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七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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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章七十一



    “既如此,这会子还早,倒也无事,就让那薛太医直接过来瞧瞧好不好?”



    星罗正擡将门帘掩住,闻言忍不住急着嚷嚷道。



    却被羡云打断,



    “你知道什么,薛太医脾气怪着呢,他在宫外有处宅子,若不当值,素日里只爱待在那里,一味地深居简出,就连街坊邻居也是一概不知不理。”



    “如今若非陛下亲自下了旨,平日里旁人就是重金请他都要费些心思,更不要如这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他必不肯来的。”



    羡云罢,轻微地摇了摇头。



    “听听,我素日里只你冒失莽撞,原不是冤枉了你这蹄子。”绮袖好笑地看了眼星罗,想了想,朝白眠雪道,



    “殿下,像这样有本事的人,不得性情里都有些怪癖。既是这样,奴婢以为,咱们明日倒是特意派了人去请他一趟的好。”



    “好。”



    白眠雪将信折了两折,一双漂亮的眸子迎着桌前的烛火,乖巧发亮,



    “明日是除夕,也不用忙,得空了请他也是一样的。”



    “殿下好乖。只是您这身子比旁人病弱好些,早一日调理好,便早轻松一日,如何等得?”



    绮袖在一旁无奈笑道。



    “最近好像是好些了,虽然天冷,倒感觉没有前些日子那么容易就病了。”



    白眠雪眨眨眼,撑着下颌轻声道。



    绮袖和星罗相视一望,自然知道他得是不得不待在久思殿的那些日子。



    那时宫殿破败,又缺衣少食,自然容易得病。现下却是衣食不愁,住处亦是昼夜烧着地龙,要比原先好过许多。



    只是话音刚落,白眠雪就接连咳了好几声。



    殿下披了件微白的外裳,衣角绘着游鱼绕衣,眼下随着主人的身子轻晃,似要跳碎烟霞,看起来灵动万分。



    “许是今儿在塔上吹风冻着了。”绮袖轻轻皱眉,回身去倒了盏热茶。



    羡云见状也俯身行礼告辞,“书信和陛下的旨意已送到,奴婢且先告退了。”



    “你等等。”



    白眠雪咳了几下,轻轻抿了口热茶,层层眼睫被朦胧水汽蒸得格外湿润,突然叫住了她。



    只听白眠雪轻声道,“如今二皇兄出征,你们每日跟着谁?”



    羡云脸上的笑意瞬间没了,迟疑了一瞬,方才道,



    “贵妃娘娘下午倒是打发了人过来,只道二殿下如今一走,宫里空荡荡没有主子,倒有各种珍宝堆着,怕我们不懂规矩混闹,命我们几个大宫女收拾了东西跟着她住去呢。”



    “你要去?”绮袖闻言,在一旁皱了皱眉。



    羡云厌恶地摇了摇头,



    “殿下一走,这宫里哪还有像如今的二皇子殿这么自在的地方?况且况且贵妃娘娘前些日子才出了那等事,现下宫里上上下下的众人倒都躲着她呢,谁知她这会子又找我们是做什么?”



    “因此我只连日来身上不好,怕把病气过给娘娘,如此回绝了。其他几个也都各自找借口不肯去。”



    白眠雪听罢,思索了一下,目光掠过桌案上堆着的数封书信,方才轻轻点了点头。



    “不去才好,你这丫头不知道,这位娘娘的段可多着呢,谁知她这次打得什么主意,安的是什么心?”



    星罗恰好抱了铜盆过来给白眠雪洗漱,冷笑着又道,



    “这位贵妃娘娘做过的,可不止这次补汤的事情,只是你这丫头不知道罢了。”



    羡云回完了白眠雪的话,本已是要走了,闻言忙在廊下站住,借着灯烛光彩,好奇地回过头来,轻声道,



    



    “不管有什么事,尹贵妃是二殿下的母妃,我们那里上上下下都是没有人敢议论的”



    “今儿倒巧,不如你细细地告诉我。”



    -



    今年的除夕,却是个难得的晴日。



    大衍连日来冷冽的朔雪似乎被一夜之间扫清,日色穿云而过,洒在宫中的碧瓦金銮上,格外招摇耀眼。



    绮袖等白眠雪洗漱完,回过头笑问,



    “这些信,奴婢要不这会儿先替殿下收起来?”



    白眠雪擡头一看,原来是昨夜羡云捎来的那些信笺,昨夜并没有顾得上打开。



    殿下愣了片刻,点了点头。



    绮袖便捧过一只带锁的锦匣,一封一封收了进去,笑道,



    “桌案上瞧起来齐整些了,今儿是除夕,咱们收拾干净些好过年呢。”



    罢又唤宫女们进来打扫。



    白眠雪还有些困倦,闻言只轻轻应了一声,却听院子里突然有人禀报了一句,



    “太子殿下来了!”



    白眠雪连忙擡起头,只见门帘处轻微一晃,白景云便已经进来了。



    “睡到这会儿才起?”



    几日不曾见面,白景云挑眉看他时,语调却仍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唔好困啊太子哥哥”



    白眠雪声应着,朝着他轻唤了一声,眉眼间看起来格外乖巧,像一只没睡足的幼猫,好端端地坐着坐着,就又躺倒在床榻上了。



    白景云挑了挑眉,有些好笑地望着白眠雪。



    他今日穿了一身浅色的衣衫,衣摆皆用银线绣着暗纹,衣袖上亦庄重地绣着些瑞兽,腰间象征着东宫身份的墨色玉佩垂下来,犹如在浅衫中落下一个墨点。



    白眠雪仰面躺倒在榻上,他伸去接,殿下尚未梳起的发丝正好压在他袖口的兽纹上,软缎顺滑的触感十分舒服。



    白眠雪闭着眼轻轻蹭了蹭太子哥哥的衣袖。



    白景云挑挑眉,用一只止住他的动作,语调温和却又带着点儿淡淡地促狭,



    “起来?”



    “才不要,我困”



    白眠雪今日醒得有些早,这会儿还困着,纤长的眼睫垂下来,殿下趴在人宽大的衣袖上,声道,



    “舒服的”



    话音刚落,谁知屁股上居然冷不丁地挨了一下。



    虽是不疼,但白眠雪还是受了惊吓似的震惊地睁开眼,却见白景云温润的眉眼间掠过一丝笑意,



    “乖,该起来了。”



    白眠雪愣了片刻,委委屈屈地爬起来,擡眼看着人。



    “怎么,是不是昨夜睡得太迟?”



    白景云的嗓音听起来温和,却让他隐约有点点儿怕,



    “五弟夜里不好好睡,是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