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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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活着
严笑什么乐殷南已经听不见了。
仿佛完成某种宿命似的,她下一秒便失去了意识,径直倒在严笑面前。
“姐,接下来该怎么办?”
阿萱心翼翼接近,确信乐殷南失去意识后才松了口气。
严笑觉得嗓子发干。
她抿了抿嘴,伸摘下空中飘落的纸条:“今天三方应该能达成和解。停战之后把她送到檀香阁来,注意不要让人看见。”
“是。”阿萱连忙应声。
果不其然,当晚三方势力齐聚督抚府,达成停战协定。
黎之杏北进投入了她能调动的全部兵力,从实力上来,南军势在必得。
外邦人本就只是借个皮子,背后是新帝对摄政王的杀意。
可偏偏黎之杏从中插足。
——根据调查,乐行检是被当地一个普通og杀死的。
这位只有d级的og信息素弱得像空气。
她只是从当大兵的父亲那里拿了狙击枪,在耳濡目染的训练中掌握了狙击的技巧。
找到制高点,扣动扳。
她的情绪很稳,信息素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为数不多的信息素优势全部让她用来收敛自己的气息,本来就不容易引入注目,更是将存在感降为零。
于是严笑没察觉,乐殷南也没察觉,乐行检更不会察觉。
她就这样轻松地射杀了叱咤风云的江北乐王。
在严笑的斡旋下,侵略者后退一步,江北核心地带暂时归了南军麾下,南军承诺一定遏制虐杀og的不正之风,清算乐家旧党,给世界一个交待。
乐振北远在京城鞭长莫及,也只能接受这个条件,弃卒保车——反正最大的威胁乐殷南已经不在了,给出几个将领也无妨。
她给了几个素日与乐殷南关系叫好的名字,让信得过的将领带着神营退驻江北边郊宁阳暂时休整。
明眼人都知道,乐振北和倒打一耙的朝廷一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宁阳是江北与京城的交界,同样也是乐家老家所在地。
乐振北以期把核心部队收缩,她离得近了了解情况后再向朝廷借调部分兵力和武器,重振旗鼓,夺回江北。
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可黎之杏光是吃下江北商行和各大港口就已经很吃力了,她也无法派出更多的兵力乘胜追击,只能暂时休战,先稳固好大后方。
当然,停战协议还有许多细节需要商讨。
严笑作为三方的润滑剂,她不属于任何一方,和三方都有往来,勉强算个见证的中立派,自然也得在场。
当严笑拖着疲惫的身躯打着哈欠回到檀香阁时,已经又过了三天三夜。
“姐,明天还得去么?”阿萱心疼地替严笑扇着风,“能不能同他们,协议缓缓再商议,这样熬下去也不是办法呀。”
严笑懒懒靠在阿萱身上:“草纲大致定了,接下来就是他们的事了,我不到场。”
“那太好了!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
阿萱着替严笑推开房门,严笑随意敷衍着点头,鼻尖却意外捕捉到不属于自己的气息。
“谁?”
她蓦地警觉,却在看见床上躺着的乐殷南,一愣。
阿萱声:“你不是您让我把乐将军啊呸,乐殷南送到檀香阁吗?”
严笑错愕,随即她脸微红,斥责道:“我是让你把她送到檀香阁又不是让你把她送我床上!”
阿萱忙不叠道歉:“我以为您是想找人纾解我这就差人把她擡下去。”
严笑扶额:“算了,就这样吧。”
算算日子,也快到她发情期了。
阿萱有这个考量也是理所应当。
“她情况如何?”严笑随口问道。
阿萱连忙回答:“回姐,乐殷南今早才退了热度,兴许是发热终于好了,我们尚不确定她是否还在易感期,只是换了更粗的锁链,以防万一。”
“一直睡着?”
“中间醒过几次,衣食住行似乎能够自理,但看神情不太对劲,下人们都不敢进,我们只是派人把东西放在门口,等她自己来取。”
那就没问题了。
严笑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乐殷南,冲阿萱:“你下去吧。”
“姐,要不您还是先去歇会吧。”阿萱犹豫道。
严笑打趣:“把人擡我房间的是你,让我找alp纾解的也是你,现在你让我先去睡觉?”
阿萱红着脸不话了。
“行了,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严笑轻松道,“别忘了我可是‘红鹤’。”
阿萱这才退了出去。
严笑走到床边。
乐殷南比上次见到的时候已经好了不少。
只是腕脚腕还有侧腹缠着重重绷带,绷带上还有磨损出的血沁出来,却仍然被锁链牢牢扣住。
她只穿了件白衬衣,扣子扣到最上一颗,衣摆严丝合缝塞进裤子里,长发散下来,嘴唇难掩的苍白——严笑确信乐殷南可以独立行走了。
严笑鬼使神差地伸摸了摸她脖颈。
热的。
血管在有力地跳动。
——她还活着。
那种虚幻感真实落地。
严笑声音有点闷:“既然醒了,还想装睡到什么时候?”
乐殷南睁开眼睛。
没想到直接跌入严笑的审视里。
严笑还没收回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一片乌青,甚至泛着一点血丝。
像是支离破碎的红宝石。
乐殷南脑内腾起这个念头。
她感到腺体又开始苏醒,好不容易降下温的身体又在发热,腕应激性的撞向锁链,伤口隐隐作痛。
“我易感期尚未结束,严姐最好还是别待在这间屋子里。”
“无碍,反正不能动的是你,又不是我。”严笑歪了歪头,嘴角溢出一个笑,“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场景似曾相识。
是了,她第一次分化时,也是如此情景。
乐殷南有些恍惚。
这几日没有人告诉她外面发生的事情,她像枝漂浮在海面上的枯木,任由命运摆布。
昏沉的时候占大多数,梦里什么都有,父亲,十七,那些被她杀死的人们。
只有醒来才能控制自己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任由易感期将意识侵蚀,昏昏沉沉地堕入思绪的空白,然后再被噩梦占据。
再见严笑,乐殷南甚至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她口中的“救命”是怎么一回事。
“你拿枪打了我。”乐殷南重新闭上眼睛,她感受到体内的热浪再渐渐涌出。
严笑嘴角仍带着笑:“我以为是白鬼动的,杀死乐行检你就是下一个,所以我得先下为强。”
她不规矩地划过乐殷南侧腹的伤口:“你该庆幸,所有og天生枪法都不赖,尤其狙击。”
这话得不假。
alp信息素适合外展,压迫,而og的信息素适合内沿,自控。
og生来就更容易使用信息素减轻各种感官,例如疼痛,例如痛苦,而她们也更擅长借此掩盖情绪,隐藏气息,灌注持久的耐力。
提到乐行检,乐殷南浑身不可避免地颤抖了一瞬。
她又开始发热了。
乐殷南觉得严笑的眼睛是把人拽如深渊的火山口。
她盯着她的双眼,觉得周边一切光线都在疯狂挤压,倾斜,她似乎要失足跌入其中,忍无可忍,乐殷南闭上双眼。
“为什么要救我?”她问,声音疲倦,似乎叹息。
严笑顺着她的话反问:“是啊,为什么呢?”
距离这么近,严笑觉得被抑制剂贴住的腺体也开始蠢蠢欲动。
她有些烦躁,胸口团着不明的火,直冲脑门。
这几天的连轴转让严笑彻底放弃思考。
她太累了。
她指顺着乐殷南的脖颈按住她的腺体,穿过乐殷南乌黑的长发,在她边缘反复摩擦,划起一片战栗:“兴许是为了找个奴隶度过发情期吧?”
严笑的尖牙压在乐殷南腺体上,含糊不清地:“你看,alp贵族们找个og奴隶纾解是家常便饭,我不过是做了所有alp都会做的事情。”
但乐殷南没做过。
这一点严笑心知肚明。
她只是忍不住拿话来刺她。
腺体有些发胀。
乐殷南觉得自己的所有不堪暴露在严笑视线之中。
她眼底泛起猩红,稍一动弹伤口就被锁链摩擦得生疼发烫。
易感期如果度过了最初的安抚期,事后再多的安抚只会勾起更多的原始本能。
乐殷南浑身紧绷:“你知道反向标记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严笑尖牙压了下腺体,她声音恢复了些清朗,似乎连同这几日的疲惫也一应倾泻。
“会成瘾。”乐殷南声音颤抖,所有的伤痕变得炎热无比,她吞咽着舌根的瘾,“会对反向标记的og信息素成瘾。”
严笑一愣,随即低低笑了起来:“哎呀,这岂不是我的荣幸。成了乐将军唯一的oge呢。”
乐殷南喉咙发紧:“别再那样叫了。”
“乐将军不喜欢吗?”严笑莞尔。
“我了别再叫这个称呼了!”乐殷南蓦地翻身,试图捂住严笑的嘴,但行动却被床上的锁链桎梏得无比牢固。
她看到了严笑眼底无所遁形的惊讶。
严笑没想到乐殷南一反常态如此剧烈。
她就像被突然惊扰的鸟群,一点不安就能让她惊惶地扑腾翅膀,仓皇逃离。
“趁我还能控制之前。”
乐殷南冷静下来,迫切想要摆脱本能的桎梏。
“求你。”
有血在渗透绷带。
严笑毫不怀疑如果乐殷南再挣脱下去,那锁链就牢牢嵌在她的骨头里,她甚至有可能会废掉。
成瘾性有这么大?
“求你,杀了我吧。”乐殷南声音颤抖,出了方才未能完的话。
她觉得自己快要被焚化腐烂了。
可乐殷南不知道这句话戳中了严笑的哪个点,她突然用力地揪住乐殷南的衣领,把她猛地拉近:“你可是我救下来的,想死?做梦。”
严笑的眼睛充满愤怒和惶恐,乐殷南觉得自己快被这股强烈的火光吞没了。
噌。
红线崩断。
严笑的发情期毫无征兆地被激发出来。
乐殷南突然倾身压了上去。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让她挣脱了锁链的束缚,金属锁链和黑发一起哗啦啦垂在严笑脸边。
乐殷南腕上的血迅速将她臂染红一片。
——也许会废的吧。
她仅剩的理智漫无边界地想。
她吻上了严笑的唇。
确切来,是撕咬。
反向标记使严笑的信息素宛如毒药,引人沉沦,诱人癫狂。
闷热的空气被血腥剥去了外皮,露出死亡一般的暗色。
乐殷南拖住严笑,仿佛在无边的漂浮中抱住一截浮木,痛苦像闪着尖刀的月光,她靠愤怒和屈辱研磨、对抗。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心底的疼痛减轻一点。
严笑掐住乐殷南的后背,指甲刺破她身上的烙印,似乎只有就能比旧日更疼,烙下比过往更深的烙印。她无意识地刺穿乐殷南后背的荆棘,印上全新的伤痕与勋章。
信息素如醇厚的佳酿,又如粘稠的泥浆。她们饮下令人精神振奋的毒酒,在泥浆跌倒,尖叫和喘息都消融在刀尖般的月光里。
偶尔,她们会拥有片刻的清醒。
严笑双锁住乐殷南,听到她跌在自己怀里沉沉的心跳声。
她像阴沟里的老鼠一般囤积着心脏的搏动,听见生命在怀里咚咚作响。
——她还活着。
这种满溢感再次喧嚣尘上。
她想起不久前乐殷南留宿檀香阁那晚。
没睡多久,她就被乐殷南痛苦不安的梦呓吵醒。
乐殷南满脸苍白,宛如逐渐沉入平静江面的溺水者,反反复复呢喃着两个字:
“救我。”
这声求救宛如潮水连绵,扯得严笑心尖微颤。
严笑不得不承认,她心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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