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存在的葬礼 上门挑衅的选举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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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不存在的葬礼上门挑衅的选举者



    路西汀的葬礼在两天后举行。



    满园宾客都在清晨到场,而维尔利汀却一整个清晨都没有来。



    此时正下着雨,满墓园都弥漫着天青色的氛围。从属地来的威尔士侯爵撑起一把黑伞,问候法伦道:



    “那位前公爵的夫人怎么还没有来啊?”



    “这”



    法伦听到他使用的那个称呼很不悦,但他待人接客圆滑,处事经验丰富,还是就此安抚道:



    “夫人这两天伤心过度了。本来身体就弱,现在更是雪上加霜,可能整个葬礼都不会来了。如果您有什么要询问的,还请跟我们。”



    “哼!”



    那位棕发棕胡满脸骑士相的侯爵叹声道,随后皱眉,满脸不悦:



    “自己丈夫的葬礼都不参加!早在她不改姓的时候我就找威尔凡登公爵过,他怎么能娶如此不遵夫道的女人!



    可惜那时他油盐不进,着什么这不关我事,立刻就请我出府了,现在好了,这女人连他的葬礼都不来亲自主持了,想必是惦记的遗产到后就不肯对他虚情假意了吧!”



    侯爵为了自己的面子还美化了路西汀当时的言辞。如果按当时真正的情形来讲述,那么路西汀所的应该概括为“滚出去!”。



    法伦心里翻个白眼,心道别人妻子改不改姓关你屁事,犯得着专门上别人府上来。不怪别人让你滚出去。



    不就是想明里暗里嘲讽吗。



    不过他表面上还是保持着笑容,圆滑应付道:



    “公爵阁下生前的事迹我们不便讨论。不过,您可以在和平参加完葬礼之后,找夫人讨论一下接下来的领地内相关事宜”



    “还能讨论什么!”威尔士公爵的眉头皱成了沟壑。



    他这声的音量不,后面有比他阶位更的附属领主附和道:



    “就是!威尔凡登的公爵死了,也没有留下什么继承人,我们还能来这里商讨什么?”



    目的在于引起大家的议论,使所有人都开始重视这一事项。



    可是这时,所有人原本在等待主人到来时聚在一起的声讨论却不约而同停了下来。



    就像不断泛动的波潮被投入一枚止水针,所有人都不再出声,在雨中,将明亮视线投入同一方向。



    那位附和的领主顿觉不妙,顺着所有人的视线将目光投了过去,投到墓园进口的方向那里。



    穿着侍卫制服的属下在撑着一把黑伞。因为下雨关系,伞檐压得低低的。现在所有人的视线聚到这里,那把伞的伞檐便在雨下微微擡高。



    伞下是个穿黑裙的女人,头上戴着一顶的镶着黑纱的帽子。



    她这么穿不是因为要参加葬礼,只是因为她今天想这么穿。



    维尔利汀微微擡起面容来,目光中只有平静。



    那视线越过人群越过墓地越过远方,像是在看着远方的烟雨。最后,还是来到这黑压压整齐穿着黑服的人群上。



    所有人看着她都不话了,毕竟她才是这里的唯一主人。



    人群中多为穿着黑色礼服正装的贵族。现在在黑装中穿白领的那位侯爵的附属领主尤为显眼。他现在东望西望,恨不得找个人把自己藏到那人背后去。公爵夫人不知是何时来的,现在肯定盯上了他。



    但维尔利汀没有分给他一眼,目光从人群上转过,径直向威尔士侯爵走去。



    伊恩佐给她撑着伞,随她不紧不慢来到侯爵身边。



    他目色不善看了那将胡子留得板正的侯爵一眼。这一看就是来砸场子的。既然夫人先走向他,那他跟着夫人就是了。



    威尔士侯爵也盯着她,见她到了前面,开口便道:



    “正好夫人来了,我们商量一下选举新公爵的事吧。”



    维尔利汀挑眉不答。



    她的静默就像这寒凉的雨一样。侯爵正不悦地想提醒她这种事情不能耽搁,便见她不应不答。



    她只问道:



    “谁让你来的?”话语,和冰一样寒冷。



    背后人群泛起一阵讨论,随后更为平静,比先前平静更甚。



    威尔士侯爵见她不答,面色不善,更着重的提醒道:



    “我我们应该讨论下新公爵的选举事宜!前公爵死了,这个新的公爵必须由与他有关系的领主来当!威尔凡登领的事务一天不能没有人来处理,这项选举主领主必须在今天就讨论”



    可维尔利汀向他走来,竟像是步步逼近:



    “谁让你来的?”



    “我没有向任何人发出邀请,到底是谁让你来的?”



    她只问不答,丝毫不直面别人的话锋。威尔士侯爵被她逼得退后几步,见回避不开她的问题,只好冷哼一声,先回答道:



    “公爵的葬礼,我们这些周边的领主自然要按时参加。不像某些人,在那位大人生前对他不敬也就罢了,在他死后还不按应有的礼节为他做做模样!”



    “是么?”



    维尔利汀轻挑挑眉,面容宛如那最冷异的蓝玫瑰。



    “我让你来了么,你把你当这里的主人?”



    “你——!”



    见她还不赶紧羞愧应下自己之前的问题,反而如此对他话,威尔士侯爵气怒了:



    “我念你是前公爵的夫人才对你客气几句!公爵死了,你不帮着选新领主,不按时参加他的葬礼。你就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你背着你的妻子来这参加别人的葬礼,你守夫道了么?”



    “你”



    威尔士侯爵一时被哽住,动弹不得。他想用最恶毒的语言去攻击面前这个女人,可偏偏他是个绅士,不能不去遵循绅士的礼仪。



    天下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可别人都还在看着他,先前那样对主人发怒已是失态,他只好平下气来,用最大度的态度,好好跟她话。



    威尔士侯爵到底还是老成贵族。只要放下轻视,他的话术自然缜密无比。那棕色的眼睛,也自然跟主教般平和。



    



    “公爵夫人,我们还是和平交谈吧。我们能理解您不幸失去丈夫的痛心,但需谨记,目前比吊唁旧领主更为重要的,是让威尔凡登拥有一位新领主。”



    他继续自认为极有风度礼仪地:“新的公爵上位之后,自然会友善处置您。他会将您安置到乡下的房产里,让您安度后半余生。”



    “嗯。”维尔利汀懒得应他。就算是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不解释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先提及的还是选新领主的事。



    想上位的心藏都藏不住。



    身后跟着的不只是为她打伞的伊恩佐。她向后面某位下属吩咐道:



    “赶出去。”



    就这么简简单单三个字,已引起在场所有人极大的震惊。



    威尔士不等那些下属去扒拉他,先指着维尔利汀,对她凛声:



    “威尔凡登夫人,这么无礼地将客人赶出去,似乎不合适吧?”



    “谁指认的你是这里的客人?”



    维尔利汀走到墓园中间去,环视四周,对着所有人道:



    “在场的哪位邀请的他?”



    其他所有人噤声。



    他们哪里有邀请人的资格?连他们自己,都是被威尔士侯爵邀请来的。是以连路西汀的亲姨母都没来,在场的,全是和威尔士交好的一派。



    可是连他们,也全都不敢针对维尔利汀夫人。



    威尔士想用这个在葬礼上和她商议支持他为新公爵的事。他不会想到,自己会在自己的人情场上这么不占优势。



    原因无他,所有人都知道是维尔利汀最近接管威尔凡登领的事务,她新拟出的后半年地方调整的政策,会比威尔士侯爵提出的对他们更有益处。



    维尔利汀以主人姿态站在中央:



    “今日,我似乎没有向任何人发出来这里参加葬礼的邀请。”



    要不是法伦派人告诉她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她根本不会到这里来。



    这就是在将话题引到威尔士身上。威尔士侯爵急忙开口,想要驳倒她:



    “贵族的葬礼一般都在公布死讯两天后举行。从来没有例外!我们今天来这里参加路西汀公爵,已经是原谅你没有发出葬礼邀请的疏忽了!”



    “谁告诉你今天会举行葬礼。”



    此话一出,在场协助管理公爵府事务的法伦略微低了低头。



    公爵宅邸所有人都清楚路西汀不会有葬礼,维尔利汀夫人不会给他举办葬礼。她没有就是没有。



    维尔利汀侧过身,毫无温度地抱臂望向威尔士:



    “这里有装着他遗体的棺材么?有他的墓碑么?连他的葬礼都不会举行,你就自作主张地喊别人过来,僭越之心也未免收得太不好了一点。”



    这是威尔士今天不知第几次被她呛到。既然如此,他也就不跟她作表面功夫了。



    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冷着面,盯着她道:



    “所有人都清楚必须有新领主。而本人身为威尔凡登的邻地领主,自然是新公爵的第一人选。”



    他得没错。维尔利汀最近虽然在管事,但庞加顿从建立之初起就基于大众的普遍意愿不愿承认妇人为各阶层的领袖,就算是王廷现在派了人,也只会支持他为此地的新公爵。



    威尔士晋级成为公爵,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今天来这里,起初并不是为了逼她离开,而是在她来到这里以后,用一种更缓和的方式委婉和她商议离开公爵宅邸。她反抗也没有用,聪明人都知道她应该顺从他们这些流贵族,若是她执意不同意,他就只能把她处理掉。



    可是她今天竟然要把他赶走,还什么“今天没有公爵的葬礼”。不知廉耻。一个二婚女人,不守妇道不改姓不,竟然在换公爵这种大局事项上也如此不明事理。



    所有人都清楚这女人不过是在无理取闹。她最好不要再闹事,否则他还能给她一个安全的余生,将她送到乡下房子里做个普通人。



    雨水溅到威尔士侯爵面上,他不在意地抹掉。



    哼——这墓地中间怎么没有路西汀的棺材啊。他本来还想看那夫人在雨中扑到路西汀棺材上去哭,他好去安慰安慰她呢。这样,支持他成为此地新主人的事也会容易许多。



    可那个叫维尔利汀的女人不仅没哭,还扬起头示意那边属下道:



    “这个人得了失心疯了,敢在公爵府里觊觎公爵的位置。拉下去交给圣堂,让他们按照侮辱领主罪的顶级罪项来处理。”



    “你怎么可以如此做!”威尔士一时陷入不能掌控在场局面的慌张。



    他从来没有这么慌过,他从来是各种场面的主人,一不二。他怎么做,别人就该按照他的要求怎么做。可是现在那些下属真的敢来拽住他的胳膊。他们将他连同他今天精心打理的黑正装一同拽住,大有将他拽走的趋势。



    维尔利汀污蔑他的罪名一旦成立,他少也要被打断胳膊再被关几年。



    在彻底被拽走之前,威尔士怒吼道:



    “你敢不敢让在场人出他们支不支持我为公爵?!在无继承人的情况下新领主都是要被领地属臣选出来的,你强制赶走能被选中为新公爵的我,那就是犯了干扰选举罪!”



    按维尔利汀今天的心情,她本应该无视这个人的乱叫直接让人拖走他的。可是此刻,她却一反常态的点了头。



    “好啊。”



    她向那些拖走他的下属示意示意。既然他想按一般流程来选举新领主,那么她就同意他的请求。



    威尔士也对此感到略微惊讶,拽着他走的前公爵下属真的松开了他。



    看来这些下属先前会拖走他只不过是碍于维尔利汀威严罢了。本质还是忌惮他、不敢惹怒他。所以在得到松开他的指令后,才会如此迫不及待放开他。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些公爵的下属们如此迅速地放开他,是因为他们过于听维尔利汀夫人的话。



    如果他们先前的主人路西汀在这里,他本人更是维尔利汀的乖狗。



    维尔利汀拉走他他第一个赶他走,维尔利汀放开他他更是毫不犹豫地放开他。一切都听维尔利汀的话。



    在得到他占优势的印象后,被放开的威尔士整理整理自己的领子,恢复那肃穆正经的骑士相。



    他来到维尔利汀跟前,比维尔利汀高半个跟头,居高临下俯瞰着她:



    “敢不敢来和本人打个赌?”



    “完赌约我考虑考虑。”维尔利汀抱臂不经意望他,那高傲的主人气焰比他更盛。



    如此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威尔士冷眼开口道:



    “现在就让在场人出他们的意见让他们选举出新公爵。不超过一半人选我,我立刻就离开这里。”



    “但是——”他话锋一转,眼里全是恶意与蔑视地望向维尔利汀:



    “要是超过一半人选我,你当即就带着你的东西滚出公爵府到乡下去,还要把威尔凡登的产业全交给我。光给政事权不够,你得把所有财产也全都给我,自己一分钱都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