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而不得的深宫弃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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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内昏暗,隐隐透着点莹润的白光。

    六尺宽的沉香木雕纹阔床上,辕星渊悠悠的醒来。

    他睁开双眼,入目便看到一顶重重叠叠、通天落地的烟霞色帷帐,以流苏金钩绾起,是他最喜爱的鲛绡宝罗纱。然而帷帐上面绣遍了金珠银线的交颈鸳鸯戏水图。

    吃力的抬起指,摩挲身上覆盖着的光滑锦被,柔软的温暖中带着一丝沁凉,是他最喜爱的软纨蚕冰玉罗衾。低头看去,绛红色的锦被上,绣满了象征多子多福的万代葫芦石榴图。

    鼻尖有熟悉的香气萦绕,闭目细品,雅香阵阵,沁入肺腑,是他最爱的杜蘅香。侧头顺着香味看去,床榻的三尺之外置着一尊紫铜鎏金的送子麒麟。那徐徐的淡泊轻烟,便是从麒麟张开的口中传出。

    顺着送子麒麟香烛台往外看去,一架紫檀木雕花刺绣屏风横在面前,技法是他喜爱的苏绣,材质是他钟意的紫檀。然而屏风上面绣满了的图案,是象征多福多寿的五蝠葫芦。

    被屏风阻隔了视线,于是抬头往上看去。

    云顶鸡翅杞梓木的房梁,水晶琉璃做的壁灯,等等,无一不是符合他的喜好。尤其是宝顶高悬着的那颗硕大的东海夜明珠,熠熠生辉,似明月一般散发出莹白皎洁的柔光。

    辕星渊最是喜爱明珠,越大越好。眼前的这颗夜明珠,即便他贵为帝王,眼光卓然,也不得不赞一声此珠之好,实乃生平仅见。

    除了,这颗夜明珠的灯饰,乃是一尊蓝田暖玉的观音送子像。那栩栩如生的观音温和慈爱的怀抱着一个憨态可掬的胖娃娃,而那硕大的夜明珠,又被肉嘟嘟的胖娃娃给不伦不类的举抱着。

    辕星渊:

    辕星渊有些怔怔的,怀疑自己是误入了哪对新人的婚房。

    还是那种对传承子嗣非常急迫的,新人的婚房。

    然而,普通新人的婚房,哪会有如此之多的奢靡超品摆设?这屋子里的桩桩件件摆饰,大到房顶的支撑木梁,到床欗的挂账金钩,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所以,他这是死了吗?

    昏睡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被自己最信任的臣子与最宠爱的皇后给联逼宫,屈辱的写下了传位诏书。他辕星渊少年登基,御宝十年,尚未有所建树,便已凄然落幕。记忆中的最后一幕,是他的好伴读、好江卿,那位悦怿若九春,磬折似秋霜的晋国第一公子,亲喂他饮下鸩酒。

    他的江卿,这酒不是毒药,不会取他性命,只会让他陷入安眠。

    辕星渊不信,自古斩草要除根。

    江卿这么聪明,费了这许多的功夫与谋划,终于造反成功。怎么会遗留下他的性命,放着用以随时授人把柄、随时引爆地雷?

    在饮下鸩酒的那一刻,辕星渊便有了觉悟。这定是江卿为了让他乖乖听话饮毒,才编出的哄骗谎话。

    就像是时候的江卿,为了让他背诵会古文,总是喜欢哄他吃下一颗临清糖。然后骗他,如果背不出来的话,那颗临清糖就会变成拉肚子的泻药。

    罢了,成王败寇。他便假装是信了那鸩酒不是毒吧,就让江卿以为他是走得安详与舒适的好了。

    这是他辕星渊,所能给予他那活该挨千刀的奸臣佞子江卿的,最后的温柔。

    辕星渊被自己给感动到了。

    想他辕星渊这一生,从最不受宠的冷宫弃子,到荣登大宝、御极天下。从勤政爱民、闻鸡起舞,到骄奢淫乐、享万民供养,其实也不亏。

    男儿的一生,所求不过江山与美人。

    江山他有过,美人他更有过。他无憾的!

    唔,还是有点遗憾的。

    他辕星渊从便发誓,要娶个比江卿还漂亮的妃子。可惜随着时日越久、岁月越长,他便越感到,这个愿望实在是不可能实现的奢望。

    这世上,比他那大逆不道的江卿还要美丽的女子,大概是不会有了。

    唯有一个江芷蓉,他那应该挨千刀的江卿的最庶姐,与江卿最为相似,活脱脱正儿八经的一个大美女。

    只可惜有了江卿珠玉在前,就显得江芷蓉瓦砾不如。

    甚至看多了一百分的江卿,再看与之相似的八分江芷蓉,就觉得那贱蹄子实在是画虎不成反类犬,连五分的魏兰沅也不如。

    唉,江卿生得这般倾城绝色,怎么就投成男胎了呢?真是浪费!

    罢了,罢了,他辕星渊这一生,就当是无憾了。

    所以眼前,他是呆在阴曹地府?还是西方极乐?

    都凡间的帝王乃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历劫来了,那么他这是回归天界、重当神仙了吗?看这房间奢靡却古怪的摆设,他辕星渊在天界司的是月老星君?

    辕星渊心下一动,掀了绣满万代葫芦石榴图的绛红锦被,蹑蹑脚的起来。不想他乍然醒来后,脚下是虚软而无力。辕星渊挣扎着站起来,想要好好打探眼下的情景,结果刚要走一步,眼中便乱冒金星,嗡嗡的在耳边作响。他脚一软,又倒了下去。

    触地处却是软绵绵的,有婢女“哎呦”的叫了一声。辕星渊吓了一跳,这才看见他派给魏兰沅的心腹宫女留锦,正蜷缩着坐在床榻下打盹,他正好是跌在了留锦的身上。

    留锦迷蒙着眼睛,见辕星渊醒来,立刻惊喜的高呼道:“皇上醒了?”

    随着这声高呼,门被呼啦啦的推开,两个貌美的婢女走了进来。一个沉静贤美,捧着一件流光溢彩的正红色衣袍。一个活泼灵动,端着水盆巾帕等物。

    “咋咋呼呼的乱叫什么?再叫错,拔了你的舌头喂狗!”那个活泼灵动的婢女厉声的对留锦呵斥道,将水盆摆放在床榻前的金丝楠木案几上,随即盈盈的朝他辕星渊福了一福,口中道:“奴婢翠羽,前来伺候少夫人洗漱更衣。”

    “留锦刚来,不识礼数是正常的。毕竟留锦是少夫人的贴身丫鬟,即便屡教不改,我们也不可太过呵责。”旁边那个沉静贤美的婢女不满的瞪了同伴一眼,口中微笑道:“大不了,在侯爷回来以后,将留锦直接交由侯爷处置发落了就是。”罢,她同样盈盈的对辕星渊施了个恭恭敬敬的下人礼:“奴婢翠柳,见过少夫人。”

    翠柳抖开中的正红衣袍,立时流光溢彩、满室生辉。那衣袍上绣满了销金花纹,好似朝霞云蔼。随着翠柳的抖动,正红衣袍微微波动似水面波澜,销金花纹隐隐闪烁如漫天星辰。

    这是一件奢华到无与伦比的,绝美嫁衣。

    翠柳轻轻的将奢华的嫁衣摆放在辕星渊的床头,口中不急不慢的温柔催促道:“少夫人,这是老夫人特地为您准备的嫁衣。自侯爷出生起,便聘请了江南的八十一位大家绣娘,联缝制了整整十三年才得以织成。老夫人,如今她把这件嫁衣传给少夫人您,望少夫人不要辜负了它。”

    辕星渊目瞪口呆,过了半晌,他才呆滞的问道:“你们口中的侯爷,莫非是承恩威武侯江子平?”

    翠柳和翠羽安静的点头:“当然。”

    辕星渊继续呆滞的问道:“你们口中的老夫人,是一品侯爵夫人江张氏江老夫人?”

    翠柳和翠羽继续安静的点头:“正是。”

    辕星渊声音抬高了八度,他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诧异至极的问道:“你们的少夫人,不会是朕吧??”

    “当然是您啊,您忘了?您可是和侯爷自定亲的。”翠柳回答,温和的语气里充满了劝诫:“另外,少夫人可不能再异想天开的用这种自称了。亏得咱们这里没有外人,这若是在外面让人听到了这种胡言乱语的自称,可不得让人治您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朕什么时候和江子平自定亲了?!”辕星渊也顾不上纠正翠柳口中的自称是不是胡言乱语和异想天开,直接气急败坏的问道。

    “少夫人莫不是摔坏了脑子?”活泼灵动的翠羽接口道,她疑惑的歪着头,神情分外不解:“您忘了,咱们侯爷自和吴相家最的嫡女定亲。从前,只当与侯爷定亲的是嫡次女吴菲菲姐,不过后来不是澄清了,吴相爷家还有一个寄养在乡下的三姑娘您。怎么,您自己竟然忘了这事儿吗?”

    “去你大爷的!”辕星渊脱口而出,大骂道:“朕比那吴菲菲要大上好几岁,朕怎么可能是她妹妹?!还有你们两个丫头,朕记得你们!上回朕从香山回来,夜宿在威武侯府,当时就是你们两个替朕收拾的卧房!”

    翠羽和翠柳相视一笑,道:“连自己的身世都记不住了,看来少夫人是真的魔怔了。”

    辕星渊气急败坏的瞅向旁边沉默着不话的留锦,愤怒的指着她道:“你去和她们!”

    “皇上,奴婢,奴婢。”留锦看了看气急败坏的辕星渊,又看了眼面含微笑的翠柳和翠羽,突然凄然道:“少夫人,要不您还是把喜袍换上吧。”

    辕星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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