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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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娘见范溪状态实在不好, 转身去厨房烧水熬安神药。

    范远瞻跟着一道去, 安娘还叹, “你方才还好好, 怎么一下吓成这般模样。”

    范远瞻脸上带着肃穆神情, “溪儿自神异,与众不同,她若有不祥预感, 多半是真,娘万万不可不重视。”

    安娘看着灶膛上的火, “我知,就是不知晓这劫是怎么回事,能否避过, 我瞧明日若无事,我带着溪儿去烧柱香罢。”

    范远瞻点头同意,却道:“你们明日待我回来再,我与你一道去。”

    安神汤一会便熬好了,安娘吹凉端进去唤范溪服下, 又叫她睡下,一家人算关门闭户早些歇下。

    才吹灯不久, 院门被笃笃敲响, 范远瞻披上薄袄去开门。

    门外却是一个提着灯笼,十三四岁的子,见他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后,子气喘吁吁道:“范, 范侍卫,上河街桥塌了,无数人堵在那头,踩踏哭嚎无数,楮队长叫我来喊你。”

    范远瞻一听正事,沉声道:“稍等,我穿上甲胄便来。”

    安娘匆匆忙忙赶来,只听得半截,忙问:“你现时去,不会有危险罢?”

    “不会。”范远瞻匆匆应一声,“我身手您还信不过?”

    安娘张张嘴,想什么,又把嘴里的话咽下去,只来得及交代一句,“你可千万莫下河捞人!这天黑黑,什么都瞧不见,再好的身手也不顶事。”

    范远瞻已穿好甲胄,闻言应声,“我知晓了。娘,您与溪儿在家栓好门,莫要出去。”

    安娘点头,只来得及拍拍儿子结实的手臂,他便匆匆忙忙地走了。

    正月十五不宵禁,这一夜外头乱哄哄,哪怕安娘他们家住得还算僻静,也时不时能听得外头喊叫声。

    安娘辗转反侧,半夜未睡着,只在天将将亮时眯了会。

    范溪兴致亦不高,母女娘日上三竿时方起来用了些饭,而后做家事一边等。

    范远瞻一直未归来,连找人递消息都未递。

    直至午后,范溪有些坐不住,“大兄怎么还未归来?娘,我们出去问问罢。”

    “就我们这俩女娘?”安娘目光中带着些忧虑,“不成,外头那样乱,只我们两女娘哪成?”

    范溪道:“不如这样罢?我们一道去找桓大哥,他铺子离得不远,我请他陪我去一遭,娘您在家中等消息。”

    安娘拉住她,“溪儿,你可有预感到甚?”

    范溪这两日心头一直乱糟糟,此时不好与安娘,只道:“娘,我又不会算卦,这怎么感觉得出来?我们还是找人去瞧瞧罢。”

    安娘忧心得不成,听得这法子已不反驳了,她擦擦手,“哎,我们这便出门一趟。”

    桓重锦与范家素有交情,听闻事情来龙去脉之后二话未,“我这便与溪娘跑一趟。”

    安娘抓着桓重锦大臂,语气郑重,“劳烦你了,重锦,溪娘尚,你俩可千万莫走散了呐。”

    桓重锦严肃应下,“婶子您放心,我定寸步不离地跟着溪娘。”

    一行人先送安娘回去,桓重锦又带范溪去右武卫衙门处听。

    昨夜桥塌,不少人掉入河中,天寒夜黑,当时捞上来者甚少,今日方唤了各处船家来捞尸。

    捞上来的尸体便摆在河边,身下垫着草席,身上盖着棉被,无数家属跪在河边哭嚎,纸钱白幡翻飞,哀泣声传出老远。

    范溪吸了口冷气,桓重锦扶住她肩膀,低声道:“莫看。”

    范溪点头应下,他们步履匆匆地往右武卫所在衙门处,却见不少穿着甲胄的侍卫执戟沿街站着,面上一片肃容。

    这原本不大热闹的衙门,不知何时居然戒严了。

    桓重锦见状心底一沉,不敢上去听,带着范溪一道去旁边想去问问食肆的食客。

    他们还未来得及走开,里头一位中年侍卫长带着一队执戟侍卫出来,见他们来回张望,侍卫长过来,双目一扫,冷声开口,“来者何人?来此做甚?”

    中年侍卫之后一众侍卫双手紧握战戟,似随时要将他们拿下。

    “大人,我唤桓重锦,她为范溪。”桓重锦与范溪皆心里发慌,桓重锦恭敬答道:“大人,我有位兄弟乃右武卫之人,昨夜出来,一夜一日未归,家人忧心,故来听一二,并无歹意。”

    侍卫看向满面愁容的范溪,“当真?”

    范溪福了福身,老实道:“我娘唤我出来瞧瞧,未想到街上戒严,扰大人们了,我们这便归去。”

    侍卫闻言脸上神色缓和了些,问:“你家人姓甚名甚?”

    范溪道:“范远瞻,去年刚入右武卫。”

    “范远瞻倒是神勇男儿。”侍卫显然识得范远瞻,闻言他脸上神情和缓了些,点头道:“他无碍,不过还有任务在身,天黑前方能回去,你们先归去罢,莫四处嚷嚷。”

    “谢大人。”范溪福身。

    范溪与桓重锦刚想走,衙门里又出了一排人,其中有人从一旁牵马跑而来。

    侍卫长眼疾手快,拉着桓重锦避到一旁,范溪跟过去,一行人垂着脑袋大气不敢出。

    紧接着,有人似乎从衙门里出来了,侍卫牵马上前,那人正要上马,忽然顿住了,往前几步走到范溪面前。

    范溪心有所感,迅速一抬头,却见一个煞气有些重的中年男子站在自己面前。

    两人对视,皆身形一震。

    范溪心里紧张,忙又将脑袋垂下去。

    那男子态度倒和蔼,温声问:“你是何人,缘何来此处?”

    范溪将先前对侍卫长所的缘由再了一遍,低低道:“我等并非故意窥探,只是事情凑巧。”

    男子听了只笑笑,“无碍。天寒路滑,若无甚事便早些归去罢,搜救的右武卫士天黑前便会尽皆归家。”

    范溪福身,行了个礼,“谢大人。”

    男子未再话,回身上马,接着身后诸人上马,马蹄声哒哒,一行人马远去。

    侍卫长似心有余悸,回身对范溪道:“你们亦是运道好,碰上了戎谨侯大人。莫要再次逗留,快回去罢。”

    范溪与桓重锦再次道过谢,而后回去。

    桓重锦将范溪送到家,范溪歉疚道:“今日麻烦重锦兄了,还请进来喝杯茶罢。”

    桓重锦心有余悸,连连摆手道:“下次罢,我回家好好歇歇。”

    范溪莞尔,“那边待大兄休沐时请重锦兄来家中喝酒。”

    “成,到时我再上门叨扰。”

    范溪叩门,安娘来开门,正好见桓重锦背影远去,不由问:“怎么不叫人进来喝杯茶?”

    “重锦兄道下次待大兄归来再上门叨扰。”

    “莫看你重锦兄做牙行生意,最是谨慎守礼不过。”安娘感慨完,问:“你大兄那头如何了?”

    “衙门里的大人天黑前他们便会归家,让我们不必担心。”

    安娘在心头念了声佛,低叹:“做哪行都不易呐。”

    天黑前范远瞻果然归来了,他虽满脸疲惫,精神头倒好。

    范溪见他,忙端出饭食来给他用。

    范远瞻匆匆净手擦脸,接过饭食,忍不住点点范溪额头,“你这胆子也太大了,怎么还去衙门探?”

    安娘忙将事情揽下来,“我见你久不归来,特叫溪儿去问。你们衙门不许听么?”

    “倒不是不许,只是今日衙门来了位大人,怕溪儿冲撞了。”范远瞻道,“幸而无碍,不然事情便遭了。我待会去趟重锦兄家,今日之事还得多谢他。”

    范溪手一顿,“大兄,戎谨侯大人是你们上司么?”

    范远瞻摇头,“戎谨侯统领皇都兵马,并不算直接上司。”

    范溪听了暗自咋舌,这样一位人物,已是她见过位份最高之人。

    戎谨侯自离开右武卫后匆匆马回府,心中一片惊涛骇浪。

    戎谨侯现年四十有二,家中三子一女,尽是嫡妻所出,他早年在外征战,心中颇觉亏欠,近年来倒常待在家中,一为韬光养晦,二则教养儿女。

    女儿长在内宅,戎谨侯与之并不算亲近,然而到底相处了两三年,这一两年,他越相处越觉不对劲。

    别的莫,胎记便对不上号!

    他亲生女儿生下之后,胎记长在肩胛骨,现今这位女儿胎记却长于手臂。

    孩儿大了,身上胎记兴许会变淡消失,然而却万万没有挪位的道理。

    戎谨侯心细如发,令人探,却越探越觉不对,恐怕女儿出生之时便被仇家调包过了。

    他心中有所怀疑,奈何找不到证据,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外派人手,加紧探寻找。

    茫茫人海,找个面目不清身份不明之人不比大海捞针容易,两年有余,戎谨侯不知收到多少消息,私下见过多少女娘,却无半分头绪,以至于现今,他都会多大量遇着的女娘一眼。

    “蔼然。”戎谨侯一入府便匆匆唤来暗卫,吩咐:“右武卫有个名叫范远瞻的侍卫,他家有个妹妹名唤范溪,你速去听清楚,他这妹妹何时在何地出生,是否他亲妹。”

    穆蔼然拱手,“是。”

    “去罢。”戎谨侯吩咐一句,眼睛瞧着窗外翠色,亦不知在瞧甚。

    穆蔼然不敢多瞧,应声后匆匆退走。