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真相大白

A+A-

    一匹马飞快地在街上狂奔,一气冲到叶府。

    宝琪下了马,顾不上歇口气,直冲到后面上房,大叫:“霜,不好了,不好了。”

    庭霜愁眉苦脸出来:“当然不好了,叶到现在还昏迷不醒,乐知老乐太医给他看过,他的病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完全不治,撑不过多少天了。”

    床上,叶乘风昏沉沉躺在床上,旁边,两位母亲抹着泪守在他身边,哭得眼睛红肿。屋子里弥漫着药香。

    “啊……”宝琪呆住了,半晌才喃喃地,“你,叶已经不行了?今儿早上我看他还……”

    “不是我的,是乐太医的。去年乐太医给叶乘风把过脉,就他活不过一年,现在……”庭霜不下去了。

    “呜……”宝琪伤心揪头发,“我和叶乘风,宁春几个是从认识的好朋友,还想着老了以后大家能带着孙子一起玩,没想到这么早就要生离死别……”

    “叶早就知道自己命不长久,所以早就安排好了后事。”庭霜拿出几张地契,“这是叶交给我的,他要我帮忙把这些田庄转到家乐名下,他已经教过家乐如何管理田庄了,等家乐在御膳房干过几年,就提醒他辞职回乡,不要在皇宫久留。”

    宝琪越发痛苦:“可是家乐也活不成了。”

    “怎么回事?家乐怎么了?”庭霜,萧白,还有家欢家丽都吓得脸色大变。

    宝琪简要了今早上家乐约何庆东见面时发生的事,又了狄秋不到两个时辰就破了案,皇帝已经下令把家乐下入大牢。

    “杀人会不会判死罪啊?”家欢家丽牙齿架问道。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律有明文,怎么办呢?”宝琪急得团团转,又揪住庭霜问:“你子不是鬼点子多,快想办法救他啊。”

    庭霜托着下巴沉思,屋子里沉默地令人窒息,只有角落上大自鸣钟发同嗒嗒声。

    半天,庭霜开口了:“要想救家乐,除非……”

    “除非什么?”几个人紧张地叫起来。

    “除非,那人不是家乐杀的。”

    所有人都失望了:“你这叫什么主意呀?家乐自己都承认杀人了。”

    庭霜一脸严肃:“亲眼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亲耳听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你们是乐乐的家人和朋友,你觉得他是那种凶残到拿着大石头往人脑袋狠狠砸的人么?”

    “啊……”众人都思索起来,以家乐的为人,实在难以想象他会恶狠狠举着石头把人往死里砸,可是他的确拿石头砸何庆东了,而且还砸死了人。

    庭霜握紧拳头,对宝琪:“走,我们去查看现场,看有没有线索可以为家乐脱罪。”

    “哦也,霜,全指望你了。”宝琪象个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

    “放心吧,我在我的同学们中间可有神探的称号哦,什么案子在我手里跟喝水一样容易。”庭霜牛哄哄地骑着高头大马进宫堪查。

    首先查看了事发现场,临溪亭下,几株美丽的仙鹤草迎风摇曳,宝琪故意踩了那草一脚,就是这几株草成了家乐今早来过慈宁花园的证据。

    尸体已经被抬走,庭霜蹲在地上仔细检查。

    “发现了什么?”宝琪左看右看没发现什么。

    “地上这块草皮有点不大对劲,象是被什么抓过似的。难道是……”庭霜眼睛一亮,“我们去查看尸体,如果我猜得没错,尸体上应该有痕迹。”

    皇宫里死了下人,是不能停在宫里的,尸体已经移到宫外一处处所。

    孙良对着何庆东的尸身又哭又骂:“你和家乐都是我见过的极有天份的人,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你背叛我我在不跟你计较,可是想不到,你死就死了,还把家乐的命也搭进去了,你死也不让别人好过……”

    庭霜拍拍他的肩:“孙师父,不要难过,活着的人还要好好的活。我们会想法子救家乐的,您放心。”

    孙良抹着眼泪退出停尸房,庭霜仔细观察了死者的伤处,头发,脖子,手指,一丝一毫都不放过,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

    宝琪看到他的脸色变得轻松,赶紧问:“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就嘛,家乐那么和善的人不会这么凶残的。可是真正的凶手是谁呢?”霜又开始摸下巴,“我们去瞧凶器吧。”

    作为凶器的大石头已经被妥善保存作为证据,仵作把凶器呈上。

    庭霜把石头放手里仔细看了看,发现了一点细异样,问道:“这屋子没人扫吗?怎么有蚂蚁?”

    仵作左看右看:“这屋子里不可能有蚂蚁,可能是石头上本来带着蚂蚁。”

    庭霜脸色变得无比沉重。

    “你重新查证,发现什么吗?”狄秋斜靠着门微笑看着他们,嘴角挑起一抹讥嘲的笑意。

    庭霜扭过头去,两人面对面相视。

    “久闻神探狄秋的大名,今日一见……”庭霜脸上也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让我很失望啊。”

    “你什么?”狄秋对他质疑自己侦探能力很生气,“你想为凶手脱罪,得有证据。”

    宝琪眼巴巴瞧着庭霜,扯他的袖子悄悄:“要证据哦。”

    “证据就是死者手上。”庭霜很镇静地分析,“大神探根据家乐手腕上的红疹断定他杀害了何庆东,难道你没发现死者的手指甲缝里有泥吗?”

    “这明什么……”狄秋脸色忽的一变,明白了一件事。

    庭霜开始分析:“案发现场的草皮上有用手指抓过的痕迹,而何庆东的左手指甲里也有草皮泥土,这明他被砸了一下后并没有死,家乐心软善良,就算冲动之下拿石头砸人,也不会下狠力气,所以何庆东被砸以后晕了过去,过了一会儿就醒了过来,一手捂着受伤的头,一手撑地,挣扎着爬起来,可是这个时候,有另外一个人给了他致命的一击。”

    宝琪又惊又喜:“霜你的推理真棒,你也可以当神探了。”

    “是我疏忽了,可是这不能证明家乐不是凶手。”狄秋冷笑了一下,“你他心地善良,不会下死力用石头砸人,可是别忘了他是厨师,无论是挥刀砍骨还是单手抡铁锅,都是需要力气的,他随便扔一块石头,就可能致人死地。

    就算何庆东当时没有死亡,很可能是家乐又补了一下,你想,那个花园角落地方偏僻,谁没事会经过那里,在他之后又下手杀人?”

    “你的也有道理。”庭霜想了想又,“可是,如果家乐心存杀机故意杀人,他肯定会重重一砸或多砸几下,确保被害者死亡才会离去,否则对方会留下死亡讯息暴露他是凶手。

    如果他没有杀意,只是一时冲动拿石头砸了人,那么他看见何庆东流血倒下时,他一定会惊慌失措地逃走,不可能如你所的等着被害人清醒后再补一下。”

    狄秋不得不服气:“我不得不承认,你的推理无懈可击,可是,真凶是谁?找不出真凶,家乐的嫌疑是跑不了的,毕竟是他拿石头砸了人。”

    庭霜沉默了,脸上现出为难的神色,宝琪观察他的脸色,悄悄问:“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最后的凶手是谁了?”

    庭霜苦笑:“我猜到是谁了,可是不出口。”

    宝琪激动地跳起来:“快啊,到底谁是凶手?”

    “我问你,如果你的一个好朋友犯下凶案做了错事,你是包庇他的罪行,还是揭发真相让他反省错误呢?”

    “这个……”宝琪也为难了,转头发现狄秋已经离去,登时明白了,“那个神探肯定向皇上报告去了,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怎么办?”庭霜紧张的团团转。

    这时皇帝的贴身太监来传旨召他二人面君。宝琪看庭霜脸色不好,也悟到了什么,也紧张万分,不得不跟着传旨太监面见皇帝。

    皇帝没有废话直接发问:“听你重新查证这桩凶案,有了新发现是么?”

    “哦……是……”庭霜为难地皱眉。

    “听你找出证据证明家乐不是真凶,是吧?”皇帝眼里闪着喜色,看来是真心希望家乐不是凶手。

    “是的,有证据证明家乐那一下并没有将何庆东死,而且他只砸了一下就吓得逃走,可是死者的脑袋上的伤处都有两处,可见他不是真凶。”

    “你快点,真凶是谁?”皇帝急得催促。

    宝琪紧张地看着庭霜,手里紧紧握着拳,渗出一手冷汗。

    “真正的凶手……就是……就是……”庭霜咬了咬牙,准备出来。

    这时太监来报:“启禀皇上,户部山东司员外郎叶乘风有急事求见。”

    “啊……”庭霜和宝琪都脸色惨白叫了一声。

    皇帝很奇怪他们的反应,也不及多问,只:“传。”

    叶乘风虚弱地慢慢进殿,跪下行礼,直接:“启禀皇上,杀害何庆东的不是家乐,是我做的。”

    “啊……”在场众人,除了庭霜宝琪和狄秋,都惊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是真的?怎么回事?”皇帝惊讶地转向庭霜,要他解释。

    庭霜暗叹一声,只得实:“启禀皇上,真凶的确是叶乘风,他听家乐与何庆东约好见面,不大放心,就暗自跟着他,原是怕家乐吃亏,没想到看见家乐一气之下拿石头砸人,然后惊慌逃走。家乐并非有意杀人,并未用全力,所以何庆东被砸后没有死,晕了一会儿用手抓着草皮撑着地想挣扎着起来,叶乘风怕他告状会对家乐不利,所以索性又拿起石头补了一下,将他砸死。”

    “可是,你怎么知道真凶是他?”

    “是蚂蚁。”

    “嗯?蚂蚁?”皇帝愈发搞不懂了,“快怎么回事。”

    “臣发现那块做为凶器的石头上爬了几只蚂蚁,蚂蚁喜甜,闻到石头上的甜味就爬了过去。”

    “可是那石头怎么会是甜的?不要卖关子啦,快。”皇帝更好奇,急切地催促。

    “有一种人,出的汗里面含糖份,这个人杀人时肯定是紧张的,再加上天热,手心里必然有许多汗,紧紧握着石头,石头自然沾上了含着糖份的汗液。所以蚂蚁会循着甜味爬到石头上,这种人,就是消渴症患者。”

    “叶乘风有消渴症?”

    “没错,已经到了后期,命不久矣。请皇上念在他身有重病,法外开恩。”

    皇帝沉默一会儿:“国有国法,杀人偿命,律有明文,尤其是国家官员,行凶杀人,罪不可恕。”

    侍卫把叶乘风带下去,押入大牢。出殿门时,叶乘风看向庭霜,问了一个问题:“如果我不来自首,你会不会出真相?”

    庭霜沉默了,过一会儿:“我想我会的,真相只有一个,哪怕它再不堪,也要把它大白于世。

    你要知道,不管这人多么讨厌碍眼,做了多么让人痛恨的事,你也没有权利凌驾法律之上残害他人的生命,任何人都没有。

    如果,大家都象你一样,觉得某个人讨厌碍事,就下手杀害,那么这个世上岂不是处处都有残杀?”

    叶乘风笑了一下:“你得对,你和家乐一样,都是珍惜生命的人。我死之后,麻烦你开导他,要他珍惜活着的机会,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