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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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都是她的错!都是她带来的灾祸!

    白瑁心中慌乱,沉入情绪中无暇顾及他人,自然没有发现扈栎的到来。

    扈栎瞧她眼神茫然无助,心也就跟着沉了几分。他目光灼灼地盯住沈先:“你对她了什么?”

    “往事。”沈先言简意赅,想了想,又补充道,“一些一直被瞒着的令人感动的往事。”

    扈栎神色转厉,指着眼神中已没有焦距的白瑁:“这就是令人感动的表现?”

    沈先语塞:“……”

    反正,沈先自己是越想越感动,完全动摇了原先的立场。听贪狼星君叙时还好,不过是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上冷眼相看,刚刚诉时却越越觉得星君似乎也没有做错。可是,当沈先顺着扈栎的手指再次看相白瑁时,他愣住了。

    白瑁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争执。她就像个犯了错后被悔恨吓倒了的孩子一样失神了,将自己缩成了一团,蜷在座位上,梦呓般发出无意义的音节。

    这样的白瑁是沈先从未见过的,显得无助又可怜。沈先突然又后悔了,这样的白瑁,紫帝真的会喜欢吗?他想要的是她无忧欢乐,可现在却恰恰相反,这段被揭开的往事带给她沉重的负担。沈先又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他应该抗住星君的压力,不半个字的。

    扈栎俯身喊她的名字:“白瑁。”

    白瑁无意识的“嗯”了一声,可是双眼仍是放空的。

    扈栎走到白瑁面前,蹲下身,端详着她的脸,与她平视,再次开口:“白瑁……”

    白瑁仍仅仅是无意识的“嗯”了一声。

    扈栎捧住她的脸,逼迫她将放空的视线调了回来。白瑁渐渐收回没有焦距的眼神,朦朦胧胧看着眼前的人。

    是谁?哦,扈樱的哥哥……扈樱,跟道长一样被她连累的人。

    心里顿时有许多话想、想道歉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半晌,白瑁闭上了眼,一字一句地:“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她茫然无措的表情让扈栎看了很心疼,他对她轻声道:“无论有什么事,你都不要急于下结论,别急于否定你自己。我先带你回家,回家后再慢慢想。”

    白瑁困惑地跟着重复了一句:“回家?”

    “对,先跟我回家。”扈栎的声音不高,但语气里充满了坚定与鼓励。

    “好,回家,回家。”白瑁机械地点了点头。

    扈栎拉起白瑁,引着她一步步离开操场。

    眼看着那个女孩就像是个牵线木偶一般木然地跟在扈栎身边,沈先想了想,跟着追了上去。这样的白瑁,根本不是紫帝所希望看到的。沈先狠狠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完全想不出补救的方法。他在内心狠狠责备自己,为什么当时不听妲己的话,将事情搞得一团糟。

    扈栎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对沈先道:“滚,再往前一步,我让你仙元尽失。”他表情冷漠,语气虽然平稳低沉,但其中杀气毕现,四周顿时肃杀冰冷。

    那言语如刀,字字锋利如剑,沈先悚然而惊,胸口顿觉闷堵。他停下脚步看着两人远去,终于没有忍住不断翻涌的气血,喉头一甜,竟喷出一口血来。

    原来远古神族力量是如此强大,言语间就能伤人于无形。

    沈先捂住胸口,苦叹一声,软软地跪了下去。

    赶来的简可惊呼一声,看着沈先跪倒在地上,又呕出一口鲜血。简可惊叫了一声,将看戏看到目瞪口呆的众人惊醒了。

    附近的老师率先赶来扶起沈先,关切地问:“这位同学你没事吧?快跟我去医务室。”他一抬头看见了呆立在附近的简可,忙喊:“快过来搭把手。”

    如梦初醒的简可忙不迭地答应下来,放下手里的奖品就要跑过去帮忙。

    沈先却摇了摇头,对老师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老师,我没事,不用去医务室,我歇一会儿就好了。”

    简可很关心自己的同学,看着沈先衣领上的血渍,善良地建议:“沈先,你还是去看看吧,你刚刚实在太吓人了。”

    老师对沈先的话语也提出了异议,坚持要带他去医务室。这都吐血了,还能没事吗?他又问简可:“你既然认识他,赶紧去让他班主任去通知他家长。”

    沈先站直了身体,强撑起精神:“老师,我真的没事,只是偶然的毛病,以前也发过的,忍忍就过去了。简可,你别管我,快去看看白瑁。”

    如果白瑁最后因此出事了,他自己难以心安,会悔恨一世的。

    简可还未话,就听见一人沉声道:“简可,听他的,你先去看看白瑁。沈先我们会照顾的。”那人不等简可回答,已经一手扶上了沈先的手臂,将他牢牢禁锢在自己身边。

    简可很熟悉来人,正是最近经常一起吃午饭的扈析,薛潇潇也站在他身边。她对这二人笑了笑:“那我去追白瑁了。”

    “去吧。”扈析紧紧扶住沈先的手臂,又向老师道,“老师,我现在刚好没事,我带他去医务室吧。”

    简可拔足向外追去,远远地看见扈栎与白瑁的身影,她再次加快了速度。哪知那两人看似走得不快,却怎么也追不上。眼看两人就要出校门了,简可大喊了一声:“白瑁。”

    扈栎再次停了下来,他慢慢转过头来,冰冷的面上浮了一丝极浅的笑意:“简可,你怎么来了?”

    简可快速跑到两人面前,喘着气问:“我老远就看见白瑁好像不对劲,她怎么样了?没事吧?”

    扈栎又看了看白瑁,握在他掌中的手还是冰凉的,他只能安慰简可更是安慰自己:“应该不会有事的,也许回去睡一觉明日就好了。你先回吧,不用担心。”

    白瑁并没有转过身来,简可又向前几步绕到白瑁面前。她看着白瑁神思不属,对自己的到来并没有反应,担心地问:“白瑁,你怎么了?白瑁,白瑁……”她又仰头问扈栎:“她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我去领奖前还好好的。”

    扈栎只知道个大概,并不清楚详情。大意了,他刚刚不该只是给沈先一个警告的眼神,他不该离开的,这样就不会让沈先找到机会,或者至少他在旁边陪着也许能让她不至于陷得太深。他那极浅笑容中更带上了一丝苦涩:“我也不清楚。”

    简可拉起白瑁的另一只手:“白瑁,你别这样,你别不理人,你别一个人胡思乱想。有什么事,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出来,出来,你会好受些的。你想想开心的事,想想你最近高兴的事,比如,比如二哥,二哥他对你那么好……”

    连续不断的话语终于传入了白瑁耳中,将沉浸在自责中的白瑁稍稍惊醒了一些,她看着眼前在急切地话的人,渐渐清晰的形象传入脑海,与记忆深处的形象融为了一体。“扈……扈樱,扈樱……”她呢喃道,突然就流下了两行泪,失声痛哭:“扈樱,对不起,扈樱,都怪我,都是因为我,你才……”

    扈栎立时回过神来,断了她的话:“白瑁,她是简可。”

    白瑁抬手似乎想摸一下眼前的女孩,却又颤抖着停在半空,继续哭:“简可,对不起,都是我害你才变成了这样,我错了,当初你我不相识该多好。”

    扈栎直接搂住了白瑁,将她揽在怀里安慰:“这不是你的错。”白瑁的脸被埋在了扈栎心口,哭声于是闷闷地传出来,泣不成声。

    简可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道:“没关系,看错了也不要紧,只要肯,什么都好,出来了,把压在心里的话出来就好了。”

    扈栎无奈,压在心里的话并不方便让简可听,他怕她再出什么不该的来,只是点头:“是,能出来就好,我先带她回去。你跟我一起走吧,我顺路送你回去。”

    简可摇摇头婉拒:“不了,你送白瑁吧。我还要回去拿了书包才能回家的。”

    白瑁还在声地抽泣,不停地道歉。

    扈栎不再强求,只引着白瑁往校外走去。白瑁恍恍惚惚的,踉跄而顺从地跟着扈栎。

    校门外早已停了一辆车。一个中年男子飞快地开车门,等扈栎带着白瑁坐到了后座后又轻轻关上门才返身回了驾驶位。

    扈栎按下车窗,仍是细心叮嘱:“现在天黑得早,你也赶紧回吧。”

    “好,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简可与他们分别,站在原地看着车远离后往回走。

    等简可消失在教学楼内后,隐在灌木盆栽后的花茜走了出来,她的那双眼死死盯着汽车离去的方向,手紧紧握着灌木上一支枝,将一双指尖握得青白可怖。

    他们就这样旁若无人的走了,完全不在意世人的目光。

    心像是被万千的虫蚁在啃食,持续而激烈的疼痛。

    花茜忍着心痛许久才慢慢松开紧握枝的手,完全没有在意被刺伤手心上点点的血渍和那一闪而逝的黑影。

    那黑影显然已经比上午更大了许多清晰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