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承风 “明天回家。”

A+A-

    第20章承风“明天回家。”



    她当然知道,她和栾琛将近九点吃完饭,算算到家的时间,也不过顶多十点出头而已。



    对于他这样,时常在外面不回家的人来,她应该不算晚归。



    然而云挽没擡杠,还是好脾气答了:“十点多?我晚上有事去的。”



    不知道她这句话,触动到他哪根神经,陆承风看着她,沉声:“有事。”



    “又是出去吃饭?”



    这话她不好接,陆承风真生气的时候不多,大多也就是话里带刺。



    只不过就算是这样,他的表情,他的语气,也是会让人难受的。



    云挽只好垂眼,编了个谎:“不是,之前杂志社的主编拜托我一个忙,我跟主编采访去的。”



    诚然她也不算撒谎,她确实是去帮忙,只是采访的那个对象,她想陆承风大概不愿意听到他名字。



    云挽有瞬间很紧张,那是她为数不多撒谎,在他面前,应该还是第一次。



    她从前不是这样,她敏感,细腻,但是也有点轴,内收的情绪让她有时木讷,体现在性格上,就是会固执。



    很的时候,梁西岭就过她,有个优点,就是不会谎。



    然而同时,她缺点也很明显。



    她不会撒谎。



    每次都骗不到别人,只能骗骗她自己。



    客厅安安静静,陆承风看她低眉顺眼的样子,仿若和从前别无二致,不知怎么的,心里涌出股火气,蹙了蹙眉,轻笑:“你倒是很好心。”



    他冷着眼:“我没有记错?你不是都已经辞职了,既然不再是你的事,你又为什么搭理。”



    “还是,你就是想被别人用,不管是不是影响你,你都想被别人用,这样才好突出你的价值?”



    云挽忽然觉得心里很难受,他这显然是生气了,想吵架,话夹枪带棒,讽刺她心肠软弱,嘲讽她只是为了急于证明自己。



    他对他下的人过这种话吗。



    他们替他办事,为他兢兢业业伏案工作的时候,他也会他们是“喜欢被人用”吗?



    他对他们的履历那么了解。



    对她一无所知。



    她有时候觉得,她还不如他身边用惯的人。



    她眼圈急剧红了,只是玄关黑漆漆,只有微弱夜色,从她身后照透进来。



    她逆着光站着,他也看不清。



    “我不是喜欢给人用。”



    她低声:“我上次过了,以前上班的时候,同事帮过我,主编,也很赏识我,我只是想帮个忙而已。”



    她反问他:“要是是你,你难道会拒绝吗?”



    他没接她这话,只是估计也被激怒了,擡唇冷笑:“哦,她赏识你,你现在是什么意思,觉得现在你没有工作了是我的问题?”



    她下意识摇头:“不是”



    “我有逼过你吗,所有路不都是你自己选的吗?”



    他居高临下审视她,俯瞰她,带着他不自知的威严和咄咄逼人姿态:“你们杂志社工资,一个月可以给你开多少?我每个月固定往你卡里打的钱,结婚三年,你甚至可以把杂志社买下来。”



    “你现在是既享受好处,又不想接受相应的后果。”



    陆承风顿了顿,有几分轻蔑笑:“你不能什么都要吧。”



    她指尖苍白,觉得和他话心好累。



    云挽不太会吵架,不仅是脾气使然,最主要是她不太会激烈的话。



    嘴比较笨,解释起来,也只会翻来覆去:“我不是什么都要,我没有这么想,我只是——”



    她着急停顿:“我没有怪谁,我也没有什么都要,是你问我为什么晚回来,我解释了一句而已,我从来没有是因为”



    “随你。”



    他不紧不慢起身,拿过茶几上的水杯呷了一口,拎过外套迈上二楼。



    书房门被掩上。



    一瞬间。



    客厅重新恢复空荡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原本还泛着热意的指尖也变得微微冷下来。



    云挽垂着头,在玄关口站了阵,觉得后背都被风吹得冷透。



    她把门带起来,挪动脚步进了客厅,茶几上那盆君子兰今天还没人浇水。家里这些事,向来都是她做,反正陆承风从来不关心。



    就像他不理解她的同事关系,他不理解她在这里,其实没有多少朋友。



    沪城是他的沪城,是他如鱼得水,全盛之地。



    可对她来,这座城市,除去他以外,已经没有太多记忆。



    因此最初来到这座城市安身立命,主编对她的知遇之恩,她才忘不掉。



    他很多事都得很对,可是他没有想过,她只是个普通人。



    在他的世界里,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配做他恩人,配给他恩情。



    他要什么,唾可得。



    可是她不是这样的。



    她不在这里长大,甚至不像他有亲人在这里。



    这座城市,那么陌生。



    他什么都不懂,他以己度人,只会用他的视角看所有事情。



    他的态度是那么反反复复,让人想向他靠近,几次碰壁,又难免失掉勇气。



    云挽把花壶打满水,给君子兰喝饱,又绕着客厅走了一圈,把剩下的盆栽都喂了。



    客厅有棵树,最近开始掉叶子了,云挽前两周就注意到,后面跟着上学了方法。



    可还是没用,叶子照常掉。



    她都担心,再这么掉下去,过个两周,就要秃了。



    她记得陈蝉衣家里也有棵树,准备哪天发个消息去问问她,到底该怎么种。



    卧室里窗帘拉着,很黑,云挽把壁灯打开,拿起衣服准备洗澡。



    然而从浴室出来,想起晚上陆承风的态度。



    她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去房间睡。



    他估计也不想跟她一起睡。



    她在原地,看了屋子一眼,转身,把壁灯的夜光调暗,默默退了出去。



    房间在二楼尽头,面积不大,本来是准备当杂物间的,只是云挽很喜欢这个房间,觉得它的,住起来很安心。



    她其实不喜欢她和陆承风那个主卧,太大,太空旷,他长久地不回家,她一个人睡,午夜梦醒,难免会有种心慌的感觉。



    统归陆承风不管家里的事,云挽就把这个房间收拾出来,摆了张床,被褥也都套好。



    他不回家,她害怕了就来这边睡。



    云挽熄了灯,入睡前,将近十二点的时候,栾琛还给她发了消息,是一张时间表。



    准确来,是一张行程表。



    栾琛:我这个月都在沪,行程安排都在这里,你看你方便,选一天空着的日子,我让秘书记下来。



    云挽还不太习惯看别人行程规划,她想到陆承风,陆承风的行程,除了他,他身边的人,不会给任何人知道。



    云挽想了想,心发消息过去提醒:是不是不太好?你的行程暴露给我,没有关系吗?



    那边过几秒,竟然发来条语音。



    云挽点开。



    男人含混的笑意透出来,他:“有什么关系,看了就看了。”



    很普通的一句话,她吊着的一颗心,却慢慢放松下来。



    云挽把调成静音,塞在枕头底下,把药喝了睡觉了。



    睡到后半夜,忽然觉得床榻好像轻轻塌陷了一块,她没在意,翻了个身,继续抱着被子睡。只是周身泛起细微异样的感觉。



    她睁开眼,屋子里昏暗暗,有道影子坐在床边,一半脸埋在阴影中,五官有些看不真切。



    她一愣,没话。



    他自顾自掀开被子翻身上来。



    这张床不大,也就是一米二的床,靠墙放的,和她曾经在老家的房间布局很像,有时候她睡在这里,会有种其实回了家的错觉。



    只是这种床,睡她一个正好,他翻上来,面对面抱着,难免就有些挤了。



    云挽没吭声,咬着唇心翼翼往后退,想要离他远点,给他腾点位置。



    然而她正绷着身体往后缩。



    他看着她,忽然:“还闹脾气呢。”



    她动作停了,声:“没闹。”



    陆承风不讲话,沉默看她一会,侧着身靠近,把她搂到了怀里。



    他的胸膛温热靠着她,紧紧贴着她微凉的脸颊,她陡然觉得,自己的脸也慢慢暖和了起来。



    接着是脚,最后再到整个身体。



    云挽有些发愣,不晓得他这是要干什么。



    刚才还在吵架,为什么一下子,态度又变化。



    他挺喜怒无常的,她努力适应了三年,还是没能习惯。



    她贴着他身体睁开眼,有些不安地看着他。



    黑暗里看了片刻,他的脸竟然凑近,挨过来,在她眉心吻了一下。



    她浑身僵住,陆承风没有移开。



    那个吻动作很轻,很柔,顺着她鼻梁慢慢下滑,最后亲到她唇角上。



    她不出是什么感受,他的吻,和他的人,那双漆黑的眼瞳里,好像藏匿了很多,很复杂的情绪。



    没有在玄关口,透着夜风,和她冷冰冰争执时的冷漠。



    他吻得很温柔,让她产生错觉,总觉得他动作里,含着些滚烫的意味。



    云挽抿紧了唇,不知道该什么,揪着他领子,有些无措望着他。



    陆承风看她很久,喊了声她名字:“云挽。”



    她眼睫一颤,轻轻嗯了声。



    陆承风忽然声音很哑地:“我带你回润州吧。”



    她轻愣,声问:“为什么。”



    陆承风没什么。



    他擡眼,慢慢把她鬓边的碎发撩到耳后,自顾自:“我让人把那边的房子打扫一下,到时候我们就搬过去。”



    “住一段时间。”



    云挽低下头沉思。



    陆承风的事,尽管她一向什么都不知道,不过猜也能猜到几分。



    陆益年前段时间登门,把他设置的门禁制弄了个粉碎。陆承风原本就怒气在心。



    还要压着脾气,回老宅参加家宴。



    他应该是在陆家待得不痛快,也不想再在沪城待了。



    她在这种问题上,一向不会为难人。



    云挽点点头,轻声:“好。”



    他俯身抱住她,他没有再提晚上的事,她性格和顺,又迁就他。



    自然也不会再提。



    *



    陆承风向来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是要回润州,很快就将所有行程安排妥当。



    临行前,他是要把公司的事处理一下,一早就回了华越。



    她留在家里收拾东西。



    陆承风出门前还摸了摸她的脸,:“等我回来。”



    云挽:“嗯。”



    放了几天晴,又开始下起雨,她给他拿了把伞。



    那辆银色宾利消失在茫茫雨水中。



    云挽回卧室,把行李简单收拾了。



    这种事,她不喜欢假于人,一直都是自己做。



    陆承风也不喜欢别人碰他贴身的东西,他要是出差,行李也一向是云挽收拾。



    入夏了,夏装都很薄,云挽把他和自己的衣服简单装到一起。



    休息的间隙,她想了想,给栾琛发了信息,问他今天下午方不方便临时匀出个时间。



    栾琛问:怎么了。



    云挽解释:因为最近要回老家住一段时间,想着把采访先做了。



    他的消息凝滞了几秒。



    栾琛:可以。



    他给她发了个定位。



    栾琛:我下午正好在这里,你来找我吧。



    那个定位显示的是一家茶室,位置比较偏僻,风格类似于江南会所。



    



    云挽打车赶到的时候,前台要她出示预约记录和名片。



    云挽:“是朋友约来这里,我让他给您去个电话可以吗?”



    前台姐温声:“可以的,您告知我房间号,我拨去询问。”



    云挽给栾琛发消息。



    只是栾琛还没回,会所经理走过来,见到她脚步一顿,上前恭敬询问道:“您是,云姐?”



    云挽一愣:“我是。”



    经理连忙点头弯腰:“抱歉,真是不好意思,她是新来的不知道。栾先生早和我们过了,您来了,就带您上去。”



    他表现得实在太客气。



    云挽柔声:“没关系,麻烦您了。”



    “应该的,应该的。”



    栾琛在茶室里等她。



    她进去,经理替他们掩好茶室的门。



    他仍是一身贵气,云挽和他打招呼,捡靠窗的位置坐下来,随口了句:“你好像很喜欢这种地方。”



    “哪种。”



    “就是。”她顿了顿,“古色古香。”



    栾琛垂眉微笑:“还可以。”



    他擡腕看了眼时间:“不过今天不能陪你太久,半个时后我还有个会议,抱歉。账我已经结了,采访完毕,你可以稍作休息再走。”



    顿两秒,他眼含笑意:“或者,你跟我的车走?我让司调另一辆车把你送回去。”



    “不用不用。”云挽有些紧张地摆,“麻烦你了,我一会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他不语,只是望着她。



    眼瞳幽幽,良久才轻嗯一声:“好,到时候路上心,回家了,记得给我发消息一声。”



    他这种态度,不远不近的。



    云挽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然而细想,也不上来。



    毕竟这些事都很正常。



    换成她和老同学见面,聚会,也会这么照顾对方的。



    云挽就点点头:“好。”



    她拿出准备好的文件夹,开始录音。



    不得不,栾琛是个很好的被采访对象,他性子温和,没架子,很好相处。



    谈话也平和流畅,不紧不慢,有自己独特的重音、停顿,听着很让人觉得舒服。



    云挽年前采访陆承风,尽管是在家里,十分熟悉的场所。



    然而陆承风向来冷淡疏离。



    她那篇采访,做得不算太容易。



    这种经济商界的采访报道,问题大多千篇一律,真问得深了,人家也不会出口。



    云挽看着问题差不多了,起身和他谢:“谢谢你肯匀出时间,临时打乱你安排,真的不好意思。”



    栾琛轻笑:“能帮到你就好。”



    他也要赶场,没再多两句就拎过外套,推开茶室的门。



    窗户开了半扇,空气一下对流。



    栾琛回身,看了眼窗外,轻声:“你回去当心。”



    经理候在门外,云挽听见他侧眸,低声叮嘱了句:“找个人送送她。”



    经理立刻躬身:“明白。”



    她还没来得及拒绝。



    他披上外套,修长身影,消失在雕花隔断的楼梯转角。



    栾琛走了,云挽自然不好再待。



    她将东西收进布袋,准备离开,经理依照栾琛的嘱托,过来送她。



    云挽温声:“您去忙吧,我下楼打个车就好。”



    经理却:“云姐,没关系的,栾老板要送您,我们不敢不办事。”



    她有些无奈。



    云挽不擅长处理这种事,她怕拉拉扯扯,在楼梯口给人瞧见了不好看,正想着要不破例一次,应了他算了。



    身后传来几道轻缓的脚步声,云挽往旁边避开,想跟在后头下楼梯。



    其中一道脚步,站在她跟前。



    停了。



    “挽?”



    云挽一怔,擡头。



    等看清眼前人的面庞,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是那天,陆益年登门,身边带着的那个女人,后来陆承风不在家,云挽还和瞿婶多问了两句。



    知道她叫袁姿。



    其余的就不知道了。



    袁姿是个温和的女人,面容长得很和气,宁静美好。她不像云挽印象中的继母那样,吊着眉梢,飞扬跋扈。



    相反,她很怡然从容,像是缓慢流动的水,整个人身上,看不出丝毫浮躁的气息。



    她身后还跟着几名女人,应该是聚在这里喝茶的。



    云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扯了扯唇角:“您好。”



    她把称呼略过了,不像那天那样傻傻喊她“夫人”,毕竟陆益年至今确实没再娶。



    女人并不着恼,仍是一派祥和,她那天穿了条浅色的长裙,走路生姿,裙摆温柔地飘曳。



    “这么巧。”袁姿笑着,“和朋友聚吗?”



    云挽应了声是。



    袁姿便又接着点点头,凑上前一步:“那方便喝杯茶吗?”



    她这么一,身后女人们很识趣地打了招呼离开。



    经理大概也认得她。



    看云挽和她应该是相识的样子,也了句“您有事随时招呼我”,跟着退下去。



    古色古香的楼梯旁,一下子,就只剩她们两个人。



    云挽掌心扣住扶,心里难免紧张。



    袁姿其实挺和善,人也没什么架子,只是碍于陆承风的关系,她没办法和袁姿过多接触,否则他大概要生气。



    云挽刚想告辞:“家里还有事,不是很方便,要是您没事,我就先走了。”



    但是袁姿一笑:“真的不方便吗,喝杯茶的功夫也没有?”



    她再三邀请,云挽为难。



    转念一想,只是喝杯茶,她不提陆承风的事,应该也没事。



    她看向袁姿:“好。”



    袁姿弯唇,侧头温声招呼隔间侍应生:“帮我把刚才那间茶室留着,我和这位姐喝杯茶。”



    “是。”



    袁姿笑笑,在前面引路:“走吧。”



    云挽脚步微顿,还是跟上去。



    茶很快送上来,琥珀色的茶汤印在杯底,漂亮地浮散开。



    袁姿介绍:“这是金骏眉,上次听你,承风喜欢,我想你应该也想尝尝。”



    云挽其实对这些没有偏好。



    她本身就对喝茶兴致缺缺,陆承风喜欢,她也不过是记住他的喜好罢了。



    况且,她怀孕了。



    云挽微愣,指尖下意识搭上腹,她担心喝茶有影响,只是碍于袁姿,又不好直接。



    正准备轻抿两口混过去。



    袁姿看她一眼,和声道:“差点忘记,你怀孕了,不能喝茶吧。”



    云挽一怔,那瞬间一阵莫名的颤栗爬过脊背,她瞪大双瞳,心里很慌乱,完全想不明白,她是怎么知道的。



    不可能是陆承风的,瞿婶都过他们不对付,况且陆承风那个性子,整个别墅他守得固若金汤,他最厌恶旁人刺探他消息,肯定也不会把这件事漏出去。



    还会是谁呢。



    栾琛,应该和袁姿不相熟。



    陈蝉衣更不可能,云挽很信她。



    她面色苍白。



    脑海里天翻地覆倾转。



    不仅是在想,究竟是谁把这件事出去,更主要的,是她记得陆承风嘱咐过她,怀孕的事,暂时不能提。



    尽管她并不知道是为什么,然而她想,他做事踏实,肯定有他的道理。



    她这边思绪翻飞。



    袁姿却只是淡淡一笑,点了点里茶杯:“你不用猜是谁告诉我的,没有人。”



    她看着云挽:“那罐药骗的过承风父亲,但是骗不过我。我对药方有些研究,你怀孕了吧,那是开的调养身体的药,对吧。”



    云挽抿唇不言。



    女人温柔笑:“怎么,他不让吗?”



    云挽擡眸看她。



    袁姿忽地收回视线:“也是。”



    她像是低头想了想,对着杯盏轻叹的样子,又擡头,面容真挚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老爷子的,不会给承风添麻烦的。”



    心里陡然收缩,隐约察觉到异样,云挽皱眉:“什么意思。”



    女人笑了笑,没什么,只是答非所问:“你把孩子生下来,他当然不会亏待你,只不过就是辛苦你了。”



    “承风最近也很辛苦,他要是今后和你”到这里,她停顿,自顾自笑了下,“应该也不会的,你别担心,好好养身体吧。”



    她低头,从身边提包里拿出个布袋。



    里头打开,像是装着两罐茶。



    袁姿放在桌面上:“这是玉观音和正山种,他爱喝的,你帮我带给他吧,我就不跑一趟了,这孩子对我有些误会,我去不合适。”



    云挽没接。



    袁姿又从里头摸出样物件,摊开掌心,竟是一枚低调流光的袖扣:“是承风之前落在家宴上的,你也替我还了吧。”



    她放到桌面。



    那枚袖扣闪烁着银色的暗光,天气阴沉,它静静躺在桌面上。



    *



    云挽有些不舒服地回到家,一路上始终蹙眉。



    她其实不懂袁姿要做什么。



    袁姿是和气,然而给她的感觉,却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陆承风已经回来了,在卧室,看她进来,问她:“去哪里了?”



    经过上次争执,云挽不敢和他再提杂志社的事,看他一眼:“去见朋友了。”



    陆承风对她平时社交圈毫不关心,就像当初,他甚至都不知道她和江家夫人关系很好。



    因此他也没起疑。



    只是袁姿要她带的东西,云挽想了想,还是主动提了:“我今天出门,看到了上次你父亲身边那个女人。”



    陆承风原本在看平板,擡眸骤然有些发狠:“她找你做什么。”



    云挽忙坐到床边,安抚他:“我没有和她什么,就是她带点东西给你,我就带回来了。”



    陆承风大概是想发火的,最后忍了忍,还是没有发。



    他压下眉,攥着她腕扯到怀里揽着:“以后不要再收她的东西。”



    “嗯。”云挽轻声点头,“当时就我们两个人,我也不好什么都拒绝。”



    她缩在他怀里,摸出那枚袖扣,心望着他:“她你上次回家,袖扣落家里了,要我给你带回来。”



    这句话不知道怎么触到他的雷,陆承风眉一拧,盯着那枚袖扣几秒。



    擡扔进了床边垃圾桶:“扔了,你给我选个新的。”



    云挽声好。



    她怕他生气,洗了澡就窝到床上,陆承风一直在看平板,脸色冷沉不好看。



    云挽也不敢什么,照例喝了药,默默抱紧被子躺着。她心里难受,想和他点话,又不知道能什么。



    陆承风那边的壁灯很晚都没灭,她还以为他要赌气,睡书房了。



    然而再过片刻,他却蓦地擡灭了灯,翻身摸过来。



    她的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几次三番挣扎犹豫,最后还是作罢。黑暗里,看着他最近疲惫的面庞,云挽抿抿唇,挨过去靠着他。



    陆承风习惯性把她搂进怀里。



    他没再提那件事了,他:“我让人把老宅打扫了,过去就能住。”



    胸膛很暖和,她挨着他轻嗯。



    熟悉的气息无声包裹她,身边人臂弯收紧,垂眸,吻了吻她面颊:“明天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