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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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血
“我明白了。”
崔莹轻轻地应了一声,随即走过去,从药瓶里拿出一颗药丸,在他鼻下晃了两下。
一种奇异的清凉之气扑鼻而来,让连淮下意识的微微蹙眉。
“这药可让你的五感暂时迟钝一些,受的诱惑也少。”
但这药毕竟是虚妄的,仅仅是减弱了他的感觉而已,并没有减弱这“娇鸾”的毒性。
然而,当她刚刚熏完药,再一次伸摸连淮的额头时,却发现他的体温竟然在不知不觉间下降了一些。
“你感觉好些了吗?”
连淮微微气喘道:“我身上似乎感觉清凉些了,慢慢也有了几分力气。”
崔莹不由得心中一顿。她的那药丸可没有这么快起作用,所以他这是
连淮心中虽也诧异,然而却隐约觉得这和放血有些关系。
他原本割臂的时候想的只是用着剧烈的揪心之疼,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重新理智回笼,却没有想到误打误撞,竟然真的让自己身子缓解了几分。
随着那血液汩汩流出,他仿佛感受到身上的部分毒素被带走了,也许也是因为那种灼热的情/欲得到了宣泄之口,随着血液一同散出了。
他于是捡了重点,将这事和崔莹了。
崔莹心中不由的微微一跳,再联想到先前那些传言,不自觉地想到了些什么。
“你闭上眼睛,先睡一会儿。我做什么你都不要出声,不要管,也不要去看。”
罢她也不等连淮反应,为他揉捏了几个昏昏致睡的e道,随即伸将他脖子上的玉摘了下来,浸在了地上的鲜血中。
她将怀中的瓷瓶全都拿了出来,去寻空碗却没寻着,不由得暗骂了一声。
这时候门外终于响起了敲门声。
“报主子,热水,凉水都到了。”
“放在门口。”崔莹假咳了两句,因此门外的人也没有发觉他们的主子声音已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等人走后,崔莹到门口将水都端了进来,脚利落的弹出一只空碗,接了连淮流下的血,事罢之后,才将他的伤口尽快包扎了起来。
此时,连淮已然在五感迟钝的药效催眠之下昏昏睡去了,虽然并未全然睡着,但也是半睡半醒,朦朦胧胧的,任由她摆布。
一碗药喂好之后,崔莹松了一口气,举步向屋外走去。他暂时没有危险,只需要躺在床上静养,而她需得趁此会立刻将其他的事情处理好。
崔莹转到了屋后的一个角落,离房间不远,却是一个僻静的所在,周围没有什么人。
“二兄弟何在?”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侍女走了过来。定睛看时正是之前在房屋前窥伺,一直等候着崔莹,等她一出房门就跟上来的人。
“回主,金樽看到我们从地宫口出来的时候,就已然瞧见柳如媚了,于是我在附近逗留了片刻,趁人都走开了就叫他出来,让他下山去把柳如媚捉回来。”
“半个时辰之内,柳如媚没有内力,而我兄长武功在身,定然能捉得回。”
听到这里崔莹微微的松了一口气,暗道不愧是他,只要一个眼神便能将她的吩咐尽数领略得淋漓尽致。若换做了兄长金樽,便绝对领会不到如此深刻。
银觞是极聪明的,其聪明甚至不下她、不下崔天一、不下魔教里的任何人。
而他今日所做之事,便将这份聪明又施展上了一个台阶。若非崔天一和那婚姻人的出现,他所假冒的燕盟主就能当真把整个局面把控下来了。
——仅仅凭借着一张人/皮/面/具和三言两语,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把全场的武林高和江湖老油条耍的团团转。
可惜,之后来的崔、灰两个人却是以他们的武功造化,怎么也预知不到的。
崔莹从怀中掏出软骨散的解药递给他。
“这事情你做得很好,等到把人捉回来了,再找会给我汇报。你现在服一颗药罢,恢复武功之后立刻躲起来,连公子醒来时很容易发现你。”
“是。”银觞领下解药,答应了一声。
“等兄长回来,我二人立刻护送主下山去吧。”
崔莹却微微摇头道:“不必。连公子让雪翁明日里带救兵上山的,我们只需要在这里静静等着就行了。”
若没有这一层安排,他们倒确实需要在这危急关头游走四方,连夜逃窜,躲避那剩下的崔天一、杨仲郎等人,或是更多有心于此事之人。
但是有了连淮临走之时的安排,这一切都变得简单了。
崔莹看着银觞,顿了一顿,又道:“你现在模仿声音,演人举止的本事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甚至套人皮人话,套鬼皮鬼话的功夫也是一流。”
“但你要心些,可别让爹爹发觉了在地宫里与人叫板的是你”她的声音顿了一顿,“或是,实则爹爹已经猜到了。”
到此处,她叹了一口气。想要让崔天一那样的老狐貍不发现,显然也是痴人梦。
怪只怪那个时候,银觞出救她了。爹爹回去将这事情从头到尾想一遍,也该发现其中的端倪。
银觞背上冷汗微渗。
“还有一件事情要禀明主。”
“罢。”
“霍魅死后,魔教四鬼缺了一鬼,于是左右护法和教宗长老都商议着想要提拔一人上去被报上名字最多的是我。”
“那很好啊。你就好好等着,在此之前先适应一下别人叫你银魅。”崔莹淡淡地笑道。
银觞脸皮抽了一抽苦笑着道:“莹妹莫要打趣我了。”
他的名字又哪里敢和崔莹同声。
正着话,忽听得林中响起隐约的躁动,然后就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很轻,几乎无人察觉。
下一刻,一团人影闪现在眼前。
尘埃落定之后,崔莹看去只见金樽正擒着柳如媚,跪在她眼前。
“报主,我将柳堂主抓到了,并且封住了她的几个e道。”
柳如媚擡头看着崔莹,神色间平静如常,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竟不觉得如何意外。
“主想来已经知道那东西在何处了。”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像是在对什么认输,又像是已然料到了结局,所以此刻没有那么在乎了。
“姐姐倒是平静的很。”崔莹低头凝视着她道。
在连淮看不见的地方,她就又是那个气场逼人的魔教圣女,被她的目光凝视之时,柳如媚只觉得整个人陷入了囚笼之中,里面是火,外面是冰,生死焦灼,只祈求从她指缝间透得一口气。
即使她已然习惯了主的气场,她依旧忍不住心中微颤。
柳如媚深吸了一口气道:“能被主捉去是最好,总好过被旁的人捉走。”
“与主一起,我心中倒也安定了几分。那杨仲郎和灰衣人看着就不是好相与的,而且武功高强得连崔教主都只能与他们打成平。”
崔莹闻言微微一笑道:“那我就是好想与的了?”
“我对主而言,至少还有可利用之处。”柳如媚低下头去,不敢看她。
“你的不错,”崔莹点头道,“我有两件事问你,其一有关这绣,其二有关吴大王。”
“这双面绣是我从吴大王那儿拿来的,他虽是个混不吝的,却也分得出轻重缓急。我与他纠缠了好久,这才得了功夫,偷偷下密室将东西拿走。”
“我上山见他,原本只是为了好玩,见到他毛发旺盛,颇有过阳之相,就想尝尝这般面相的男人是何滋味。”
“你可查出他平时吃的是什么药?”崔莹微微蹙眉道。
“我也不知”柳如媚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他是个无根之人,原本应当不男不女,阴柔至极才是,却不知为何阳刚至此。不过与他行鱼水之欢,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崔莹讨厌这当子事,总觉得与人毫无防护的相互坦诚而对,是一件让人心惊肉跳的事情,因此听她这个倒也不怎么感兴趣,直截了当的问道:“那你行完之后,可觉得自己身子比之往日更为康健?精神百倍?”
柳如媚犹豫了片刻,感受到崔莹身上立刻增加的威压之后,点了点头。
“是”她声的应了,心中极是担心。
这吴大王不知道通过哪路写法练成了阳刚之功,而她练的又是阴柔之功,两相交叠,阴阳调和自然是一场大补,就仿若上古之册中所记载的双修一样。
而她担心主知道这件事之后会再做脚,拿他两个做成试验,将这药方和功法尽数摸将出来。
“只是我怀疑这阳刚之功,若不阉割,怕是做不了的。”她于是又补充了一句到。
崔莹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那轻描淡写的一眼似乎将她的整个心思都看尽了。
“你以为我会用这法子补身子吗?放心。我可做不来这么恶心的事。你倒也不用编撰出这阉割一类的东西来吓唬我何况就算是又怎样,你是觉得,我舍不得对连公子下吗?”
柳如媚听到她竟然了这么长一段话,顿时身子微僵,知道自己犯了大错,顿时暗骂,不该故作聪明。
主是怎样的人,她竟还祈祷着她听不出自己言语中的故意诱导吗?
崔莹心中却微微沉了下去,有种不出的不悦。
上一次她提到连淮时,她尚且可以饶过他,而这一次她心中的焦躁暴戾大盛,无论如何也不想再放过她了。
她正愁着没人出气。
柳如媚看到情势不对,知道今日要倒霉了,也不知道该如何补救,只能病急乱投医的道。
“莹妹,我从看你长大,自然是盼着你好的,我当初刮胎时受寒,再无生育的可能,世上也无其他的骨肉亲戚,便将你当做亲妹妹看待,平日里一直是关切的”
她着着,见到崔莹依旧目光淡淡,于是也就逐渐不下去了。
崔莹笑了。
“明儿搭了戏台子,叫你上去演那啰嗦怨妇,倒是贴切的很。”
柳如媚表面上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心中却略略的松了一些,但依旧忐忑难安。
“好了,随便挑间房间进去将东西拿出来,洗洗干净,然后再给我。”
崔莹微微颌首对金樽道:“你盯着她,她脱衣服时也不要走,把眼睛蒙上就是了。”
“是。”金樽如往常一般答应了,只是心中莫名疑惑。为何柳堂主要脱衣服?这双面绣,难道藏在
这么一想,他恍然间明白了些什么,顿时脸色涨红,颇有些难堪,又觉惊讶又觉合理。是啊,藏在女人的私处那可是安全的很。
女儿家多是保守的,将之视作比生命还要重,若是偶然失贞,甚至还能投河自尽,寻常人谁能想得到竟有女子如此做法呢?
“做完之后,将这药粉撒上吧。”
着崔莹蹲下身去用刀,在柳如媚指上割开了一条细口。
“你将这事情瞒着我,又惹了我不高兴,便是惩罚。”
柳如媚指一颤,却不敢躲,任由那刃口将自己割出血来。听到这话,她心中砰砰直跳,面如土色。
主当真有些动气了。
她急喘了两口气,又慢慢平复下来。那毒粉是什么东西她不明白,但是涂在伤口之上,自然疼痛难当还好。这惩罚固然难受,但比之那断断脚的极刑却好许多。细究起来,魔教里让人生不得死不得的法子可多了去了。
“趁我还没改变主意,滚远些罢。”崔莹罢,转身进了房屋。
“多谢主高擡贵。”柳如媚连忙道。随即在金银两兄弟的监视下去寻找隐蔽之处的房屋了。
眼下已然接近冬天,外头寒风阵阵,崔莹走进房间便感到一阵暖气扑面而来,浑身顿时舒服了些。
连淮依旧躺在榻上睡着,安安静静的,侧脸温润俊朗,不出的好看,仿佛他在哪里哪里便有一种岁月静好之感。
崔莹伸去探他额头时,感受到他的体温已全然正常了,似乎是察觉到了她指尖的微凉,他纤长的睫毛眨动了一下,似乎要醒,却最终未曾睁开。
她于是细致的搭了脉,随即将一切准备好,又制了碗药,一扶着他,另一端碗在他口边,慢慢地倾斜着瓷碗的边缘,一点点地喂着,耐心而心。
连淮在朦胧之中睁开眼,茫然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眼眸中便带了微微的笑意。仿佛他尽可以不知道眼前是什么地方,她在做什么,他又有多久就会死,他只是看见了她,便能生出无限爱护和柔情。
崔莹心下忍不住又是微微一颤,只觉得他纤长的睫毛,似乎是在她心里颤动,这样温柔又无意地撩拨着她的心弦。
“既然醒了,就自己喝下去。”她端着碗道,一双水眸微微含笑。
好喜欢写他们互动嗷,好甜好甜!上一章估计要明天才能过审放出来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