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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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完账, 范溪与两位兄长一道归家。

    回家路上, 范溪手里银子转来转去, 不知在想什么。

    范远瞻一瞧她这模样便知她有心事, 便道:“溪儿想什么, 不妨来听听?”

    范溪昂首看着他们,犹豫道:“大兄,二兄, 婆婆帮我们这样多,又与我们一道做生意, 我想将银子分她一份……”

    范远瞻与范积蕴都未想到她会出这样一番话来,兄弟俩对视一眼,范远瞻问:“你想分婆婆多少?”

    范溪道:“每月将所得利润分四分之一给婆婆?家中四人, 正好一人一份。婆婆年老,不得以后还须回舅舅家,手里捏着些银钱日子过得舒服一些。”

    范远瞻与范积蕴目光交流,范远瞻揉了揉范溪发顶,“你不, 我与你二兄都疏忽了,这银钱理所应当给婆婆一份, 回去便与婆婆罢。”

    回去之后, 范远瞻与柴娘一,她忙挥挥手,急道:“这怎么成?怎么能要你们钱?不成不成!”

    范远瞻握住她的手,正色道:“您跟着我们风里来雨里去忙了这么久, 这生意能做起来您得居一份功劳。”

    “这也不成!你们还,正是读书时候,拿着手里花罢。我在家有吃有穿,要什么钱?”

    范溪接过这二两多银子,硬塞到柴娘手中,“婆婆您收着罢,不收我们就不让您跟我们一道去做活了。”

    着,范溪声音失落地低了些,“您手里有钱,做什么都方便,无需看人脸色。”

    柴娘只好接过银块,手里这只是二两多银子,她却觉这银子沉甸甸的,坠得她手疼。

    她掀起围裙低下头抹了下眼睛,蓝布围裙迅速氤出一块深色的水渍,随着她弯下腰,脊背上两片蝴蝶骨凸起来,越发明显。

    “哎,你们真是,”柴娘吸吸鼻子,轻轻拍拍范溪的背,“好孩子。”

    范远瞻与范积蕴见她这模样,一人伸出一只手扶在柴娘肩上,且做安慰。

    范溪了却一桩心事,这一夜睡得越发香甜,第二日早早便起床洗漱。

    随着天气越发寒冷,现今他们用冷水洗漱已经禁不住了,每日都要烧热水,好在家里柴火多,烧点热水也不费事。

    寒冬腊月,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霜,滴水成冰,外头走路都得心些,不然一个不慎就得滑摔跤。

    范溪穿上大棉袄大棉裤大棉鞋,安娘现今在家,经常做些针线,这个冬季他们不缺银钱,安娘又有空,身上向来不缺棉衣棉裤。

    今早就吃馄饨,她得出去外头摘葱与菘菜配着混沌吃,这馄饨是前日做好的,天气冷,东西经放,做这一次,吃上十天半月都不成问题。

    现在家里忙,馄饨烧水一煮就能吃,十分方便。

    范溪起来后,范远瞻与范积蕴也起来了,柴娘与安娘早便起来烧好了水。

    安娘呵着手,见范积蕴,问:“积蕴,天儿冷不冷,不然给你们做双手套罢,方便拿笔杆子。”

    “不必,娘,学堂里烧着炭火呢。”

    过一会儿范远瞻挑着水回来了,安娘又问一回。

    范远瞻亦道:“我就在家温书,冷了我便起来走走走,或者烤烤火,冷不着我,娘您别忙活了。”

    一家人各自干活,很快就弄好了家中的事,饱饱吃过馄饨之后,上学堂的上学堂,去卖东西的卖东西,安娘照旧留在家里,理家务,偶尔也出去浇浇菜,整理菜地。

    现在天气冷,萝卜白菜菜头都已经长好,趁着冷清的时候,正好可以拿来弄菜干萝卜干,不然明年开春三四月的时候,旧的菜吃完了,新的菜还未长出来,要过菜荒,正好吃些菜干酸菜。

    范溪与范远瞻去他们铺子里。

    县城只是个城,不必宵禁,他们顶着还没大亮的天过去,也不影响进城门。

    铺子里有东西,木挪这对夫妻晚上就住在铺子里,看着东西谨防贼人,他们过去的时候,木挪他们早已起床,荆娘也过来了。

    天气冷,他们的冬瓜汤换成了萝卜汤,里头放点菜,再弄点蛋下去,热气腾腾的汤煮出来,配上热饭热菜,他们现在的饭食倒比先前还受欢迎一些。

    大伙做买卖都做熟了,荆娘他们在外头卖饭,范溪则在里头卤和炒。

    这里头暂时用不着木挪,他便出去外面,把全城的猪头猪肺全买来。

    他们现下生意十分不错,大部分时候都能将每日弄的猪头猪肺卖完,少部分时候卖不完,猪头猪肺多卤一会,味道更佳,客人也极喜欢。

    范溪用大锅炒猪肺猪头肉,他们现在没有鲜辣椒,用的就是干辣椒,搭上一点菜头等,照样受欢迎。

    灶下大火烧着,范溪不仅不觉得冷,还觉得浑身冒热汗。

    三组灶,其中一组大锅里炒猪肺猪头肉,后锅里温着炒好的猪肺猪头肉。另一组前后锅都煮汤,最后一组灶则烧着开水,等会猪头猪肺弄回来了,要先洗先煮,去除那不美的怪味,再放入锅中卤。

    这一日,照例忙活了一日,范溪中午对范远瞻道:“大兄,今日大寒,我们去买只鸡,晚上给祖母提过去孝敬祖母罢。”

    牛角娘上回被范远瞻他们一下,整个人安生了许多,再未登过范溪家的门,也未找过他家的麻烦,路上远远见了还早早避开,如同避瘟疫一般。

    范溪对这种情况喜闻乐见,也从不登他家的门。

    不过不登门归不登门,年节该给的孝敬还是得给,范溪不愿落人口舌。

    范远瞻还未完,荆娘撇撇嘴,“送去人也不领情”

    范溪笑笑,“今日大寒,抓只鸡给祖母补补。我们心意到了便成,祖母领不领情却不是我们能管的。”

    木挪感慨一声,“也就你们脾气好。”

    他还未完,荆娘轻拍了下他的背,“背着你爹嘴,心你爹削你!”

    木挪笑笑未话,这两个月家里挣的钱多,他心里踏实,也多了几分底气,是非对错能坚持自己的判断。

    荆娘对范溪道:“左右客人还未上门,你们现下去买罢。”

    “哎。”范溪笑了笑,“菜都煮好温在锅里了,若是客人来了,伯母你们先支应一下。”

    “知道了,去罢。”荆娘轻轻推了她一下,催促她和范远瞻快去。

    兄妹俩笑了笑,便背着背筐去了。

    县城路大部分都是泥路,路上有石子,两人刚走出几步,范溪一个不慎险些被石头绊倒,整个人趔趄一下。

    范远瞻眼疾手快地转身扶住她的肩,温暖的大掌握住她了两圈的手,“无碍罢?”

    她一把拉着范远瞻的大掌,总算稳住了身形。

    范溪昂头朝范远瞻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范远瞻见妹妹这副模样,轻轻拍拍她的肩膀,“走罢。”

    今日过节,市场上多了不少卖鸡的人家。

    范远瞻兄妹自养鸡,很快便挑了膘肥体壮的一家,过去问。

    鸡主人道:“一斤五个铜板。”

    范远瞻蹲下来看着她鸡笼里的鸡,很快抓出三只肥壮的母鸡,“就要这三只。”

    范溪拉拉范远瞻的衣袖,声道:“大兄,怎么要三只。”

    范远瞻笑道:“好歹过节,家里也杀只鸡,再送只给大伯母家,差不离了。”

    卖鸡的大娘闻言便笑道:“郎君可真是个明白人。冬日最宜进补,吃只鸡一家人补补,也不枉忙了这一整年。”

    范溪听他们这般,便没再话了。

    三只鸡用稻草绳捆了脚提回去,其中一只送给荆娘。

    荆娘既高兴他们想着自己,又心疼这买鸡的银钱,叹道:“一只鸡三四十铜板,家里的鸡凑合着抓只杀了便成,外头买的鸡多贵。”

    “没三十四,就二三十。”范溪抬头笑笑,“忙了一整年,杀只鸡吃。”

    荆娘忍不住笑,“这话的,瞧着跟要过年一样。”

    不知是否过节,今日大伙下工都下的早,天还未黑,码头上就没什么人了。

    范远瞻他们将炒好的卤好的肉挑回去,今晚大伙都要在家好好过一个佳节。

    过完大寒,眼看着年就要到了,离过年还有八九天的时候,范溪的舅舅曾执信上门来要将柴娘接回去过年。

    这年头,娘大多跟着儿子吃饭,极少有跟着女儿姑爷的,柴娘在范溪家住那么久也是事出有因,换个时候,她这么住必定会惹人嘴。

    范溪十分舍不得外祖母,却也只好送她回去。

    柴娘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个包裹的衣服外带一点腊肉,那还是心疼女儿外孙,顶着儿媳妇的不满硬要的,回去的时候她收拾了两大个包袱出来,两身厚厚的棉衣,五双厚袜子,还有一双棉鞋,此外,包袱里还有范溪兄妹硬给她塞的七两多银子。

    柴娘也舍不得他们,拍拍范远瞻兄弟的肩膀,又摸摸范溪的脸蛋,道:“待开春我还来帮你们。”

    范溪点头,“哎。开春您来帮着照看一下,看大兄二兄考秀才!”

    曾执信与安娘子兄妹感情还成,不然安娘子病中他也不会默认娘亲带腊肉来。

    安娘包了三个红封,塞到曾执信手里,“大兄,过年我未必会回家,这就当我给侄儿们的红包罢。”

    曾执信推拒不收,“你这里处处都要钱。”

    安娘道:“今年帮着他们大伯家做了点生意,挣着几个银钱,大兄你便收着罢,我这当姑姑的心意。”

    曾执信拗不过他,到底将红包收下来,而后扶着老娘,两人回去。

    范溪他们也开始洒扫,准备过个好年,却不想此时,家里突然回来了个意料之外的人,她那便宜爹范甘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