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分封藩王于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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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朝后,皇宫,武英殿内。



    朱元璋召集吏部尚书李信、户部尚书郭允道,以及工部尚书赵俊,来武英殿议事,朱标与四殿大学士亦齐聚武英殿,商议滇铜运送入金陵之事。



    工部尚书赵俊指着悬挂起来的巨大地图,道:“陛下,殿下,运送大宗货物,尤其是金属矿产,水运为最佳,陆运成本高,运量,故滇铜出云南,不宜直接走陆路,而是应该先运送到水路去。”



    水陆之间的运载量不同,成本更是相差甚远,水运的成本大概为陆运的十分之一到五分之一。



    运送滇铜到金陵,可不是三五年就会结束的事儿,未来大明数百年,都要运送滇铜到金陵,有个合理的规划,将为大明节省海量的钱帛。



    朱元璋背着,眼眸扫过云南地图,道:“云南之内河流有金沙江、红河、澜沧江,河流是不少的,不过,这些河流是否通长江?以东川矿区为例子,从东川矿区出发,行陆路到金沙江附近,如何?”



    赵俊在地图上瞧了一眼,眼珠一转,道:“陛下,金沙江在云南段,水流湍急,险滩极多,以当前的水文情况,恐难以全程通航,所以,若走这条路线,不妨先走陆路抵达四川的泸州或者宜宾。”



    “泸州与宜宾乃是长江上游的重要港口,抵达这两个地方之后,再登船顺着长江而下,陆续经过重庆府、宜昌、汉阳府,最后再从汉阳府抵达金陵。”



    朱元璋微微颔首,赵俊的路线,的确可行,水陆结合较为合理。



    户部尚书郭允道琢磨片刻,道:“若是不走四川,从贵州运送铜矿往金陵呢?需知漕运紧张的时候,货物运送会有延误,而打造铜钱可等不得,更别若遇见了天灾人祸,道路阻绝怎么办?”



    郭允道觉得不妨开辟两条道路,一条从云南到四川,再从四川到金陵;一条从云南到贵州,从贵州到金陵。



    朱标闻言摇了摇头,道:“贵州虽然看上去合适,然贵州多匪寇,且路远不如四川,现在就开辟运送铜矿的通道,不合适。”



    与四川相比,贵州的开发程度太低,贵州的匪寇问题很严重,官府年年组织清剿。



    郭允道没有多什么,道:“既然如此,也只剩下云南到四川这一条路了。”



    赵俊微微颔首,道:“从云南东川矿区,行陆路到泸州,再走长江水运至金陵,又或者从东川走陆路到宜宾入长江。”



    “这两条路可比行贵州,经陆路、贵阳、沅江、洞庭湖、长江要合理的多,不过,云南到四川的陆路有些已经年久失修,要好好修缮。”



    文渊阁大学士宋讷想了想,道:“赵大人是‘五尺道’与‘石门道’?”



    五尺道与石门道,从秦汉以来便是连接云南与四川的官道,到了明朝依旧是重要的商路,不过,这两条路历经千年,许多地方已经无法满足运送铜矿的需求,需要重新翻修。



    确定了基本路线,接下来就是商议具体的规划,这具体的规划是最耗费时间、精力的,一共花费了七日时间,朱元璋又召集了工部、户部、吏部诸多官员,才最终敲定计划。



    计划由驿站火速送往云南,九月,秋高气爽,云南,云南府。



    经过一个月的忙碌,云南十万军兵终于暂时安定下来,各军将士的婚配问题亦解决,各卫所的位置也选定好,建设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耕地亦划分好。



    其中,少不得朱元璋派遣到云南的官员吏员出力,为朱棡解了燃眉之急。



    沐府,朱棡兴冲冲地来寻沐英,道:“西平侯,快看看金陵送来的文书,滇铜运送往金陵的路线,定下来了!”



    朱棡与沐英在云南忙着政务,忙得昏天黑地,压根就没想过滇铜会留在云南本地铸造货币这种事儿。



    沐英闻言仰面而笑,道:“看来殿下又有的忙了,快看看,朝廷如何?”



    “朝廷以东川府铜矿区为核心,将云南产的铜矿分两步,运送至金陵,第一步,从云南至四川,由陆路转长江水运,铜矿从东川、会泽,运送至金山江畔的昭通或四川叙州府(宜宾),这一步需要走五尺道或者石门道,单程的时间大约在十五天到二十天左右。”



    朱棡着走到了悬挂的地图旁,比对着地图,道:“第二步,从叙州府到重庆府,再行至汉阳府、安庆府至金陵府,完成转运,若是季节合适,顺流而行,大概需要三十天到四十天左右,长江漕运成熟,正好用于运送铜矿。”



    沐英眸子流转,道:“这么来,那五尺道还有通往五尺道的云南境内道路,都要重新翻修才行,朝廷可有具体计划?”



    云南如今的财政可不富余,刚打完仗又安排了十万明军,云南府库里面穷的叮当响。



    朱棡如何不知道沐英的为难,笑呵呵的道:“父皇会派遣工部的人来云南,至于钱粮,朝廷也会下拨的。”



    朱元璋在文书之中,还着重提到了陆运转水运的中枢,也就是叙州府与昭通,要设置仓储,临时囤积铜矿,且运送铜矿的时间,要避开长江夏季洪汛期,即六月到八月,以及冬季枯水期,即十二月到二月。



    文书之中可谓事无巨细,方方面面都提到了。



    沐英不禁感慨道:“你我还未曾休息多久,这差事便又来了,看来这改土归流与修缮道路,开发铜矿要并行而进才行。”



    本来蓝玉都准备好,等着朱元璋给他的调令返京,结果却等来了朱元璋的圣旨,命蓝玉暂时待在云南,协助沐英与朱棡处理云南的事务,毕竟云南真的太忙了。



    洪武十九年,云南的变化堪称“日新月异”、“地覆天翻”,云南从曾经的土司制度,正式融入到了大明的政治文化体系之中。



    数日后,奉天殿内,思伦法微微仰起头,仰望着高大、巍峨的奉天殿,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五个月前,他思伦法还是大明册封的“麓川平缅军民宣慰司宣慰使”,受命统领麓川各土司,麓川之内,他思伦法的话比大明皇帝的圣旨还管用,便是沐英也要敬他三分。



    五个月后,自己戴着镣铐,被锦衣卫押着来到皇宫,接受朱元璋的审判。



    五个月,从天堂到地狱,思伦法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哎!



    思伦法仰面叹息,心中五味杂陈,有壮志未酬的不甘,也有对现状的悔恨。



    “快走!陛下可还等着呢,你一阶下之囚,在这里摆什么谱儿?”



    锦衣卫猛地推了思伦法一把,差点将思伦法推倒。



    思伦法稳了稳身子,轻哼一声也不话,得再多,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思任法跟在思伦法的后面,脸色惨白神情惊恐,他可没有思伦法的胆气,反倒是麓川大将刀斯郎,虽然形容消瘦,在路上吃了不少的苦头,依旧面无惧色。



    至奉天殿前,锦衣卫指挥使蒋瓛高声道:“陛下!麓川罪臣思伦法、思任法、刀斯郎带到!”



    片刻后,奉天殿内传来云奇嘹亮的声音:“陛下有旨,带麓川三罪臣入殿!”



    奉天殿内,一片肃穆,文武百官的目光齐齐望向走进来的思伦法三人。



    



    当他们见到为首的思伦法后,不少大臣露出失望之色,原以为掀起云南风云的人是何等英雄,没想到却是这般。



    思伦法身材高瘦,常年在麓川摸爬滚打,让他的面皮黝黑发红,好似地里面刨食的老农。



    更多的官员对三人报以好奇,思伦法挺胸抬头,大步走向奉天殿深处。



    “陛下,思伦法、思任法、刀斯郎带到!”蒋瓛向朱元璋毕恭毕敬地道。



    朱元璋微微颔首,一对虎目扫过三人,思任法被朱元璋一瞧,全身一抖,开始剧烈地哆嗦起来。



    思任法曾经以为麓川就是天下中心,瑞丽与云南府,乃天下最繁华的地方,来到了金陵后,尤其进入皇宫,思任法放明白“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道理。



    与大明的都城比起来,瑞丽充其量就是一城,与大明的山河比起来,麓川更不算什么。



    思任法畏惧天子威严,忽听朱元璋喝道:“思伦法,尔等可知罪否?”



    扑通!



    思伦法还没话,思任法吓得直接跪地,群臣见到发出一阵哄笑声。



    思伦法瞪了思任法一眼,然后挺了挺胸膛,道:“陛下此言何意?吾不知有什么罪过。”



    朱元璋冷冷地盯着思伦法,道:“不知有什么罪过?好,咱来告诉你,你不尊教化,煽动刀兵,攻取景东府、蒙化府,祸乱云南,云南、麓川,因此而死者不下十万,因你而流离失所的百姓不计其数,你还你没有罪?”



    思伦法却毫无悔改之意道:“做大事者不拘节,我思伦法为的是沐英赶出云南,令云南人能自己做主,不受你大明的盘剥!”



    思伦法话音落下,群臣中传来一阵笑声,礼部尚书刘仲质走出来,怒斥道:“思伦法,你好大的口气,盘剥?土司治下,土地全都是你们土司的,生杀大权全部掌控在你们土司中。”



    “就与你合作的那直奸贼,那直好色嗜杀,每月都要选少女十人供他享用,动辄打骂杀戮,死在他中的女子不下千人,还有你麓川治下,百姓没有土地,辛辛苦苦为你劳作,可贫穷者十之八九,这就是你的‘令云南人自己做主’?”



    思伦法的脸色微微涨红,他虽有些辩才,可与大明的文官相比,差远了。



    思伦法恼怒地吼道:“大明治下,百姓就会过得更好吗?你大明与我麓川有何区别,你大明能统治云南,我麓川自然也能统治!”



    朱元璋冷冷一笑,道:“思伦法,自蓝玉攻取你麓川德宏等地,行改土归流之法,启摊丁入亩新政,百姓无不欢欣鼓舞,从德宏、保山、临沧等地送到京中的万民书,就有五封,你可要看看?”



    着,朱元璋挥挥,云奇捧着万民书送到了思伦法的面前,思伦法的脸色,极为难看。



    思伦法失败了,但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还要为起兵寻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他是为了“百姓福祉”而起兵,顺应“民意”而起兵,但寥寥几张纸,却击溃了思伦法的心防。



    思伦法后退一步,猛地抓起万民书撕扯起来,道:“假的,全都是假的,我思伦法民意稳固,都是假的!”



    朱元璋望着思伦法这失态的样子,有些失望,随即道:“思伦法起兵攻伐云南,杀戮我军民甚多,将思伦法,思任法和刀斯郎押出午门斩首,其头颅献祭于太庙!”



    朱元璋话音落下,思任法吓得全身如同筛糠一样颤抖,求饶道:“陛下!罪臣知错了,求陛下饶恕,陛下饶命!”



    临事方知一死难,思任法还年轻,他可不愿意就此死去,哭着求饶。



    思伦法一脚踹在了思任法肩头,将其踹地四脚朝天,道:“没骨气的东西,死就死了,有什么可怕的?”



    刀斯郎眉头微蹙,轻声对思伦法道:“公子,今日吾等必死无疑,莫要丢了麓川的脸面。”



    思任法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哭喊着求饶,就希望朱元璋能绕过他。



    朱元璋大一挥,锦衣卫便将三人拉了出去,不久蒋瓛来报,三贼已经伏法,首级被献祭于太庙!



    诛杀了思伦法,吏部尚书李信第一个站出来,向朱元璋道贺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我大明终于少了一心腹大患,从此西南边疆可安稳矣,那些宵之辈,亦被震慑,不敢妄动刀兵。”



    兵部尚书赵仁笑容满面,道:“陛下天威海内皆知,我大明武德赫赫,四海臣服!”



    场面话,群臣一个赛着一个厉害,朱元璋虽不喜欢阿谀奉承,但今日他心情极好,也就受了众人的吹捧。



    “好啊,好一个‘武德赫赫,四海臣服’,要让四海臣服,需有兵将,需有文臣武将遍布于四海。”



    朱元璋背着走下御阶,道:“咱其实一直在想,大明册封藩王于边疆,这固然能稳固边疆之安定,然就藩之地终究还是在大明疆域之内。”



    户部尚书郭允道闻言,眉毛一抖,问道:“陛下,您这话是何意?莫非,要在疆域之外封藩王?”



    朱棡在云南为了安定十万大军的军心,给明军将士一个晋升的希望,就将自己将于南洋就藩之事了出来。



    既然已经了,朱元璋也觉得没有必要继续隐瞒,反正,早晚都要。



    朱元璋微微颔首,道:“正是,咱决定将藩王外放,高丽、安南、倭国、南洋等其他的国度,乃至于大海对面的大陆,咱要让大明的子民广布四海,咱要让大明的军威传遍天下,生生不息!”



    朱元璋将藩王遍布于边疆,这事儿朝中臣子们不是没有意见。



    藩王守边疆,固然能保护边疆安危,然您朱皇帝在位,皇子们固然老老实实。



    若有一日您朱皇帝不在了,怎么办?或者朱标也百年之后,边疆藩王还能老老实实的么?



    群臣有过意见,但朱元璋执意册封,谁都拦不住,没想到柳暗花明,朱元璋改变了心思。



    大学士严震直挺了挺脊背,高声道:“陛下圣明,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令藩王去海外就藩,迁徙百姓于海外,对我大明来大有裨益,臣万分赞成!”



    宋讷亦点了点头,道:“高丽、倭国、安南等地与我大明毗邻,若能令诸位殿下镇守,将来我大明边疆当无忧矣。”



    最重要的是,朝廷也不用担心将来藩王起兵谋反,朱元璋的那些地方,距离大明本土山高水远,休大军出征,就是信使来往一次,也要几个月才能抵达,一来一回半年都过去了。



    至于那些国的国王臣子知道后,会有何反应,那与他们又有何关系,他们只负责将这些藩王扔出中原就行。



    至此,朱元璋提出藩王海外就藩之事,得到了臣子们的一致赞成,无论文臣还是武将,都没有反对。



    客观上,藩王出海能拓展汉人的生存空间,为将来大明本土土地兼并矛盾留出缓冲地,且藩王去海外,边疆之地的兵权,就会落入武勋集团中,朱皇帝也会重用他们。



    故文武群臣一致赞同,洪武十九年的九月,就在一片欢腾的气氛中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