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一百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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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一百三十八
一声声,一阵阵,暗夜里,看不清的雨几乎捅破天际。
忽而雷电交加,照得三千世界雪亮。犹如是为暴雨助阵。
一时间空中的河往下落,地上的河横流,令人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怎么办?”
白眠雪呆站在檐下,猛然觉得袖子冰凉一片,用一摸,才发觉湿漉漉的。
是和谢枕溪贴得太近的缘故。
“什么怎么办?”谢枕溪就在他耳边,呢喃般问询。
两人湿淋淋的发丝黏在一处,彼此轻轻一动都能感觉到。
“我这”白眠雪唇瓣开合好几次,似乎不知道要什么。
谢枕溪轻叹一声,五指并拢替他揩去眉眼间湿漉漉的雨珠。
这样大的雨势,哪怕人站在屋檐下,浑身也很快就湿了。
只是纷纷雨珠从人孱弱眉眼间滚落下来,简直好看的惊心动魄。
谢枕溪看了许久,方才低叹一声,好像有点恨铁不成钢,
“陛下不是给你留了辅政的人么?”
“啊?”白眠雪眨眨眼,水雾沾满眼睫,仿佛一团雾气,他用擦了擦,“那是留给我监国的。现在父皇驾崩了已经没有用处了。”
他努力睁眼看了看游廊尽头处一个个穿着铁甲的人影,甲胄上偶尔折射出一道锐利明亮的寒光。
殿下低下头去,
“太子哥哥什么时候能回京?我总觉得现在有点乱。”
谢枕溪良久没有答话。
直到白眠雪冻得打了个颤,才拥着人进了屋内,沉默着一脚踢上了房门。
两人进来的一瞬间,雨声顿,只是屋内仍是白眠雪摸黑爬起来时的冰凉漆黑。
白眠雪顿了一下,伸想去点上蜡烛,直到他听见一声清晰的落锁声。
“怎么了?”
殿下蜷在床沿边讶异地擡起头,他湿漉漉的衣裳还在往下滴水,浸到了镶着玉片的竹席上。
他努力仰着脑袋想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奈何眼睛还没有适应屋内这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
谢枕溪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陛下死了,太子远离京畿,其余皇子尚在宫外。”他的声音低沉有力,蛊惑人心,
“如此良,殿下难道还没有反应过来吗?”
白眠雪抖了一下,像一只幼猫,睁圆了眼睛,“你”
谢枕溪摸了摸他的脑袋,语气理所当然,
“殿下吃了那么多年苦,又在久思殿受了那么久的冷遇,如今遇近在眼前,难道不心动吗?仰君鼻息而活的日子,这么多年殿下还没过够?”
原著里自己梦寐以求的鎏金龙椅现下居然近在眼前。
白眠雪觉得自己是不是受了凉,不然为什么嗓子好像忽然失了声。
他深吸一口气,咬着舌尖,轻轻怯怯,恍恍惚惚地道,“可是如果太子哥哥登基他也会对我很好的。”
谢枕溪拈起他湿漉漉的衣襟,贴在他耳边,似笑似叹,“殿下,最不能揣测的就是君心。先帝还曾许过我谢氏一族免死金牌呢。”
此一时,兄弟情深。可是彼一时,难保没有人挑拨离间,难保帝心如一。
至高至明日月,至深至浅清溪。
风灯照夜,时近三更。
“再有两个时辰,百官就要上朝了。”谢枕溪望了一眼窗外游廊处,语气平静残忍,
“如殿下方才所见,本王宫内有精兵三千人。宫外另有接应者一万六千人,悉数是精锐。”
“你哪里能调动这么些人?”
英帝南下行宫时已经带走了一部分精兵,剩下的没有令牌,神仙都动不了。
白眠雪瞪圆了眼,下一瞬忽然反应了过来,“二皇兄”
殿下瞬间皱了皱眉,喘了一口气,脑子里乱糟糟成了一团,软声道,“你别、你别”
他摇了摇头,见谢枕溪面色平静坚定,分毫不让,忽然有点委屈哽咽,“做什么这样逼我”
湿淋淋的衣裳贴在他身上,洇出了大片大片的水痕。
谢枕溪一直沉默,听到这里,忽然动了。
一道凛然闪电劈开苍穹,屋内骤然亮了一瞬。
就这一瞬之间,恰好照见白眠雪惊惶地擡起头的神色,“你做什么?”
殿下脸色苍白,漂亮的眼尾湿红,浑身湿漉漉,病恹恹,唯独脖颈纤细颀长,显得格外无辜脆弱,犹如一只从水里救起来的孱弱幼猫。
谢枕溪仔细盯着这张漂亮虚弱的脸,一瞬间就觉得所有气血悉数涌上来。
他已经很难再如往常一样克制住自己。
他顿了一下,单膝压在床榻边,开始动解人的外衫。
殿下呆呆地顿了顿,直到衣襟都被解开,方才瞬间瞳孔紧缩,反去握他的腕子,“你要做什么?”
却丝毫没有作用。
谢枕溪此时格外专心,长指飞快灵活,只是在最后微擡一下眼皮,
“还不嫌冷?冻病了别哭。”
话音刚落,湿漉漉的燕居服已经滑了下去,软云也似堆进被衾里。
“啧。”谢枕溪亲自动,慢条斯理处理这只漂亮的幼猫。
窗外夜雨连绵。
他却不急不躁,专心到好像丝毫没有被影响。
许是过往的经历,他在黑暗中视物的本领远甚于白眠雪。没有灯烛,只是垂着眼睑,仍然准确地用双指撷住那两点不经意的红,
像是细瘦的鹤,丹顶上一片朱红,
“好漂亮。”白眠雪被略有些冰凉的指尖轻轻一碰,本能地颤了颤。
直到下一瞬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脸颊才“哄”得一下似火烧起来。
他想重新把自己蜷起来,却被人完完全全制住,动不了。
“别别”
结结巴巴的声音从他身下传出来,殿下干涩地舔着唇,漂亮的眼睛徒劳地眨了眨,做梦一样希冀这人能就此罢休放过他。
“不开窍?”
窗外瓢泼大雨不依不饶,简直没有一刻休歇。
噼里啪啦的雨珠击打下来,几乎要冲破窗棂。
谢枕溪慢悠悠地把人压倒在榻上,轻叹一声,
“臣替殿下筹谋这么多,这么久,桩桩件件——”
他轻轻眯起眼,好像真的在回想,只是任这样漂亮的猎物躺倒在身前,思绪早就乱了,
“皆是因为喜欢殿下,心悦殿下,喜欢到恨不得一口吞下殿下,从此再无任何人从我眼皮底下抢走你。从此再没有所谓的‘君’在头顶上压着你。”
他挑了挑眉,
“殿下竟然到现在还不开窍苦煞臣也。”
“不过无妨。”
他轻笑一声,指尖微动,撚了撚,享受着身下人呜呜咽咽的轻颤,
“今日本王就身体力行,教一教殿下。”
白眠雪本能地感觉到即将来临的危险,摇头挣扎起来,谢枕溪单按住他的挣动,优雅地解开自己的衣衫,直视着人的眼神却堪比暴君。
“乖。”
眼看人挣扎未果,如他所料地哽咽起来,他压了上去,心头怒火炽盛,真正动作时却温柔无比,耐心地舔吮着人的唇角。
一遍又一遍,把所有委屈、惊惶、惧怕的哽咽声悉数吻遍,直吻到人从紧绷住到渐渐放松下来。
吻够了,他才懒懒地擡起头,两人唇齿相依,不甚清晰地唤了一句,“殿下”
白眠雪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他缓缓撑着起身,在自己上方与自己对视。
两人离得极近,殿下这会儿终于能在夜色里看清他的神色。
冷静镇定,眼神里却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谢枕溪饶有兴味地盯着人看。
那个的影子就像一尾莫名其妙遭了难的鱼,或者一头幼鹿,七荤八素地摔进了狩猎者怀里。
“殿下”他语气极温柔,一双坚定有力的掌撑在上方。窗外暴雨如注,击打得草木纷纷扬扬抖落一地。
白眠雪傻了一样,张了张嘴。
直到地面上的花草被暴雨冲刷着打开,方才觉得冷了一样颤抖起来,浑身起了一层层细密的疙瘩。
“我谢枕溪,我”
他拼命摇着头,嗓音软绵绵的沙哑,大不似往常,连忙吓得咬住舌头。
“不要害怕。”
这是谢枕溪开始前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任凭他再怎么哭叫挣扎呜咽,谢枕溪都没有再开口。取而代之的是眼底晦暗不明的神色。
窗外的雨不知疲倦一样一遍遍冲刷着满庭草木。天上雨,地下河,天地间云水连绵,织成叫人难以分辨的茫茫水雾。
直到最后。
白眠雪哭得眼睛红肿,长长的睫毛黏哒哒粘在一起,整个人软绵绵的。
谢枕溪方才开口,声音微哑,
“殿下喜欢吗?”
“”
“喜欢吗?”
白眠雪被欺负不过,声哭着点头,只求自己马上昏过去,“喜,喜欢”
可恨他还不依不饶,
“喜欢什么?”
“呜不知道”
“嗯?”
“喜,喜欢你,喜欢你”
“我是谁?”
“别、别谢枕溪”
他一遍一遍问。
白眠雪一遍又一遍答。
直到雨散云收,天边沉沉乌云隐约散去,微微清光撒出。
谢枕溪方才用尽平生温柔,俯下身,眉眼含笑,“殿下喜欢谁?”
白眠雪已经神志不清了,但还是昏昏沉沉带着哭腔开口,“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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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一众文武百官静候殿前。
昨夜英帝驾崩的消息众臣早已得知,只是留守皇城的上万精兵竟然悉数无影无踪,一时间大乱。
更令人心下惊惶的是,原本陪同英帝南下的太子白景云如今竟没有一点回京的消息。
众人今日来朝,几乎都是忐忑至极。
直到看见谢枕溪率精兵拥着五殿下白眠雪出来,虽惊慌不定,但到底面面相觑,纷纷下跪,尘埃落定。
白眠雪红肿着眼,披着明黄色的龙袍,直到坐上龙椅,神情还是恍惚的。
做皇帝的第一天。
和臣子滚了一夜床单。
若细看时,新皇连唇瓣也是肿的。
有不明内情的太监隐约瞧见新帝眼尾红肿,连忙跪下行礼,劝道,
“先帝已逝,不能复活。陛下还请保重身子,不要伤心过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