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弯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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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七垂着头将他手中的提盒往前稍稍晃动一二。

    奴才是办差使去了, 没乱走动。

    皇帝虽然恼他,可瞧了他这些动作又怒不起来。

    且堂堂天子也实在不好当着一众奴才的面无缘无故同塌上人撒气。

    他嘴里轻哼一声,“ 回个话吞吞吐吐,规矩白学。”

    复又低下头作画,没多少日子便要除夕,现下手中绘的这幅仙鹤图是预备着孝敬给太皇太后的 。

    魏七低声请罪,见圣上并未追究, 心里松了口气,他怀中揣着东西,虽藏得巧妙, 却仍心虚。

    因着心虚,行动间便免不了藏掖,最后还是叫人发觉了。

    “ 怀里有什么?,皇帝头也不抬, 只平声道:“拿出来。”

    眼珠子嘀咕咕总往胸前瞟,瞟完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魏七心头砰砰直跳, 恭恭敬敬地在皇帝身旁半丈远处跪下,“回圣上的话,是,是下头人孝敬奴才的吃食。” 声音有点发颤。

    他将怀里的油纸包缓缓取出来。

    清淡的甜味轻飘飘散开, 闻着确实只是吃食。

    呵,外头走一遭,倒是得了不少好处,宝贝似的藏怀里, 生怕人瞧不出来。

    “ 呈上来。”

    “嗻。”安喜自后头走上来,将东西接了,揭开外头裹着的黄橙橙的油纸,躬身将东西面向皇帝。

    不是什么毒物或银钱珠宝等稀罕东西,是几块酸梅糯米糕。

    这奴才怎的尽喜欢些酸巴巴的玩意儿。

    皇帝只是瞧着就快要倒了牙。

    虽不是了不起的东西,宫里下头人孝敬上头的也寻常。然吃食这等东西带到御前便犯了忌讳,有违宫规。

    “ 安喜看着罚。”

    “ 嗻。” 得,白跑一回。

    魏七眼睁睁地看着前一刻还在怀里的点心被安喜唤来的奴才拿走,一时泄了气。

    皇帝见他有些委屈又惧怕的模样觉着可乐,好歹还有点子人气了。

    出息。

    “ 退下。”

    “ 嗻。”

    魏七最后被扣了一月的俸禄以示惩戒,东西也不知被扔去了哪。

    亥时(九点)养心殿西暖阁内,孔雀蓝釉暗刻麒麟纹三足香炉里染着合欢香,不远处朱红条几上几盏油灯静静地发出暖融融的橙黄微光,使得偌大空寂的暖阁也柔和许多。

    靠里处明黄床幔似湖面上的微波,一阵阵浮动。黏糊糊的水声隐隐自空隙间溢出,多情而靡艳。

    龙塌里皇帝的动作却很是凶残,力道大得毫不留情,不见怜惜。

    魏七躺在他身下,面朝着人,双腿曲折大开,腿间褶皱的疤痕一览无余无遮无挡。

    他欲伸手去掩,却有心无力,只因这会子双手皆在死死揪着身下的褥子。

    若非如此,魏七会想要躲避。

    不能逃,逃跑的下场有多惨烈他再知晓不过。

    然虽未躲避,这姿态也绝非是迎合,紧闭的眼,咬出血的嘴唇,瑟瑟发抖的身躯与止不住的冷汗无一不再昭示着他的痛苦与惧怕。

    但他不敢出声。

    上头人越瞧越恼,越恼就越是凶残,越凶残魏七就越是恐惧。

    终于,在瞧见魏七嘴角的血迹晕开后,皇帝忍无可忍了。

    距那事已过去半月有余,现下是期间第三回幸他,头一回安抚过后这奴才应承地很好,可第二日仍旧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皇帝扣住魏七的下颌,手指粗暴地掰开他的口齿,凑近了低语,“ 痛么?”

    魏七睁眼,里头盛满了惊恐,他方一张嘴,痛苦的低-吟便止不住流出。

    “ 啊。。。”

    “ 回。。。回圣上的话,奴才才。。。不疼。”

    “ 不疼你咬它做什么” 他的手指缓缓摩挲魏七冒血的唇。

    后者吃痛皱眉,却不敢答。

    皇帝手下力道加重。

    “ 回圣上的话,奴才疼。” 魏七垂着眼,低低怯怯道。

    “ 疼就出声儿。” 皇帝嗤笑。

    “ 嗻。”

    魏七叫出声儿,细细地带着恐惧,谁听了都知他现下不好过。

    出了声就再也忍不住要哭,眼泪蜿蜒而下,与冷汗混成一处。

    皇帝暗想,朕的塌上躺过不知多少人,从未见谁似你一般难过,不是承-欢反倒像是在受刑。

    两人身体紧密相连,心思却迥然不同。

    天子头一回生出些许挫败感,恨恨地提起魏七的头,道:“ 笑。”

    魏七没听见,他很痛,腿间疤痕被皇帝的腹部皮肉磨得似烈火炙烤般难受。

    “ 朕叫你笑。” 句中带着狠厉。

    魏七这回听着了,却疑心是听错。

    他茫然地望着皇帝,黑漆漆的眼珠子上尤沾水光。

    呵。

    “ 不会么?” 你分明会。

    为什么圣上又恼了?为什么要令我笑

    “ 回。。圣上的话,奴才,会。”

    “ 哦 朕以为你不会。” 他抚摸着魏七的唇,不一会子后松开,“既如此,笑罢。”

    魏七垂下眼,提嘴角扯了个笑出来。

    嘴角提着,面上却是苦涩畏惧。

    可想而知有多难看。

    皇帝将人翻过去,眼不见为净。

    他的动作更猛,魏七真的受不住了,又怕忍他生气,慌忙转过头,露出个真切些的笑来。

    笑得白花花一口齐整银牙都露出,面容潮湿泛红,灿若带露春花。

    皇帝一怔,突然就舒坦了。

    又将人翻回来,眼神沉沉锁住白牙边的一圈红唇,瞧了一会儿子后,俯身屈就咬了下去。

    压迫感遮天蔽日笼罩而来,龙涎香钻入,被吸进四肢百骸。

    魏七还未回神便已被叼住了唇。

    皇帝一口一口地慢咬,松开又含入嘴里吃。

    魏七呆住。

    唇上的触感陌生地叫人害怕,却又灼热得令人全身发麻。

    圣上。。。这是在。。。亲我!

    魏七闭紧了眼,不敢去看近在咫尺的面容。

    呼吸纠缠,直挺坚硬的鼻梁陷入另一人面上的软肉里。

    天子细细量,自人饱满的额,微蹙的眉至颤抖的眼睫。

    是不错,嘴也软,就是性子不好。

    或许是咬了很久,魏七险些要喘不过气时,皇帝才松开。

    唇上水啧泽泽,血红肿胀,天子指腹轻柔地滑过。

    他道,“ 生的不错。”

    魏七喘息不止,胸膛剧烈起伏。

    绯红着脸回:“ 奴才。。。谢圣上夸赞。”

    乱咬也不嫌脏。

    只是。。。

    魏七胸腔里的一颗心仍因久不得呼吸而砰砰乱撞,他暗道:

    原来即便是帝王,嘴唇也同旁人一般,是柔软的。

    魏七细长的手指蜷缩,虽然惊慌无措,却不似前些日子那般畏惧他了。

    圣上也是肉体凡胎,心有欲求。

    肉体凡胎,心有欲求的皇帝见魏七四痴傻了一般发怔,喉间轻笑,压下唇复去咬人汗珠岑岑脸颊。

    这也太。。。不寻常了。

    魏七回神,龙涎香扑鼻,将人密密缚住。

    皮肉被牙齿轻咬的力道挤压,像是真的在吃什么东西一般,他僵直着身子,不敢妄动。

    可皇帝一直在低笑,近在眼前的喉结震动。

    魏七垂眼瞧着那一团,想起他自己的,心中好奇不已。

    他竟还有闲心想这些。

    皇帝的唇缓缓游移,沿脸颊滑至耳边,麻痒不止,魏七猛一个哆嗦,揪紧褥子硬扛。

    可是太痒了,不嫌脏要咬便咬罢,做什么这样折腾人。

    湿热的气息扑入耳廓,魏七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皇帝停住,抬眼望他。

    魏七的脸艳似洛阳的牡丹,呐呐低语为自个儿申辩,“ 奴才。。。痒。” 却止不住轻颤。

    痒。

    皇帝一口咬住巧圆润的耳垂。

    “ 嗯。。。”魏七轻哼出声,短促而撩人。

    唇舌含弄,粗糙研磨的触感自一块皮肉传至全身,魏七霎时脱力,似被人掐住命脉,软成一团。

    他的变化太明显,连皇帝都未曾料到。

    原来在这处。

    后者突然间生出许多意趣,对着嘴里一点子嫩肉不住咬弄,粗暴中又含温柔,不似天子所为。

    他未成太子前也是风流公子,虽擅武却也通文,放-荡肆意,十五晓人事,床-笫间的手段自然是娴熟。

    只后来高高在上,没耐心对人使罢了,政务烦繁忙,左右没什么不同。

    现下虽生疏,不过也只是一二分,这奴才便已成这般模样,稚嫩得很,哪里像是内廷监里出来的人。

    皇帝逗弄几下停住,人软乎着正是下手的好时候。

    魏七云里雾里,似神游仙山,不知究竟是痒是麻还是痛,唇齿间或溢出低呼,声里掺了蜜。

    还是头一回这样奇异,太怪异。

    皇帝抬身,掐过他偏至一侧的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

    水雾迷离一双眼,蒙汗的鼻,红肿的唇边沾晶莹痕迹,湿漉漉滑腻腻的一张面,正失神地仰望他。

    前者眼中却是冷淡一如平常,只唇角沾湿,似仍不可侵犯。

    瞧了几眼,突勾唇,身下却又动了起来。

    狂风骤雨歇,今夜又格外长,长得廊下立着的安喜冷得直发抖。

    里头终于叫人。

    “ 滚进来。”

    不是抬人,是滚进来,虽是叫滚,话里却含愉悦。

    今夜立在外头听声响便觉着不同,现下一听,果真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