习一遍。

    下午只有一个多时,他来不及赶回去做饭送去医院,只能去医院门口买了碗白粥。

    病房里。

    梅婷又开始犯病了,嘴里不断的念叨,中年妇女叫她几遍都没听见,看见舒夏来了急忙道:“夏,你妈妈病又犯了!”

    舒夏急忙冲过去,把粥和书包放在凳子上,握住梅婷的手:“妈?妈,醒醒,我是舒夏,听得见吗?妈?”

    梅婷陷入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反应。

    舒夏拍拍她的脸,有些着急:“妈?醒过来,我在这儿。”

    毫无反应,嘴里着听不清也看不懂的话,舒夏只能喊中年妇女帮忙:“阿姨,你帮我看一下,我去叫医生。”

    “好嘞,你快去,我帮你看着。”中年妇女点头答应,除去嘴碎,中年妇女人还算不错。

    医生很快过来,给她了一针镇定剂,睡了过去。

    舒夏还没喘口气,就被医生叫去办公室,看了一眼梅婷,他跟在医生的后面。

    “坐吧。”梅婷的主治医师李医生指着桌子另一边的靠椅,“你妈妈的病,不能拖了,上次跟你提的建议有考虑吗?”

    舒夏摇头,为难道:“李医生,你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我爸爸他……目前我们家拿不出足够的钱去医,而且我还在读高二,没去赚钱,也没人去照顾我妈,所以……我妈的情况是严重了吗?”

    “怎么呢?”李医生思索几番,“你知道我们这个医院,技术你也看到了,没办法治好她,要是只是普通的感冒、擦伤那些,我们还能治,可是涉及到精神问题,我不是自贬,这个医院的精神科只能做做心理辅导,帮不了大忙的。”

    舒夏点头:“我明白了。”

    他转身往病房走,要转去市医院,需要花很多钱,而且还要人照顾,他疲累的埋下头,他爸爸就是个没用的废物,每天醉醺醺的,连饭都不知道做来吃,还能指望吗?

    回到病房,沉默的看着病床上的梅婷,睡着了也不安生,眉头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中年妇女见他这样,有些局促的问:“医生怎么?严重吗?”

    见舒夏不话,又安慰道:“你别担心,医生都是吓唬你的,他们就是不想治,拿死工资,就是希望病人越少越好。”

    “再,今天中午你来的时候你妈心情好着呢,还和我你上学期考了第一名,很替你骄傲呢!”

    “对啊,你妈就是有些累了,长时间没出去转转,心里憋闷了,等她醒了,你带她去花园转转,心情舒畅,病自然就好了。”话不多的老头子也加入慰问团。

    舒夏点点头:“嗯,一定会好的,你们也一定会好起来的。”

    “嗯嗯,自然!”中年妇女回。

    “那是,你看我这老头子,年纪一大把了,还是能吃能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老头子。

    一切都会好的,舒夏在心底气。

    他给沈拾电话请假,今天的晚自习不去上了。

    “需要老师做什么吗?”沈拾在电话里问。

    舒夏:“谢谢老师,暂时还不需要,落下的课我自己会补上的,您不用担心,我这儿还有事,先挂了。”

    沈拾:“舒夏,有需要一定要告诉老师,知道吗?”

    舒夏:“嗯,老师再见!”

    告诉他有什么用呢?连亲爹都靠不住,还能靠别人吗?

    舒夏不愿多想这些击人的悲观厌世思想,见梅婷还没醒,他也不能离开,便拿出课本复习今天下午的知识。

    耳机一塞,全世界就剩下他一个人。

    其他人的聊天声音在他心底一丝涟漪也没留下。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读书,考个考成绩,他妈妈就看中他的成绩,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个。

    能考个考大学,离开这个鬼地方,带着他妈妈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是他最渴望的。

    舒夏自懂事开始,就是各种家暴,谩骂,脏话连篇,他不明白怎么会出身在这样一个家庭。

    家里穷,他没所谓,村里闲话多,他也没放在心上。

    可是,为什么要让他遇到这样一个爸爸,为什么他妈妈要遇到这样的丈夫,得这样的病?

    他的心里有一团火,发不出来,抑不下去,像一头被束缚住的猛兽,想挣脱一切撕碎一切,可是束缚太深,太重,他站不起来,只能沉在原地。

    快五年了,他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学六年级,他们还是挺和谐的一家,煤厂倒闭后,老板跑了,村里很多人没拿到工资,他爸爸舒大庆没去找出路,没读过书的脑袋,像根榆木不开窍,整日里喝酒,赌博,把家里的存钱输的干净,还去找姐,遭报应染了一身病。

    心态崩溃了,他们母子就成了出气筒。

    舒夏初一的时候很无情的劝梅婷离开这里,带他走,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

    可是被舒大庆听见了,大喊大嚷:“嫌弃老子了?老子当初有钱的时候,你们哪天不是吃香喝辣的,现在想抛弃老子,想得美!”

    拳脚踢的日子自此开始,梅婷性子懦弱,不敢跑,舒夏只能跟着一起承受舒大庆隔三差五的怒火。

    直到初二的时候,他妈妈被醉醺醺的舒大庆提起来从门口的马路上直接扔进湖里,差点淹死。

    被村里的人捞起来,昏迷不醒,医生伤了脑袋。

    那时候舒夏住校,回来知道后,他不知道怎么动的手,反正气得失去理智,砍了舒大庆一刀,在脸上划了一槽,至今还有一条疤,舒夏也没讨到好处,差点被死。

    梅婷醒过来后便疯疯癫癫的,时好时坏。

    好的时候,把家里收拾得一干二净,屋里屋外,很能干,坏的时候,人,砸东西,甚至自残。

    他爹是个孤儿,他妈娘家更是一团糟,他们家破产后再没来往。

    舒夏就这样扛了快五年,家里能卖的全卖了,他不知道还能怎么治梅婷,还能找到什么出路。

    睡梦里,一片黑暗,黑色的藤蔓缠住他,拖着他越陷越深,窒息得快喘不过气来。

    他被吓醒过来,才发现他看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眼镜也睡歪了。

    他把眼镜取下来,迷糊的揉揉眼睛再戴上,看看手表,已经凌一点了,老头子和中年妇女都睡着了。

    没人来陪床。

    其实舒夏就没见过几次晚上陪床的人,都是独自一人,真是可怜又无奈。

    他伸个懒腰,看着床上的梅婷,正睡得死沉,也不知道他看书看了多久,什么时候睡着的,梅婷中途有没有醒过来过。

    浑身都麻了,他站起来轻手轻脚的出去,医院里凌十分冷清,像是全世界都沉寂下来,只有冰冷的灯光照射。

    值班室的护士也睡着了,他一个人慢悠悠的走向走廊尽头的阳台上,看着远处零零碎碎的灯光,心情很沉闷。

    空荡荡的,没个停靠的地方。

    ……

    二中外面有两个区,一个教师公寓,专门给老师住的,一个锦华公寓,有出租的,也有在这买房安家的。

    纪席没住校,在锦华公寓租了一个套间,宽敞干净,干什么都方便。

    白日里和齐磊好的,要会会那几个孙子,他是个吃不得亏的,又挺讲义气,到做到。

    几把游戏,回来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快晚上七点了,他没联系祈鑫他们。

    慢慢悠悠的爬起来,开手机,没人找他,便把手机丢在一旁,去浴室洗漱。

    找了件红色的休闲外套披上,黑色的半紧身裤子,秀出两条大长腿。

    他直接去店里找齐磊,二人一起吃了晚饭。

    约了那几个孙子在烈士陵园会面。

    二中旁边有个烈士陵园,已经荒废好多年了,没人来管,成了夜场人消遣的地方。

    地方不大,建筑物也早就损坏了,听政府把纪念的陵园搬去了城东,他们这里属于城西。

    纪席和齐磊到的时候,那群孙子已经来了。

    五个,正在吃包来的烧烤,旁边停了几驾摩托车,一个个皮夹克加身,也不嫌热似的,头发也不梳理,都看不清眼睛了。

    “哟哟哟,来了啊!我还以为你们怕了不敢来。”见到纪席两人来,带头的孙虎站起来往他们这边走了两步。

    孙虎是这群孙子的老大,和道上的有点儿关系,爱在学校附近收收保护费,欺负学生,劫钱劫色的事没少干。

    后面的四人也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气势很足。

    “怎么会,我喜欢准时准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纪席慵懒的慢慢踱步。

    齐磊在他后面玩儿手机,没搭理他们。

    “吧,怎么玩儿?”孙虎吸吸鼻头,拳头握得卡卡作响。

    纪席漫不经心:“你不是自称东家吗?既然是你的地盘,自然由你做主。”

    “子,别这么嚣张,看在你是学生的份上,只要你乖乖认错,我们虎哥还是很好话的。”孙虎左侧后面的黄毛警告道。

    “石头,你有什么想法吗?”纪席回头问齐磊。

    齐磊抬头迷茫的看着他们,摇摇头:“我没什么意见。”

    纪席:“不是,是问你想怎么玩儿?”

    齐磊:“我想玩儿的他们玩不了。”

    操!

    □□裸的脸,简直太嚣张了!

    “不见得,上次也不知道是败在谁的手里。”孙虎咬牙切齿。

    “什么是他们玩不了的?”纪席好奇的问。

    齐磊把手机屏幕转过来对着他们,纪席5.0的视力告诉他,他们确实玩不了这个——看图猜成语。

    “听你们赛车很厉害?”纪席不想浪费时间干耗着,主动挑起。

    孙虎冷笑:“你确定吗?”见纪席点头后,补充道,“我们赛车的规矩,残废生死不论的,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挺想体验体验的。”纪席笑着,转头看齐磊,问道:“你赛车行吗?”

    齐磊又通一关,正玩的起劲,头也不抬:“还行,拿过A市赛车手亚军,我记得冠军是你。”

    纪席看着齐磊手里的绷带,指指问道:“我是你手没问题吧!”

    齐磊扬眉不在意的看一眼:“没事儿。”

    纪席点头:“那好,我们就玩这个,不过话得好,输了,你们得向齐磊道歉,也不要再在这里找麻烦。”

    “你怎么确定我们会输?要是你们输了呢?”孙虎往旁边吐一口口水,双手抱胸。

    “我们输了?就随你们想怎样就怎样咯!”纪席摊手。

    双方敲定,去城郊的高速公路。

    那段高速公路还没建完,因为地势和资金的问题,被上头查出贪污腐败的问题,基柱豆腐渣工程,山体滑坡,工程也搁置了。

    可能明年、后年,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动工。

    那段路也成了年轻人的场地,赛车,玩滑板,也有约会的。

    纪席已经快半年没有碰过摩托了,他放车库里生灰的黑色铃木隼今日有幸出来见见世面。流线型的车身,前面的鬼脸上镶着转向灯,旁边刻有白底的“席”字,这辆车最高时速200/时。

    齐磊的是驾黑色古兹v7,和他的外形相符,和内在相去甚远。

    纪席找不到地方,齐磊在前面开道,轰鸣的重机车声,在街道划出重重的一抹色彩,半夜还在路上晃悠的路人见此,卧槽涌上嘴角,还没来得及出后,那声音就消失了。

    他们到的时候,那五人已经做好准备,见到纪席两人的车,眼露贪婪,要是今晚他们输了,就拿这车来抵。

    纪席停在五人的左边,头上戴着配套的黑色头盔,他把挡风镜推上去,挑衅的看着右边那几个孙子:“准备好了吗?”

    齐磊在最左边的道,慢悠悠的整理头盔。

    “请便。”孙虎气势汹汹回他。

    “记得输了就得滚出二中,给齐磊道歉。”纪席警告一句,把挡风镜抹下来。

    “哼,谁输还不一定呢!”孙虎捏了一把油门,以轰鸣声回应。

    轰鸣声起,像是雨天的雷声,震耳欲聋,刺激又激情。

    纪席看了齐磊一眼,两人默契的点点头,发动机车,一瞬间,七辆机车轰隆着冲出去,速度快得看不清。

    纪席好久没有这么刺激了,极速的感觉,像是飞一般,浑身舒坦,像泡在风里。

    齐磊和他并驾齐驱,他们穿过了隧道,也越过了架桥,后面的五人使劲的轰油门,勉强跟上。

    高速公路没有建完,只到大湾子往县中心走的第一座山,隧道还没通,山体就垮了。

    齐磊给他做个回返的手势,纪席点点头,在尽头前五米处降低速度一个回旋,脚才在地上做支撑,调转车头,和齐磊相视一笑后,轰上油门往回跑。

    孙虎那五人半道变卦,没跟上来,纪席把速度降下来,吼一句:“好爽啊!好久没这么刺激了,走,我们去教训教训他们。”

    齐磊大声回他:“好!”

    轰油门,加速,一气呵成,两人熟悉了路,比之前速度更快的往前冲,速度快得看不清周围的东西,只知道看着前面,跟着灯光走。

    他们很快追上孙虎五人,他们正在往回走。

    纪席加大速度,很夸就超过他们,在前面左右干扰,齐磊在后面追赶,二人夹击,把他们耍得团团转。

    一路耍回原点。

    纪席停下来,把头盔取下来,放在胸前的油箱上,似有两米八的大长腿撑在地上,看着五人灰溜溜的骑过来。

    “哎,服不服?”纪席张扬的看着他们,满脸的飞扬跋扈,神采奕奕。

    齐磊在他们后面停下,也取下头盔,优雅的理理他凌乱的头发。

    “哼,算我们输,愿赌服输,你们想怎么样?”孙虎气愤填膺,下车走到纪席的前面。

    “刚不是好的?给齐磊道歉,不要再出现在二中范围内。”纪席跨坐在车上,双手交互撑在头盔上,似笑非笑。

    孙虎是道上混的,自然知道道上最讲究信用,招呼四人下来,对着齐磊微微低头:“对不起!”

    齐磊一边理头盔,抬眼看他们一眼,撇撇嘴,然后点头,算是接受了。

    “行了,以后别让我再在二中看到你们,明白吗?”纪席见好就收,也不为难他们。

    “你放心,我们道上到做到。”

    纪席点点头,做个请的手势,放过他们了。

    孙虎几人面面相觑,然后各自回去到车上,带好头盔,发动车子,准备离开。

    解决一个不大不的烂问题,而且又这么爽的飙车,纪席混身舒坦了,摸出手机看看。

    齐磊抬眼扫到孙虎手里黑色的甩棍,急忙喊正低着头看手机的纪席:“心!”

    孙虎速度极快,车子猛冲过来,纪席反应过来,往后一倒,躲过孙虎的一棍子。

    操!

    没想到几人这么不讲信用,纪席被孙虎后面的弟一闷棍甩过来,躲不过了,他只能伸手臂去挡。

    棍子缠上手臂那一刻,一阵巨痛袭来,纪席甩甩手臂,心里火气直冒。

    卧槽!大爷的!

    纪席直接就着甩棍使劲儿一把把那孙子拉下车,还在行驶的车身瞬间倒地,那人直接从车上摔下来,砸在地上,被纪席拉出两米远,惯性一冲,半边脸摩擦在地上,拉出一片血迹,一片惨叫声。

    纪席爆句粗口:“妈的!”真当他吃素的!

    齐磊反应过来,轰上油门冲过去,再一脚踏回来,把车子转个方向,拦在路中间,挡住几人的去路。

    “既然你们找死,那我就不客气了!”齐磊阴森森的道。

    纪席下车,甩甩手臂,嘴角邪笑,妈的,今天就好好活动活动筋骨。

    剩下的四人,拿着棍子,背靠背,做好防御的姿势。

    和齐磊使个眼色,纪席扭扭脖子,二人配合,一脚踹过去,成一片。

    四人虽然有棍防身,可是没占到一点好处,愣是被纪席和齐磊得鼻血横流。

    纪席抓过孙虎手里的棍子,用力一转,把孙虎反扣在手肘处,脚上用力一踹,直接把他甩在地上,膝盖跪在他的胸口处,让他根本反抗不了。

    齐磊也不遑多让,撂倒两人,剩下一个被纪席一闷棍甩过去晕过去。

    “手段怎么这么下贱呢?啊!”纪席按住孙虎,棍子拍在他鼻青脸肿的脸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了,放过我们吧!”孙虎恐惧的祈求,现在才发现这两人根本不是好惹的。

    “啧,放过你?你你怎么就这么贱呢?啊!愿赌服输嘛,刚不是问你了吗?不服可以再战,怎么耍阴招呢?”

    纪席冷酷的脸上似笑非笑,站起身,擦了一把手指上的血迹,有别人的,也有自己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擦伤的。

    “我们知道错了,真的,我们以后绝不出现在二中了,真的!”几人害怕的求饶。

    齐磊朝他点头,纪席也不计较了:“行啊,最好记住你们的话,别像今天一样,下次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知道,知道,我们不会的。一定记住,一定记住。”几人乖乖点头认错。

    “滚。”纪席一脚踹过去。

    几人灰溜溜的往回爬,手忙脚乱的开着车子跑了。

    齐磊走过来,看着他:“怎么样,有受伤吗?”

    纪席甩甩手臂,不在意道:“还好,可能得痛两天。”手臂被一棍,肯定得青一块了。

    好久没有这么爽的架飙车了。

    纪席一拳在齐磊的胸膛上,没使力:“你还不错嘛!看你的姿势,没变。”

    “还行,所以跟你我没吃亏,你还不信,现在好了,你倒是吃了一亏。”齐磊笑着指指他的手臂。

    “半斤八两,谁也别谁。”纪席指着他裂开的绷带。

    两人相视一笑。

    纪席:“去医院包砸一下吧!免得你爸妈回来看见不好交代。”

    齐磊点点头,是不太好交代。

    “不过,走之前,我们再去跑一圈?”纪席的飙车瘾还没解。

    齐磊点头轻笑,假装作揖:“那在下就舍命陪君子,谁叫知音难寻呢!”

    他们来回转了几圈,才慢悠悠的往医院走。

    “唉,好久没这么刺激了!”纪席感叹,每天就逃课,睡觉,一点儿意思也没有。

    “怎么,想念以前的生活了?”齐磊笑着问他。

    纪席摇摇头,吸了一口气:“没,就是突然有这种感觉而已。”

    “我才不回去呢!一辈子都不回去!”纪席冲着大街喊。

    他们身后传来骂人声:神经病啊!大半夜不睡觉!

    两人喜笑颜开,享受微风拂面。

    等他们晃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凌一点了。

    舒夏空荡的思绪被楼下的机车声音断,这么晚了,谁还来医院?

    他好奇的往楼下看,医院门口慢悠悠的开进来两架摩托车,又是半夜不睡觉的混混儿。

    他收回目光,看着远处的光影。

    楼下那两人特没素质,大晚上的话也不声点,舒夏皱眉看着他们把车停在停车场,满脸笑容的往里边走,特别是那个红衣服的,笑得真贱兮兮的!

    哪里像是来医院,倒像是去酒吧似的。

    舒夏眯眼往下去,突然发现那人有点儿面熟,在哪儿见过来着。

    夜里的风带着凉意,他没带衣服来,只穿了校服短袖,这会儿有点儿冷,他转身回了病房。

    大家都睡了,他才醒过来,没什么睡意,轻手轻脚的坐到陪床上,用毯子盖住腿,拿出还没看完的书本继续看。

    才发现睡着之前他还是看了很多东西了,这会儿一看到知识点脑子里就有内容。

    耳机里放着舒缓的古风音乐,很舒服,很放松。

    舒夏不是第一次半夜看书,但从未想现在一样心中空荡荡的,很轻松,没有沉甸甸的东西压着。

    他的思绪跟着调子走,悠悠远远,像是跟随着微风,跨过了山,跨过了海,追逐着自由,漂上了天空。

    然后他听见:哎,有人吗?

    清清冷冷的,从虚空中传来。

    舒夏想回他一句:有。

    然后又听见大叫声:护士,救命啊!

    吓得舒夏一个激灵醒过来,才发现他刚刚听着音乐睡着了。

    那个声音也不是来自虚空,而是真实存在的,就在楼下。

    舒夏气闷的扒拉头发,这人素质真差!

    “夏,你怎么没回去啊!”梅婷的声音传来,舒夏转头看着床上被吵醒的母亲,她迷迷糊糊的,没什么精神地看着他。

    舒夏笑着走过去:“妈,是不是吵醒你了,楼下有人找护士,声音有点儿大。”

    “哦,你怎么还不睡?”梅婷问。

    舒夏:“我今天睡早了,这会儿睡不着了。”

    “妈你要喝点水吗?”他问。

    梅婷摇摇头:“妈不渴,几点了?”

    “一点十五分。”

    “哦哦。妈妈昨天是不是又发病了?”

    舒夏点点头:“不过没有上次那么严重了,就是在喊我的名字。”

    他笑着安慰:“妈妈,你很快就会好的。”

    “嗯,你快睡吧,明天还要上课呢!”梅婷。

    舒夏:“嗯嗯,你也快点睡。”

    见梅婷闭上眼睛,他沉默的坐在床边守着她,这一刻心里异常的平静。

    楼下又传来声音,听不太清,可是断断续续的还是会吵到人。

    他把门关上,躺到床上,调了一个六点的闹钟。

    楼下,门诊部。

    纪席坐在凳子上,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大刺刺的横在门口,里面,护士姐姐正心翼翼的帮齐磊拆绷带。

    刚了一架,伤口裂开,把绷带和伤口粘在一起。护士姐姐是个很温柔的人,一边心的用酒精消毒,顺便沾湿绷带,让它和伤口分离。

    齐磊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一身腱子肉的大男人,正疼得委屈,眼泪都要快要流出来了。

    纪席看不下眼,端了一个凳子到门口坐着,百无聊奈。

    “好了,扯下来了,别动啊,我给你消消毒,很快就好了。”声音很温柔。

    “嗯,痛吗?”相比较很粗犷的男声。

    “不会很痛,一会儿就好了。”温柔的护士。

    “好。”粗犷的齐磊。

    妈的!

    纪席受不了了,站起来去外面到处转转。

    这家破医院,又又冷清。

    他没事儿干似的,沿着楼梯走上去,坐在楼梯扶手上滑下来,然后又重新走上去,又滑下去,反反复复的弄了几次。

    直到头上传来:“你能安静点吗?这里是医院,不是游乐园。”

    吓得他一个激灵,差点从扶手上摔下去。

    他动作敏捷的站稳,抬头看着那人,一身短袖校服,戴着眼镜,面无表情,看着挺瘆人。

    “啧,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好吗?好歹个招呼啊!”纪席抱怨道,刚刚差点把他魂儿都吓掉了。

    “你是二中的?哪个年级哪个班的?”他问。

    舒夏:“不关你的事,同学,请你安静点,大家都在睡觉,谢谢!”

    纪席摸摸鼻子,有些发窘:“不好意思啊,吵到你了,你不觉得这医院也太安静了吗?我就想添点儿人气。”

    舒夏毒舌道:“现在是凌一点二十三分,同学,添人气请去太平间。”

    “啧,行行行,我走,我走。”纪席摆摆手,下楼梯。

    虽然吃瘪,但是又还不了口,本来就是他的不是,大晚上瞎吼啥呀!

    门诊室,齐磊的伤口包扎好了,护士姐姐正在给他讲注意事项。

    纪席进去,把凳子搬过去,挨着齐磊,把手放在桌子上:“姐姐,也看看我吧!”

    手臂上已经青了一块,手背上擦伤的伤口已经干涸了,到处都是血迹。

    “你们是去架了吧!”护士姐姐肯定的:“你这个有点儿严重。”

    护士指着纪席的手臂上的青紫色。

    “有姐姐你在,还怕什么。”纪席不要脸笑嘻嘻的。

    “你等一下啊,我去拿点跌损伤的药,这个淤青不散开的话,会影响美观的。”护士温声细语。

    纪席点头,拉着凳子靠近齐磊,低声道:“你这速度够快的,看上了?”

    “滚,你以为我是你啊,见色起意,见色忘义,见色忘友。”齐磊捶他一拳,强调三次,重重递进。

    “你们在什么?”护士姐姐回来,拿着一袋子药,一一开开介绍:“这个外敷,一天三次,这个内服,消炎,这个是贴的药膏……”

    纪席往她的胸牌扫一眼,阮绵绵,真是人如其名,软绵绵的。

    他调戏道:“姐姐,有男朋友吗?”

    “还没有呢!”那姑娘也是个实诚的,一边帮他处理伤口,抬起头毫不在意的给他个笑脸。

    “那你觉得……”话在喉咙里绕了几圈,他指着齐磊问:“他怎么样?”

    齐磊一脚踹过去,纪席身手敏捷的躲过去,轻啧两声。

    “我觉得都挺好的。”处理完伤口,阮绵绵抬起头笑得可爱。

    “你这就不对了,怎么能这么贪心呢?”纪席摇摇头,假装苦恼道。

    阮绵绵被他逗得不好意思了,站起来转移话题:“好了,去交费处吧!”把一袋子药递给他们。

    纪席给齐磊使个眼色,转身慢悠悠的走了。

    齐磊客气的道谢:“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扰,谢谢。”不忘晃晃他包扎得整整齐齐的手。

    阮绵绵笑着:“这是我们医护人员的责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